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5)

快到他還來不及說,就什麽都被揭發了。

他只能平靜地直言道,「我沒有說,并非刻意隐瞞,只是我認為這個身分不會改變什麽,我和你之間該是如何,就會是如何。」

至少,他沒有拿二皇子這個地位壓她,否則他要弄死一個百姓,太簡單了。既然他還能如此平心靜氣的以平等的姿态與她談,對一個古人來說已相當難得,而且他更沒有否定兩人之間的感情發展,喬巧也按下了心中的不甘與難過。

「好,我再問你,為什麽太子要如此針對你?向于嬌……是誰?」其實比起他隐瞞身分,最令她在意的,還是這個名字。

果然來了!濮陽寒知道自己遲早要面前,雖說三妻四妾沒什麽不對,但他就是覺得心虛。

他沉默了半晌,最後才坦白道:「她是……是我的未婚妻。」

在這一刻,喬巧覺得自己心都碎了。

未婚妻,未婚妻代表着什麽?代表他已經有了伴侶,代表她這陣子努力想在他心中留下印記,只是徒勞無功。

他始終是別人的。

「原來……原來你已經有未婚妻了,那我這一陣子究竟在幹什麽?」她抱着頭,覺得腦中一片混亂。「我的天啊!我居然讓自己落入了這種境地,像個笨蛋一樣追着你的腳步,卻注定只能看着你走向別人。」

接着,她極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就算要放棄,也要放棄的潇灑。

「我會識相離開你的,絕不會破壞了你的婚約。」她定定地望着他,即使說出這樣的話,她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懲得胸口又痛又悶。

濮陽寒幾乎想都沒想,一把抓住她的手,脫口道:「不,你不能走。」

「為什麽我不能走?」她苦笑,天知道她現在不是站在他面前,就花了多大的勇氣。「有些事知道是錯的,就不應該繼續下去,你有未婚妻了,她才是你的歸宿,而且你又是二皇子,這樁婚事絕不簡單,我又算什麽呢……」

「我與向于嬌,并非因為相愛而訂親。」

破天荒的,他解釋了,因為他覺得她似乎慢慢的從他手中溜走,那種感覺很不好受,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她早在他心中有了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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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在朝中與那群虛僞的大臣格格不入,得罪了不少人,流言四起,令父皇蒙羞,所以他将向于嬌許配給我。向于嬌的父親是丞相向光儒,向丞相一心為國,在朝中位高權重,人人稱道,父皇希望我娶了向于嬌後,能提升一些我的名聲,他就不必煩惱了。」

他雖然個性冷淡,卻不代表他不知道父皇的用心,否則他就不會被動的接受這一樁婚事,卻想不到這樁婚事,讓他如今騎虎難下。

他的慎重,狠狠的撼動了喬巧,她原本想硬生生埋葬的感情,幾乎在這一瞬間死灰複燃。如果不是她已經在他心中了,他何須解釋?這根本不是他的個性。

「所以你不愛向于嬌?」她緊盯着他問。

「不愛。」他斷然道。

既然他與向于嬌沒有愛,一切都是政治操作,那麽她是否有機會,扭轉這個錯誤?

她沉住氣,幾乎是屏息着問道:「能和我說說,向于嬌是怎麽樣的人嗎?」

向于嬌?濮陽寒露出了深思的神情,說實話,他不認識她。

「她……看起來很美,很嬌嫩,似乎一碰就會破碎。至于性格,我并未與她相交太深,所以不予置評,但據京中評論,她才華洋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聽起來簡直是在形容陌生人啊!喬巧忽然放下心來,她覺得自己又有希望了,她甚至心領神會了他的無奈,這樁婚事他根本不在意,所以他沒有向她提起,而且誰又知道兩人之間會發展得如此暧昧、如此迅速,也因為那層感情的紙始終沒有捅破,讓他連說都無從說起。

「那她會打架嗎?」她驀地無厘頭地問。

「打架?」濮陽寒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還是正經八百地否決。「不可能。」

「那我知道了。」喬巧終于真心地笑了,看着他的目光,又恢複成以往的溫柔。「我決定留在你身邊。」

濮陽寒眼神顫動,雖是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卻讓人感受到他的震撼。

「我想為自己的幸福拼一把,一個只會站在男人後面的女人,不适合你。」她堅定地道。「向于嬌太過柔弱,與你也沒有感情可言,硬要和你湊成只會增加一對怨偶。至于我……我有自信,我對你的幫助絕對遠大于她,我會證明我才是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

這是她前世和今生加起來下的最大賭注,而這一注,她下在他身上。

滿腔的柔情,令她忍不住伸出手,輕撫他線條剛毅的俊臉,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接觸,卻又發生得如此自然而然。

「而且,你會向我解釋這些,是因為你對我有也有感情吧?」她說。

濮陽寒深深地看着她,覺得這一刻的她真美,他心中最柔軟的那個地方,幾乎被她這個動作觸動了。他突然打心底的想更靠近她,不僅僅只是這樣的觸碰,而是更親密無間、更動人心弦的情感交流。

他的臉本能的靠近她,她也靜靜地像在等候什麽。只要再近那麽一點點、再一點點,就會兩唇相接,而他和她都知道,這件事必然會發生……

「大人……呃……」羅鋒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

兩人從這種夢幻場景中吓回過神,很快的拉開了距離,喬巧的手也從濮陽寒的臉上收了回來,方才那暖昧的、纏綿的氣氛,頓時消逝無蹤。

濮陽寒微微清了清喉嚨,又恢複成那個冷漠的男人,但這次,他卻是丢了一句話才轉身。「我只知道,我不能讓你因為這種事情而離開。」

望着他走向羅鋒的背影,喬巧知道他或許被自己的感情吓到了,與她的進展太快,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用這種方法讓自己冷靜。

「悶騷的男人!」她偷偷一笑,也輕巧地跟了上去。

她說過,她會用自己的方法,證明她有資格站在他身邊!

數日後,方圓城校場中。

「欸,李齊,你說二皇子與喬姑娘之間是不是有什麽?」羅鋒用肘頂了頂身旁的李齊,目光望向校場上那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

李齊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吞了口口水道「我看……二皇子只是教喬姑娘射箭吧?」

「射箭需要站得那麽近?」羅鋒摸着下巴作深思狀,目光中可全是調侃。「二皇子幾乎要抱住喬姑娘了,若是我教你射箭,由背後抱住你,替你開弓可好?」

李齊想象那畫面,打了一個寒噤。「不用不用,我的箭術夠用了。」

而兩人口中談論的男女主角,卻是不知自己成了焦點,專注在射箭之上……應該說,沉浸在兩人相處時那種泛着甜蜜的氛圍之中。

「你說,我這一箭射得中靶心嗎?」喬巧把玩着濮陽寒特別替她做的輕弓,笑着擡頭問。

濮陽寒面對着她嬌美的笑靥,心湖泛開漣漪,卻是自制力甚高,面無表情地道:「射不中。」

由于她吵着要學射箭,濮陽寒有空便教她,前幾次由于她氣力不足,拉不開軍隊用的重弓,他便替她開弓,讓她學着瞄準。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她射起箭來有模有樣,要不是她确實拉不開弓,他都要以為她曾經是個神射手。不過為了滿足她獨立射箭的心願,他親自制了一張輕弓,以女子的力氣就能拉開,而且殺傷力一樣強,讓她愛不釋手。

今日便是她第一次試弓,雖說先前她學得很好,他也不認為換弓後第一次射,她這初學者便能射中五十步以外的靶。

「你這人需要那麽直白嗎?」她白了他一眼,「要不我們來打個賭?」

她這記白眼,到了他眼中就成了媚眼,讓他的目光一凝。「賭什麽?」

「給我三箭,如果我射中了,那麽上回被羅鋒打斷的好事……你要補償給我。」

她大大方方的索吻,表情古靈精怪,令他心頭蠢蠢欲動。既然她都如此主動了,他若惺惺作态,那還算是個男人嗎?

「賭了。」他臉上仍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所回的話卻洩露了他的心情。

喬巧笑了,笑得比冬日的雪還要耀眼,她完全能感受到他的情緒,內心覺得她射不中,但打了這個賭之後又希望她射中,矛盾啊!

于是喬巧舉弓,按着他之前教的步驟,開弓,瞄準,松手!

第一箭迅捷有力地飛了出去,卻是射中了挂祀的大樹,離靶面還有半個身長的距離,濮陽寒的眉頭不着痕跡地皺了一下,連不遠處的羅鋒及李齊都大嘆可惜。

她又舉弓欲射第二箭,這一回不僅僅是她,每個人都随着她的動作屏氣凝神起來,這一箭射出後,咻的一聲又射中了樹幹,但這次距離靶只有一個手掌的距離。

「看來你的賭注要兌現啰?」喬巧回頭望着濮陽寒,媚眼中水光流轉。

濮陽寒定了定心神,淡然道:「拭目以待。」

瞧他裝得氣定神閑,說不定比誰都緊張和期待呢!喬巧朝他露出了一記心領神會的笑,驀地轉身,快速地開弓射出一箭。

咚!箭矢正中了靶,而且是靶心,濮陽寒的心狠狠的一跳,終于微微色變,而羅鋒與李齊則是張口結舌,不相信自己看到什麽。

神射手!天生的神射手啊!

喬巧得意地看着濮陽寒,她方才的表現,證明了其實她第二箭、甚至第一箭就有辦法射中靶心,而她裝模作樣演了這麽久,就是想看到濮陽寒現在吃驚的表情!

她邁開腳步輕巧地朝着他走過去,嬌顏帶笑傾近了他。「賭注?」

濮陽寒默不吭聲,只是拿起她手上的弓箭,連頭也沒回,便朝身後射了兩箭。

這兩箭,恰恰釘在羅鋒及李齊的腳尖之前,前者還算鎮定,後者則冷汗吓出一片。

「二皇子這是……」李齊不明白他們兩人哪裏得罪濮陽寒了。

「意思是我們兩個太礙事了!還不快走!」羅鋒沒好氣地拉着李齊走出校場,這家夥平時遲鈍也就罷了,遇到這種時候怎麽還是傻乎乎的?

于是,湊熱鬧的家夥走了,濮陽寒摟着她的腰,低頭便吻了上去。

他的吻便如他的人一般,充滿了陽剛的霸道之氣,像是在向她聲明,他才是主導一切的那個人。不過在這時候,喬巧可不會抗拒,她全心全意地享受着人生的第一個吻。

纏綿?激情?忘我?說實話,這些感覺喬巧都沒有,在這個吻之中,她的理智還是存在着,甚至能感受到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身體本能卻要她再靠近一點,再要多一點……那種渴望的感覺,充斥在她的全身。

然而,這個吻對于濮陽寒來說,卻帶來結結實實的震撼。他不知道一向冷情的自己,也有如此放肆與放縱的時候,這個女人的确成了他的軟肋,甜蜜的讓他都不想松開手。

良久,唇分。他默默地望着她,什麽話也不必說,彼此的情意已盡在不言中,直到他終于願意放開她。

瞧他親完就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喬巧可沒放過這個機會挖苦他。「難得看你這麽猴急啊?」

讵料濮陽寒卻是面不改色地回道:「若不動作快點,又不知要被什麽鳥事打斷了。」

喬巧一呆,而後噗哧笑出來。确實,每每兩人動情之時,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狗屁倒竈的事情突然冒出來,她不得不說,他真是急得好啊!

「那你相信我的靈魂……就是那條小花蛇了嗎?」喬巧突然問道,她希望他喜歡的是她的性情和內心,可不希望他心中想的還是以前那個嬌嬌大小姐喬巧。

濮陽寒眉頭微皺,搖了搖頭,正想說些什麽,但好的不靈壞的靈,才離開沒多久的羅鋒,居然匆匆忙忙地沖進了校場,顧不得兩人是否正在做什麽旁人得回避的事。

「殿下,不好了!」不過羅鋒還是很識時務,遠遠的就先叫出聲,片刻後人才到眼前。

濮陽寒瞧他的匆忙勁兒,內心大感不妙,遂問:「什麽事?」

羅鋒臉色凝肅地禀報道:「平城王叛變了!」

平城位于風月王朝的西北方,京師位于東北,因此平城王劉勝若直接攻向京師,京師毫無防備之下,幾乎可以在短時間內直入宮中。

而劉勝會叛變的原因,說起來相當離譜,皇上濮陽廣為了斷去太子濮陽深對向于嬌的愛意,便指婚劉勝之女為太子妃,兩人不日便要成親。然而濮陽深對向于嬌鐘情已久,完全無法接受另一個女人,更不用說他若成親,和向于嬌就更是不可能了,所以他激烈的反抗這樁婚事,甚至在未告知的情況下,徑自向劉勝退婚。

劉勝之女被沒有理由的退婚,這對平城王府而言,無異是奇恥大辱。于是他藉口要皇室給個交代,大舉揮兵向京師,幸好向光儒反應快,連忙調來北方邊軍協助京軍抵抗平城軍,勉強穩住情勢。

或許劉勝早就想叛變了,什麽都是借口,否則他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聚集這麽多兵力。不過事已至此,追究原因已經沒用了,只能看京裏的那群大官能不能在這時候不分黨派團結起來,或許風月王朝能度過這一劫。

可惜情勢遠比想象中惡化得快。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平城軍已經連連攻破十座大城,距離京師越來越近,叛變之勢很快蔓延到王朝各地,不分東南西北,諸多民間起義軍紛起、地方官員及軍隊跟着叛變,朝中的官員也各自選邊站,而且傾向平城王的,顯然比效忠皇室的還多。

京師可說只剩向光儒一個人靠着威望在撐着,如果他也投向平城王那方,那麽風月王朝只能易主,沒有第二句話。

遠在方圓城的濮陽寒,在這一陣子積極聯絡白将軍,希望能聯合南邊軍方的兵力,卻是遲遲未收到回複。

「急報、急報!」一名小兵,穿着京軍的服飾,快馬沖進了方圓城,将手上急信送到濮陽寒手中時,他也直接累倒不省人事,而他騎的馬兒,甚至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濮陽寒很快地拆開手上急信,一閱之後不由臉色大變,連一向沉着的态度都不存,讓一旁的喬巧及羅鋒、李齊等人皆是緊張不已。

怎麽了?該不會京師淪陷了吧?

「太子親率十五萬大軍前去阻擋平城王,結果在宜城之戰,被平城王一個照面斬殺!」濮陽寒深吸了一口氣說,語氣聽不出悲喜,但他的表情卻讓人感受到一種濃重的悲哀。

什麽?!衆人倒吸了口氣,太子死亡這可是天大的事,王朝少了繼承人,士氣必 然大減,京師更加岌岌可危,很有可能不日平城王就會攻進京師。

「而且,邊軍的白将軍已然宣布,投靠平城王!」濮陽寒深深地望了李齊一眼。

李齊聞言,二話不說單膝跪下,十分沉重且誠懇地道:「末将誓死效忠二皇子,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我并沒有懷疑你的忠誠,只是你那三萬軍隊,若無法安撫下來,會成為我們滅于方圓城的隐患。」濮陽寒沉聲道。

确實,如今的濮陽寒要兵沒兵,要人沒人,只能在方圓城求援,但唯一的救命稻草白将軍卻是斷開了聯系投奔敵營,他這個二皇子似乎除了眼睜睜看着國破家亡,別無他法。

情勢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惡化至此,衆人都是心情沉重,羅鋒心念一轉,咬牙勸道:「殿下,逃吧!」

衆人齊齊看向了他,臉色更加凝重,顯然都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王朝可能保不住了,屆時二皇子必然成為新主的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若殿下不逃,只怕待京師淪陷,就跑不了了!」,可怕的寂靜頓時蔓延在整個屋子之中,就連呼吸一口氣都覺得吃力,在國破家亡這麽大的壓力之前,逃是最好的方法了,只是前途茫茫,未來無望,只能看着親友一個個死去的那種無力感,最是讓人沉痛。

終于,濮陽寒打破了沉默。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我身為皇子,更有無法逃避的責任。」他揚起了臉,表情中的果斷及眼神中的堅毅令人動容。「我不會逃!我決定殺回京師,拯救父皇!」

他看向其他人。「至于你們……都散了吧!跟在我身旁,恐有生命之危,只怕屆時我保護不了你們……」

羅鋒首先打斷了他,這時候可顧不得對方是二皇子。「皇上派我輔助巡撫大人,我的任務尚未完成,怎麽也不會走的。」

一開始,他還瞧不起這個二皇子,但一起出生入死多次,羅鋒早就被他的武功及為人折服,認定了他這主子。

李齊見狀,也連忙發聲。「末将方才已立誓,誓死效忠,絕不後悔!」

在場的只剩喬巧沒有出聲,待她被三個人六雙眼盯着,才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随即正眼看着濮陽寒。

「我說過,我會證明自己才是适合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你休想丢下我!」一句話,不僅揭示了兩人的親密關系,更是說明了她的決心。

有如此忠誠的部屬,以及不離不棄的伴侶,濮陽寒淡淡的笑了,雖然那笑容幾乎看不出來,感動之意卻是溢于言表。

「謝謝你們。」千言萬語,最後只化為這一句話。

羅鋒勾起了唇角,槌了身旁的李齊一拳,李齊摸摸頭傻笑,至于喬巧,則是展露了美麗的笑靥,這個冰雕似的男人,終于越來越有溫度了。

「還有,我可不需要你保護。」喬巧突然開口,「這場仗,不會只有你一個人打!我雖然不能上戰場,但至少可以毛遂自薦當個軍師。」

三個男人皆是心中一動,尤其是濮陽寒與羅鋒,心知她聰慧過人,說不定真能想出什麽好辦法,扭轉劣勢。

「如今民間大亂,揭竿起義的主因,就是百姓民不聊生、窮苦無助、貪官污吏橫行,讓人民仇視朝廷,而朝廷卻視若無睹。如果可以讓百姓感覺到朝廷重視他們的需求了,自可在此絕境之中,謀求一線生機……」

喬巧這一陣子十分勤學,早就把王朝情勢摸透了,于是頭頭是道地分析起來,「……由于太子已死,王朝的繼承人便是如今的二皇子。我們如今手頭無兵,所以二皇子能以皇朝正統做號召,以平民參軍未來可加官晉爵為條件,收攏招攬各方義軍,待平定叛軍後,王朝必會采取削減賦稅、清匪肅貪等等一連串措施。

「這種方法,一來可以很快的召集兵馬,以我們手頭現有的方圓城兵力及李偏将三萬邊軍為主下去管理,短時間便可有初步的戰力;二來可以替二皇子造勢,讓百姓及那些起義軍看到王朝存續的希望以及對未來光明的期盼,不會直接對叛軍投降;三嘛……」

喬巧臉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反正沒人知道我們到底召集了多少兵,我們可以把聲勢弄大,以牽制平城軍,替京師争取更多時間。」

聽到她這一箭三雕的好計,衆人皆是雙眼大亮,這女子的智計簡直令人心悅誠服,甘拜下風,如果她的計謀實施得好,确實很有機會得到大批人馬。

「厲害!太厲害了!喬家那暴發戶,到底怎麽養出你這個女兒的?」羅鋒欽佩地望着她,即使他以前對她有再多成見,也被她層出不窮的智謀給折服了。

濮陽寒則更是震動,她只是一席話,卻猶如醍醐灌頂,令人茅塞頓開,有了她的支持,他更有自信去打贏這一場仗。

即使有旁人在場,他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撫了下她的臉頰,這個小動作,深深的表達了他的動容。

「有你在旁,何愁大事不成?」他說。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喬巧欣慰地笑了起來。

就算是亡命鴛鴦,至少還是鴛鴦啊!反正事已至此,不如就轟轟烈烈的幹他一場,把自己的能力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也不枉她重新活了這一遭。

方圓城原本就在濮陽寒的掌控之中,他以此為大本營,按照喬巧的建議,對外放出消息征兵。

由于他計剿天龍寨的成績相當傲人,而在黨争厲害的朝廷之中,他置身事外反而成了一股清流,加上他武功高強、為人俠義,又是皇室正統,因此號召力驚人,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四方來奔,光是起義軍就收了近十萬人,再加上方圓城附近的城池,皆在第一時間表示以濮陽寒馬首是瞻,因此他的勢力一下子擴張了快十個城池,成了南方一個不小的勢力。

可是人一多問題就來了。缺糧,缺兵器,且起義軍及地方軍各擁其主,誰也不服誰,成天要打要殺,鬧得不可開交,沒有辦法之下,負責練兵的羅鋒和李齊硬着頭皮前來詢問喬巧有什麽好辦法,雖然他們覺得這種男人的事來問一個女人有些窩囊,不過實在是黔驢技窮,不得不向她這智囊屈服。

想不到喬巧聽了,回答得十分淡定,讓兩人差點以為她濮陽寒上身。

「既然那麽愛打,就讓他們打個夠。」

兩個月之後,天氣都快入夏了,軍中的制式服飾也換成了短甲薄衣,濮陽寒在前往校場的路上,忽聞蟲鳴鳥叫,綠意盎然,才知道時間過得飛快。

濮陽寒這陣子征兵、商談,忙得不可開交,他也知道各方投奔的軍隊短時間內不可能好好融合,雖然相信羅鋒及李齊的能力,卻仍不由親自前來察看。

然而當他來到校場,放眼望去是整齊劃一的軍隊,人人持着武器操練,士氣高昂,殺聲震天,氣勢及武力絲毫不輸給受了多年訓練的正規軍,看得他欣慰之餘,卻也一頭霧水。

「似乎與我想象的有所不同?」他揚起眉毛看向身旁的羅鋒。

「我也很驚訝效果這麽好,但不是我的功勞。」羅鋒老實道。

濮陽寒思忖了片刻,随即篤定地道:「喬巧。」

「這麽神奇的效果,也只有她辦得到啊!」羅鋒嘆息了一聲,将喬巧的計劃娓娓道來。「初時各方軍隊各行其道,喬姑娘建議将每個軍隊打散,兩千人為一小隊,每十天便随機抽取五隊合并,舉行一次小隊比拼,勝出的隊伍記點,這些将會成為日後考量戰時各隊戰略位置的基礎,也會是勝利後衆人加官晉爵的依據。

「所以,現在每個人都積極操練,也因為每支起義軍及地方軍都被拆散了,下次比賽又不知道會與誰聯手、與誰競争,所以衆人都保持着亦敵亦友的關系,也不敢鬧得太過,喬姑娘建議我趁機将獎懲制度在此時建立起來,就成了殿下你現在看到的壯盛軍容了。」

濮陽寒聽在耳中,看在眼裏,微微吐出一口大氣。「幸好有她在。」

「是啊!喬姑娘各種奇思妙計,簡直絕了,看來我們真的有拯救京師,平定平城軍的希望!」羅鋒感嘆着,卻突然抛過去一記古怪的眼神。「殿下,若此仗勝了,你必然要回到宮中接下太子之位,或許就要迎娶向姑娘,那喬姑娘她……」

比起向于嬌那柔弱美人,羅鋒自然而然地選擇了站在戰友喬巧這方,他受了她這麽多幫助,也希望她能過上好日子。

「向于嬌不會影響我與喬巧的關系。」濮陽寒斷言道。

「只怕殿下必須做出選擇,喬姑娘看起來不是可以與人共事一夫的性子。」羅鋒提醒他。

濮陽寒望着遠方,目光有些迷離,語氣雖然平淡,卻也多多少少聽出了他的悵然。「我心中已經做出選擇了,但命運會讓我選擇嗎?」

一句話,道盡了身為皇子的無奈。

不過,說這些都言之過早,誰知道這場仗最後誰輸誰贏?誰知道會不會明天平城軍就先橫掃而來,大夥兒一起變成一堆白骨?把握現在,把該做的事做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就問天吧!

此時,喬巧遠遠地走了過來,似乎早就知道濮陽寒在這裏,特地來找他,一點兒也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

在他最忙碌的時候,她從沒有去吵他,沒有因為缺乏他的陪伴而鬧脾氣,甚至默默的替他處理好了管理士兵這麽棘手的事,讓他只需要積極往前而無後顧之憂。

如此的女人,該有多難得?濮陽寒深深地望着她,她的所做所為他都看在眼裏,但矯情的話卻是不必多說,只要一個眼神交會,就心領神會了。

喬巧面容如往常一般帶着抹淺淺笑意,像朵花兒那般清新美麗。

「人,我替你出主意管好了,不過軍饷和武器,我可沒辦法無中生有。」

「如果連這個都要靠你,那麽這個二皇子給你當好了。」濮陽寒早在心中有了構想,他深深地望着她。「而我相信,你知道我會怎麽做。」

喬巧的笑意更甚,眼兒都眯了起來,倒是一旁的羅鋒微微側目,怎麽兩人說的話,他一句也聽不懂。

「這方圓城附近的山寨,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吧?」濮陽寒淡淡說道。

「不算那些人數小于五十人的,共六十餘座。」喬巧遞給了他一張圖紙。「裏頭是斥候們這兩個月來辛苦打探的位置,還熱騰騰的呢!」

「接下來幾天,我會與軍隊一起操練。」他又說。

「李齊已經将衆小隊長集合起來,等你前去熟悉。」

「我還要訓練神射營、盾兵營、工兵營……」說到這裏,他話聲突然停下。

「還有沖鋒營和夜襲營呢!」她便順口接下話。

說到這裏,兩人突然四目相交,由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信任及心照不宣,不由齊齊莞爾一笑。

「半個月後,出發攻打方圓城各寨!」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羅鋒在一旁聽着,越聽越是張口結舌,最後忍不住搖了搖頭。

「厲害的女人……可怕的默契!」

缺糧?缺兵器?缺錢?

方圓城附近的山寨林立,以打劫過往商旅為主,偏偏鄰近方圓城的幾個大城,都是北方進南方港口的樞紐,若不經此便要繞好大一圈,所以即使危險,許多商隊仍是铤而走險,反正也不一定真的就那麽倒黴去遇到山匪。

幾十年下來,加上與官府勾結,根本不會有人來追捕,那些山匪沒有後顧之憂,早就富得流油,若是能拿下這些山寨,聯軍的物資窘迫情況便可解。

所以濮陽寒早就想到待集結兵力到某一個程度後,便大規模的剿滅方圓城的山寨,一方面為民除害,另一方面收集物資。同時,剿寨的過程也可以算是練兵。

如此一石多鳥的事情,他想得到,喬巧更想得到,所以在他提出之前,她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三個月的時間,濮陽寒勢如破竹的攻破了四十餘座山寨,繳獲財物食糧無數。

他麾下的精兵,自然不是山匪那些烏合之衆可比,更重要的是,天龍寨早已被消滅了,最大的山寨不存,其餘的山寨也只是茍延殘喘。

看着朝廷的大軍漸漸的占領一座座山頭,許多山寨的山匪也都怕了,聽聞許多起義軍投奔濮陽寒,都得到了不錯的待遇,而濮陽寒這個二皇子似乎也風評甚佳,不曾淩虐降軍,所以有十餘座山寨幹脆直接投降,成為正規軍。

同時,京師與平城軍的戰争仍在持續,只是京師的防線收縮,顯然情況不利,風月王朝似乎被分成了三大塊——一塊是京軍,範圍只包含了京畿之地;一塊是平城軍,占據了風月王朝一半以上的領土,另一塊則是二皇子濮陽寒所募得的大軍,算是偏安在南方。

雖然北方的平城軍與京軍正打得火熱,但濮陽寒仍有辦法悄悄地派人将訊息送進了京中。待三大勢力範圍大致底定時,京裏終于有人拼死送來了回信,而且是目前京中帶領反抗平城軍的主要人物丞相向光儒親筆手書。

為此,濮陽寒特地集合了心腹及幾名将領,就向光儒的來信議事。

「……因此,決戰之日必在兩月之內,以京師現在之兵力,恐無法抵擋平城大軍兩月之久,須以巧計分散平城軍之力,方可救京師于危殆之中。」

大廳上,濮陽寒讓李齊直接宣讀向光儒的來信,比做什麽說明及解釋都快。于是李齊洪亮的聲音響徹在每個人的耳中。「……臣以為,可趁平城軍一鼓作氣攻打京師之時,請二皇子大軍即日起程攻打平城王的後方——

平城,使平城王首尾不得相顧,必能吸引平城軍的軍力,京師之危自解。」

念到這裏,李齊不知為什麽停了下來,表情更變得有些奇怪。不過大夥兒已聽到軍情要點,認為向光儒的話大致上也就是這樣了,所以開始吱吱喳喳的低聲議論起來。

「我認為,丞相的計劃确實可行,諸位覺得呢?」濮陽寒問道。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濮陽寒的立場已經很清楚了,他們就算反對也要有強大的理由,最後是一位将領硬着頭皮道:「啓禀二皇子,丞相的計是好計,但必須京軍與我軍時間上緊密的配合,但如今京軍被困,我們如何保持聯系通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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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鬼術

玄術分陰陽,陽為道術,陰為鬼術。
林曉峰學鬼術,抓邪祟,可卻陷入一個又一個陰謀詭計之中。
神秘的抓妖局,詭異的神農架,恐怖的昆侖山。
且看林曉峰如何斬妖魔,破陰邪!

逍遙小僵屍

逍遙小僵屍

女鬼別纏我,我是僵屍,咱們不合适!
驅魔小姐姐,你是收我,還是在泡我!
又是這魔女,哪都有你,再來打屁屁!
還有那妖女,別誘惑了,本僵屍不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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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九行

陰九行

1912年宣統帝溥儀退位,1949年新中國成立,1978年施行改革開放......
一個朝代的更疊,往少了說,幾十年,往多了說,幾百年,而某些匠人的傳承,卻少則上百年,多則上千年啊。
我将滿十八歲的時候,我師父跟我叨叨,“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至于幹咱劊鬼匠人這一行的,既要無情,也要無義。”
劊鬼匠人,赤腳野醫,麻衣相爺,野江撈屍人......
這些陰九行的行當,你沒聽說,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大神歪着跳

大神歪着跳

我叫黃埔華,是一名出馬弟子,人稱東北活神仙。 本人專注跳神二十年,精通查事治病,看相算命,代還陰債,打小人,抓小三。 承接各種驅邪辟鬼,招魂問米,陰宅翻新,亡靈超度等業務。 另高價回收二手怨魂厲魄,家仙野仙,量大從優,可開正規發piao! 如有意加盟本店,請點多多支持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