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八下

學期快要接近尾聲，那些不用納進年級統考的科目逐一開始期末考試。

下午三點，陽光正烈。

體育老師拿着積分表在統計同學們的考試成績。

體育考試分兩個項目，跳遠和50米短跑。

50米短跑已經考完。

林言歌這嬌弱的身子險險擦着及格線跑了10秒。

這會兒她氣都沒喘勻呢，就又開始考立定跳遠。

連跳三次，都沒過線。

她體質弱，跳不過情有可原，加上成績好，體育老師也不至于卡着這點不重要的分數為難她，當下就揮揮手，示意她合格了。

而後輪到莫安，她也是在限定次數內連跳三次都沒過，體育老師通融她讓她多跳了兩次，最後總算過關，可也把腳扭了。

陳晨扶着她在距離林言歌不近不遠的樹蔭下坐下。

“是不是很痛啊？”陳晨憂心忡忡地，“我宿舍裏有跌打損傷的噴霧劑，下課後我回去給你拿。”

莫安說謝謝。

她無所謂道：“我倆你還這麽客氣。”末了，陳晨嘆氣，“我們比不上有的人好命，明明都沒及格，老師都能睜眼說瞎話。面對不公平的對待，可不得自己争氣嘛！”

“你別說了，”莫安暗中瞥瞥林言歌，她沒注意她們，可陳晨聲音不小，讓人聽到總歸不好。

“不公平我還不能說啦？仗着成績好就為所欲為，我還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不就是家裏有點臭錢嗎？誰都得敬着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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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是紫外線最強的時候，太陽又明晃晃的照的人睜不開眼睛，難免心煩意亂。

林言歌坐在樹蔭下才覺得心情好了些，沒想到卻有人在她耳邊聒噪。

她起身往莫安他們的位置走了兩步而後坐下來，似做不經意的開口，語氣卻是涼薄，她問陳晨，“你很嫉妒我？”

陳晨自以為沒有點名道姓，林言歌為了面子也不會自找沒趣的來找她麻煩。她臉上帶着笑意，眸光卻很冷，陳晨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她的話，就又聽她說：“你嫉妒也沒用…”

“畢竟，像你這樣擁有醜陋的外表，以及邪惡的內心的人，就是輪回重生也沒有資格像我這樣才貌并重的。”

“哦，對了，想必你也沒什麽智商，否則我怎麽覺得你脖子上的這個球，看起來內裏空空，沒什麽分量呢？如果真是這樣，也難怪你沒腦子了。”

“人窮且蠢并不可怕，只要閉上嘴就好了，口業造多可是會越來越醜的哦。”

她一個髒字都沒帶，可說出口的話卻讓人背脊生寒，不說陳晨和莫安，就是周圍的其他不想幹的女生都覺得林言歌的嘴太厲害了。

她本來就生的美，哪怕是在罵人呢，也是輕輕柔柔的，用她驕傲的優越感将人踩進塵埃裏，你還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

前世莫安只是默默地暗戀霍昀，跟林言歌一句話的交集都沒有，跟別說像現在這樣被她摁着腦袋罵都沒有還手之力了。

她哆嗦着唇說：“你，你不要太過分了。”

林言歌無辜的攤手，“我過分什麽？比起你們做的，我也就嘴炮幾句，根本不過瘾好嗎？”

她話裏有話，聽得圍觀的人竊竊私語，“莫安他們什麽了啊？”

“看着小白花似的，沒想到也下暗手。”

莫安心裏咯噔，她擡眼看向林言歌。

對方對她展演一笑，說，“我覺得你這人挺沒意思的。”

“你喜歡霍昀就明着去追他嘛，在背後造謠我搶了你男朋友算什麽本事？”

“女孩子愛幻想無可厚非，可你把他當你的所有物，不準其他人靠近是怎麽回事？”

說着，林言歌轉言對其他女生說：“你們以後要小心哦，不要喜歡上莫安喜歡的男生，否則她就會苦兮兮賣慘說你搶了她的男朋友。”

“啊…是這麽回事啊？原來之前論壇上那個帖子是莫安發的？”衆人恍然大悟。

“不是我！”莫安激動起來，她眼裏包着淚，憤恨又委屈，“我沒有污蔑你！是我朋友看我太難過，所以…”

“哦，”林言歌明了，她伸手指了指陳晨，“那就是她搞的鬼咯？”

“莫安！我幫你的忙你也不要恩将仇報怪到我的頭上吧？”

“不是，我什麽都沒說…”莫安搖頭，抓着陳晨的手，“你不要生氣。”

“你放開！”

林言歌看她倆的友情這麽脆弱，瞬間就意興闌珊起來，雖然還沒下課，她也不想再留下來曬太陽了。

走出田徑場，霍昀從籃球場那邊竄出來。

男生的考試項目和女生不同，以球類為主。

霍昀手裏拿着一本籃球雜志，他攤開後擋在林言歌頭頂，“怎麽了？我聽說你在罵人。”

林言歌遭遇的無妄之災全因眼前之人起，她瞪了一眼，“有人挑事，我可不能吃虧。”

“莫安？”

霍昀一想就想到了，“她們又惹你！之前在論壇上造謠那事我還沒跟她們算賬呢！”

“你一個大男生跟女生算什麽賬？你無不無聊？”林言歌說，“我警告她們了。”

“唉，我本來想幫你出氣呢。”當時霍昀查到發帖的人是莫安兩人後，就把這事告訴了她，打算找個合适都時機教訓教訓她們一番，哪知道還沒邀功呢，林言歌就自己解決了。

“你這麽省心幹什麽！”他不無遺憾道。

…

又結束一輪月考，可各科老師并沒有讓學生們借着周末的機會好生休息的打算，甚至還加大壓力布置了比平時更多的課後作業。

霍昀最近的表現極好，積極配合學習，讓林言歌都覺得詫異。不過這是好事，她也就沒有贅言。

星期天下午，她按部就班地完成日常計劃，便随意收拾了一番開門出去。正巧霍昀也打開自家房門出來，兩人碰個正着。

霍昀的手還放在門把上沒有拿下來，另一只手抱着厚厚的輔導資料，就這麽就着這姿勢，上上下下的打量林言歌。

那眸光帶電，好似要把她掃視出一個窟窿來。

“你去哪兒？”這會兒正是一天中氣溫最高的時候，林言歌怕曬，居然還有心思出門？

她精心打扮過。

平時上學穿校服就已經很好看了，眼下則是穿了條複古v型翻領的波點紅裙，更是襯得她膚色勝雪。

裙子是膝蓋以上的長度，那雙筆直細長的腿完美的展露出來。

“當然有事出門。”她說。

紅唇一張一合的，為着裙子搭配的複古妝容，讓她有超越年齡的風情卻也有小女孩的青澀。

霍昀抿唇緊緊盯着她，“我也要去。”

“我去的地兒不是适合你的場合，”林言歌好言道，“乖乖回家寫作業，我回來後要檢查。”

“我最近表現的不好嗎？難道就不能讓我放松一下？”他下垂了眼看她，言語之間好似有點委屈的意思。

“挺好的啊，嗯...我給你買蛋糕作為獎勵？草莓慕斯？芒果千層？”

“我不要蛋糕！我要跟你一塊兒去！”

“你到時候會無聊的，要麽實在不想學習就去找寧祁他們玩吧？”司機在樓下等着，林言歌看看時間不打算再跟他廢話，匆匆說完就轉身下樓。

霍昀還穿着居家的T恤短褲呢，待回過頭來迅速換上外出的衣服追出去，她早不見了蹤影。

這麽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去的什麽地方和什麽人一起。

...

“阿昀，你不夠意思啊，你讓我們出來打游戲，自己卻守着一臺電腦發神，還帶不帶哥們兒上吃雞了？”

明遠是個游戲渣，屬于技術菜到有大神保駕護航都能把自己搞死的那種。剛剛他被寧祁和韓述帶着玩了一把，在開着一輛吉普去接應隊友的路上撞牆自殺了，還連帶着差點撞飛寧祁。

寧祁埋怨他小垃圾，他還不樂意，說是隊友技術不好，所以明遠轉眼就來找霍昀。

可霍昀呢，一進網咖就坐着神游天外，也不知道是在修仙還是咋的。

“阿昀現在可一心從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啊，”寧祁眼睛盯着電腦屏幕卻不妨礙他插嘴，“前幾次單元測驗進步神速，讓老師都吓得半死以為他瘋了哈哈哈！”

“真的啊？”明遠八卦兮兮的，“那不是新同學功不可沒？”

“你說呢？”

明遠一拍手掌，“那既然這樣，為了慶祝我們霍哥兒有幸跻身好學生的行列，我做主組局慶祝一下怎麽樣？”

“我怎麽記得你前天才說過要戒酒了？”韓述冷不丁的開腔。

“嘿，男人的嘴你也信？”明遠說着就拿手機開始發消息邀人，末了他還問霍昀，“地點定在哪兒？還是‘遇’？”

“不過我聽同學介紹了另外的場子，比‘遇’有意思。”

“要玩你自己玩，我不去。”霍昀抓起桌上的手機，“我回家了。”

“又回？”明遠在他身後“哇哇”大喊，“你都多長時間沒跟兄弟喝酒了？！”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準，可有時候男人的也不差，特別是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的時候。

霍昀憋着“林言歌不告訴他去哪兒玩，那我就不理她”的氣回到家裏，終是按捺不住按響她家的門鈴，可無人應答。

他撇嘴“砰”地大力關上自家房門，在客廳茶幾前的地毯上盤腿坐下。手機扔在一旁，兩手掌心各撐一側臉頰，勤勤懇懇地扮演被抛棄的小可憐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