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觸及傷痛

我慌忙避開他的眼神，我能感覺到心跳在加速。

“你為什麽不願見錦妃娘娘？”一時間氣氛變得有點尬尴，于是腦海中想起了錦妃，随即轉移了話題，若真如錦妃所說是她害死了宛璃，所以慕容辰熙心底才會對她充滿了恨，我想要他親口告訴我答案。

幕容辰熙深沉的眼眸裏閃過驚訝，“她雖是我親娘，有些事并非你所想的那樣。”他的話說的很輕，語氣淡淡的，我知道他在刻意壓抑心中的情緒。

“是因為錦妃害死了宛璃嗎？”我說。

他以為我一無所知，不曾想，其實我知道的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不然他也不會詫異的看着我了。

可能慕容辰熙沒想到錦妃會告訴我宛璃死去的真相，這個恰恰是造成他和錦妃娘娘之間解不開的心結，矛盾的起因。

“她告訴你的？”他眼底有憤怒的情緒，雖在問我确實肯定的語氣，他只說一個她字決口不提錦妃，似乎在他心裏很不願意提到那個人，“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無論怎樣的彌補也只會增加傷口的疼痛，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她害死了宛璃，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此時，慕容辰熙表情僵硬，面如死灰。

他這個樣子竟讓我心有不忍，不知怎地，我燃起了想讓安慰他的顫動，可是又不知改怎麽做。或許像他那種冷酷的人是不需要別人的安慰的，想想，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真的無法原諒嗎？她可是你的情額娘。”我沒有他的一句話而放棄，想到錦妃那失望與痛苦的表情，我不忍心，就算一個人曾經犯了錯，也有知錯改過被原諒的機會，何況這個人還是他的額娘，生下他撫養他長大成人的人啊，他不可以這麽狠心對她視而不見。

他看着我，沒有回答我，是不想回答我，好像我再多說也無益。

有些人明明可以很容易抓住幸福卻不知珍惜，而我多希望擁有這種幸福，但是我怎麽也沒有機會給我去抓住，現在，他就有這樣的機會，我嘆，為什麽慕容辰熙不懂珍惜呢。緊緊回憶着過去有意義嗎，過去的種種可以失而複得嗎？明知不可以，他為何不給別人活着說自己一個機會。

我看着他，有些生氣，說道：“慕容辰熙，你真的很霸道，冷酷甚至是頑固，你分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嗎？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我額娘，更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每當看到別人家的孩子有娘疼，我就很難過，而我只能把這種難過的情緒偷偷藏在心裏，在人前我裝作很開心的樣子，讓別人明白即使我沒有母後我依然很快樂，很幸福，誰又明白縱然我是楚國的公主，擁有比別人很多很多的東西，縱然我有皇祖母呵護備至，可是我覺得沒有母後在身邊就像缺少了什麽似的，我不是個不懂滿足得人，我只是想知道有母後的感覺是什麽樣子的。我想那應該是很幸福的感覺。你明明可以擁有，為何你卻不懂珍惜呢。”我想罵醒他，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我在她面前說了很多，很多關于自己的，很奇怪的是他沒有打斷我，靜靜的聽着。

不知他此時作何感想，在別人看來我是搞搞在上的公主，擁有顯赫的家世和高貴的身份，很難想象我也有自己的苦惱，也會向往平常人家有親娘的疼愛。而這些，我視如珍寶，對他而言，是不需要的，甚至他寧願選擇避而不見。

我詫異，注意到他看我的眼神裏流露出心疼，絲毫沒有嘲諷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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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來不及反應時，他一把将我摟住，緊緊的，這一次我沒有推開他，雖然我不喜歡和他有任何接觸，我感覺到臉上濕濕的，我伸手摸了摸臉，才發現眼淚竟在此時不争氣的留了下來。他應該沒有看到的，或者說他不願我讓他看到自己淚流滿面的樣子，這是我又一次在他面前流眼淚。

原來我一直以來強裝的快樂其實并不是快樂的，原來我不羨慕別人有娘親疼愛其實是羨慕的。而我卻假裝藏起心中的憂傷，自欺欺人這麽多年。

在外人看來我是堅強的公主，聰明的王妃，今日在他面前我卻很脆弱，傻瓜一個。

我趴在他肩上，好久好久，慕容辰熙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靜靜的站着，讓我趴着，哭訴着。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我感覺自己不那麽難過了，直到眼淚流幹了，我才從他肩膀緩緩離開。

“王爺。我想回去了。”我擦幹眼淚從他肩上離開，然後對他說。

他點了點頭，“好，我們回府。”他只是應着我，其他的沒有多問。

是不想問？

還是不敢問？

馬車裏我低着頭想着心事，至于坐在我對面的慕容晨辰熙，我沒有心思去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不知他此刻在想些什麽，但是我能感覺到自己被一雙眼睛緊緊的注視着，這樣的感覺實在不好。

我想今天自己大概是氣糊塗了，才會在他面前說了許多一直藏在心裏不向他人言語的話，連一向身邊的千萍我也不輕易說起，我明白，在他眼裏我不過是個別人的替身。即使是替身，我都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許自己在他面前軟弱，明明自己這段時間已經做得很好了。可是今天自己卻變得如此不堪。

想必慕容辰熙心裏一定認為楚國的公主也不過如此。

或許每個人心底都有一處無法觸及的傷口，藏在記憶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