12 十一下

寧祁不明所以，不過也沒多想，他拿起王後雄，問：“阿昀，我抄完第一章的了，還抄嗎？”他着急玩游戲，指望着霍昀說否定的話。

“不抄了，書還給我。”果然他變臉跟翻書一樣快，這出去一趟怎麽的了？

寧祁丈二摸不着頭腦把書給他，只聽韓述也問，“我這本呢？”

“也不用了。”

韓述跟寧祁對視一眼，琢磨着他這是怎麽回事。

結果霍昀把書拿回來，連着桌上那些輔導資料一并卷了個卷，又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黑色塑料口袋裝好後全扔進了教室前排的垃圾桶。

除開個別老師會在晚自習的時候講課，其餘的都是安排學生自主學習。他的動靜不小，惹得別的同學紛紛轉頭過來。

莫安眼尖的發現，霍昀扔的是林言歌給他準備的教輔書，心裏不禁有些快意。

之前她費了好大力氣才訂正的錯題集，一片真心拿去送給霍昀，後來卻被她發現出現在了垃圾桶裏。當時她突然腦子一片空白，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心意會被踐踏，還是朋友安慰她說多半是林言歌在霍昀面前多嘴雲雲，事後她也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

“咋回事啊？”寧祁無聲張嘴對韓述道。

韓述觑一眼霍昀，他面色沉沉的靠在椅背上，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麽，而後搖搖頭，示意寧祁閉嘴不要多話。

霍昀想到小時候，林言歌對他說的最多的話就是，“你太笨了。”

每每他考完試，拿卷子回家找家長簽字，林言歌好奇，就會借來看，然後會說，“這麽簡單的題，你怎麽都不會呢？很簡單的啊！”

她還說自己最喜歡優秀的人，有廣博的知識，良好的禮儀。

這些優點，每一個都跟霍昀沒有關系。

他下意識地趴到課桌上，手臂枕着臉，想到剛剛在多媒體教室外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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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歌和申羽田并排分別坐在兩張桌子上，可時不時的會讨論交流。

她臉上的笑，哼，從來都沒有對我這麽開心過，霍昀氣悶地想，再也不理她了。

...

上完培訓課，林言歌離開教室。

申羽田從後面追上她，“冬令營的時候我們就見過，你記得嗎？”

“知道。”

“你很優秀。”申羽田毫不避諱的誇獎林言歌，“缺席十多天也能從各地物理高手中脫穎而出。”

林言歌淺笑，“你也是，聽說你們學校就你一個人進入國奧隊。”

靜默半晌，兩人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商業互吹，不禁相視而笑。

那天在學校門外見到她，申羽田就想起來冬令營裏那個總是酷酷的獨來獨往的女生，本以為她不是慶城的人，沒想到就是這麽巧，她不僅認識霍昀，還跟自己成了隊友。

申羽田笑得更是開懷，“你還要回去上晚自習嗎？我送你吧。”

林言歌直覺擺手，“不用，我自己的學校怕什麽呢。”

男主之所以是男主，那也是因為他是自帶蘇點的人物。申羽田的追求者比起霍昀來只多不少，已經有一個年級大佬幫她拉仇恨了，再來一個對門學校的校草，其他女生帶着嫉妒憎恨情緒的眼睛不把她瞪出個窟窿來才怪。

申羽田也不勉強她，兩人很快便各自分開。

林言歌回到教室，明明還沒到放學的點，可是霍昀已經不見了蹤影。

“女神啊，”寧祁緊緊張張的湊過來，“我們霍哥兒怎麽了你知道嗎？剛剛一通火氣把輔導書都給扔了。”

“不知道。”林言歌不動聲色得回答，目光落在霍昀的桌上，最近新買的輔導資料确實都沒了。

難道他是因為在知識的海洋中遨游的時候覺得快要溺水，所以用這種方法向她表示抗議？

“仙...仙女，”小瓜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心理狀态的異動，瑟瑟發抖道，“你想對霍昀大開殺戒了嗎？”

林言歌寒意岑岑的微笑，“怎麽會，我畢竟是淑女，哪裏會動粗。”

小瓜抱着腦袋，對她所說半個字都不信，只希望收拾霍昀的時候，血不要濺在它身上。

霍昀故态複萌，也像是真的跟林言歌作對，到第二天下午他才精神恹恹的來學校。像他這樣我行我素又毫無顧忌的學生，就算是在吊車尾的班級也找不出來第二個。

可是連校長都管不了他，更何況一般的任課老師。哪怕賈敏是班主任都還不得時時忍着對他的氣，為着他給班上丢的操行分，只得下狠力從考試成績上扳顏面。

林言歌坐在位子上做作業，聽霍昀弄出的動靜，一絲反應也無，就跟沒這號人似的。

霍昀見狀更是窩火。

春日的太陽亮晃晃的挂在天上，明媚耀眼，只是對午後就開始上課的同學來說，就不那麽友好了，好些個撐不住的同學都打起了瞌睡。

賈敏踩着5厘米的高跟鞋，氣勢洶洶地走上講臺，将手中厚厚一摞卷子往講臺上重重一放，粉筆盒都在往上跳。

“都給我精神點！”她大聲喊道，語氣很是愠怒，“睡什麽睡！”

這獅吼功功力深厚，震得在座大半學生瞬間腦子一片清明。

“你們也好意思打瞌睡？！昨天周考測驗結果怎麽樣心裏有數沒有？！都是課本上現有的知識點，舉一反三就會！你們做的什麽？！”

“我也不跟你們廢話，馬上就高三了，看你們能有多少時間耽誤！”

她氣得胸口起伏，狠話放完，就開始發卷，“李瓊瓊，95.”

“基礎三角函數的公式變換也能出錯！”

“吳杉，116.”

無怪乎賈敏要大發雷霆了，滿分150分的試卷，班級前10名的分數都只維持在120-130分之間，這對火箭班的學生來說絕對不是正常的現象。

到林言歌的時候，賈敏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一些，“林言歌，150.”

林言歌自小就在其他人豔羨的目光中長大，所以即使她去講臺上領試卷，同學們豔羨不已地目送她來回，她也寵辱不驚淡定得很。

林言歌過後就是霍昀。

以前他考試要麽交白卷要麽不交，周測還是迫于林言歌的壓力老老實實答的題，也不知道成績是多少。

只聽賈敏咬牙切齒道：“15分。”

他這個分數，班上的同學早就習以為常，反倒是林言歌以為在自己的督促學習下，他總該有那麽一丢丢進步，誰能想到一點作用也沒有呢？

林言歌深呼吸一口氣，安慰自己不要跟蠢貨計較，他考得差是因為他的智商問題，絕對不是自己的能力有限。

發完試卷，賈敏又說：“大家先自己訂正一遍試卷上的錯題，以及不明白的地方，晚自習的時候我再統一講解。”

“現在把書翻到105頁，我們接上次的內容。”

霍昀沉着臉，把試卷捏了一個團就扔進空蕩蕩的桌洞裏。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桌子與平時的不一樣的地方。

他隔着過道抓了一把寧祁的袖子，“我的書呢？”

寧祁正偷偷摸摸的借書擋着在看球賽呢，被霍昀猝不及防的一扯，手機“啪”地倒在桌面上，很大一聲響。

一般賈敏上課，只要後排的學生影響別的同學，她就算看不過眼也會忍着不說什麽，總歸管不了，還不如不管呢。

可今天她正在氣頭上，又天幹物燥的，心裏那火氣“砰”一下就被點燃，

她狠狠地把書仍在講臺上，因為力道太大，還給彈在了地上。

賈敏橫眉冷對，威勢赫赫地走下講臺，直奔霍昀和寧祁。

教室裏迷漫的濃重硝煙味，瞬間讓同學們屏息靜氣，生怕将戰火引到自己身上。

“你們倆幹什麽？！不想聽課就滾出去！”

如果僅僅是賈敏這麽吼一兩句，霍昀也犯不着跟女老師生氣，寧祁就更不用說，他的性子大咧，更不會跟老師一般見識了。

可偏偏就壞在賈敏見霍昀一本書也沒有，又補了一句，“能把書都丢了，跟垃圾桶裏的垃圾也沒什麽差別。”

衆星捧月長大的霍昀能受這樣的侮辱嗎？

必然不能！

他一腳踹在身前的椅子上，那椅子借力飛出去打在寧祁的桌子腿，嘩啦啦帶動一大堆書倒下來，砸到賈敏的腳上。

“你有種把你剛才說的話再重複一遍？”霍昀逼近賈敏，怒目瞪視着她。

17歲的少年，實際上已經是成年人的體魄了，甚至在身高上更有優勢。

他本來就五官淩厲，不說話的時候就很不好惹，現下又是盛怒之中，更是氣勢迫人。

賈敏料想自己為人師表，霍昀也不敢做什麽，不僅不怕，反而更為光火，“你想幹什麽？打我？”

“你說呢？”霍昀把被他一腳蹬飛的椅子抓起來，瞧這氣勢是真的要打人沒錯了。

“阿昀啊，”寧祁小心翼翼的喊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冷靜點。

在場的人也就他和韓述敢在霍昀氣頭上開口。

哦，還有林言歌。

他的脾氣不是一般的大啊，她想，不過事情已經出乎她的意料，總要收拾殘局才是。

“老師，可以上課嗎？我不想浪費時間。”

所有人一齊看向林言歌，她神色淡然，仿佛剛才的争執只是一場鬧劇，各自在心裏不得不佩服年級第一名就是與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