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歇息

秦禦撓了撓頭,屋裏有些暗,他不知道顧寧舒還要不要看會兒書,“我去剪剪燭芯…”

秦禦剪完燭芯又看看屋裏養的素心建蘭,“土有些幹,我澆點水。”

澆完水,秦禦又在屋裏轉了兩圈,擦擦擺架上根本不存在的塵土,又撣撣花葉上的莫須有的灰塵,屋裏擺件都規整的很,秦禦挪了一個,看看不滿意又挪了回去。

顧寧舒靜靜地看着秦禦滿屋亂轉,她把白日裏看的書整理好,就坐到梳妝臺前拆發髻。

秦禦想過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他在擺架前站了好一會兒,走到燈前,“燈有些暗,我剪剪燭芯。”

“長風,你剛剛剪過了,”顧寧舒對着鏡子取下耳環,根本沒有回頭。

秦禦低頭看了看,果然燭芯短短的,蠟燭被燃出了一個淺淺的坑,燭淚順着燭身流下來,秦禦也不知是怎麽看的,竟然覺得有種莫名的纏綿感,“那我去澆澆花,我看那盆素心建蘭的葉子有些幹。”

“那盆蘭花剛剛也澆過了,你忘啦?”顧寧舒低頭笑了笑,都說小別勝新婚,怎麽到了他們這兒秦禦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兒,她總覺得秦禦比洞房那天還緊張,“時間不早了,我們歇息吧。”

秦禦的夢裏顧寧舒也這樣說過的,只是那個時候她語氣嬌柔的緊,現在也很好就是了,秦禦咽了咽口水,“…好啊,也不早了,歇息吧。”

兩個人并排躺着,顧寧舒今日睡得少,躺着就迷迷糊糊的,忽然她感覺手被牽住,她看了眼秦禦,秦禦閉着眼躺着,嘴緊緊抿着,顧寧舒這麽盯了一會兒,秦禦再也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

秦禦抓着顧寧舒的手握了握,睜開眼睛也看着顧寧舒,“舒兒,你一直看我做什麽?”

“因為你抓着我的手。”顧寧舒手動了一下,秦禦握的更緊。

其實秦禦想等顧寧舒睡着偷偷把人摟過來的,但是現在天氣有些熱,而且他有一點怕,“我是想你了才拉你的手。”

顧寧舒把頭轉回去,那她也是想秦禦了才一直看他的。

顧寧舒一直不說話,秦禦手動了一下,顧寧舒手也動了動,秦禦有些高興,“舒兒,我這一個月經常夢見你。”

顧寧舒閉着眼睛,她有點困了,“夢見我什麽?”

他夢見了好多,都在栖閑堂,只是不能說,秦禦暗罵自己怎麽把話帶到這上面來了,他胸口起伏,呼吸有些不穩,“就是夢見咱們在一起…一起看書,一起用飯,一起散步…”

秦禦嘴裏發幹,他偏頭聽了一下,顧寧舒呼吸已經放均勻了,他把顧寧舒的手放下,下床灌了一杯涼茶,這可真是難熬,在外面難熬,回來更是難熬。

顧寧舒睡到自然醒,早晨還有點冷,被子全裹在她的身上,她往旁邊滾了一下,撞到一個枕頭,顧寧舒有點懵,秦禦的枕頭怎麽放在這兒?

景明端着熱水進來,她把盆匆匆放下,“世子妃醒了?”

顧寧舒從被子裏出來,把秦禦的枕頭擺正,“世子什麽時候走的?”

“走了有一會兒了,”景明道,“世子怕您掉下來,才把枕頭放這兒的,您明明睡覺老實的很。”

秦禦自然知道顧寧舒睡覺老實,至少沒睡着睡着鑽他懷裏。

顧寧舒就當秦禦玩過家家,“表姑娘呢?”

“表姑娘那邊已經在收拾東西了,聽月剛剛去了一趟绮月閣,把表姑娘帶來的東西都搬過來了,奴婢去看了看,也沒多少東西。”景明從衣櫃裏找了一件寬松的衣服。

“王妃可派人過來了?”顧寧舒問,徐秀容那邊過會兒還得打聲招呼,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也不怕徐秀容不放人。

“徐嬷嬷說王妃早上受了寒,請了大夫過去,說是要卧床靜養,所以表姑娘走的時候就不用過去了。”景明道。

“真病了?”顧寧舒有點意外,徐秀容不似會裝病的人。

景明點點頭,“嗯,早晨沒起來,王爺大早晨過去了,聽說在寂心軒待了好一會兒呢。”回雁堂在中間,随時都有人過,得到的消息也最多,景明知道個大概,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顧寧舒更意外了,徐秀容對這些好像根本就不在意,秦王去哪裏不在乎,王/府裏有多少人也不在意,竟然真病了…“準備點東西讓韓嬷嬷去看一看,讓齊大夫也去一趟吧。”

景明應了一聲,“嗯,還好昨日說了懷孕的事兒,不然還要世子妃您去侍疾呢。”

按理說她應該去看一看,算了,管那麽多做什麽,顧寧舒叮囑了一句,“禮物備豐厚一點。”

“奴婢明白。”

洗漱好用過飯,顧寧舒去绮月閣去看徐瑤光,徐瑤□□色還不錯,對着顧寧舒笑了笑,“拜見世子妃。”

顧寧舒看绮月閣已經沒什麽東西了,“都收拾好了?”

徐瑤光又看了屋子一眼,眼中有些不舍,“東西也不多,好收拾。這段日子,真是謝謝你,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想送些東西也不知送什麽。”

顧寧舒笑了笑,“不用送了,人好好的就行。”

徐瑤光也笑了,“你需不需要是你的事兒,我送不送是我的事兒,日後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瑤光在所不辭,”徐瑤光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好多事兒,關于徐家,關于徐秀容。

她雖然受寵,但徐家也不能予取予奪,她是徐家的女兒,也只是徐家的女兒,他祖父父親不會為了她和徐秀容撕破臉,她也想明白了,也不準備說什麽,更不想讓父親兄長為難。

讓徐家做什麽徐瑤光還做不到,但只要顧寧舒用得到她,她絕對沒有二話。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顧寧舒臉上帶笑,“一路順風,行程不用太快,有聽月路上照顧你,我也放心,聽月的賣身契我交給她了。”顧寧舒私下問過聽月,她也願意跟着一起回瓊州。

徐瑤光眼睛微濕,“多謝。”

和聽月相處一個月,雖到不了交心的程度,但徐瑤光很開心。

“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是該信的人還是要信。”顧寧舒也不知道讓聽月跟着徐瑤光對不對,也許回到瓊州之後徐瑤光就把聽月打發了。

“嗯嗯,”再多的感謝都是空話,徐瑤光吸吸鼻子,“那我走了……”

回雁堂那邊不用過去,顧寧舒送人送到門口,徐瑤光揮揮手登上馬車,聽月對着顧寧舒行了一個大禮。

看着馬車悠悠駛走,顧寧舒才道,“回去吧。”

徐瑤光一走,消息馬上就送到了回雁堂。

徐秀容躺在床上,額頭搭了一條白色的帕子,她臉色蠟黃,嘴唇也沒顏色,徐嬷嬷給她喂了點水,“走了?”

徐嬷嬷用帕子擦掉流下的水滴,“嗯,剛走的。”

“王妃也要快點好起來,”徐嬷嬷有些心疼。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哪兒有那麽快,”徐秀容咳嗽了幾聲,聲音像鋸木頭般難聽。

“大夫說您是思慮過重,傷及心肺,老奴給二少爺去了封信,本來也是回來的日子,早幾天也無妨。”

“誰許你私自做決定的,楓兒學業繁重,怎可打擾他!”徐秀容重重地咳了兩聲。

徐嬷嬷趕緊給她遞水順氣,“王妃,學業繁重也不會連這幾天都騰不出來,二少爺為人子,平日裏不能盡孝膝下便罷了,您病成這樣怎麽能不回來!”

徐嬷嬷為徐秀容鳴不平,“您為二少爺做了這麽多,他…”

“嬷嬷,”徐秀容沉聲道,“他如今年紀小,哪兒懂那麽多,等以後就明白了。”

徐嬷嬷不知說什麽才好,徐秀容對不起誰都沒對不起秦楓過,只是二少爺從小就離了心。

徐秀容閉了一會兒眼睛,“他想做什麽就去做,日後總會明白我這個當娘的苦心。

嬷嬷也不用說別的,當初是我把他送到韓婉清身邊的…他對韓婉清有孺慕之情我不意外。韓婉清教得好,他也知禮孝順。”

徐嬷嬷給徐秀容擦了擦汗,“王妃再等些日子,二少爺很快就回來了。”

徐秀容身上發冷,六月的天氣她好像在冰窖裏,“嬷嬷再拿床被子來,大夫說發了汗就好了。”

下午的時候秦王請太醫院太醫過來看,齊周又往回雁堂跑了一趟,過了半個時辰才回來。

“這事兒鬧的,”齊周擦擦頭上的汗,“人還昏迷着,灌了藥,等過兩個時辰草民再去看看。”

顧寧舒問,“怎麽病的這麽重?”

“郁火攻心,喝幾貼藥也能好的差不多,但治标不治本,心病只能心藥醫。”齊周道,他倒是瞧出點端倪,難啊…

“齊大夫辛苦了,景明,先送齊大夫回去。”顧寧舒想了想,“許嬷嬷,再取些藥材送過去。”

屋裏就剩韓嬷嬷和煦葉,韓嬷嬷給換了一杯茶,“這病的可真不是時候。”

世子回來,世子妃有孕,偏王妃這裏病了,韓嬷嬷道,“等世子回來讓世子去看一看,世子妃當以小少爺為重。”

顧寧舒點點頭,也許是因果輪回,報應不爽,她害了徐瑤光,現在報應到她自己身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将于六月十九日周三入V,屆時三更,請大家繼續支持。

徐秀容這個人,不像很多裏的反派,她謹慎,僞善,不是那種白蓮花,反正很壞就是,我也不知道怎麽寫出這麽壞的人。

前面也回過評論,讓她在衆人面前掉下面具,這個其實不太可能,因為她有兒子,她的名聲壞了,她兒子就完蛋了,母憑子貴,但是母親出事兒,孩子也會跟着受累。

她的壞在于狠,在于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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