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Section 1-2

一直以為那灰蒙蒙天空下,在荒宅裏找尋親人的不是我。

直到很久以後,再重回那裏,才發現那不是個夢,而是我的前世今生。

--題記

1.荷田來了新軍團

都說大隐隐于市,小隐隐山林。

自從石海的莫督軍在亂戰中死去後,許多軍閥自動從石海消失。有遠見的逃到了北方,自稱一霸,可以算作小隐;想安樂的則是脫掉了綠皮,逃去了更南邊的城市,也算是大隐。

北方并不如南方那麽富庶,但到底民風強悍,在這裏想要成為霸主,除了要有鋼鐵般的手腕,更要懂得懷柔,這裏的人雖然強悍,到底也是從饑荒中熬過來的,自然對那一點溫暖格外珍惜。而荷田就是朝中最北邊的一個小縣城,這裏因為遠離政治經濟中心,未曾被那場戰亂所波及。

荷田除了有肥沃的土地,勤勞的農民外,并沒有任何軍隊駐紮。

所以,陶聿從石海來到這裏,沒費吹灰之力就掌握了這裏的大權。

由于以前受過傷,陶聿狂霸的性格收斂了不少,在荷田當督軍,不再那麽橫征暴斂,搜刮民脂民膏,在荷田的這幾年,她學會了韬光養晦,對她治下的百姓也多了寬容。

只是先後娶了幾位夫婿,都無所出,身邊只有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原配為她生的一子,名喚陶恕。

在陶恕五歲那年,陶聿的原配便因為舊傷複發死了。

小小的陶恕就被自己的親娘送到了她娘新娶的夫婿那裏教養,新娶的這位原來是個戲班的小生,每日裏,總會在小陶恕面前唱上幾出戲。

一年一年,直到陶恕長成了個英俊的少年,他也對唱戲上了瘾。

來到荷田之後,縣裏有戲班子來,陶恕就會悄悄的跑到戲班子裏客串幾場。因為陶恕唱的好,又不要錢,戲班子的班主自然也樂意讓他客串。

一來二去,陶恕倒成了除他娘之外的另一個名人。

再不長眼的地痞無賴也不敢動這位小爺,畢竟他是督軍家的大少爺,誰要是動了歪心思,就要小心自己的腦袋了。

這一日,萬裏無雲,天空湛藍湛藍的。

陶恕照舊穿着自己喜歡的桃花粉的長褂子,頭上戴了頂黑色禮帽,這是她娘讓人從外地定做的帽子。

都說是西洋人都流行戴的玩意兒,陶恕是不知道西洋人到底啥樣,戴什麽帽子,他就知道這帽子邊沿兒大,戴着能擋住旁人的目光,還舒服,所以,他出去就戴這個。

“七枚,快點,再晚就趕不上這場了。”陶恕走到門外,看跟着自己的随從還磨磨蹭蹭,不僅有些氣惱的喊道。

黃包車已經在外面候着了,七枚是個半大小子,頭發剃的像是西瓜皮扣在頭上,個子不高,眉目倒是長的很清秀,一身灰色布衣布褲,倒也不似普通傭人。

七枚原本不叫七枚,他是從外地跟着爹來的,可惜一路上風餐露宿,他爹半道死了。剩下他,只能賣身葬父,這一賣,倒是讓陶恕遇上了。

陶恕花了七枚大錢買下了七枚,把他爹葬了。之後,他覺得七枚原先的名字不好聽,就給人家改成了這麽個七枚的名字。

七枚讀過書,又是個腦子好使的孩子,有時候還能給陶恕出主意,陶恕就把他留在了身邊。

七枚今年十四,比陶恕小了六歲,兩個人也算是個玩伴兒,畢竟督軍府裏這麽半大的孩子不多,還都是府裏傭人家生的孩子,誰敢和陶恕一塊兒厮混。七枚就不同了,是孩子天性也好,是刻意讨好也罷,反正,他就是跟陶恕玩在了一塊兒。

陶督軍查了七枚的底細,沒什麽可疑的,之後,也就随兒子去了。

七枚把陶恕愛吃的東西包了一包背在肩上,跟在了黃包車旁。

早前,陶恕嫌他在地上跑太慢,讓他上車來一塊兒坐了,七枚反而不願意,說是到底是主仆,得有個尊卑樣。

陶恕一片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就算再沒心眼兒的人也知道上趕着不是買賣這個理兒,所以自此,他再沒讓過七枚上車。

等七枚出來,陶恕也上了黃包車。等七枚到了車跟前兒,陶恕喊了聲“走”。

拉車的招呼了聲“好咧”,車子晃晃悠悠的就出去了。

荷田雖然是個小縣城,但風景都是挺好的,再加上陶督軍的有意規劃,倒是比那些小城市都好。

從督軍府到戲園子不過是半刻鐘的功夫,坐上黃包車那就更快了。

黃包車停在戲園子門口時,裏面的鑼聲剛起。

七枚付了車錢,再轉頭看陶恕,人都快擠進人群裏了。

背着包的七枚趕緊跑過去,拉住陶恕。

“少爺,方老板說了,給您留了好座位,您不用往這兒擠。”七枚邊說,邊拉着陶恕往後邊的門那走。

陶恕依依不舍的看着裏面已經上臺的演員,一邊還在低頭問七枚什麽時候方老板吩咐的。

他跟着七枚往後門走,而前門原本擁擠的人群被一隊衛兵驅趕到了一旁。

“滾邊兒去!滾邊兒去!沒看到咱們新軍的團長來了!”為首趕人的軍官大聲叱喝着。

人群不知道這是又來了什麽大官,都是敢怒不敢言。

果然,等那隊士兵将人驅趕到旁邊,露出一條通道後,從他們後方的吉普車裏下來個戴墨鏡,穿墨綠軍裝,外面還披着一件綠色鬥篷的人。

“行了行了!大家夥都是看戲來的,小八,你這是幹什麽吶!”下車的人一開口就是懶洋洋的腔調,只是她的腔調太不正統,倒是聽不出屬于哪裏的口音。

帶人趕人的軍官一聽這人開口,趕緊走過來,立正,敬了個禮。

“團長,上邊說了要保證您的安全。”軍官一開口,就是一股子冷冰碴子味,這讓這位團長十分不爽。

不過,她也清楚的知道這個軍官,被她稱為小八的女人是新軍上頭派下來監視她的。

她,武禾子,原本只是蒼松山上的土匪,若不是姨娘曾經囑咐她以後無論如何都要加入正規軍,她說什麽都不會對新軍投誠。

更別說對這個她看不上的女人和顏悅色了,她摘了墨鏡,那一雙細長的眼看了軍官一眼,哼了聲,便往戲園子裏走。

旁邊被驅趕的百姓并沒走遠,有膽大的從士兵的胳膊或者肩膀的縫隙往裏看,正好看到摘了墨鏡的團長。

呀!這團長長的真是不賴,白淨面皮,細長的眼睛,高鼻梁,嘴唇紅豔豔,竟是比那戲園子裏的小生還要俊幾分。

再加上她穿着軍裝,更是潇灑的不似平通人家的閨女。

百姓都輕聲議論着,有消息靈通一點的,看到這個團長,就明白了。

前幾天,省裏來了通告,說是已經掌管了全國軍權的新軍派人下來了。果然,今天,這位號稱鐵軍四十三師五旅的十三團就到了。

十三團的團長沒去督軍府,卻跑來了戲園子,衆人不知道軍隊上的事,倒是都很好奇這位新來的軍人。

武禾子摘了墨鏡,看了一圈,戲園子裏已經開始唱戲了。園子外面的人卻像是看猴戲似的看她,她說了不要弄這麽大動靜,悄悄來就是,可是這個被她叫做小八,實際上她想罵一聲王八的女人就是不想讓她安生,非得弄這麽大動靜。

她輕聲哼了一聲,邊走,邊說:“我又不是猴子,不用這麽多人保護。讓他們都進去看戲,別圈着了。”

等武禾子進了戲園子,小八才揮了揮手,臉上沒有表情,眼中卻閃過一絲詭光。

2.團長看上你了

陶恕被戲班子的班主安排在了最前邊靠中間的位置,坐在正中間,他還有點不舒服。

以往,他這個時候都已經站在臺上了。不過,今天,聽班主說是從省城裏請來了個名角,唱的一出勾人魂魄的《奪魂陣》,他就熄了上臺親自唱的念頭,想聽聽這名角怎麽個唱法,他也學學。

戲剛開鑼,扮作與正派做對的反派一號剛上場,就聽外面吵吵嚷嚷,接着,就有人趕人。

陶恕恨透了他正在聽戲時,有人打擾他。

他剛站起來,轉身,就和一雙漆黑的眼對上。

那雙眼很黑,不是黃中帶黑,也不是棕色,就是黑,比墨汁都黑。那雙黑眼珠兒似乎帶了幾分戲谑,看到他時,有一些意外,但那戲谑還是遮蓋了意外。

旁邊被趕走的客人自然不敢出聲,那雙黑眼珠的主人坐了下來。

陶恕看着她走過來,坐在了自己身邊,他張了張嘴,想罵幾句,複又看到這女人穿的是軍裝。

她的軍裝與自己娘親的又不同,娘親的軍裝上沒有這女人肩膀上的那個東西,又是橫杠,又是星星的。

而且從這個女人的眉梢眼角能看到戾氣,他雖然沒出過荷田,但到底也在戲班混過,對察言觀色還是有點研究。

就目前這個狀态,他還是不惹她為好。

于是,陶恕又坐了回去。

先前打算研究那個戲曲名角唱腔的念頭也有些散了,他的心思有點飄。

到戲園子看戲的都是戲迷,武禾子來的這一段小插曲并沒有影響他們看戲的熱情。

臺上,反一號唱了一會兒,有人要闖奪魂陣,所以,那位名角上場了。

這位名角也是個男的,但他唱的卻是女角,濃妝豔抹之下,依然能看出這人應該長的很好看。

他們唱的是古裝,名角穿的是一身白色流仙裙,頭上繁複的頭發是假的,他手中拿着一杆銀槍,槍頭有紅櫻,很是威武。

一出場,一亮相,就引來無數掌聲。

陶恕也忍不住鼓掌,名角就是名角,這一亮相就看出功底了。

“這戲唱的過了!”陶恕正陶醉于名角的一番唱念做打,卻忽然聽見旁邊傳來這麽個不和諧的聲音。

他怒了,瞪着眼睛看向旁邊,卻發現那女人正歪着個身子,吃瓜子呢,哪有一點軍人的樣子。

武禾子只覺得在這兒看戲有點浪費時間,不過,剛才她看到身邊這個男人了,看起來年紀不大,還戴着一定黑不溜秋的禮帽,倒與這戲園子格格不入。

男人很少有喜歡呆在戲園子裏的,他們不是坐在麻将桌邊打牌,就是聚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的。

看到這個男人,她倒也真是覺得稀奇,所以,她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坐下來聽會兒戲。

“我說的不對?”武禾子看男人瞪着自己,她心裏好笑,嘴上卻忍不住逗幾下。

“粗人!”陶恕瞪了她一會兒,看她的做派,應該沒什麽文化,一個大老粗,他就打消了要和她争論的念頭,反正一個粗人,你能和她計較什麽。

他轉過頭去,嘴裏念了一句。

武禾子微微眯眼看着他的側面,禮帽下的男子面孔十分端正,長長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半張紅嘴唇,他的眼睛和自己的又不同,他的瞳孔似乎有些泛棕色,好似貓兒眼。

他不是她見過最美的,卻是她見過的最獨特的一個男子。

她不僅對他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小八站在她身後,将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武禾子自然也知道小八一定将一切都看在了眼裏,擡手往前擺了擺。

小八俯過身來,武禾子朝旁邊點了下下巴,問:“知道這個是誰家的嗎?”

“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讓人查,戲散場前就能知道。”小八看了眼陶恕,垂下眼皮,如此答。

武禾子點了點頭,再沒說什麽,繼續看戲。

戲臺子上的人唱的很投入,戲臺下的人卻各有各的心思。

一場戲唱完,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戲班的人再次走上舞臺謝禮,站在最前頭的名角在看到武禾子之後,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芒。

陶恕覺得整出戲,那女人沒多少時間看戲,好像都在看自己。他也不等戲班子謝完幕,就站起來,招呼一聲七枚,就往外走。

從戲園子到大門口,其實也用不了多少時間,陶恕就覺得好像已經走了很遠。

終于到了門口,他剛要松一口氣,先前的那個軍官不知何時已經等在了門口,攔住了他的去路。

“我們團長請二位到府上坐坐。”軍官小八的表情很冷,陶恕看她,心中覺得這人白長了一副好面孔,卻是個狗屁不通的玩意兒。

“你們知道我家少爺是什麽人嗎?”七枚挺了挺小胸脯,大聲說。

小八紋絲沒動,冷淡的口氣又出:“陶督軍的長子,陶恕。”她都已經讓人查清楚了,只不過,新軍從來不買軍閥的賬。

武禾子慢條斯理的走過來,墨鏡架在鼻梁上,邊走邊說:“跟他們廢什麽話,架走就是了!”

陶恕沒想到這個大老粗居然真像土匪了,還敢搶人。

“還有沒有王法……”他剛一張嘴,話還沒說完,一塊手帕就被塞在了他嘴裏,他人也被旁邊的士兵拿繩子給捆了。

似乎覺得綁一個吃虧,連帶着七枚也買一送一的給捆了一起扔進了後面的跨鬥摩托車裏。

騎車的士兵看到兩個人肉粽子,不僅哈哈大笑,調侃着說:“我們團長看上你了,那可是好事。我們團長可一直不近男色,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陶恕心裏那個嘔啊,被塞着的嘴喊不出來,摩托車突突突的行走在路上,還有點硌得慌。

作者有話要說: 上次寫《落英燈紅》時,大家都覺得是個悲劇,有點難受。

這段時間身體也不是很好,想了很多。

所以,忍不住想再寫一個民國女尊文。

這一次想寫個大團圓的結尾,過程也許還會有悲,但結尾一定不會悲的,還是希望大家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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