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陳立夏的試探

她正想着，弟弟陳立春忽然端着泡骨頭的涼水進來，疑惑地問了句，“二姐，你想什麽呢？”

“沒有啊！哦……對了，前幾天，趙國年有沒有來過？”

“趙瘸……趙哥？”陳立春臉色一變，頗有些僵硬地搖搖頭，“沒有，沒來過！”

弟弟是她看着長大的，怎麽會看不出他在說謊？果然，她不在家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臉色一沉，剛要說什麽，張萍忽然從屋裏走出來，“立夏，你看你姐和你姐夫真的挺難的，這調料你姐真弄不了，不然，你教她拌涼菜吧？讓她也去縣裏賣菜？”

“呵……媽，你說過，那是最後一次吧？”陳立夏面無表情道。

張萍也知道自己過分了，可立秋和朱才俊還等在屋裏冷戰呢，她一咬牙，“立夏，你就幫幫你姐吧？”

“我要是不同意呢？”陳立夏是打定了主意不會心軟，站起來，直視着張萍的眼睛說道：“媽，我不在家，趙國年是不是來過？”

“啊？”面對立夏的質問張萍十分心虛，“他來幹什麽？他沒……”

“他沒來送錢嗎？”

張萍一下子慌了，後退幾步，“你都知道了？”

其實她怕得不是那錢的事兒，那就算是管趙國年要了錢又如何，就當她借的，立夏賺了錢再還回去就是了。

反正立夏的就是她的！

她怕的是立夏知道趙國年的腿傷，也不光是立夏，她更怕趙書記知道。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兒子被立春害得傷了腿，他稍微動點手腳，她們陳家在李家堡子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而她的慌張，正好印證了陳立夏的猜想，“媽，你怎麽能管趙國年要錢呢？五十塊錢，可不是小數目！你怎麽這麽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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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拐了我女兒，要他五十塊錢多嗎？”張萍扯着嗓子給自己壯聲勢，“再說了，你掙錢又不給我，我有花銷怎麽辦啊？”

立夏皺皺眉，十分失望，“五十不多，行，這就算是國年的彩禮了，以後我倆要是真的成了，你就別再提彩禮這茬了！要是沒成，這錢我自己還他！另外，媽，你身子不好，最好少操心那些有的沒的。以後我每個月會給你十塊錢，但是，我希望你的錢，你真的能用到你和立春身上！”

說着，她從兜裏掏出十塊錢遞出去。

這話帶着撇清關系的意味，張萍有種感覺，拿了這十塊錢，以後，可能就要失去二女兒了。她忽然覺得更心慌了，剛要推拒回去，忽然陳立秋從背後走過來，一把搶走了立夏手裏的錢。

“十塊錢算什麽？你賣了家裏的菜，掙了幾十幾百都有了吧？就給媽十塊錢，你答對要飯的呢？”

她這話把張萍也罵進去了，陳立夏冷冷一笑，“家裏的菜都是我和立春種的，賣菜賺錢，我要供立春上學！畢竟，初中高中不像大學，國家不給補助！”

張萍聞言，驚訝地看向陳立秋。

這個時候上大學吃飯有飯票，國家還額外有補助，絕對餓不着。張萍不知道這事兒，她以為初中高中都要學費，大學吃住在學校，肯定花費更大，所以才費盡心機給她弄錢。不想，竟然被女兒給騙了。

“可可可可……國家補助的根本不夠！”陳立秋嗫嚅着。

“咱家條件就夠困難了，你還不是長這麽大？難道國家提供的條件會比咱家更差嗎？你也太不相信國家了！”

陳立夏冷冷一哼，蹲下去繼續燒火了。

張萍低頭想說什麽，忽然被陳立秋拉住了，看着大女兒淚汪汪的樣子，她是又氣又恨又心疼，推了一把，“進屋去！晚上在這兒吃吧！”

陳立秋也看到了立春盆裏的大骨頭，咽了口口水進屋了。而那十塊錢，自然而然地被她揣進了兜裏。

廚房只剩下了立春和立夏。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陳立春雖然是個半大小子，對家裏的這些事兒看得卻很明白。他蹲在立夏的身邊，“二姐，媽老向着大姐，對你太不公平了！”

陳立夏笑笑，揉了揉弟弟的頭發，“春兒，你記着，家裏的事兒都跟你沒關系，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念書，知道嗎？”

“知道！”陳立夏沉重地點點頭。家裏的錢都得被大姐拿走。若是沒有二姐，他哪能念書？他想跟立夏坦白趙國年的傷，可是剛張嘴就被立夏打斷了。

“去把你那屋的炕點上，先烘兩天，去去潮氣就可以搬進去了！”

“……哎！”

第二天趕大集，距離上一次趕集已經快三個月了。可想而知，這一次的大集人肯定特別多，特別熱鬧。

陳立夏怕沒有好位置，天剛蒙蒙亮就起來了。可她趕到的時候，還是有好幾家都在那擺上了。其中就有同村的李嫂子一家。

他們家在那賣筐，大大小小的編筐得有一百多個，李嫂子李大壯兩個人趕了個牛車才拉來的。那筐子編的巧，大的能裝下個成年人，小的只有小孩兒巴掌那麽大。

陳立夏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将帶來的布往他們家旁邊一鋪，立上昨兒寫好的“收菜”的牌子就算完了。

旁邊的李大嫂見了，不由得疑惑地問道：“立夏，你要收菜啊？”

“是啊，嫂子你家有吃不完的菜，也勻我些？”

“好說！”李嫂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前兩天就聽村裏人說，這陳立夏天天一大早就去城裏賣菜，她還覺着就是小打小鬧，笑話人家瞎折騰。沒想到，現在竟然開始收菜去賣了。如果不是利潤大，掙得多，能傻乎乎地在這兒收？想着，她看向立夏的眼光變得不一樣了。

“立夏，你收這菜，是拿到城裏去賣？”

“是啊，”陳立夏也不藏私，笑道：“蔬菜那城裏賣得也不少，我都是做成拌菜拿去賣的。”

“喔……”李嫂子心眼兒活分，立馬掃了眼自家的編筐，問，“立夏，那你看我家這筐能不能拿到城裏去賣？”

“這個嘛……”陳立夏想了一下，比了比城裏人買菜拎的筐，“大概只有這麽大的，太大的，城裏人也用不上！”

畢竟，城裏也沒有人種地挑糞，自然用不上太大的編筐。

李嫂子點點頭，這時候旁邊的李大壯忽然喊了一聲，“別拉呱了，這麽多筐呢，快過來幫忙！”她趕緊過去了。

見李大壯兩口子的筐還沒擺完，陳立夏也走過去幫着擺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