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在李越谌備受煎熬的同時,顧谂同樣的也很生氣,本就很少有什麽事能使他情緒有所起伏,而他這次是真的生氣,甚至有些傷心的。
在那天李越谌從黑暗中出現把他從被鎖上的衛生間帶出來,在教學樓底下他問出那個問題,李越谌回答說是朋友的時候,他一點都不理解這兩個字的回答對顧谂的心理産生了多大的影響。
這兩個字看似如同兩塊石子波瀾不驚的沉入平靜的湖面,卻漸漸的在湖底卷起了噬人的漩渦。
有人來到這一片荒蕪的土地,即使這裏底紋幹裂,沉悶寂靜毫無生機,他還是在這裏埋下了一顆種子。
朋友?
那天晚上的顧谂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清澈又溫柔,裏面的情緒對于他來說是如此的陌生,他還沒有完全看清,李越谌就以這麽一副理所應當的姿态步入了他的生活。
眼前這個人沒被他的枯燥無味逼退,沒被他的沉悶怪異吓走。
他願意走近自己,沒有侮辱謾罵與諷刺,沒有報以拳腳還說要跟他做朋友。
而如今李越谌的舉動無疑是在告訴他,這是在騙他,他根本不是想與自己做朋友,他是懷着那樣的心思才會願意接近自己,對自己好。
這是一個十足的騙子,顧谂在心底說。
而且自己還傻乎乎的相信,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那裏面面目陰郁的少年,連話都說出不出來的自己,他耳邊開始回響起那些尖銳刺耳的謾罵,這樣的自己怎麽還會幻想能有朋友呢?
李越谌回到家裏,睡前又看看自己寫好的那份情書,不甘地咬了牙,盡管不是按照自己的計劃走的,但是顧谂左右也算是知道自己的意思了,他以後也更好放開手腳些。
當他備受打擊懷着滿心的酸澀沉痛而眠,第二天一醒來,發現渾身酸痛,跟羅郅誠打架的後遺症出來了,身上的傷衣服蓋一蓋還好說。
臉上卻也有些脹痛,他洗漱的時候照鏡子一看,兩邊的臉都腫了,頭天晚上倒是沒注意只顧着傷心了。
他撕牙咧嘴的扯了扯嘴角,啧,這顧谂下手還挺狠,他最後從櫃子裏翻出來口罩戴上了。
他走的時候齊欣悅還沒醒,要不然看他這幅裝扮又要多問,他沖劉嬸揮揮手說:“不吃了,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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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嬸剛把煮的粥盛出來,聽他這樣說趕緊過來:“怎麽不吃了,這是不還早嗎?哎呦,你這是怎麽了,感冒了?”
李越谌沒說話擺擺手趕緊走了。
到學校看見顧谂已經坐在那裏,他走過去一看,好家夥,兩張桌子之間留了一條得有兩三厘米的縫隙。
他本來忐忑不安的心一下被顧谂這個舉動弄的哭笑不得。
這是什麽?三八線嗎?小學生嗎?顧谂竟然會做出這麽幼稚的舉動。
他往座位上一坐,把桌子挪了過去,緊緊貼着顧谂的桌子,存心想要逗他。
顧谂眉頭一皺又要移開,李越谌不罷休的又貼上去,你追我趕兩三次以後,李越谌無可奈何地說:“行了,你挪過來吧,你看你都跑哪去了,你這樣會擋住別的同學的路的。”
看李越谌把桌子挪回了原來的位置,顧谂才又把桌子挪了回來。
而李越谌卻着實松了一口氣,只要顧谂對他還有反應,一切還都不算太糟糕,因為憑他這段時間的接觸,他知道顧谂真的讨厭一個人的時候,是直接無視的。
李越谌湊到他臉前,把口罩的一邊微微掀開:“你看你下手多狠啊。”又做出很痛的表情。
顧谂看見了,表面上沒什麽表情,握着筆的手卻微微攥緊了,指尖都有些發白,不知是又想到了什麽,只見他字跡有些不穩地在紙上寫道“活該”
“行行行,我活該,那你打也打了,能不能消消氣啊”李越谌又繼續哄道。
顧谂轉過頭不再理睬他,老師這時候也進來了,李越谌只好也掏出書本聽課。
他上課也帶着口罩,老師看了看他,沒多說什麽甚至還下來慰問了他一番,說讓他再多注意身體。
下課時候,馮浩霖看他把臉包那麽嚴實上去就是一扯:“幹嘛啊,感個冒而已,兄弟不怕你傳染,你這不悶啊。”
話音剛落,就看見李越谌紅腫的臉頰,不由驚住了:“都說你昨天跟羅郅誠打架了,這玩意兒還照你臉上扇啊。”
李越谌趕緊把口罩帶回來,抽了一巴掌馮浩霖的後腦勺:“哪那麽多廢話,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宋岩一看他那樣子,立馬就猜到了怎麽回事,他們昨天走的時候,李越谌臉上可沒傷,他一時氣極:“那你這摔的還挺均勻的啊,一邊摔一下啊。”
李越谌被這麽一噎,半晌沒說出來話,默默把口罩戴上了。
放學前李越谌跟顧谂說:明天就是市裏的高中聯賽了。”他想問你會去吧,又怕聽見自己不想聽的答案,他想着顧谂上次已經答應了,總不會再反悔吧,他不是那樣的人。
結果第二天上場的時候,李越谌先掃視了一圈觀衆席,并沒有發現顧谂的身影。一中的很多學生都來了,他們班的同學來了将近十之八九,卻惟獨看不見顧谂。
他安慰自己道,可能路上堵還沒趕到,又或者他又坐在那個角落裏,自己沒發現他呢。
宋岩沖着李越谌道:“愣什麽神,這就快開始了。”
李越谌對這場賽也比較重視,隊裏這次集中訓練了這麽長時間,聽罷也集中了精神。這場比賽打的中規中矩,教練也說了主要求穩,為後面的比賽做準備,不要太過心急,穩住心态。
憑他們的水平,意料之中的順利進了初賽,
比賽結束,李越谌聽着賽場的的歡呼聲,尖叫聲,心裏又空又靜。
他走到後面的更衣室休息室,拿出手機不死心的問顧谂:“你在哪,我怎麽沒看見你。”
消息回來了“我沒去”
李越谌閉了閉眼繼續說“我不信,你答應過我來的”
“我反悔了”
李越谌再也按不下一個字了。
失望跌到谷底,連一點水花也濺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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