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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這事兒對咱們家來說是榮耀,但走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贏家是誰,後宅之中,猶如戰場,卻更甚之,戰場之上一刀一槍都憑實力,光明正大,後宅之中,一招一式全在底下,殺人不見血。”
“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古往今來,初開頭占優勢,後來卻連家族都賠進去的,并非少數,正妻嫡福晉尚且如此,更何況側福晉,皇室中,每年悄無聲息死掉的側福晉和庶福晉,怕是數都數不過來。”
“所以哪怕是得了恩寵,也不能掉以輕心,要守住初心,時刻保持靈臺清明。”
“男人的情愛,最是容易變,甚至一個眼神,一句話,都能讓他從喜歡變成憎惡,寶親王又出身高貴,怕是這性子,也是傲氣又任性的很,若是不喜歡,他定是不會有什麽顧忌的。”
“所以,不能依靠男人的寵愛,因為你信了,就将會迷失掉自己的本心,會上當,會受騙,會傷心,會失望,會受傷。”
“茉雅奇你也是我和你額娘嬌養出來的女孩兒,若是有辦法,我們定不會……”被鈕祜祿氏在胳膊上掐了一下,那爾布立馬清醒了幾分,剩下的話立馬吞進去,片刻就換了話題:“我寧願将你養在身邊一輩子,只願看你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可是女孩子這一輩子,就是要嫁人生子,這人生才算是圓滿,才能算是完美,我不能那麽自私,只讓你體會到當女孩子的快樂,卻不許你享受夫妻之間的恩愛,享受兒孫的孝順。”
“皇上聖明,這聖旨,就是對咱們家的恩寵,這天下的男兒,除了皇上,也就是寶親王最為尊貴了,你能被指給寶親王,那是咱們家八輩子積攢下來的福氣,所以不管未來如何,定要心存感激知道嗎?”
茉雅奇嘴角抽了抽,怎麽感覺和邪教一樣呢?或者說,傳銷組織?在那爾布嚴肅的眼神中,茉雅奇趕緊起身行禮:“是,阿瑪,我知道了,我定會心存感激的。”
感激個毛線啊,連上輩子看小說的時候最惦記的四爺都恨不得讓他去死一死了,更不要說去趕緊弘歷那個糟心的渣男了,主啊,求您了,趕緊讓我穿越回去吧。
“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該休息了。”鈕祜祿氏适時出來解救兒女們,伸手推了一把那爾布:“我瞧着你是喝多了,我讓人做了醒酒湯,喝一碗去洗洗澡,回去睡覺?”
那爾布半醉不醉的,條理還挺清晰:“确實,時候不早了,剩下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完的,明兒再說也行,茉雅奇的嫁妝,也該準備起來了。”
雖說吉服什麽的,是內服務準備的,但剩下的,還是要鈕祜祿氏來準備。皇上給的時間不多,現下是五月,到了十一月,茉雅奇就該出嫁了。
那禮兄弟趕緊起身行禮,告退出門。
茉雅奇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夜深人靜,外面連點兒月亮的光芒都看不見的時候,茉雅奇才一個翻身,将腦袋埋在枕頭裏,任由眼淚掉下來,連哭都不敢哭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是個頭?
她怕死,更怕疼,所以,她不敢去嘗試怎麽才能穿回去。她明知道前路艱難,說不定三十年後就要吃糠咽菜了,連個太監宮女都能欺辱自己,卻也不敢去尋死,她也怕連累了家人。
命運,到底能不能改變?若是歷史已經注定,她将會是歷史上最最悲慘的一個皇後,最壞的結果已經被預見了,那她是不是,就可以不按照既定的命運來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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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也能,稍微的抗争一下?反正,最壞已經那樣了,更壞還能壞到哪兒去?歷史若是改變了,是不是就會形成另外一個平行時空?
屁,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的事情還沒确定呢,就先想着現代那麽多偉大的科學家都搞不明白的事情,可真是夠沒腦子的。
但不可否認,自己罵自己一句,倒是将之前那種恨不得全世界跟着一起毀滅的心情,給沖淡了不少。扯回原來的話題,要不要改變,能不能改變,會不會改變?
反正,已經到這一步了,若是不試一試,怎麽就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呢?
還沒活到最後,就先判了自己死刑,是不是太消極了點兒?人啊,還是要樂觀積極點才行,上小學的時候,思想品德教育課都是這麽寫的,怎麽自己多活了一輩子,反而将這句話給忘到腦袋後面去了呢?
專家都說了,意志力是這世界上最強大的東西……好像,和意志力扯不上什麽關系?
再次将走遠的思維給扯回來,茉雅奇揉揉眼睛,好吧,也哭不出來了,總感覺在哭的時候再去想別的事情,太影響哭的進程了,今兒還是先停止這哭泣的事情,先将思緒給整理妥當,回頭再挑選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吧。
還沒往下走呢,就先說自己不行,那到最後肯定就是不行的。
茉雅奇翻個身,往上挪挪,将脖子靠在剛才掉淚珠子的地方,也不知道一晚上,能不能暖幹了,但願能吧。
這樣胡思亂想的,倒是沒讓茉雅奇像是之前想的那樣——一晚上會睡不着了,反而不知不覺中就睡過去了,第二天被丫鬟叫醒的時候,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洗了臉才清醒過來。
聽着丫鬟疑惑枕頭怎麽濕了,忙将早就找好的借口說出來:“晚上做了噩夢了,瞧見沒,眼睛都有些紅腫了,你們是不知道,被惡狗追着跑一晚上是什麽滋味,吓死我了知道嗎?”
青杏忙呸呸呸的幾聲:“格格,一大早的,可不許說不吉利的話,夢都是反的呢,格格夢見被狗追,說不定是要得了毛皮子了。”
茉雅奇噗嗤一聲笑出來,這邏輯,也不知道是怎麽想出來的。
在自己房裏用了早膳才去給鈕祜祿氏請安,張佳氏這段時間已經坐穩了胎,也照常開始了請安的日子,正陪着鈕祜祿氏說話,瞧見茉雅奇過來,忙笑道:“只一晚上,我怎麽就覺得,茉雅奇變漂亮來了呢?這一路走來,我竟是恍惚看見了仙女兒了,妹妹,快說說,是不是昨兒晚上做了什麽好夢了?”
茉雅奇行了禮,這才偎在鈕祜祿氏身邊:“大嫂又打趣我,我是沒做什麽美夢,倒是大嫂,我瞧瞧,今兒這簪子,可是新的,我記得,大哥前段時間好像畫了個什麽圖紙出來?”
張佳氏臉一紅,甩了甩帕子:“我說不過妹妹,妹妹可給我點兒臉面吧。”
鈕祜祿氏笑道:“好了,知曉你們姑嫂感情好,時候不早了,下面的嬷嬷們也該來回話了,你該去忙就去忙吧。”
張佳氏知趣,知道鈕祜祿氏定是有私房話要和小姑子說,也不磨蹭,趕緊的起身笑道:“那我先過去了,額娘和妹妹若是有什麽事情,盡管去前面叫我。”
等人出去了,鈕祜祿氏轉頭點了點茉雅奇的額頭:“眼睛有些紅,可是晚上沒睡好?還是心裏有什麽不自在,或者是誰給你氣受了?”
茉雅奇心裏一酸,靠在鈕祜祿氏肩膀上,這才是親娘。
“額娘,我害怕。”還是這句話,鈕祜祿氏沉默了一會兒才嘆氣:“額娘知道,但是茉雅奇,這事兒,只要是女人,就逃脫不開,你現在只瞧着我和你阿瑪恩恩愛愛,別說拌嘴吵架了,連臉紅都不曾有過,卻不知道,額娘年輕時候,也是經過一些腌臜事兒的,額娘和你阿瑪之間的感情,也是從無到有,小心呵護,才慢慢的變成如今這樣子的。”
茉雅奇瞪大眼睛,連在自己眼裏都能被評為模範夫妻的阿瑪額娘,也曾經歷過宅鬥?
“正妻有正妻的難處,妾室有妾室的難處,正妻有正妻的手段,妾室也有妾室的手段。”鈕祜祿氏繼續說道:“有些人是自己不願意,卻不得不成了妾室,有的人是有選擇,卻非要自降身份去争奪那點兒東西,要麽是錢財,要麽是男人的一顆心,就好像你小時候問,為什麽這世上,還有那麽多的人餓肚子。”
“這世上,有人能錦衣美食,有人能溫飽度日,有人卻三餐不繼,看着不公,卻都是命運。”鈕祜祿氏擡手揉揉茉雅奇的腦袋:“你若是覺得不公,你就去改變,你若是改變不了,那就不要去抱怨,因為這世上,最沒用的東西,就是抱怨和怨恨。你的命運,是被指為側福晉,讓你認命,是因為這個聖旨不能違抗,讓你改變,卻不是要讓你去争奪嫡福晉的位置,因為哪怕嫡福晉死了,側福晉也永遠只是側福晉,讓你改變的意思是,試着去接受這個命運,試着別讓自己抱怨和怨恨,試着讓自己将這種命運變的開心幸福起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茉雅奇抿唇,好半天才點頭:“我明白,額娘的意思是,我沒辦法去改變別人,那麽,就只能去改變自己,我不能接受這個命運,就應該想辦法将這個命運變成自己能接受的樣子,讓自己接受,也讓自己适應,更要讓自己如魚得水,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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