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莺兒

她安靜得就像一個真正的新嫁娘一樣坐在床邊，其實還是有點緊張的，以至于嘴唇都咬得發白了。

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麽單單是她落到如此的地步，是拜樂天郡主所賜也是拜梅舟所賜。

現在的她身邊沒有一個可用之人，也沒有嫁妝傍身。本來娘親和爹爹是有給她準備這些東西的，可是渭南将軍做得太絕，甚至還羞辱似的說做妾不需要這些東西，氣得娘親險些暈了過去。她其實有些忍不住的在想，他爹爹羞辱她的時候，梅舟是什麽态度。不過看最後的結果，梅舟顯然就是妥協了。

她知道她現在想要報複很是困難，她只有先在将軍府立足甚至生根才有可能。現在她依然能想起那個影子，那個影子是她心中唯一的淨土了，只是他救了自己一次卻無法救第二次。

門嘎吱一聲響，伴随着沉重的腳步聲。她知道應該是梅舟來了。壓下剛剛還在翻騰的恨意，硬生生的逼出了一個笑容。

梅舟輕輕的走到床邊，像是怕驚擾了什麽。蹑手蹑腳的将那粉紅蓋頭掀開。跳入梅舟眼裏的是慘白的嘴唇和寡淡的笑容，看着這樣的李小姐梅舟是愧疚的。只是這愧疚終究不達心底罷了。

梅舟将蓋頭放在床榻前面的桌子上，又轉身坐在了李小姐身邊。梅舟拉起李小姐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我該叫你什麽？”

叫什麽？姨娘也不對，名字？她都不想再提她的名字。聽梅舟問到這個，剛剛勉強的笑一下就轉換成了嘲諷的笑，“要不少爺給婢妾取一個名字吧，這樣肯定合少爺心意。”她現在哪裏還需要名字呀，就一婢妾。而且還先是婢才是妾。

梅舟其實并無他意，只是他并不知道李小姐的閨名所以才有此一問。本就是納妾根本就沒有交換庚貼，在以前的相處中他也一直守禮的從未問及她的閨名。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反應如此之大。

“那……”梅舟也不知該如何作答，難道真的給她取一個名字？如果這樣的話估計她會更恨自己，但也不能說叫她夫人。

“就叫婢妾莺兒吧！”李小姐自己主動開口說道。莺兒多麽像一個奴婢的名字啊，再說她現在不就是一個關在籠子中的黃莺嗎？更重要的是殷郡王和莺兒，就讓她存有最後一點幻想吧。

“櫻兒？櫻花的櫻？”梅舟覺得這名字與李小姐還挺相配的，都是那麽高雅。

不過卻是立即聽到李小姐的反駁聲，“不是，是黃莺的莺。”并且态度很是堅決。

梅舟本覺得不妥，卻又覺得在這種小事上還是不要反駁她的意思了，遂點頭同意了。

李小姐見梅舟同意了，卻又有點失落，從此李榆這個名字離她遠去，只剩莺兒。

“好了，你去洗漱一下吧！我們該安歇了。”梅舟是看到李小姐，哦，不對，是莺兒身上的嫁衣還是很繁重的，所以他只是好心的提醒。

莺兒卻是心裏一顫，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她并不回話，起身朝浴室走去。每一步都走得猶如慷慨赴死一樣壯烈。

莺兒從浴室出來之後，梅舟已經将外袍脫掉了，身着亵衣亵褲坐在床邊等她。她看了一眼被扔在凳子上的外袍，她現在才注意到梅舟根本沒穿喜服，只是一身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衣服。雖說對這人不抱有期待，但是此刻還是心涼到了極點。

梅舟見莺兒站在浴室門口一動不動，站了起來走到莺兒面前牽起她的手詢問道:“怎麽了？”

“婢妾無事。”

“好了，不要張口閉口就說婢妾，在我面前直接說我就可以了。”梅舟倒不是心疼，只是好像婢妾兩個字時刻提醒着他的罪惡。

梅舟不等莺兒作答，直接将莺兒抱了起來。

莺兒突然雙腳離地，驚呼了一聲，雙手不自覺的環上了梅舟的脖子。

梅舟笑容滿面的抱着莺兒往床那邊走去，這也算洞房花燭夜了，不該就這麽浪費了。

他也實在沒有浪費，因為實在太想念上一次的那種感覺了。他居然還準備了一點點藥來助興，一晚上都沒怎麽歇，至少四次，每一次都大汗淋漓。

莺兒被折騰得再無一點可以起身的力氣，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梅舟再來了一次她都毫沒察覺。身體也是由那個老嬷嬷和小丫頭清理的。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又是夜晚了，她現在只覺得實在太餓了。

那老嬷嬷好像看出了她所想，沒等她吩咐就直接将膳食端了進來。

雖然已經餓極了，但她還是盡量優雅的用着。等吃完，看到站在旁邊的老嬷嬷和小丫頭才詢問道:“叫什麽名字啊？”

“回姨娘的話，老奴姓鐘，你叫老奴鐘嬷嬷就是了。”

“回姨娘話，奴婢叫桂花。”

莺兒聽完兩人的回話，直接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遞給桂花，将手上的镯子遞給鐘嬷嬷。

兩人也不推辭，“謝姨娘賞。”

“好了，下去吧！”

雖然她并沒有嫁妝，但娘親還是有塞給她很多銀票以備不時之需。暫時她還是不缺錢的。

不過這将軍府還真是對她時刻都表現出苛刻，你看這伺候的人，老的老小的小。那鐘嬷嬷至少六十了，那桂花卻才十一二歲左右。渭南将軍府她一定會好好報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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