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天氣晴好，暖黃的陽光透過窗子從東邊射進來，落在窗邊的文刀身上，映得他整個人都仿佛發着淡淡光輝一樣。

教室裏面坐滿了正在等待上課的學生，分外喧鬧。

可文刀今天很郁悶。

“唉。”文刀深深嘆一口氣，有意無意地撩撥了一下自己的額發，眼神深邃迷離地注視着前方某一點。

坐在他後面的兩個美眉頓時屏住呼吸，悄悄地對視一眼，無比夢幻地看着他。

憑借着格外出彩的外表和時刻不忘裝出來的憂郁深沉，文刀順利的成為N大一年級新生（多為女生）私下裏關注最多的人。不過這對于他這麽一個純GAY而言，沒有任何值得高興的地方。

“又在裝啥呢，哥們兒？”坐在旁邊的羅勇捅了他一下，戲谑道，“是不是還在郁悶開學那事兒呢？我說你呀，這麽點小事兒，您能不放在心上了麽？”

文刀完美的憂郁面具有一瞬間的碎裂。他咬牙切齒小聲回答：“那是TM兩個多月前的事情，老子早忘了。”

羅勇“噗”一下子笑噴，這家夥太搞笑了，明明說着那麽粗魯的話，面色還是一派憂郁迷離，真想看看他爹媽是個什麽樣子，怎麽會生出這麽個奇葩妖孽兒子？

文刀無比憂郁地指指黑板右側的宣傳欄，小聲跟羅勇說：“我在擔心這個。”

只見宣傳欄上龍飛鳳舞幾個大字：今天下午2:30校體育館體能綜合素質測試。

羅勇恍然大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文刀打量個遍，拍拍他的排骨又捏捏那只有一層薄薄肌肉的胳膊，說：“自求多福。”

文刀轉頭看他，眸如深淵，眼神哀怨，波光漣漣。

羅勇在心裏暗罵：NND死妖孽。

下午兩點半，校體育館。

五臺看起來很先進的大型機器矗立在草綠色的塑膠籃球場上，每臺機器後面站着一個穿着統一制服的操作員。

“本次綜合體能測試分為下面幾個部分：第一，身體形态即身高體重；第二，立定跳遠；第三，握力測試；第四，速度測試即百米跑；第五，彈跳力測試。請同學們按學號順序排好隊，依次使用我們的測試機器進行測試。本次測試關乎體育課分班情況，請大家認真對待。”體育老師面無表情地介紹完體能測試的相關事項後，轉身朝着操作員們點頭示意，後者将那些機器滴滴滴滴全部摁開。

文刀看着自個兒同學像是流水線上正在生産的香腸一樣在機器間流動着，面色是不變的憂郁。

誰也不知道他心裏正罵的歡：測你妹的體能啊！你妹的那個男的竟然能跳兩米五，還是人嗎？身高175體重69，吃化肥長大的吧？……诶，不過身材蠻好，很帶感。

“168號。”身高體重計後面的操作員面無表情。

文刀停止腹诽，淡淡“到”了一聲，脫鞋站上去。

“哇，快看快看，是那個傳說中的文刀诶。”前面立定跳遠那裏排隊的女生興奮地扯着身旁另一個女孩子的袖子，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被文刀聽到，“我竟然知道他的學號了，并且我馬上會知道他的身高體重，Oh my god！幸福來得怎麽那麽突然？”

文刀站在體重計上，聞言轉頭對那個叽叽喳喳的女生微微一笑，成功看到她滿臉幸福的呆滞，繼而滿意地朝着旁邊的女生看過去……Oh my god！怎麽那麽衰？！謝旭玲！

那個幾乎每次他出醜都在他身邊看着的女生，現在正一臉惆悵地看着他，小臉皺的像個苦瓜。

文刀迅速轉頭，面無表情。

“一八零，五九。”操作員報出機器上的數字，上上下下打量文刀半天，低頭在表格裏填下“營養不良”四個大字。

文刀身後跟着的女生偷偷瞄了一眼，撲哧笑開。

只見那份表格上身體狀況一欄中，從上到下一排齊刷刷的“健康”，就文刀名字後面那四個大字格外突兀。

他只是瘦了點，怎麽就成營養不良了？

于是文刀那張憂郁的面具臉上神色更深沉了幾分。他默默穿上鞋子，走到測試立定跳遠的機器前。

鋪在地上的壓力傳感器設計得格外人性化，畫了兩條線讓男生和女生分別站在不同的起跳點測試。

當文刀站在男生起跳點上那一剎那，他徹底郁悶了——那個壓力傳感器所在的框為什麽那麽遠？他嘴角一抽，深吸一口氣，使勁躍出。

“滴——錯誤。”機器冷冷報警。

“同學，你要用點勁，跳進那個框裏。”操作員微笑着很熱心地大聲對他說。

文刀點頭，面無表情繼續跳。

“滴——錯誤。”

再跳。

“滴——錯誤。”

再跳。

“滴——錯誤。”

……

一直不斷的“錯誤”引來了前後同學的圍觀。操作員面上的微笑僵硬住，她聲音依舊很大：“同學，請站到女生起跳處進行測試。”

圍觀群衆毫不給面子地發出哄笑聲。

“好。”文刀憂郁面具再次破碎，他暗自咬碎一口牙，在心裏把操作員全家連帶入土的那一群從頭到尾問候了一遍，站上了女生的起跳點。

這一次那讨厭的機械的“錯誤”總算沒有出現。

操作員大聲報道：“180。”接着在“營養不良”之後的表格中，填上“1.8M”。

從上到下齊整的“2.XM”中，文刀姓名後的“1.8M”格外突兀。

文刀恨得牙癢癢，一米八就一米八，您能不吼出來麽？

偏偏更讨厭的是，片刻之後那大嬸又吼了一句：“唉喲姑娘，不錯啊，女孩子家跳了個二米三，比前面的那個男同學遠了個半米嘞！”

你他媽的。

文刀閉了閉眼，握緊手裏的握力測試機，将他當成立定跳遠那裏的操作員的手，用吃奶的勁朝死裏捏。

5,10,20,21,22,23,23.5,23.8,23.9……

液晶屏上的數字不斷閃爍，最終停在了……24.3上。

操作員錯愕地看看文刀又看看屏幕，說：“抱歉同學，可能機器壞了，等我調整一下。”

文刀心裏小小一得瑟，總算是讓老子扳回一城了。是不是自己力量太大，吓到他了？

操作員“嘀嘀嘀”按了幾下按鍵後，将測試機塞進文刀手裏，說：“同學，重新測一次吧。”

由于文刀得瑟了一下沖淡了對之前那個大嬸的怒氣，再加上剛剛才用過吃奶得勁兒，故而這次屏幕上的數字定格在……22.5。

操作員張大了口，清零，對着剛剛離開的男生喊道：“165號男同學，過來重新測試一下握力。”

一穿白衣的男生依言走過來，很不耐煩地拿過文刀手上的測試儀，滿不在乎地一捏，屏幕上顯示：59.8。

此刻文刀的眼神落在白衣男生的手臂上，結實的肌肉把短袖襯衫的袖口繃得緊緊的，優美肌肉的線條延伸出來，加上微凸的青筋，格外性感。他面無表情，卻悄悄吞了口口水，好想摸一下。

“怎麽回事？”男生口氣很沖，聲音悶悶的，有點熟悉。

“請等一下。”操作員又将測試儀塞回文刀手上，“168號同學請你再測一次。”

依舊是22.5。

白衣男嗤笑一聲，道：“垃圾。”

文刀臉抽了，他擡頭，深棕色的眸子裏有愠怒之色，定定地看着白衣男。看了半天之後，突然發現這不是之前在教室裏一腳踹斷他椅子腳的人麽？

人衰起來，真心沒辦法，即便這人是個二逼。

操作員小聲說着：“怎麽男生會握出22.5呢？這不科學。”

記錄在表格裏的文刀的握力數據依然突兀，因為凡是男生，那一欄的數字都是四十左右。

“這個是數字小的反而力量大吧？”白衣男走後，文刀淡定地問操作員。

操作員微微一笑，說：“不是的同學，這個握力單位是公斤。”

文刀面色不變，在心裏說了一句：我操！

“哥們兒，我聽說你是站在女生的線跳的立定，真的嗎？”一百米終點處，羅勇扶着氣喘籲籲面色蒼白卻還到死都要表情憂郁深沉的文刀，一臉憤憤，“不僅如此，還有人造謠說你的握力只有20公斤。這也太過分了，怎麽可以把你說的連女生都不如呢？”

文刀一口氣上不來，小臉憋得慘白，差點就過去了。

操作員走過來，皺着眉頭看着他，說：“168號？”

文刀慘不拉兮兮地點頭。

“少年，你這不太行啊。”操作員慢悠悠地晃着手裏的秒表，“一百米跑了個十五秒八，這個有點那個什麽啊。”

羅勇剎那間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攙扶着的人，喃喃道：“秒表壞了？還是說，傳言是真的？”

文刀無奈點頭，沉痛道：“是真的。”

羅勇都不舍得告訴他自己一百米十一秒六。

表格上又是一個突兀的數字。

至于彈跳力測試，不用說，仍然是一個十分突兀的數字。

自那次體能綜合測試之後，文刀徹底火了。整個N大一年級都在議論：據說今年那個學號168姓文名刀的男生，體能測試每一項都符合女生的标準。

羅勇是個東北大漢，東北大漢都特豪爽。他忍了又忍，終于在宿舍裏爆發出來：“文兄弟，見過慫的，沒見過你這麽慫的啊！！！”

在羅勇面前，文刀毫無裝逼的意義，故而他大聲吼回去：“去你妹的你可以去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