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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所述,做一把好傘需要好的材料,明白了?”
“嗯。”神威受教似的點點頭,“總之去找材料來就可以了吧?”
“虧你能說得這麽輕松……”
看着神威信心滿滿,我一陣頭大。
傘的結構不算複雜,主要構成部分是傘柄、傘骨、傘面,除此之外只有少許纏線和鉚接,以及我們夜兔特色的暗藏在傘柄中的槍膛。自從第一位先人前輩想到把槍融入傘的結構中,經過歷代做傘人的精簡改良,傘柄容括槍膛的設計已經渾然一體。
為了保證槍膛的性能,傘柄一向選擇剛性較好的金屬鑄造。傘骨可以使用和傘柄同一種材料打造,也有根據使用者的需要作出更換。傘面使用韌性好的獸皮硝制,劈出纖薄的層次,做成柔軟輕盈的料子覆蓋傘骨。
做傘的主要材料就這麽簡單易懂,稱得上麻煩的便是質量的好壞了,若是禁不住夜兔輕輕一握,誰也沒有閑情逸致做把傘供起來觀賞。
粗淺地給神威講解這些,是想引起他的重視,讓他明白想拿到一把結實耐用的好傘沒有那麽簡單,不是一句“你來做呀”全部推給我就了結了。實際上,做傘遠遠不是有了好的材料就可以高枕無憂的。
構造傘柄、傘骨、傘面的材料是基礎的主材,它們只是一個框架,為了真正成為傘的一部分,還需要很多其它材料的配合。就像單純壘起磚頭并不能成為房屋,還需要水泥凝砌、白灰粉刷、安裝門窗一個道理。
根據基礎主材的種類不同,與之搭配的輔助材料有所變化,鍛造的方法也各有不同。這些是做傘人經驗和技術的積累,是所謂的商業機密,是師父帶着我混飯吃的保障,不好跟神威多說,何況神威對我大部分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說了也白說。
雖然神威坐在那裏,俨然一副乖寶寶模樣,但他一定沒有用心聽,不外乎想着拿到傘以後暢快戰鬥的情形,我用神威頭上左晃右晃的呆毛打賭。
我嘆了口氣,幫神威的右手纏好最後一圈繃帶。
“另一只。”
神威乖乖縮回右手,伸出左手遞到我面前。
為了向我展示他手臂上并非皮肉傷只是曬傷而拆了繃帶,那之後神威就一直舔個不停。他像只毛茸茸的小獅子,用濕潤的舌尖舔舐受傷的爪子,一下一下,緩慢而耐心。我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跟着他粉嫩濕潤的舌尖滑動,一下一下,緩慢而……耐心全失。
我是敏感體質,比一般的夜兔更懼怕陽光,也更容易曬傷。曬傷後的皮膚像遭到針紮一樣火辣辣地、又疼又癢,那感覺我十分清楚。神威露出被焦灼的皮膚時,我就感同身受地豎起了寒毛;他舔舐手臂,濡濕溫熱的觸感仿佛也攀爬上我的手臂,一下一下,舔得我心底都癢了,蹭蹭蹭地冒出痛癢難解的焦躁。
我感到喉嚨幹渴,于是給神威倒了杯水。想到神威很可能喝完水更有精神繼續舔來舔去,我自告奮勇貢獻出我的藥箱,講解的同時幫他塗抹治療嚴重曬傷的藥膏、重新綁好繃帶。我怕曬,所以防曬的準備和曬傷的修複做的齊全,從神威的反應看,藥效應當很好。
趁着右手換到左手,我拍了拍神威的手背,呼喚他的關注。
“我本來打算‘借用’師父一點兒輔材,但你壓根兒沒準備主材,這個方法就行不通了。可是我告訴你需要找哪些東西,你也不知道究竟什麽是什麽吧?”
神威想了想,誠實地點頭道:“我不知道。”
“但是你很想盡快拿到傘,對不對?”
神威繼續點頭。
“我有個法子,所以……”
我拖長尾音,等神威表态。
神威仍然點頭,從善如流道:“我聽你的。”
“我們去‘狩獵場’。”
念出“狩獵場”的音節在空氣中引發了獨特的震動,我的血液歡快流淌,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淺笑,“開心吧?”
聽到“狩獵場”,神威愣了一下,然後像星辰布滿天空一樣,綻開絢爛的笑容。
“我真的很喜歡你,素。”
師父和星海坊主先生從工房修完傘回來時,我和神威早已交換完計劃細節。師父見我有愛心地幫神威處理手臂上的曬傷,欣慰感動之餘,很委婉地表現出一點點我對可愛的神威區別對待、我還這麽小就看臉會不會以後長歪的擔憂。師父的委婉我正确接收到,但完全不打算理睬,而星海坊主先生則順理成章地将師父的委婉理解為對神威的贊揚,一邊高興地謙虛一邊禮尚往來地誇獎我。
我擠出燦爛的笑容挂在臉上,暗暗瞪了神威一眼,用眼神表達“你看看你,都怪你平時不和小夥伴們友好相處,害得我被你家大人當做珍稀動物來對待”的憤懑之情。
我本來有些擔心這個複句無法簡單用一個眼神表達清楚,誰知一眼瞪過去,神威同樣挂着燦爛的笑臉、用同樣複雜的眼神瞪我、顯然傳遞着和我一模一樣的含義。
我略加思索,再瞪神威一眼,強調我只有五十步他卻有一百步,要笑也是我笑他沒有他笑我的份兒。這個微妙的含義神威再次分毫不差的領會,他繼續回瞪着我,吐了吐舌頭,申訴我和他完全是半斤八兩,不服?不服你來咬我呀!
如花笑靥下暗流洶湧,到了師父和星海坊主先生眼中,就變成了我和神威難分難舍依依惜別。身為動手不動口的夜兔,被人誤會到這個份上,大約也算得上一種境界了。
送走神威和星海坊主先生,緊繃的弦忽然放松,我反而覺得有些空落落的。然而興奮還殘留在血液中,手指一陣陣發麻,向我保證方才的一幕幕絕無摻假。
我終于,又走出了一步。
神威在第二天傍晚來找我,我讓他打聽最近要前往“狩獵場”的飛船,他已經調查清楚。
“最近的一艘出發時間是兩天後的晚上,接下來要排到半個月以後。可兩天後那艘飛船不返航,在‘狩獵場’停留之後會繼續向星系外航行。要等嗎,素?”
“為什麽要等?”神威這個問題讓我有些莫名,“你不會以為我們能瞞過師父和星海坊主先生吧?去‘狩獵場’就要大半天,這一趟少說要花費四五天時間,兩個小孩子失蹤那麽久總要去找吧?走的時候在港口留下一些蹤跡,等他們找過來接我們就好了。”
“這樣嗎……”神威的表情先是有些訝異,繼而明快地笑起來:“那就靠你了,可憐的素。”
神威的語調輕佻上揚,好像暗含了不屑和憐憫。我被他笑得心裏發毛,可再三深思也沒想通,我說的是人之常情,利用一下有那麽十惡不赦嗎?
我狐疑地盯着神威的笑臉盯了一會兒,盯地眼暈也沒讀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于是我得出結論:神威的臉仔細看更加漂亮,決定跳過這個莫名其妙的細枝末節回歸主題。
可神威卻沒打算放過我,豎起食指莊重表态:“不是你的錯覺哦,我就是在嘲笑你。身為夜兔,消失四五天而已,沒有緊張的必要。”
我想一腳踩上神威那張嘲笑我的漂亮臉蛋碾一碾,但轉念一想忽然開懷,露出悲傷的表情拍拍神威的肩膀。
“我明白了,你上次偷跑出去狩獵,本來期待回到家後星海坊主先生他們大吃一驚,稱贊你、認可你的同時最好也關懷你、噓寒問暖一下,誰知他們沒人擔心失蹤的你,所以你現在心理不平衡,嫉妒我,是不是?”
神威不說話,笑容特別耀眼,好像都能看到騰騰的殺氣了。
我呼吸着這甜美的氣息,認識到這樣拆穿神威的傷心事不好,他一定是害羞了。盡管他可能比我更早熟,卻改變不了他依然年幼的事實,我比神威大一歲,應當呵護他殘存着純淨的心靈。
我準備發揚夜兔不可多得的良善,尊老就不說了至少愛一下幼,好好安慰安慰神威。我剛一張嘴,神威就一拳招呼過來。
啧,這是一只心靈纖弱而敏感的小夜兔,不大容易愛護。
我閃過神威的拳頭,順便一記飛踢。
打架啦!這個念頭在腦袋裏歡騰10秒後,我被神威放倒在地。
這只異常兇殘的小夜兔,不需要我愛護。
“你不羨慕我,我卻是羨慕你的,神威。”
我躺倒在地,神威不客氣地就地取材,直接坐在了我身上,此刻側身用蔚藍的眼睛無辜地望着我。
“你羨慕我什麽?”
我摔得正痛的骨頭被神威壓得嘎吱作響,我咬着牙展顏一笑。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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