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老公”

震動來的猝不及防, 秦書好急忙拿起裏面的東西捂住它。

震動還在持續, 秦書好咬了咬牙站起來, 偷偷摸摸的關上卧室門又上了鎖。

比他手掌短一些的銀白色手機屏幕亮着，一個令人臉紅心跳的聯系人備注顯示在上面。

臭不要臉。

秦書好捂了捂眼睛，下定了好大決心才抿着嘴唇再次接通來自紀承的電話。

“是我。 ” 聲音低沉的紀承說道。

秦書好有點生氣了, 他另一只手捏着桌子上的中性筆，筆帽在他的手裏和筆身若即若離。

“我都說了你別買這樣貴重的東西了。 ”

聲音柔柔弱弱的，一方面是不敢大聲, 說話怕被爸媽聽見。

另一方面，秦書好其實也不敢和紀承大喊大叫。

這樣溫柔的埋怨，到了紀承的耳朵就是方仲和他說過的的撒嬌了。

秦書好不是溫聲細語的小姑娘，但是在好多方面都讓紀承覺得他比小姑娘還小姑娘。

單手握着手機看向車窗外的霓虹街景, 紀承微抿嘴角。

“可是我想多聽你和我說話。 ”

“那…咱們每天都在學校見面的嘛。 ”

“我還是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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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承的聲音低柔的像深潭裏的靜水, 秦書好隔着手機都能想象到紀承他此時的表情。

是微皺着有型的眉毛苦笑着，兩條長腿随意敞開。

如果自己坐在他旁邊，他的肩膀上還會多一條手臂。

“那、 那就、那就…”

一點作業還沒有寫的秦書好拿着手機和自己的男朋友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紀承不再逗他了，正色道：“給你你就拿着，以後我作業不會了就打給你，記得接。 ”

秦書好面對着刷白的牆壁點頭, 嘴角彎彎, “嗯，這個可以的。 ”

紀承不說話, 在那頭等着秦書好先開口。

半分鐘後，秦書好問他, “你快到家了嗎？ ”

“嗯，快了。 ”

“……紀承。 ”

“說。 ”

“咱們和高年級的學生打架真的沒事嗎？ ”

紀承很快回答他，“是我們出去遇見他們找事兒才打起來，和你，沒有關系，懂麽？ ”

秦書好看着眼睛盯着自己的中性筆筆帽，踟蹰着，“可是，可是打架的時候我在場啊。 ”

而且他又不傻，如果不是有個人侮辱他，或許也可能不會打架呢？、

紀承沒有多和他解釋，只說了句，“我頂着，跟你無關。 ”

“噢。 ”

“寫作業吧，我下車了。 ”

“嗯，再見。 ”

“明天去接你。 ”

“嗯。 ”

“挂了。 ”

“…你先挂。 ”

“你先挂，我聽着。 ”

“好吧，再見啦。 ”

“挂吧。 ”

不舍的挂斷電話，秦書好握着黑了屏的手機吐出一口氣。

他查看了看手機，紀承已經幫他裝了手機卡。

手裏的聯系人也只有紀承一個，讓秦書好臉紅的是，紀承給他打的備注是-----老公。

秦書好再次摁滅屏幕，迅速關機。

站起來撲進床裏趴了好大一會兒，兩條小腿曲起來向上一擺一擺的。

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又羞又喜仿佛結了婚似的心情，秦書好才開始坐回書桌前奮筆疾書。

秦書好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他們第二天騎着紀承的小電驢去學校剛下早讀就被年級主任一臉怒意的叫走了。

到了年級組辦公室，戚霞正坐在她的辦公桌前批學案。

比他們提前被喊來的還有方仲他們，高三的張一棟他們也在。

得，紀承在心裏罵了一句髒話，一個都沒跑。

更關鍵的是，張一棟這群孫子在他們沒來的時候和他們班主任說了什麽？和年級組這些老古板又說了什麽？

同性戀在他們那個時代并不被人看好，他們傳統的陳舊思想把同性戀當成神經病，當成腦子不正常的變态、怪物，更何況棠城這座封閉的、并不怎麽發達的小城？

紀承反正無所謂，他不需要看着任何人的眼色過活，可是秦書好不行。

他完全覺得秦書好是自家小孩，天之驕子一般的優秀。

他的小呆子臉皮薄，心思細，頂着好學生的光環坐在年級第一的位置。

如果學校裏的這些人因為他們倆的事而帶着有色眼鏡對待秦書好，紀承擔心他的小呆子并不能承受那樣的後果。

歸根到底，還是關心則亂。

這邊兩個年級主任和戚霞這個六班的一把手還沒問話，紀承一個人便先張了嘴。

他身形挺拔站松柏，此時的聲音低沉不低氣勢。

“打架是我一個人的注意，和我同桌沒有關系，他只是剛好路過，老師找錯人了。 ”

站在一旁有點瑟縮的秦書好聽見紀承這樣說，微睜着眼睛擡頭看他。

紀承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把自己和昨天的打架鬥毆撇清了關系，他看完了紀承立刻去看自己的班主任解釋。

“老師，昨天我們和…和他們打架不是故意的！ ”

站在一邊恨不能靠着辦公桌睡一覺的方仲扣了扣自己的耳朵眼。

他一個幫架的就這麽被主任拽了過來，還說要喊家長嚴肅處理。

眼前的這倆小情侶怎麽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他這個受害群衆呢，真是絕情。

坐在位子上的戚霞先接了他們的話。

她頂着腦袋上有點發油的黑色直發，一雙小巧的眼睛看了看秦書好又把目光定格在紀承身上。

語氣嚴厲道：“你們高三這些個學哥們都快要高考了，就算不是有意打架，也不能手上沒個分寸！  ”

她拿手指向嘴角眼角都貼了紗布的張一棟那群一群體育生，這群人顯然昨天被紀承的硬拳頭給揍狠了。

“還有三個學生進了醫院！ 今天我來的路上人家高三的王老師就給我打電話，你說讓我怎麽給人家交代！ ”

辦公桌上那兩個班級的導學案被戚霞拍的啪啪作響，桌面上的白色陶瓷杯也跟着抖動。

紀承沒話說了，他昨天的力度都在自己的把握中，即使有人真受了傷，也是後來挨打挨的。

這怨不到誰的身上，只能怪他們的人嘴賤。

另一邊也站着的張一棟腦子裏想的又是另一出。

他們昨天挨打吃了癟，臉上這麽明顯的地方挂彩不用說，更丢人的是他們還被班主任拎着耳朵站在教室外面當着全班人的面拿着掃地的笤帚打了十下手心。

教室裏的所有人都往外看他們，臉上盡是嘲笑，這對于張一棟來說就是奇恥大辱。

再加上昨天的人裏面有幾個輕微骨折的沒來，張一棟便半真半假的向班主任告了狀。

班主任把他們昨天打架的男生帶去年級組說了情況便離開了，剩下的事交由高二和年級組處理。

他畢竟是高年級的班主任，當着人家老師的面訓高二的小孩兒，這就有點欺負人了，該給同事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反正他不在，自己的學生也有年紀組照着，學校是不會把畢業生怎麽着的。

所以現在一切的壓力都擱在戚霞的身上，她作為紀承他們的班主任，必須給高三的班主任一個交代。

厲聲訓斥玩紀承算是面子上過的去，之後紀承自己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當事人，年級組的老師都把昨天的打架當成平常就不對付的小夥子洩憤。

戚霞對紀承一味的勸說也佐證了張一棟他們并沒有把紀承和秦書好的“秘密”告訴老師。

核心被保住了，讓紀承和他們道歉也不是難事。

高三男生回去上課了，方仲他們因為紀承的全盤包攬也被“無罪釋放”，只剩下秦書好和紀承繼續站在戚霞面前受訓。

“上次我跟秦書好說你會影響他學習，他就跟我繞巴說你不影響他，現在跟我說你們打架的時候他剛好路過，紀承，你說老師我一個三十好幾的人信嗎？ ”

紀承不說話。

秦書好也不說話。

戚霞又放緩了音調，語重心長的說。

“老師知道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夥子火氣大，但是秦書好他經不起你這麽帶他，咱們學校往清華保送的這個路徑你們也知道，都現在這個時刻了，老師求求你，消停一點，好讓你同桌靜下心來學習行不行？ ”

她說了一大串，說的自己腦子都有點缺氧。

紀承才“嗯”了一聲，“我明白，老師。 ”

戚霞聽見紀承喊他老師就心軟，可是為了保護秦書好這棵好苗不被帶歪。

她還是決定采取硬性措施。

擡頭又看了看紀承和低垂着腦袋的秦書好，溫柔的說話。

“你們倆還是分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