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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鐘是個聰明人,陶陶找到他只略提了個頭,就明白了,異常痛快的答應陶陶,說等今年秋決一過,那些罰沒的犯官家産便會發賣一批,到時候必然知會陶陶。
陶陶本想送他謝禮,卻死活不收,說不算什麽大事兒,能給二姑娘幫上忙就是他的造化,這人比潘铎更會說話,性子也是八面玲珑,人卻極規矩,一看就是能幹實事兒的,頗像三爺的風格,估摸也是□□出來的奴才。
陶陶邁進晉王府的大門,心裏一動停住腳,暗道三爺這人好心計,門人遍布各處,這真是下的多大一盤棋啊。
正想着,忽聽後頭請安的聲音,轉過身正瞧見七爺從轎子上下來,陶陶幹脆站在原地不動了,等他走過來方道:“今兒怎回來的早了?”
七爺看了她一眼:“這倒是我該問的話才是。”說着牽了她的手順着廊子往裏走:“你這丫頭平常可是天不黑都見不着你的影兒,今兒回來的這般早才稀奇。”
陶陶眨眨眼,聽着這話似有不滿,嘿嘿笑了兩聲:“這兩日連着來了幾批定陶器的大客戶,我領着他們去廟兒胡同挑樣子去了,這才回來的晚些,昨兒他們都走了,從今兒起以後都能早回來。”
七爺挑眉:“不說等下一批貨到了才有生意上門嗎,怎麽又冒出了什麽大客戶。”
陶陶:“他們都是外省的商販,不知從哪兒知道我這兒專賣西洋貨,找上門來要買陶器,既然生意上門,自然不能往外推了,以往倒是我糊塗了,總想着做你們這樣權貴的生意,卻忘了其實有錢人到處都是,而且不像你們好東西見的多了,眼高于頂,尋常東西入不了眼,這些人都是土財主,見識少,只跟西洋沾點兒邊兒的東西,都跟得了寶貝一樣,一瞧擺在鋪子裏那些陶器,竟争先的訂貨,只可惜我那個燒窯的作坊規模太小,收不了太多訂單,不然可賺死了,我今兒過去跟大栓商量着把旁邊的院子買下來,如此,後院也多出了一大塊地方,能多壘幾個火窯,便能多燒些陶器出來了。”
七爺搖搖頭:“你說你一個小丫頭要這麽多銀子做什麽?”
陶陶:“銀子多了自然有用處,你瞧五爺跟三爺都有別院,不都是拿銀子置的嗎,天熱的時候去住着避暑多好啊。”
七爺看了她一會兒:“原來是瞧上了五哥的園子,雖是五哥的産業,你若喜歡,咱們去住些日子也無妨。”
陶陶:“住再久也是客,不如自己有的好,若我自己有個園子,想怎麽收拾怎麽收拾,什麽時候想去住就住,豈不自在。”
七爺想了想:“要不我叫洪承尋中人來,咱們也買個園子,由着你收拾好不好?”
陶陶:“不用找中人,那些中人手裏哪有好園子,我找人掃聽着呢,有了合适的再買就好了,這買園子可是大事兒,不能着急。”
七爺:“那你瞧着,有合意的別管多少銀子找洪承去銀庫裏支便是。”
陶陶側頭看了他一會兒,笑道:“你不怕我把你的銀子都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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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爺嗤的笑了,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麽個小丫頭,爺還養得起。”
陶陶不樂意了:“我可沒用你養哦,我自己能養活自己。”
七爺知道這丫頭倔強又驕傲,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便順着她道:“是,我家陶陶有本事,不止能養活你自己還能養家呢,趕明兒我就指望你了。”
陶陶笑咪咪的點頭:“成,以後七爺要是沒銀子使了只管找陶陶。”七爺笑了,見她額頭有汗,從袖子裏掏出帕子來給她擦了擦:“瞧這一頭的汗,過了端午就熱了,你又怕熱還總往外跑。”
陶陶扯了扯自己的衣裳:“還不是穿的太厚了。”說着不滿的瞪了小雀一眼:“穿了好幾層能不熱嗎,沒捂死都是運氣了。”
小雀兒低下頭不吭聲,反正打定主意就是不依,在家還罷了,出門斷不能依着姑娘胡來,哪有正經姑娘耍一條單裙子出去的。
七爺:“既怕熱,以後就少出去,在家你怎麽穿誰管得着。”
陶陶嘟嘟嘴:“也不能天天都在府裏頭待着啊,你又總不在,我自己一個人怪悶的。”
七爺:“今兒父皇就挪到西苑駐跸了,從明兒這邊兒就歇了朝。”
陶陶:”你是說,皇上去避暑了,所以你們不用上朝了,那要是有什麽事兒怎麽辦啊?”
七爺拉着她進了屋坐下,把茶遞到她手裏:“不過是把朝堂挪到了西苑去罷了,只是不像如今這樣天天上朝站班的,若有急事要事自是去西苑上奏,我是身上沒有差事,才躲了這個閑,像三哥五哥還是要去的。”
陶陶聽了不禁道:“這麽說倒是沒差事的好啊,多清淨啊,省的天天往郊外跑。”
七爺本來心裏有些別扭的,畢竟這些兄弟裏,就數着自己跟十五清閑,十五是因為年紀小,還不能辦差,自己卻是因父皇不想姚家勢力過大,有意無意的打壓自己跟五哥。
五哥雖有差事,也都是協助幾位兄弟,真正要緊的差事卻攤派不到五哥頭上,自己就更不用說了。
幾位兄弟都有差事,唯獨自己閑着,便他再想得開,也不免別扭,可如今被這丫頭一說,心情倒好了不少,笑道:“依着你,就這麽玩樂的過一輩子才好。”
陶陶點點頭:“可不是嗎,只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好命,我倒是想呢,可沒有皇上這樣的爹啊,我要是七爺就好了。”
七爺哭笑不得:“虧了你不是我,不然還不折騰的全天下都不消停啊。”
小雀兒進來說熱水備好了,陶陶:“我先去,一會兒再過來,可熱死我了。”站起來跑了。七爺這才叫人進來伺候着沐浴更衣。
等兩人都收拾好了也差不多晌午了,吃了飯兩人一邊一個占據了炕兩頭,七爺歪在大迎枕上看書,陶陶叫小雀兒把賬本子搬過來,盤腿坐在炕上算賬,手底下的算盤扒拉的噼啪響。
過一會兒聽不見算盤的聲兒,七爺覺着奇怪,擡頭看了一眼,不覺失笑,這丫頭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七爺放下手裏的書,過去把她抱起來放到旁邊的軟枕上躺好,自己仍舊回來歪着看書,忽想起今兒母妃說要見陶陶的事兒,不免有些為難,怎麽哄這丫頭跟自己進宮一趟呢,當初接這丫頭進府可都費了大力氣,她會跟自己進宮嗎,宮裏的規矩大,這丫頭的性子不喜拘束,只怕是不樂意去的。
況且,多少也要教她些規矩,宮裏畢竟不是自己的王府,能由着這丫頭随便怎麽都行,可教規矩讓那些嬷嬷,只怕不成,需的找一個妥帖人才好。
忽的想起五嫂倒極合适,既熟悉宮裏的規矩,又喜歡陶陶,帶她進宮也有個照應,這丫頭不是怕熱嗎,正好去五哥的別院住幾日也好。
打定了主意,吃晚上飯的時候跟陶陶提了一句,陶陶一聽去五爺的園子住幾天,想到園子裏那片湖水,還有那些荷花,光想想都涼快,想着如今自己也沒什麽事兒了去避避暑也好,便點頭應了。
轉天趕早涼快的時候就動身了,因要住些日子,随身使喚的東西換洗衣裳都帶了不少。
見了五爺兩口子,陶陶乖乖行禮。
子惠一把拉住她笑道:“我正說呢,你這丫頭怎麽一猛子紮出去就不見影兒了,咱們兩府離的也不遠,你怎麽不來我們府上串門子呢,倒叫我惦記了這些日子。”
陶陶道:“我也想去的找姐姐說話兒,只是這些日子有些忙,一直沒得閑兒。”
子惠噗嗤樂了:“聽你這話倒比咱們萬歲爺還忙呢,皇上忙的是軍國大事,你這丫頭忙的什麽?”
五爺插過話頭道:“這丫頭真沒哄你,她是忙呢,忙着做生意賣陶器,你是不知道。這丫頭弄得那些新式樣的陶器,外省那些土包子沒見過,當個稀罕東西争着搶着買呢,前兒還有個人巴巴的給我送了幾件兒來,說是什麽西洋的一個女神像,當個稀罕物件兒淘換來的,我一瞧不就是陶丫頭賣的東西嗎。”
說着。瞧着陶陶:“陶丫頭你這些日子又賺了不少吧。”
陶陶自然不會說的,嘻嘻笑着打岔:“些許小利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五爺:“你這買賣若是小利,別人的買賣就該關門大吉了,陶丫頭,我手底下有些産業,賬目上總是對不上,回頭你得閑兒幫我查查如何?”
七爺:“五哥,她一個小孩子家,做買賣不過鬧着玩的罷了,這些事兒她哪兒做的了。”
五爺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心疼這丫頭:“我也是臨時起意随口一提,你既不願意就算了,行了,知道你不想這丫頭受累,我找別人吧,不過,你今兒來的正好,我正有事兒要跟你商議,咱們去書齋裏說……”
兄弟倆一前一後的走了。
子惠知道陶陶喜歡園子裏的湖,估摸答應來這兒住也是沖着那邊水面來的,只說了幾句話,就放她玩去了,囑咐婆子仔細跟着,雖說這丫頭會凫水,也不能跟上回似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出了事兒,不是摘了老七的心了嗎。
至于老七托自己教她規矩的事兒,子惠覺得不用刻意去教,這丫頭聰明的緊,是個一點就透的,到時候自己點撥她兩句也就是了,更何況,跟着自己進宮,又是去姑姑哪兒,還能出了閃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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