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焦糖布丁(二)
自從羅宜蘭和簡铎安離婚後,除了過年在小爺爺家見了一面,兩家人已經很久沒碰到了。但簡宓知道,簡沉安對簡慶這個簡家唯一的男丁還是很看重的,常常打電話、探望。
簡慶今天十二歲,今年小升初,他繼承了簡铎安的外貌基因,長得挺帥,人高馬大的,已經有一米六十多了。當初讀書時是簡沉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幫他擇校進了一所重點小學,幸好他還算争氣,學習成績不錯,有望考入一所重點中學。
現在應該是簡慶考試沖刺的時候,羅宜蘭怎麽還有空帶他出來走親戚?
簡沉安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眉頭緊皺:“宜蘭,你也別太害怕,畢竟你們倆已經離婚了,他也在牢裏,你不認他們又能拿你怎麽辦?”
“哥,我怎麽能不怕?慶慶都不敢去上學了,一出去就有兩個彪形大漢跟着他,報警也沒用,警察說這是債務糾紛,也沒發生什麽暴力事件,他們管不了。我去超市上班,他們就在超市裏走來走去,一個個都穿着黑衣服一臉橫肉的,超市裏的人連說話都不敢大喘氣,顧客也快跑光了,”羅宜蘭哽咽着說,“我原本也不想來找你們,可撐了兩個月實在是撐不下去了,這樣下去我還不得神經病了……”
簡沉安說不出話來。
簡宓聽得雲裏霧裏:“嬸嬸,你在說誰啊?”
“你那個讨債鬼叔叔,欠了高利貸,人家找上門來了!他倒好,自己躲進監獄裏去了,我們母子倆可怎麽辦?”羅宜蘭的聲音尖利了起來。
簡宓打了個寒顫,高利貸這種事情,她只在電視和小說裏看到過,利滾利要人命,沾上了就逃不脫。“這……你們不是離婚了嗎?這總有王法的吧,際安市又不是他們的天下。”
“他們說打官司也不怕,我最起碼也要還一半的錢,欠條上寫的日子是我們婚姻存續期間,債務是要夫妻雙方共同承擔的,”羅宜蘭氣急了,“我去問了律師,律師說還真的是,如果我沒法證明這筆錢不是用于婚姻生活的,我還真得還,可天地良心,我壓根兒一點都不知道那個短命鬼什麽時候欠了這筆錢啊!他有錢就揮霍,沒錢就裝死,我哪知道他哪一筆錢是高利貸……”
簡沉安和秦蘊面面相觑,說不出話來。
“哥,嫂子,你們幫我們想個辦法啊,”羅宜蘭抽泣着,“我也就算了,慶慶現在正在關鍵的時候,這樣下去怎麽辦?”
一家人坐在一起一籌莫展,最後簡沉安想了個折衷的辦法,讓簡慶住在他們家,他每天抽空送簡慶上學,先把這陣子熬過去再說。
羅宜蘭臨走時,簡沉安把她拉到一邊,小聲問她這高利貸到底欠了多少,羅宜蘭伸出了三個手指頭,面如死灰:“利滾利三百萬……把房子賣了才能還得清……”
簡沉安打了個趔趄,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怪不得簡铎安那會兒乖乖地就跟着去投案自首坐牢了……
簡宓家裏是三室兩廳,三個人住着還挺寬敞,一間書房專門用來擺放簡宓的一些畫具和畫作,還有簡沉安平常喜愛的書籍和書法用品。
簡慶這一住進來,家裏頓時顯得逼仄了很多。
秦蘊替他在書房收拾了一個空地打地鋪,簡宓和簡沉安的東西都被放進了箱子裏,擺上了簡慶的學習用品。
簡慶從小是羅宜蘭帶大的,簡沉安對他關愛有加,經常過問他的學習和生活,然而,父親這個角色在他生活中的大量缺失,再加上父親的言行失當,都無可避免地對他的性格造成了影響。
從前他還算是一個開朗活潑的男孩,自從簡铎安判刑入獄後,他消沉敏感了很多,見了秦蘊和簡宓都有點局促。
半夜簡宓起床上洗手間,看見書房的門縫下透出一點微弱的光來,有點擔心地敲了敲門:“慶慶,你在幹嘛?”
簡慶一下子就把燈關了,緊張地回答:“沒……沒什麽,我想再看看錯題。”
“快點睡吧,都快十二點了,明天要起不了床了。”簡宓勸他。
“我知道,”簡慶應了一聲,正當簡宓要離開的時候,他小聲地加了一句,“其實我讀好書也沒用,我爸這幅樣子,我們家翻不了身的……”
簡宓怔在原地,心裏一陣發酸。
早上簡慶七點半就要到校,秦蘊的生物鐘一下子沒調過來起晚了,家裏人仰馬翻的,好不容才把人收拾好。
出門前秦蘊不放心地送到了門口,反複叮囑簡沉安:“別跟他們起沖突啊,你都這把年紀了,千萬別沖動。”
“放心,我心裏有數。”簡沉安安慰了兩句,便拉着簡慶進了電梯。
簡宓也被吵醒了,回籠覺也睡不着,就起了床,等洗漱完畢,她忽然想起昨晚簡慶深夜期期艾艾的聲音,不由得心裏狐疑,走到書房裏整理了一下他的床鋪。
枕頭下藏了一本玄幻小說,足足有三四厘米厚,還有一本畫滿了紅色大叉叉和驚嘆的本子,那筆痕力透紙背,有幾道已經戳破了。
秦蘊和簡宓面面相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不會染上你小叔那些壞毛病吧?”秦蘊擔憂地問,一個簡铎安已經讓兩家幾乎天翻地覆,要是再添上一個簡慶,那可以說是永無寧日了。
“不會的,”簡宓定了定神,“他小孩子還沒定性,這兩天一定壓力太大了,用這些東西來放松一下。”
兩人商量了一下,把東西給他原樣放了回去,決定裝着不知道,這兩天多關心、開導他,讓他盡快回到正常的軌道來。
一連幾天,簡宓都盡量提早從畫廊回來,吃完飯後和簡慶聊聊天、散散步,有時候幫着看看他的作業和試卷,別說,小學六年級試卷後的附加奧數題都還有點難度,簡宓有時候都要想上好一會兒,求助于度娘才能有把握地給簡慶講解。
許是簡宓和秦蘊的體貼關懷,簡慶漸漸在家裏自在了起來,原本帶着點敏感的拘謹漸漸褪去,露出了一點男孩的率性,飯桌上的話也多了起來。
這天吃完飯,簡慶沒有像以前一樣跑進書房做試卷,而是坐在餐桌旁欲言又止。
“怎麽了?”簡沉安關切地問。
“大伯伯,我不想去上學了,”簡慶鼓起勇氣說,“每天學校裏都有人對我指指點點的,反正現在學校裏也都是在做試卷,已經不上課了,我在家複習做題目,到時候去參加考試行不行?”
“那怎麽行?小孩子別管這些事,好好讀書就行。”簡沉安這兩天也有些浮躁,他托了幾個朋友解決這事都沒有結果,那幾個彪形大漢成天一語不發眼神森然地跟在身後,一些鄰居看着都有些惶然,紛紛來打聽出了什麽事情,看着他們的目光也異樣了起來。而有兩個保安迫于業主壓力和那幾個大漢交涉,當晚就被人拖出去打了一頓,再也沒人敢管了。
眼淚在簡慶眼中打轉,他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簡宓安慰了他幾句,不去上學當然不行,最起碼那些人還不敢進學校,在家裏的話誰知道會生出什麽事情來。
哭了一通,簡慶的情緒稍稍好了一點,只說做試卷去了,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不出聲了。
羅宜蘭又上門了,這幾天功夫,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原本幹練的模樣不見了,渾身上下充滿着惶惑。那些人開始變本加厲了,在她家門口刷上了紅漆,門鎖給灌了鉛,她已經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一聽到風吹草動就驚醒。
“哥,”她哽咽着說,“要不,我和他們商量一下,先還點利息,緩上一段時間,大家再去想辦法?”
“不行!”簡宓脫口而出,“你要是退了一步,他們就叮上來了,就好像螞蝗一樣,不吸幹你不會罷休的。”
“小宓,那你說現在能怎麽辦?你這是要我們娘兒倆硬撐下去嗎?”羅宜蘭紅着眼問,“說句實在話,那些人不會光盯着我們家,等那個讨債鬼一出來,除非你忍心看着他死,要不然到時候你們家也跑不了的。”
秦蘊拉了拉簡宓,示意她別說話了,簡宓有些心煩意亂,正好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便接了電話跑進自己卧室去了。
一連“喂”了兩聲,手機裏都沒聲音,簡宓以為是騷擾電話,剛要挂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宓宓,是我。”
簡宓愣了一下,淡淡地問:“什麽事?”
“這兩天出什麽事了?為什麽總早早地下班?”霍南邶得空了就去畫廊門口瞧瞧簡宓,這陣子居然一天都沒碰上,他隐隐覺得有點不對勁。
陳年現在被他支得遠遠的,鄭柏飛那裏卻還沒想出什麽辦法來。在藝術屆中,他一個從商的,無論如何都無法和鄭柏飛相提并論,就算拿錢砸也砸不出一個名堂來,反而要被懂行的笑話銅臭味十足,侮辱了簡宓。簡宓的夢想中,不可避免要有鄭柏飛的存在,他沒辦法硬生生地扼殺。
可私心裏,他盼着最好簡宓和鄭柏飛鬧矛盾了,讓他可以撿個便宜。
“你在跟蹤我?”簡宓有些惱怒。
“沒有,好久沒見你了,我只是想遠遠地看看你兩眼,”霍南邶解釋,“不會打擾到你的。”
簡宓一陣心煩意亂:“你能不能別再陰魂不散了?你說不打擾就不打擾啊?哪天我和我未來的丈夫親熱的時候,豈不是還得顧忌你是不是在偷窺我?”
霍南邶不出聲了,握着手機的手指用力得發白。
“姐,我有題目不會。”簡慶推門露了個腦袋。
簡宓剛想挂電話,霍南邶忽然出聲,語聲驟然嚴厲了起來:“是你堂弟嗎?我聽說他們家欠了高利貸,你們別的忙可以幫,這種高利貸可別沾上……”
簡宓的腦子裏“轟”的一聲炸了開來,她示意簡慶出去,關上門,壓低聲音憤怒地問:“霍南邶,是不是你幹的好事?你這是要把人往絕路上逼啊!我小叔都坐牢了,欠你們家的也還清了,你還這樣不依不饒地害人,你還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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