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6)
」
他說的,确實是大問題,現場陷入一片沉默,突然,喬巧清脆的聲音響起——
「這不是問題,我們不需與京軍緊密聯系,只要計算一下我軍到達平城需耗時多久,再與京師約定總攻的時間,裏應外合即可。」她朝衆人媚然一笑,舉起了一只食指。「所以,其實只要聯系一次就好了。」
衆人聽得連連點頭,濮陽寒更補充道:「我們有辦法将密信送進京裏一次,就有辦法送第二次,雖然無法往來頻繁,但喬巧之法已經是最好的方法。」
他這麽說,代表這個問題他已經考慮過了,所以衆人也不再作聲,似乎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
此時喬巧突然對着李齊說道:「李大人,這封信還沒完吧?怎麽不繼續念下去?」
李齊突然擺出了個苦瓜臉。「這……不用了吧?」
「我也覺得不用了。」濮陽寒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漠然的插口。
喬巧對濮陽寒的個性了解就算沒有十成十也有九成,他不插嘴則已,這麽一開口,喬巧更像是跟他耗上了般,說道:「你們這麽說,那我就更想聽了。」
李齊不想得罪喬巧,更不想得罪二皇子,只能用一種含蓄的、保守的說法,暗示喬巧道:「喬姑娘,接下來的,就是丞相寫給二皇子的家事了……呃……有關于向姑娘的。」
喬巧一聽就懂,向光儒為了鼓動濮陽寒,必然會寫一些小女殷殷期盼二皇子歸來,繼承大統一類的廢話,于是她沒有再問,只是一雙美目帶着戲谑之色瞄着濮陽寒,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其餘人聽到了李齊的話,頓時也是恍然大悟,丞相之女向于嬌,是二皇子的未婚妻嘛!這件事早就傳遍了全王朝,只是大夥兒一時間不會去想到這種閑話,這件事也與目前國家遇到的困難、或是建軍的大事等等無關。
然而由于這問題是喬巧問的,那意義又是不同了。二皇子既然已有才貌雙全的未婚妻在京師等他,那喬巧跟在他身邊,俨然是濮陽寒的女人,又替他出謀策劃,若是這場仗打贏了,二皇子回京迎娶美嬌娘,那喬巧又算什麽?
衆人此時皆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喬巧,目光同情有之,憐憫有之,當然也有不以為然,認為喬巧巴着二皇子只是貪圖個妃子的位置,反正皇後也輪不到她。
不過衆人大都存着看熱鬧的想法,心想着喬巧會不會借着這個機會向濮陽寒鬧一鬧。畢竟她現在相當重要,如同軍師,若能借着這個機會讨價還價,很有可能她還可以替自己争取多一點地位及尊榮。
喬巧自然知道大夥兒在想什麽,卻是不發一語。自從她選擇站在濮陽寒身邊時,就已經有心理準備會面對衆多惡意了,只是當真面對的時候,難堪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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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可不會因為幾個眼光,就被擊倒了!
喬巧只能無視衆人的目光,大夥兒想象的吵吵鬧鬧、争風吃醋畫面并沒有發生,反倒是濮陽寒冷着一張臉,緩緩地開口了。
「有沒有人想過,平城軍目前已占據半壁江山,要直接攻打平城,我軍必須要先克服多少困難?」
一句話,又把衆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要攻打平城,會先經過天險鳳凰山,之後便是宜城及梧城兩處,才會到達平城。而這兩城目前都由平城軍攻占,想不引起注意的偷偷過去幾乎是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将兩城打下來後,再去攻擊平城,才有可能成功,讓平城軍首尾難顧。
但前提是要打贏,才能使平城王劉勝感到威脅啊!
喬巧自然知道濮陽寒此時提起這件事,是要替她解圍,不若衆人的驚訝及擔憂,她打趣地直看着他,沒想到他的體貼會用在這個地方。
濮陽寒只能假裝沒看到她的目光,繼續厲聲對着衆人說道:「大家明白了?以我們現有的兵力,這一次突襲平城,需要全員出動,而且只能成功不許失敗,否則我們連方圓城這個大本營都沒有了。現在,大夥兒去布達這個命令,三日後大軍集合!」
說完,濮陽寒便徑自離席,羅鋒及李齊跟在他的身後,至于喬巧,則是袅袅婷婷的走到了他的身前。
羅鋒與李齊不由得替濮陽寒捏了一把冷汗,方才大夥兒以為喬巧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結果被濮陽寒轉移了話題,如今她特地迎了上來,該不會是想算帳吧?
想不到,喬巧只是嫣然一笑,對着濮陽寒說道:「我已經學會騎馬了。」
說完,她潇灑地越過三人而去,別說什麽吵呀鬧呀,她連提都沒提到向于嬌三個字。
她會學騎馬了,代表她不會拖累大軍,而且她也學會了射箭,箭法練得比大部分士兵都還要好,所以也不需要另外派人保護她。
她在用她的方法告訴他,就算站在他身旁,她也不會遜色,她能追随他,出生入死。
濮陽寒難得地露出了笑意,讓羅鋒及李齊看傻了眼。
他自然知道這兩個屬下在想什麽,随即沒好氣地道:「喬巧是識大體的女人,不該追究的事,她不會執着在上面。」
「不追究,不代表她不計較這件事,殿下,你會不會想得太美好了?」羅鋒冒死谏言。
濮陽寒沉默了一下,只是淡淡回道:「我了解她。」
羅鋒只能點點頭,關于這點,總不能去和二皇子深究。不過他表面上認同,心裏卻仍嘀咕着——
你了解她,不代表你了解女人啊……
明日,方圓城大軍便要出發。
這一次出兵,是抱持破釜沉舟的決心,不是生就是死,所以大軍的氣氛十分凝重。濮陽寒雖然表面上平靜,卻也同樣睡不着,未點油燈站在窗邊,看着皎潔的明月。
自從出了京,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麽平靜的賞月了。記得初出京時,認為巡撫就是個閑差,他有大把的時間追求武道,想不到短時間之內發生了這麽多事,他歷經幾次生死逃亡,功夫是提高了,卻是為了生存而不得不為,已不再是他所想要的純粹的武道。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麽無奈。他身為二皇子,在皇宮裏盡享當皇子的榮華富貴,要不是有這個身分,得以博覽宮裏的武道秘笈、有好師父教導,他也不會練就一身好武功。但有得就有失,有了這麽一身功夫,責任一來,他也責無旁貸的要扛上。
很公平,不是嗎?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敲門聲起。由腳步聲,他聽出了來人應是喬巧,但是這麽晚了,她來做什麽?
深夜,孤男寡女的,很容易給人旖旎的遐想,濮陽寒原本就混亂的腦子,不由得更混亂了。
「進來。」他點起燈,沉聲說道。
喬巧推開了門,又回身将門關上,當她順手将門闩上時,那喀的一聲讓濮陽寒的心跳都落了一拍。
「你……」
他回頭,欲問她的來意,她卻沒有給他太多說話的時間,一個箭步撲上去抱住他,就是一記熱吻。
濮陽寒的怔楞只在剎那,之後便很快的迎合了她。一吻既畢,他深深的看着她那幾乎比月宮中仙子還美麗的臉蛋,幾乎有些癡了。
不過,他也沒漏掉她今晚出格的表現,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與他親近,他想,或許是那日向光儒信中提到了向于嬌,那衆人質疑同情的目光,畢竟還是影響到她了。
他輕摟住她一起靠在窗前,任月光灑落身上,在他心中她已是愛侶,所以一些親密的動作,在只有兩人的時候做起來寫意自然。
「你……可是在意關于向于嬌的事?」他直言,「你大可不必如此。」
「我不能說自己不在意,但今夜我大膽的來,卻不是為了這個。」喬巧直視着她,目光中充滿柔情。「這次出征有多危險,你我都知道。我們還能看到幾次這般皎潔的月呢?我覺得很不安,沒有理由的不安。」
她那嬌媚的眼波,朦朦胧胧,像是在勾引着他。「人生得意須盡歡,我這輩子若沒有把自己交給自己愛的男人,便會留下一個遺憾。既然我已經認定你了,那又何必矜持?」
「我不要你的承諾,也不需要你負責,我只希望真真正正成為你的女人。」她淺笑着,比着自己的左胸。
「那麽我這裏,就圓滿了。」
說完,她輕推開了他,竟把自己的外衣褪下,只剩下裏衣,那若隐若現的窈窕身段,足以讓男人瘋狂。
她是真心的,想把自己獻給他。
濮陽寒即使還有着遲疑,如今也完全的放開了。
她果然是奇女子,連想法也這麽與衆不同。好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他從來沒想到若是自己真的陣亡沙場,卻沒有真正擁有過心愛的女人的情況,仔細想想,那确實是會讓人死不瞑目的遺憾啊!
如果兩人想要避免這個遺憾的心情是一樣的,那麽他絕對比她又多出了一股渴求,男人對女人的火熱渴求。
畢竟喬巧美若天仙,又一副非君莫屬的模樣,天天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要說想都沒想過,那絕對是騙人的。
于是,濮陽寒不再猶豫,一把打橫抱起了她,輕輕的将她放在床榻上。
「熄燈啊!」她橋嗔着。
「我想看清楚你。」他說。
這一次,他給了她一記溫存的吻,溫柔到令人難想象像他這麽陽剛冷酷的男子,竟 能柔情至此,幾乎讓喬巧整個人都融化了。
這才是真正的吻,那種情感滲入心扉,動搖靈魂的感受,簡直令人無法自拔。
他的世界裏只有她,她的世界也只有他,兩人都把俗事抛到了一邊,對彼此的愛情,才是唯一且最重要的。
他輕輕的褪去了她的衣裳,沐浴在月光下的她看起來如此美好,膚如凝脂,秾纖合度,雪白的大腿像是上好的玉石,柔滑細膩,平坦結實的小腹,纖細腰身,輕盈臂腕遮着胸前,更顯誘人魅惑。
濮陽寒輕輕地一笑,雖是自願獻身,卻還是會害羞啊……
他拿開了她的玉手,俯身而上,就在喬巧以為自己要成為他的女人之時,他居然硬生生停了下來,只是輕輕摟着她,連衣服都沒有脫。
「睡吧,我知道你的心意。」像是知道了她的不解,他輕吻了下她的額。
「你……居然拒絕我……」喬巧不得不說,她有些錯愕。
「你錯了,我可是忍到都痛了。」他用下身頂了她一下,讓她知道他有多麽的渴望她。「但是留着今日這個缺憾,更能鼓勵我一定要求勝。何況你和別的女人不同,我要給你名分,我要你光明正大的成為我的人,我要每個人都知道,我濮陽寒的伴侶是你,喬巧。」
「老古板!」喬巧懂了,卻是嬌媚地橫了他一眼,充滿愛戀的一眼。
他的古板,讓她感受到了無比的尊重,她的确沒有看錯人,他值得她托付一生。
夜色深沉,愛意充塞在整間房中,雖然沒有肉體的交流,但相愛的感覺卻超乎了以往兩人相處時的任何一刻。
雖然明早起來,誰都不知道會是什麽光景,但至少他們把握了現在。
大軍啓程前往平城,自方圓城北邊出去,越過鳳凰山,左邊就是宜城,右邊是梧城,而在這兩城之後,便是劉勝的大本營平城。
濮陽寒将數十萬大軍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攻打宜城,一部分攻打梧城,但欲入鳳凰山時,卻是先走在一起。原因就是這鳳凰山形如鳳凰,朝着方圓城這邊的是鳳頭,宜梧兩城那兒是鳳尾,鳳頭窄而形險,大軍也無法分散。
入山時,濃陽寒帶着百人小隊走在了最前面,雖說他是二皇子,在軍中是元帥,但像他武功這麽高,敏感度這麽強的實在找不出第二人,因此由他領路最适合,其他人雖覺不妥,不過在他的堅持下也只好從命。
他之後便是羅鋒、喬巧等人,帶着數十萬大軍,由李齊殿後,整齊的魚貫進入了鳳凰山。
這鳳凰山果真奇巧,兩旁陡峭卻是草木叢生,與一般的山壁大不相同……濮陽寒在心中贊嘆着,但注意力卻仍是集中在前方。
突然間,他聽到了前方草叢的動靜,連忙舉手讓大軍暫時停下,而他身旁的精兵護衛們,也眼觀四面耳聽八方,警戒起來。
半晌之後,前方草叢突然跳出了一只鹿,受驚吓的看了衆人一眼,而後便奔跳而走。
衆人松了一口氣,然而就在最沒有防備的這一瞬間,變生肘腋。
幾十枝利箭由兩旁的山壁草叢中疾射而出,濮陽寒身旁的精兵們有的一時反應不過來,被射個正着,掉下了馬。其餘好不容易擋下了箭,皆是第一時間往濮陽寒的方向靠攏,護着他回到大隊之中。
然而箭雨越來越急驟,後方的士兵見狀,也連忙想上去幫忙,一時之間隊伍混亂了起來。
「啊!誰捅了我一刀?」
「李四,你為什麽砍我……」
這時候,後方的軍隊鬧了起來,居然有幾個小隊的人,拿刀殺向了自己的同袍,而且都是挑重要的幹部砍,下手之俐落及認人之準,恐怕是早有預謀。
「有人謀反!」喬巧很快的反應了過來,在現代受到的訓練,讓她在越緊張的時候越能冷靜,一下子便看出了問題所在。「第四、七、十五小隊叛變,單數小隊組防護陣,雙數小隊狙殺!」
她明快的下達了命令,旁邊的傳令兵替她喊了出來,接着她執起弓箭,朝着帶頭謀反的那人射了一箭。
咻!箭矢正中咽喉。叛軍瞧着老大被宰了,都楞了一下,就這一點時間,軍隊已經反應了過來,防護狙殺陣成,在羅鋒及李齊的帶領下反擊了回去,一下子将叛軍壓在了下風。
幸好喬巧反應快,損失才沒有醸大,但她出聲下令,也引起了叛軍的注意,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先殺這個女人!她是二皇子的軍師!」
于是,前方射向濮陽寒的箭雨,有一部分轉移了過來。濮陽寒見狀,目訾盡裂的策馬回頭狂奔,想要救下喬巧。
但濮陽寒還是離得太遠了,即使身旁有士兵替喬巧擋下利箭,仍然險象環生。
幾枝箭射向了喬巧,眼看她就要香消玉殒——
「他娘的!當我死人是吧?」羅鋒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身手矯健的劈飛了所有射向喬巧的飛箭。
現在的羅鋒身體無傷,他的戰力即使不如濮陽寒,可也是一員猛将,不可小觑。
濮陽寒松了口氣,終于來到喬巧身邊,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卻見喬巧朝着他背後瞪大了眼,一臉驚恐,而後下一瞬便飛撲向他。
濮陽寒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右手持劍往身後一揮,居然将背後射來的冷箭擊飛,之後他左手抱住了喬巧,順勢下了馬,在地上滾了三圈,躲過随之而來的冷箭暗殺。
羅鋒立刻帶了士兵們護住兩人,反攻山壁上的伏兵。
濮陽寒緊緊的抱住了喬巧,不管眼下仍然危險,也不管多少只眼睛在看。
為了他這個擁抱,喬巧幾乎快落淚了,他的激動,他的關心,他的失态,不都是因為愛嗎?
抱了好一陣子,濮陽寒才放開她,鮮見的對喬巧板起臉,失控罵道:「你這個笨女人!你知不知道這樣自己會死!」
「我寧可自己死,也不要眼睜睜的看着你死。」喬巧堅定地道。
「你不知道這樣我會心痛嗎?你若死了,我豈能獨活?」濮陽寒幾乎是想都不想就罵了出來。「你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話脫口而出之後,卻戛然而止。濮陽寒這才冷靜下來,不敢相信自己說了什麽。
喬巧卻是聽明白了,在這種千鈞一發的情形下,她居然還有心情笑。「我聽到了,我聽到了,你願意為我而死,你可別賴。」
濮陽寒又恢複那種面癱樣,雖然看起來十分不自然。「我說過的話,就不會反悔!」
「你還說我不是第一次舍身救你了……」喬巧也沒錯過他的語病。「所以你真的相信,我就是小花蛇轉生了?」
濮陽寒緊盯着她,卻是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徑自起了身。「別說渾話了,你在這裏好好待着,我去解決那些人。」
說完,他立刻回到了戰場上。而喬巧看者他的背影,什麽擔心害怕都沒有了。
說真的,知道了他有多愛她,即使真的為了他死在箭下,也值了。
以死傷幾十人的代價,全殲對方上千人的伏軍,這種功績已然十分驚人,但濮陽寒并不滿意。
因為他仍未搞清楚遇伏的原因,這讓突襲平城之事,顯得更加危險重重。
「每個人行軍打仗都有個習慣,便如同你們練武之人,同樣的招式,不同的人使起來也各有千秋。」喬巧分析着。「能夠設埋伏刺殺你,代表對你的行軍方式有所了解,更甚者,一開始就派了間諜僞裝成起義軍投靠我們,準備伺機而反,這個幕後主使者一定是你認識的,而且此人才智必然十分高明。」
「才智高明者,除了丞相,我想不起來有這樣的人。」濮陽寒認真的思索,卻找不出任何的可能性。「平城王劉勝沒那腦子,但我們現在的敵人只有他,所以這軍隊應該與平城軍有關無疑,總不可能是丞相派兵暗殺我吧?」
你還是他未來女婿呢!喬巧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卻有了計較。
一直聽着的羅鋒突然輕啊了一聲,提出了一個假設。「會不會這些是事前平城王就布置在鳳凰山的人馬?畢竟我們之前招兵買馬聲勢也算大,他不會坐視我們繼續坐大下去,而方圓城往平城,鳳凰山是必經之地,所以他事先擺一隊暗殺兵在這裏,也不無可能。」
喬巧點了點頭。「現在只能這樣想了。既然驚動了這隊暗殺兵,那麽我們要盡快穿過鳳凰山,攻下宜梧兩城,事不宜遲。」
「所以我們現在要兵分兩路……」
「不,兵分三路。」喬巧突然打斷了他,臉色凝重地道。
「什麽意思?」見到她的表情,濮陽寒心中略有不安。
「便如你們所說,既然驚動了這隊暗殺兵,那麽平城那裏很可能事先知道我們要到了,宜梧兩城必會嚴陣以待。反倒是平城有恃無恐,警戒會最松散。」
下這個決心,喬巧也算孤注一擲,但是這個男人值得她這麽做!「我們兵分三路,一路攻宜城,一路攻梧城,先吸引兩城的注意力,最大一路便可由宜梧兩地之中穿過,直指平城,殺他個措手不及。」
濮陽寒考慮了一下她的建議,眉頭卻緊皺着。
「這麽聽起來,平城确實容易拿下,但我們的兵力若一分為三,攻宜城及梧城會很吃力,而且只怕有敗無勝。」
「所以攻平城之軍最為重要,我們可佯攻宜梧,盡量拖久時間,待平城拿下,大軍便可回來相助,屆時宜梧兩地也可破。」喬巧早就把情況都設想好了,說起話來也是信心十足。
「好計!」濮陽寒眼睛一亮。「但誰率領攻平城軍?宜梧由誰去佯攻?」
「率領攻平城軍的,自然是二皇子你了。」喬巧看着他,慢慢地微笑起來,笑容裏卻有幾不可見的苦澀與堅決。「而宜城由李齊率兵,梧城,則由羅鋒與我同行。」
「不行!」濮陽寒寒幾乎是想都不想就反對。「雖說攻平城那一路大軍最為重要,但要論危險,攻宜梧兩城的大軍最為危險,怎麽可以讓你去……」
「因為只有我最了解你,所以我們必須分開。」喬巧再次打斷了他,他必須相信她的安排及判斷,雖然危險,卻是眼下最好的辦法。「李齊體型與你相若,對你用兵的手法也有所了解,所以他攻宜城,可以讓人以為你在那一軍裏。而攻梧城的軍隊,只能由兵員裏挑一個外型像你的,但用兵的手法,卻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所以,我必須待在梧城軍。有羅大人相助,你不用擔心我。」
想來,她真抱了必死的決心了,這也是她對他能力的信任,相信濮陽寒能攻下平城,及時回來救她。
但她也知道,這個任務九死一生,尤其是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還要兵分三路,她這一路還是最少的。
「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事……你不要傷心,只要記得我就好。」她緊盯着他,像是要把握最後的時間,把他看個夠。
濃陽寒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情?她幾乎把情緒都寫在臉上了。她做的決定,是以大局為重,将兩人的愛情與厮守擺在最後,對男人而言這是國家大事,但對一個女人而言,這是奉獻犧牲。
她犧牲她的愛情,成就他的大業。
「笨女人!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他突然緊緊抱着她,管不了身旁羅鋒及李齊的瞠目結舌,也管不了背後大軍的議論紛紛,她是他的女人,最珍愛、最喜歡的女人。
可是現在,他卻呵護不了她,她這般細皮嫩肉,嬌生慣養,卻為了他必須勇敢,必須堅強,他好為她心疼,又好為她驕傲。
沒有女人可以做到這樣,她是獨一無二的。
輕輕松開她之後,濮陽寒飛快的在她的唇瓣吻了一下,鄭重地說道:「若風月王朝能安然度過這一劫,我絕不負你!」
二皇子的大軍默默的分成了三部分,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化整為零、掩飾喬裝,由宜城與梧城間的山道小路,甚至搭船由水路前往平城。
另外兩個部分,則是大張旗鼓的直指宜、梧兩城。最令人不解的是,兩軍的元帥,似乎都是最近南方風頭最盛的二皇子,打着收複河山的旗號前來。
沒有人知道,真正的濮陽寒早就暗渡向了平城,而攻宜、梧兩城的元帥,根本就是他的替身。
随着交戰之日的逼近,軍隊裏的氣氛日益緊張,每個人都是悶着聲趕路,他們知道自己身負重任,成敗在此一舉。
遠遠的,梧城已然在望。走在軍隊之中的喬巧與羅鋒,該演練過的陣容、該模拟過的戰術,彼此都熟練得通透,只差實際對壘時,該如何活用了。
「羅護衛,說不定這一次,我們都會死。」喬巧朝他歉然一笑。「真抱歉,都是我替二皇子出的計謀,害得大家必須面臨苦戰。」
羅鋒搖了搖頭。「替殿下出生入死,原就是我的責任。倒是你,才真是無辜被牽連進來,能夠想到辦法替殿下力挽狂瀾,已遠超過你該做的。反正都要死了,我就說句大不敬的話,你為了二皇子如此付出,甚至搞不好會丢掉性命,值得嗎?」
「這算是……我和他的緣分吧。」喬巧看得很開,「女人一愛上就成了傻子,或許以後我會後悔,但……」
她坦然地一笑。「但我現在還是傻的,所以我認為值得。」
在這種氣氛之下,羅鋒還能被她逗笑了,沉重心情緩和不少。「可是你知道嗎,向于嬌的性格或許不适合殿下,但是一旦殿下成功複興了王朝,他和向于嬌反而不可能切割了。」
喬巧的笑容慢慢的消失,轉為輕皺起眉頭。「怎麽說?」
「重點還是在丞相身上。」羅鋒簡單的和她分析了一下。「丞相在京城的關系盤根錯節。以如今的黨争來說,傾向丞相的官員們是最大的一黨,也是如今支持京師對抗平城軍的主要力量。至于其餘與丞相不合的革新派或是新進士子等,大多都轉而支持了平城王。
「所以若是殿下這次擊敗平城王取得勝利,那麽丞相必然會在京師來一場大清洗,留在朝中的中堅分子都會是丞相的人。殿下回到皇城之後,将被立為太子,未來若是要穩固帝位、安定民心,那麽丞相的支持就相形重要了。」
「羅護衛,聽你這麽一說,我更是不安了。」喬巧在這次一出兵時,就覺得不太對勁,現在這種感覺更濃厚了。
「不安?是擔心未來殿下會對你始亂終棄嗎?」羅鋒搖了搖頭。「不可能,殿下不是這種人,只是未來在殿下身邊,向于嬌的重要性會比你大得多,所以我才會提醒你……」
「我明白,我也知道他不是那種人,當他身不由己的時候,做決定的就是我了。」就當是逃避現實吧!喬巧現在不願意談這些,反而話鋒一轉,「我說的不安是,攻擊平城來換取京師的茍延殘喘,我忽然覺得是個大陰謀。」
「怎麽說?」羅鋒心一沉。
「直覺。」喬巧勉力笑了笑,她也知道這個理由太離譜,但是她就是沒來由的這麽想。「先不說我們剛出兵就遇到了埋伏,這整個攻平城的計劃成不成,取決于京師有沒有适時與我們裏應外合,擊敗平城軍。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成功攻下平城,而平城軍也真的回防了,但京師卻只求自保沒有追擊,那不代表着我們将面臨整個平城大軍的壓力……」
「應該不至于吧?」羅鋒吓了一跳。
「希望只是我多想了。」喬巧搖了搖頭,很想甩去那些胡思亂想,但那種發自內心的惶然,卻一直揮之不去。「羅鋒,你有辦法跳過丞相,直接聯絡皇上吧?」
「是有辦法,你是想……」
「你馬上派人直接聯絡皇上,若我們二皇子軍真的打下了平城,在平城軍由京師兵退回防時,請皇上直接向丞相施壓,讓京軍一定要出動相助。」喬巧長籲口氣。「就當多一層保障吧!」
羅鋒想了想,雖然對她的話不認同,但由于她一直以來算無遺策,就如她所說再加一層保障也無妨,反正只是大軍裏少幾個人回京去通報。于是他立刻喚來幾名小兵,低聲吩咐了幾句話,又給了他們一塊令牌,便讓他們朝着京師的方向潛行而去。
在羅鋒與喬巧商議的時候,大軍也逼近梧城了,為免讓梧城有時間從容準備,原本軍隊一抵達就要發動奇襲。但就在軍隊離梧城不到二十裏的地方,喬巧與羅鋒臉色驟然大變,連忙叫大軍停下。
看着梧城牆頭上那壯盛的軍容,以及插滿了整座城的平城軍旗,對方的準備顯然比他們想象的還快、還齊全,若以他們這麽少的兵力還想強攻,只有全軍覆沒一條路。
羅鋒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梧城的軍隊不可能有這麽多,必然是平城軍方面早有準備,看來你說對了,不管是誰針對我們,這的的确确是個大陰謀啊……」
「看來只要他們傾巢而出,別說拖時間了,以現有的兵力,我們馬上就會全滅。」喬巧對着羅鋒說道。「這次攻城,我們的策略或許要改變了。」
「我們真的撐不到二皇子下拿下平城,前來馳援?」羅鋒苦中作樂的笑了笑。
「有你在這裏,只怕殿下一拿下平城,便會連夜飛奔過來!」
想不到這時,喬巧卻是一臉慚愧地看向他,讷讷地說道:「羅護衛,有件事我必須對你坦誠……其實我私下告訴二皇子,若他當真拿下了平城,先去馳援宜城,最後再來梧城。」
「你……我明白了。」羅鋒意在言外地看了她一眼。「先馳援宜城再來梧城,理由絕對不會是你想避嫌那麽簡單,你和殿下都不是那麽無聊的人。我想,是因為你對自己運籌帷幄的自信,梧城至少還有我們兩個,但宜城,卻只有武功高強但戰術略遜一籌的李将軍,你說對嗎?」
喬巧笑了笑,卻不直接回答這個問題,畢竟即便這是事實,有些話她也不好直接宣之于口。
「算了,我認了!」羅鋒無奈的聳了聳肩。「殿下也慎重的交代了我,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只是不知道殿下會不會真的如你所說,先去宜城再來梧城,畢竟你在他心中地位不同。」
「我相信他會去的。」喬巧目光有些幽遠的看着平城的方向。「他可不能先來梧城,否則就錯過我給他的驚喜了。羅護衛,你放心,若沒有拿下這兩城,我還有什麽資格站在二皇子身邊?梧城能設埋伏,我們怎麽就不能變招呢……」
濮陽寒的軍隊來到了平城,為了求快速,他雖是元帥,卻堅持身兼斥候的重任,但在一查探之下,結果卻令他驚訝不已。
平城在平時應有百萬駐軍,如果以派出八十萬大軍攻京城而言,應該只有二十萬左右的軍員留守,以濮陽寒現在帶的兵馬,即使人數上趕不上,在對方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只要戰術運用得宜,說不定真能打下平城。
然而他現在一眼望過去,平城厲兵秣馬,留守的雄師怎麽看也超過五十萬,而且整軍備戰、蓄勢待發,要不是濮陽寒對于京師的消息都來自羅鋒,而他對羅鋒又是完全的信任,幾乎要懷疑起平城軍真的有大軍攻打京城嗎?
「平城怎麽還有這麽多兵?」陪着濮陽寒一起探查的一名偏将納悶地說道。
先前濮陽寒很仔細的探查了每一個平城重要的防守點,發現眼前看到的是事實,平城兵強馬壯,早就做好了作戰的準備。
這絕對不正常!
思索了一下這一路的來龍去脈,他突然心頭一動,臉色立沉。
「這是個陷阱!宜梧兩城也絕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