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不想對我負責?

陳立秋不言,哭哭啼啼地坐到炕沿上。張萍心疼女兒,瞪了陳立夏一眼,讓她出去劈柴。

陳立夏倒是樂得不看她們母女情深的戲碼,應了一聲就走出去了。

她才走了沒幾步,就聽到屋裏張萍責罵朱才俊的叫聲。一口一個畜生,罵得極為難聽。

朱才俊一聲不吭,只等她罵累了,才輕聲說了句什麽。接着就是什麽一陣摔東西的聲音,伴随着張萍暴跳如雷的怒罵和哭聲,陳立秋偶爾喊一句“別吵了”,卻根本壓不住張萍的怒吼。最後朱才俊也生氣了,冷冷地吼了一聲,“你女兒自己上趕着貼上來的,論不要臉,你們娘倆一個味兒!”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從裏面“砰”地推開,朱才俊一臉暴怒地走出來,見到院子裏的陳立夏愣了一下,臉上多了幾分慌亂,大步流星地就走了。陳立秋從裏面追出來,喊了幾聲,見他沒有回頭,哭着跪倒在了門口。

陳立夏冷眼看着這出鬧劇,大概猜出了幾人争執的原因。

如今兩人領證了,就是合法夫妻。陳立秋就得搬到集體戶,跟朱才俊住在一起了。

朱才俊仗着手裏的結婚證,別說婚宴酒席,就是彩禮都沒有一分。只讓陳立秋趕緊收拾收拾家裏的舊衣裳,跟着他走過去,就算出門子了。

誰家姑娘能這麽随便地出嫁?就是二婚,也沒有這麽随意的!

張萍拉着陳立秋進了屋,大罵朱才俊沒良心,罵得昏天黑地。可事情已經這樣,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朱才俊已經被她們罵走了,陳立秋只能自己收拾東西去集體戶。

陳立夏看着陳立秋自己背着大包袱,卷着鋪蓋,就這麽灰撲撲地出門子,心裏竟然沒有想象中報仇的快感。

她心知肚明,朱才俊對陳立秋根本沒有感情,那種人,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想到前世的朱才俊是如何混賬,賭博,家暴,出軌……陳立夏笑了,美好的大學生活還沒開始就有了這麽個丈夫,往後的日子,有她陳立秋受的!

她搖搖頭,将劈好的柴火整整齊齊地碼在木頭栅欄旁邊。

今天的太陽格外地毒辣,刺得她睜不開眼。恍惚中,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在院牆外,她微微一怔,下意識放下了斧頭走過去。

男人發現她看過來了,一瘸一拐地就要走。陳立夏趕緊追過去,男人聽到聲音走得更快了。她一着急,下意識喊道:“趙國年,你再走一步我就……”

趙國年腳步沒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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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走我就哭了!”說着,還用胳膊擋住了眼睛,一副大哭特哭的氣勢。

趙國年的目光看起來十分無語,可他還是停下來了。高高的個子杵在那,冷冰冰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

知道他的脾氣,陳立夏嘆口氣,走過去,“你來找我嗎?”

“不是……是!”

趙國年咬咬牙,鼓足勇氣從兜裏掏出幾顆糖塞到陳立夏的手裏,“給!”

簡單的一個字,說的陳立夏一愣,為什麽要給她糖?

“我聽說,你姐和朱才俊領證了?”

“嗯!”陳立夏随意地将糖紙剝開,扔進嘴裏,濃郁的橘子味在口腔散開,嗯,好吃!

她又剝了一顆,笑盈盈地問道,“你怎麽想起來給我糖吃啊?”

“我心情不好,就喜歡……”

“就喜歡吃糖?”看不出來,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有這個愛好?

陳立夏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這個兇神惡煞的男人,這麽看起來竟然覺得很可愛呢!

趙國年被她笑得耳根子都紅了,不自在地碾着腳下的泥土。

陳立夏低咳一聲,收斂了笑,挑着眉問道:“誰說我心情不好了?我姐跟朱才俊的事兒我根本就不在意。”

她表情确實不像難過的樣子,趙國年想了想,道:“确實不用在意,朱才俊配不上你!”

“那你說,誰能配得上我?”陳立夏黑眼珠滴溜溜一轉,壞水就冒出來了,“你說,那天晚上占了我便宜的小子,配不配得上?”

趙國年聞言,立馬慌了,結結巴巴地說道:“立立立夏,那天晚上……我是一時情急,對不起。”

陳立夏本想逗逗他,不知怎的,聽到他說對不起,一下子就不願意了。她想聽的,是我負責啊!

左右看看,大中午的,四周都沒有人,她一把将趙國年拉到了旁邊的牆角,拽着他的衣裳前襟,頗有一股子惡霸的氣勢,“趙國年,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你都把我……你不想負責是不是?”

陳立夏故意把話說的暧昧,好像他們真的發生了什麽似的。趙國年一張臉紅了個透。

她離得極近,鼻尖充斥着她身上馥郁的香味和身後木頭栅欄的木香,他從沒有覺得時間會這麽的美好。

他多想跟她說他願意負責,可他是個瘸子,這也是他這麽多年都不敢跟她表白的原因。她那麽好,他一個瘸子怎麽配得上呢?

“立夏,你值得更好的!”

他語氣沉重,陳立夏定定地看了他一陣,就在他以為她要生氣的時候,她卻忽然将手裏的糖塊塞到他嘴裏。

趙國年反應不及,“咕咚”一聲,将糖球咽下去了,逗得陳立夏笑出了聲。

良久,陳立夏直起了腰,認真地看着他道:“你腿瘸不是不耽誤你幹別的嗎?我不管,婚禮我要擺十桌酒席,把村裏人全請過來,風風光光地出嫁!彩禮嘛,新被子新衣裳新家具這些都是基本的,另外三轉一響一樣都不能少。東西挺多的,現錢我就不要了。”

村子裏結婚,這物件都是新人用的,女方家收了,出嫁的時候也得送出去。但是現錢就不一樣了,陳立秋要上大學,肯定問張萍要錢。張萍收了彩禮錢最後也得落在陳立秋手裏,她才不幹呢!反正結婚了,他的錢就是她的!

即使不要現錢,這彩禮也太多了。村裏誰家嫁姑娘也沒有要這麽多東西的,就是城裏姑娘,也不見得要這麽多彩禮。

趙國年卻一點都不覺得她過分,她說一樣,他記一樣,心裏已經下意識盤算着這些東西怎麽弄到。

新家具什麽都好說,找個木匠就做出來了。三轉一響就要費勁些,錢倒不是問題,這些年他掙的錢都攢着呢,足夠用了。主要是票不好弄,不過他回頭問問糧庫的工友,肯定能湊上來。

這麽一來,就滿足她的要求了!只是,他還是有些忐忑,她是真的想嫁給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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