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庖廚五
“什麽?”劉大娘急了,忙拉着她勸道:“陸小娘子,萬萬不可啊!”
見衆人都疑惑的看着自己,劉大娘長嘆一聲,說:“你們有所不知,那何二橫行鎮上十餘年,人人都怕他。雖說上頭有縣衙,但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縣太爺是棵牆頭草,只求自保,不幹實事,所以即便你去報官,官府也奈何不了何二呀!”
頓了頓,劉大娘拉着陸淺蔥的手,擔憂道:“更何況你本是外地人,縣衙終歸是要向着鄉裏人的。再者你年紀輕輕尚未婚配,上過公堂後,無論輸贏,這名聲都……”
舊林單手壓着佩劍,氣場瞬間淩厲起來,沉聲道:“難道就這麽算了?陸姨,要不聽小淵的,我替你揍他們一頓出出氣罷!”
陸淺蔥沉吟,擺擺手道:“不了。我要的,不僅僅是出氣,而是一個地位。”
說罷,她自嘲一笑:“我一個當垆賣酒的,只要人們心中還對我存有鄙夷和偏見,打跑一個何二,明日說不定還有張二、李二、孫二……若無人再護我,我又該如何置之?我要上公堂打官司,要争的不是一個輸贏,而是要這烏山鎮能把我當做一個獨立的人來看待,而不僅僅是一個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
“至于名聲?”她輕笑,眸子中閃爍着奇異的寒光:“我連生死尚且不怕,又怎會在乎這一點蠅頭微利、蝸角虛名?”
劉大娘是個不曾識字的鄉下人,聽得迷迷糊糊的,舊林卻是聽懂了陸淺蔥的意思。他沉默半響,忽的抿唇一笑,說:“也好。陸姨,我和小淵會陪着你的。”
陸淺蔥眸中的寒意漸漸消融,她破冰一笑,柔聲道:“你們今日出手幫我,我已是感激不盡了。公堂那種地方終究烏煙瘴氣,小孩子還是不要去為好,你們的好意,陸姨心領了。”
舊林張了張嘴,故淵卻是一挺胸膛,搶在師兄前頭說道:“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說罷,他拿起掃帚,開始主動幫陸淺蔥打掃被砸得七零八落的酒肆。
舊林也捋起袖子,從隔壁借來木釘和錘頭等物,準備将破損的桌椅修葺一番,劉大娘也幫忙清理起來。
陸淺蔥望着自顧自忙來忙去的三人,忽的眼眶一熱。她撇過頭,飛快的抹了把眼角,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神色如常的加入他們之中。
忙碌的間隙,陸淺蔥抻了抻酸痛的腰肢,狀做無意的問舊林:“舊林,你們師徒為何對我這般好?”
舊林一怔,仿佛被這個問題難倒似的,支吾半響,方認真道:“陸姨身上仿佛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溫暖而堅韌……我不知該如何表達,總之讓人情不自禁想靠近。”
頓了頓,他補充道:“師父說,我們就像是一家人,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一家人?”如一股清流淌過心田,抹去一切苦澀的痕跡,陸淺蔥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唇角,說:“江公子嘴硬心軟,是個好人。”
舊林抿唇一笑,更顯幾分少年人的稚氣。他說:“師父要是聽見了這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
第二日巳時未到,縣衙門口的大鼓被人擂響,雄渾的鼓聲仿佛穿過灰暗的天空,直達天際。
烏山鎮民風淳樸,百姓大多忠厚,衙門前的大鼓已經數月不曾有人敲響了,故而當縣令穿好官袍,打着哈欠姍姍來遲的趕到公堂時,縣衙門口已經聚集了一群叽叽喳喳看熱鬧的百姓。
衙役很快喊了‘威武、肅靜’,黃縣令撚了撚八字胡,清了清嗓子,猛地一拍驚堂木,喝道:“堂下何人?”
陸淺蔥雙手托着狀紙,背脊挺直跪于庭上,一字一句铿锵道:“民女汴京陸氏,狀告泥瓦匠宋忠妻何氏及其兄長何二!”
黃縣令撚了撚小胡子,虛着眼一擡下巴,示意一旁的師爺将陸淺蔥的狀紙拿上來。陸淺蔥的字十分秀氣漂亮,敘述條理清晰,頗有文采,黃縣令一時有些吃驚,他粗略的掃了一眼狀紙,便吩咐道:“傳何氏和其兄何二。”
說罷,便有些玩味的盯着陸淺蔥看。
舊林和故淵站在人群中,聽見有人議論道:“這陸小娘子是不是傻,何二那樣的人,連縣太爺都不敢招惹,她竟敢來狀告他,這不是自尋死路麽!”
“不用說,這場官司定是她敗。”
“哎呀,可憐了這如花似玉的姑娘,慘咯!”
故淵聽得暗自咬牙,悄悄拉了拉舊林的衣袖,憤然道:“師兄,師父什麽時候回來?”
舊林亦是雙拳緊握,沉聲道:“今天,快了。”
……
約莫一炷香後,挺着大肚子的何氏和何二到了縣衙,一進公堂,那何氏便涕泗橫流的哭倒在堂上,捂着豁了口的門牙尖聲道:“大人,民婦冤枉啊!”
黃縣令捂着耳朵,連敲數下驚堂木,幹咳道:“肅靜,肅靜!何氏,陸氏女狀告你和何二私闖酒肆,侮辱她不說,還命人打砸店鋪,你可認罪?”
何二象征性的跪了跪,滿臉兇煞之氣,粗聲道:“草民無罪,草民冤枉!”
說罷,他朝縣令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痞笑來。黃縣令立刻會意,順着他的話問道:“你有何冤屈?”
何二挑釁的看着陸淺蔥,故意擡高音調吼道:“明明是這陸氏不守婦道,勾引草民妹夫,草民見妹妹委屈,這才上門與她理論的!”
“是啊是啊,民婦才是受害者啊!”何氏做怨婦狀,抹了把眼淚問道:“只是不知按本朝律法,通奸罪該如何處置?”
那縣令給師爺使了個眼色,師爺道:“按本朝律法,通奸罪當脊杖十五,或徒一年半。”
聞言,堂下一片嘩然,看客紛紛議論道:“明明陸氏才是原告,怎麽反被被告給告了?”
“哎,何氏真毒啊,陸家小娘子怎麽鬥得過?”
“那縣太爺和何氏眉來眼去的,定是何二私下買通縣衙了……”
“哎,慘喽慘喽!”
如此颠倒是非黑白,陸淺蔥心中一怒,冷聲道:“宋氏含血噴人,望大人明察!”
“大膽!”黃縣令一拍驚堂木,喝道:“公堂之上,豈容你喧嚣!來人,給陸氏掌嘴二十!”
聞言,何氏瞥了陸淺蔥一眼,依舊抹着眼淚,只是掩藏在袖口下的嘴唇卻彎出一個得意的笑來。
陸淺蔥冷冷的望着何氏得意的模樣,又看了眼坐在‘明鏡高懸’匾額下的黃縣令,諷刺一笑,忽然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官匪勾結,蒼天無道。
兩名高壯的衙役一左一右抓住陸淺蔥,陸淺蔥猛地一掙,怒道:“大人,民女才是原告,民女的狀紙還在您面前,您卻偏信被告構陷之詞,對原告動刑!大人如此偏頗被告,未免有失公道!”
衙門外圍觀的人紛紛道:“是啊黃大人!何氏帶人砸陸氏酒肆,我等可是親眼所見,這件事都還沒解決,你怎麽能動手打原告呢?”
黃縣令收了何二的賄賂,本就心虛,如今聽外頭民怨沸騰,紛紛為陸淺蔥打抱不平,他只好軟下聲音,幹咳道:“若是陸氏勾引何氏丈夫在先,坐實了通奸罪,那何二帶頭砸店,也不過是讨還公道罷了,可以諒解……”
陸淺蔥冷笑一聲,直視黃縣令道:“敢問大人,您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勾搭在先?”
“這……”黃縣令一時語塞。
“大人,民婦倒有一計。”何氏陰笑道:“要證明陸氏清白,倒也簡單。”
黃縣令擦擦冷汗,趕緊順着臺階而下:“你說,你說。”
何氏尖酸一笑:“陸氏乃未嫁之身,不如請人驗上一驗,看她是否完璧之身,不就行了嗎?”
她的聲音尖利萬分,堂上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如此損招,便是陸淺蔥證實了自己的清白,也難以擡頭做人了。
陸淺蔥咬牙,沉聲道:“我不同意!”
“不驗也可以。”何氏又陰冷一笑,神情越發猖狂起來:“你撤回狀告,從此遠走他鄉,我便不與你計較。”
“明明是你們宋家和何家欺辱在先,為何要我走?”陸淺蔥冷聲道:“我退一步,你們便會欺進十步,我已經忍了夠久了,斷不能再讓步。”
黃縣令不耐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當公堂之上是兒戲麽!來人,掌嘴!”
令牌一下,陸淺蔥身邊的兩名衙役便左右開弓,狠狠扇了陸淺蔥兩個耳光,直将她打得兩眼發昏,腦袋裏嗡嗡作響。
何氏發出一串尖利的長笑,拍手道:“打得好,打得好,打死這狐貍精!”
那兩名衙役還待動手,千鈞一發之際,卻見一柄長劍破空而來,铮的一聲擦着兩名衙役的衣裳,釘進黃縣令身後的牆壁中,黃縣令慘叫一聲,當即吓得從縣令椅上跌了下來。
接着,一道白衣踏空而來,穩穩的落在府衙之內。
這名俊逸的白衣公子負手而立,施悠悠邁進公堂之上,明明他是一副眉開眼笑的模樣,卻難掩周身一片肅殺之氣,衣袂無風自動,一身殺氣遍壓群堂,連縱橫鄉裏的惡霸何二見了,都忍不住縮了縮肩膀,不敢再言語。
陸淺蔥口鼻流血,她甩了甩嗡嗡作響的腦袋,她費力睜着視線模糊的眼,半響才看清面前這一襲白衣是誰。
“江……公子。”
黃縣令狼狽不堪的從桌子下爬出來,心有餘悸的瞥了眼插在牆中的那一柄長劍,抖着手喊道:“何人擅闖公堂?來……來人,快将他拿下!”
江之鯉笑意不減,冷冷一瞥,周圍的衙役便覺渾身冰冷,頓時不敢再向前。
江之鯉看了眼臉頰紅腫,口鼻流血的陸淺蔥,當即面色一寒,滿眼都是濃郁的風暴,身上的煞氣更重。
江之鯉眯了眯眼,嘴角緩緩翹起,施施然問道:“大人,因何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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