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拍花子
路上雜草叢生,紐扣大小的野花漫山遍野,紅的,黃的,紫的,姹紫嫣紅,就像是巧手編織的一席地毯,美不勝收,時不時就會看到成雙成對的蝴蝶在花間嬉戲,心情也随之愉悅。
有美女在側相陪,就是不一樣,同樣的一條路,一口氣走到山頂上了,也沒怎麽感覺到疲憊。
再次回到山頂,我和大牙以剛才埋下的标志杆為中心,向四周一鍬緊挨着一鍬試探性地挖了下去。眨眼便向外擴出了近兩米左右,只是仍然沒有找到絲毫痕跡。這時候,我心裏也有些沒底了,難不成,那邊的大坑純屬巧合?是我弄錯了?
心裏正七上八下,猶豫不決時,大牙突然喊我過去,說是他好像找到地方了。
果不其然,大牙最後幾鍬挖出來的土顏色發黑,顆粒也疏松,裏面夾雜着大量的草根和敗葉,正是先前的那種腐殖土。看到這兒,我長舒了一口氣,很肯定地告訴他們,這裏一定有人來過,而且做了和我們同樣的事情,目的也是一樣,都是在找這裏的風水眼。看來對這地下的東西有興趣的人是古來有之,絡繹不絕啊。
大牙在旁邊撇了撇嘴,猜測說,會不會是當年的廉貞奉了多爾衮之命,來這裏鼓搗的呢?要是那樣的話,估計地下的東西十有八九被搗騰走了。
柳葉搖了搖頭:“我看未必。多爾衮就算是知道埋在這裏,但是他當時手上的珠子也只有三顆,我想未必就能那麽容易找到這裏。除非廉貞以前就參與過埋寶,所以才不用什麽提示,不用珠子也能找到這裏。但是我想真要是那樣,也不用費這麽大的事再到山頂上重新定位尋寶吧?”
我點了點頭,雖說廉貞在七人當中并不擅長風水,但是估計比我的水平要強多了,不至于用我這種笨方法,來這裏的人顯然水平也是不怎麽着,估計是另有其人,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裏肯定有點問題,所謂無風不起浪,要是沒點腥味,也招不來貓。
我們正說着話的工夫,大牙突然指着中間最高的山頭,驚呼了起來:“哎呀媽呀,不好了,着火了!”
我和柳葉慌忙站起身來看了看,果然,山頭上冒起了陣陣藍煙,很顯然是着火了。我趕緊問柳葉是不是剛才匆忙間忘了滅火了?
柳葉沖我搖了搖頭,告訴我,她壓根就沒有生火,不可能會着火的。
我們此時也根本顧不上再說別的,趕緊就往山下跑去。
等我們氣喘籲籲地再一次跑到山頂後,火已經着得差不多了。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剛才着火的竟然是我們鋪在地上的防潮墊,幸好我們的背包都随身背着,被火燒掉的只是鋪在上面準備要吃的東西。
我看了看現場,感覺有些奇怪,實在弄不明白,怎麽無緣無故就會起火了,難道是有人故意放火?我四下看了看,山上的樹木并不多,雜草雖高但也無法藏人,目力所及之處,根本連個人影都沒有。
大牙找了根木棍,從灰堆裏扒拉出一盒午餐肉罐頭,小心地把罐頭啓開後,熱氣騰騰,香味四溢。大牙咧嘴笑道:“要我說,趁熱先吃點兒吧,這火候正好,外焦裏嫩啊!”
我和柳葉也被大牙給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了,見他在旁邊狼吞虎咽,吃得倍兒香,本來肚子就有些餓了,聞着這股香味,更忍不住了。學着大牙的樣子,也從灰堆裏扒出盒罐頭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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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牙一邊吃一邊沖我直嘀咕:“來亮,要我說,這事不是啥好預兆,無緣無故這山頂上咋還起火了。要不你算一卦吧,實在不行,咱就撤吧,好漢可不吃眼前虧啊!”
我擡眼看了看他:“你就吃你的得了,怎麽這麽多廢話,啥預兆?山頂上就不能起火了?”
柳葉吃了沒有幾口就說飽了,一邊拾掇着東西,一邊說:“我看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吧,弄完後趕緊離開得了,別怪大牙這麽說,我也覺得這裏并不是久留之地。”說完後,看了看表,告訴我們,已經馬上快四點了,就要到申時了,是不是可以進行了?
這時,太陽已經轉到了西邊,陽光也不再那麽耀眼了,像是只大燈籠一樣,紅彤彤的。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了起來,仰頭看了看天,見時候差不多了,告訴大牙和柳葉,收拾一下東西,準備開始了。
大牙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聽我發話後,“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問我該怎麽辦。
我往山下左右指了指,讓他們分別在山腳下找到剛才兩個山頭上标記杆的位置,然後站在那裏別動,堅持一個小時就行。把影子移動的距離記好,直到等到我發出信號後,再到中間的陵地上會合,其他的事都不用管,有我一個人就行了。
看着他們下了山,我也小心地從山頂走了下來,徑直回到了陵地上,找到當初所做的标記,以這個點為中心,又是釘樁,又是扯線,忙活起來。
四周是一片莊稼地,把這裏遮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時間不長,就出了一身的汗。等我忙活得差不多時,時間也剛好要到一個小時了。
眼瞅着還有十幾分鐘,我掏出一支煙來,坐在地上慢慢地吸了起來。等到時間差不多時,這才給大牙和柳葉各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可以回來了,到中間的空地上集合。
這一通折騰,太陽已經落到了山後,估計用不了二十分鐘,就得天黑了。
我怕大牙和柳葉走錯方向,從包裏找出一支信號燈,打開後,高高舉過頭頂,不停地晃動着。
這種手持式信號燈是這次我們特意準備的,其實就是一種高能強光電筒,應該是消防、油田或是工礦等行業用的工具。這種信號燈用的都是進口超高亮度大功率LED光源,有紅、黃、白和紅、綠、白兩種信號方式,兩種信號光源及信號燈與照明燈之間可随意轉換,簡單方便又實用。
二十多分鐘後,玉米地裏一陣嘩啦聲,大牙貓着腰一頭就鑽了出來,一邊用手不停地抹着臉上的汗,一邊沖我抱怨道:“哎呀媽呀,來亮啊,你坑老人了,這氣都喘不上來,能活着看到你都是奇跡了!”
我嘿嘿笑了笑,沖大牙揮了揮手:“大牙同志,我們終于在這裏勝利地會師了,要銘記住這個歷史時刻,歷史是不會忘記你的!”
大牙沖我擺了擺手:“滾犢子吧!對了,柳葉呢?”
我往另一邊看了看,告訴大牙,柳葉還沒回來,估計是步子小,走得慢,再等一會也該差不多了。
大牙直接往地上一躺,張着大嘴喘着粗氣,一聲也不吭了。
我換着胳膊不停地搖晃着,時不時地伸脖子張望,但是好半天也沒有看到柳葉的身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漸漸地感覺有些不對勁了。大牙都回來十多分鐘了,就算是柳葉步子小,十多分鐘也能走出一千米了,也不會落得這麽遠吧?想到這兒,我突然有些心慌,趕緊把大牙叫了起來。
大牙伸頭往柳葉那邊看了看,掏出手機給柳葉撥了過去,手機傳出一陣忙音,竟然無法接通。這下子我倆可都有些慌了神了,擔心柳葉出了意外。
我不停地撥着柳葉的手機,但是始終都是無法接通。我只能在心裏自己安慰自己,這裏也沒有什麽人,雖然說有點黑,可至少還有點亮光,柳葉一個大活人,應該不會出事,就算是出事了,再怎麽着也得喊幾聲,我們啥動靜也沒聽見,就應該沒問題。或許就是走錯方向了呢?
又過了一會兒,天邊最後的一點亮光也被黑暗吞噬了,天地間一下子就黑了起來。
大牙讓我先在這裏等等,他過去找找,說完話就鑽進了玉米地。
我正等得望眼欲穿時,大牙終于從玉米地裏又鑽了出來。還沒等我說話,大牙先沖我擺了擺手,喘着粗氣告訴我,他都基本上快跑到山腳那邊了,那裏根本就沒有人,柳葉不見了,喊了半天也沒有人應答。說到這兒,大牙咧着大嘴問我道:“來亮,你說會不會被‘拍花子’的給拍走了啊?”
我白了一眼大牙:“你別在那兒胡說,什麽‘拍花兒’的,趕緊去找找得了!”
“拍花兒”是我們小時候那陣家裏大人專門吓小孩子的,那時家裏的大人不讓我們這些半大孩子四處亂跑,尤其不許去莊稼地裏亂鑽,就說玉米地裏有“拍花兒”的老頭,專門拐賣小孩兒。還說,只要對方用手一拍小孩兒的腦門兒,小孩兒就會意識不清,眼睛就“花”了,再看左面、右面和後面全是獅子老虎和山澗,只有前面這個人那裏有路,所以就會乖乖地跟着那個人走。
我怕萬一柳葉待會兒回來找不到我們,就把信號燈放在了地上,在下面又壓了張字條,叮囑她如果回來後就在這裏等我們,千萬不要亂走。
到了這時候,我的心裏隐隐地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這裏荒郊野外的不像是有人的樣子,如果不是因為人為的原因,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這裏真要是不幹淨的話,柳葉一個姑娘家,還真是極容易招惹上這些東西。到了此時,我一個勁兒地後悔,後悔當初不該讓柳葉一個人留在那邊。
我沖大牙使了個眼色,拎着稱手的家夥,率先一頭鑽進了玉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