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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有一套應對流程。
第一,先低頭,第二,承認錯誤,第三,撒嬌求原諒,若是還不行,那便哭上一場!
我第一時間低下頭來,這基本不用想,條件反射自然而然就進入了這個狀态,最主要還是做得多了,被先入為主。
“這個樣子像話嗎?成何體統?叫人知道了我還有什麽顏面何存?你家爹爹便是如此教育你的?”
“身為一個女人,特別是一個嫁了人的女人成日出來混跡市井,像什麽樣子?知道什麽叫相夫叫子嗎?知道什麽叫修身養性嗎?”
“······巴拉巴拉巴拉·······”
我默默的垂着頭,一面只當他是個唱大戲的,正在排一場大戲給我看,一面一言不發的任他發作,只是拼了老命的哭,無聲無息,只有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掉。
你先人的!光知道罵,有什麽了不起?有本事你把我休回娘家啊???
我低拉着腦袋,半晌未聽到那渾蛋發聲,正待擡頭來瞧上一瞧,他可是罵得口幹?
哪成想正待擡頭那瞬,便又聽得一個同剛才那吼聲,相差十萬八千裏的溫柔聲音在頭頂響起。
“好了,莫哭了,不知道爺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明明是你做得錯了,爺說你幾句,你就哭個沒完,到是弄得像是爺做錯了事情一般。”
那斯将我摟進懷裏,拔了拔我額上的發,一寸一寸的吻盡我臉上的淚痕,這是不是叫,男人的臉便如那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哪?
我轉過頭去沒理他,又掙了掙,沒掙脫。
此戰,不費一兵一卒,完勝!!!奧啦!!!
“好了,為夫帶你去玩還不成麽?莫哭了,眼睛哭腫就不漂亮了!”
“······”
“往後若是悶了,就跟我說來,我帶你出來還不成麽?為夫不過擔心你,你兩個弱女子出來,若是遇到壞人可如何是好?”
“當真?”适時的收了淚,往他那肩上一抹,臉上的淚痕也消失了個幹淨。
“自然。”
“知道平日你閑了總愛看那些個無聊的話本,為夫到是有那麽個朋友鑽研此道,今日便帶你去見他一見可好?”
“恩!”我破涕為笑。
“這衣裳哪裏來的?我家三娘穿來還真頂像個白面書生,不過······往後還是莫要穿出來了,要穿······也只能穿給為夫一個人瞧!”
其實我挺理解不了這男人的多情是為的哪般,統共那麽小一顆心,哪裏能裝得下那麽多個人?這貨屋裏十幾個妾氏,憶起他往日也是這般溫言軟語的哄着她們玩兒,當下莫名的就起了一身雞皮,快放過我吧!
“哦。”我應聲。
“夫君要帶我去見哪個?”
“外頭都管他叫流風公子。”
我瞬間便沸騰了,流風公子啊!那可是流風公子啊!一想到今日能見到活着的文人大家,便雀躍起來。
往日我是頂讨厭被他帶出來應酬,老娘又不是花樓裏讨生活的妓子,抛頭露面的活計自是十分不稀罕,主要是這面露得得我心,他那些狐朋狗友我一個也不待見,不過······這流風公子便不大相同,老娘多少個失落絕望的日夜裏,都是同流風公子話本裏那些個可流傳千古的故事中渡過的,所以今日若是能親眼見上一回活的流風公子,······倒也值當一回。
“爺,到了。”馬車停在一戶院門口,陸二寶在立在車門輕間道了一句,聽到陸慶之恩了一聲便着手撩開了車簾子。
陸慶之彎着腰跳下車去,随後便一把将我抱了下來圈在懷裏,旁邊賣菜的大娘便勾着一道賣菜的小媳婦的耳朵,指着我倆,嗓門還挺大:“二妹子你快瞧瞧那倆個小相公,喲,都摟到一道去了,你說那個是不是便叫斷袖?”
頓時,我計上心來,陸慶之這陣子正陷入娛論的水深火熱之中,那便給他再添上一把火!反正他頭頂花紅柳綠的,也不在乎我那多添的一筆罷?
“慶之哥哥,都怪你,這會子人家的腰還疼着呢!”我作勢揉了把自己的小腰,巴唧一口親在他唇上,故意将聲音拉得老長。
那賣菜的大娘聽得一顫,拉着邊上另一個小媳婦就走,邊走邊說:“我地個娘,真是世風日下,這光天化日的,看了不曉得會不會長針眼喲!”
“頑皮!”陸慶之弓起食指彈在我腦門上,并不在意許多,拉着我便進去了,守門的老人畢恭畢敬的将我等迎了進去。
一進院裏便聞着一股子酒香,陣陣歡聲笑語從裏頭傳了出來,聽着倒是有男也有女。
“今日是那錢少楓過生日,只請了平日裏玩得好的過來聚上一聚,你莫要太拘謹,跟在我身邊就好,他們不會為難于你。”
我正磨着這錢少楓是何方神聖,便見有人狀似不大滿意的說話。
“慶之,怎的才來?早便與你說過,要早早過來,可你卻來的最遲,不如先自罰個三杯。”
少年将一件灰白長衫松散的挂在身上,斜靠在軟榻之上,笑容可掬,單單看那五官并不出彩,可組合在一處來瞧卻發現那眉目間自有一派風流倜傥的韻味。
“罰三杯便就罰三杯,我何時怕過?”陸慶之眯了眼角,大方應了。
錢少楓示意小丫頭為陸慶之倒酒,陸慶之爽快的将那罰酒一一飲盡。
“好!慶之歷來是個爽快的人,咦,這位是?”那錢少楓似是才發現我這個大活人一般。
“在下齊三,乃是慶之的好友,久聞流風公子大名,今日慕名而來讨杯酒吃!”我朝他抱拳,便細細打量他起來,這個長相,這個身段,這個才名,倒是頂适合與我出個牆!
“來者是客,慶之的朋友便是我錢少楓的朋友,不必拘禮!”談話間,陸慶之從始至終都将我牽在手裏,我幾次三番不得掙脫,只恨得牙癢癢,這人怎這般霸道?
“流風公子,這杯我敬你,生辰快樂!”我抽出一只手來随意端起一杯酒來要去敬酒,陸慶之這才将我放開。
錢少楓笑意盈盈的将杯中酒水一飲而盡:“多謝!快坐!”
“這兩位是?”錢少楓左右兩邊都圍坐了穿着十分清涼的女子,身段婀娜,顏色不俗。
聽我問起,錢少楓低笑起來。
“乃是為弟新近收用的兩個貼身丫頭,若是陸兄瞧得上眼,弟便均一個與你,又有何妨?還不快見過陸兄?”錢少楓色眯眯在那女子的腰上擰了一把,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
天下烏鴉果真是一般黑!虧我原先還以為這流風公子是個與衆不同的存在,定然不會同那些個臭男人似的三妻四妾,今日看來,這······又是個好大的誤會,便立時将那與他出個牆的想法收了起來。
☆、八:戲美男
“妾身小濡。”
“妾身小沫。”
“見過齊公子、陸公子。”二位姑娘妖妖嬈嬈、嬌嬌媚媚的扭着小蠻腰,齊齊上來行了一禮,又一一敬了一杯酒,我便敞開肚子笑納了。
酒過三尋,我只感覺眼前的那些個嬌俏的女子開始在眼前飄來飄去,今日飲的這酒也頂有意思,酸酸甜甜的沒有一點酒味,可是為何兩三杯下肚,腿便開始有些打飄。
“流風公子不光話本子寫得妙,連這長相,也是頂頂好的。”
我邁着歡快的步調,腳底下如同踩着彈性十足的棉花朵兒,搖搖擺擺的走到錢少楓近前,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放肆的打量起他來,要不是心底裏那殘留不多的一點禮義廉恥在作怪,我從進門開始便想這麽做來着。
也不知道是哪個渾蛋搞的鬼,天下男子均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卻要三從四德,以夫為天,稍有不濟,便要打要殺,要依了我,這女子也應與男子一般,瞧哪個順眼,便擡回家去,侍候得不好立時又換上一人,那日子過得才叫潇灑。
陸慶之在我眼前風一般的飄了那麽一下,便将我從美人面前移開了牢牢的固在懷裏,對那美人說道:“她大約是醉了,少楓莫要見怪。”
錢少楓只低低的笑起來,“後頭房間都是準備好的,不如同你家小娘子在這裏先休息一下,你我多少年的兄弟,我又怎會同你計較?”
“還不快帶陸公子和嫂夫人下去休息?”
我是不是聽錯了?嫂夫了?哪個是你的嫂夫人?
我轉動着不大聽使喚的腦袋,瞧了瞧陸慶之,又瞧了瞧錢少楓,這二人,個個裝得一本正經,偏偏骨子裏是個花心風騷的,我剛想為他那句嫂夫人辯駁兩句,那陸慶之便一把将我橫抱起來,往後院裏走去。
好歹讓我與美人道個別呀!這麽粗暴的一走了之,日後傳出去,簡直有損我光輝的形象,那我勾搭起美人來不是平添許多曲折?
這院落也真是夠大,小丫頭在前頭帶路,我就窩在陸慶之懷裏,眼睛瞄着這九曲十八彎的亭臺水謝,林木成陰,青石板鋪就的小徑自是有一股幽深的不凡韻味,紅瓦青磚的樓房錯落有致,當真是庭院深深!
東轉個彎西拐個角的,我早已經恍恍惚惚不識來時之路,不過不要緊,這并不是時下我應該操心的事,陸慶之陰沉着一張臉,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這一路走來,風一陣陣的刮在臉上,不大清醒的頭腦适才剛剛醒轉過來,真真後悔莫及!唉,吃酒誤事乃是真理,調戲美人竟忘了自家夫君便在眼前,這是不是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小丫頭領着我們兜好幾個彎子,到了門前便退了下去,陸慶之一腳将門揣開,直奔內室的榻間,高高将我往那軟榻之上一丢。
“哎喲······”我揉了揉摔得生疼的屁股,順勢往裏頭一滾,扯過被子便将臉也捂了進去,因為不才在下掐指一算便預感到,接下來會有大事發生吶!哪裏有個洞?讓我鑽一鑽逃将出去?
“長相頂頂好?嗯?才華也是頂頂好是嗎?”
果然,我果然不小心踩到了老虎尾巴上,那口氣,啧啧,就跟我挖了他家祖墳似的。
我自然是保持着縮在被子裏的模樣,一動不敢動,心裏怕的要死,怕他打我!
畢竟我讓他在朋友面前丢了顏面,雖然在此之前還未曾聽聞過陸慶之有打小老婆的前科,但是也保不齊這一優良好習慣因我的猛浪而改變,搞不好,是要浸豬籠的呀!
今日當真是悔!悔!悔!
陸慶之一把掀開我蓋到頭頂的被子,發狠的吸住我因為醉酒而微微有些有腫的嘴巴,心裏發虛的我竟是半點不敢反抗,怕自己一反抗便會讓他給揍成包子!
“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勾三搭四?恩?難道是平日我沒滿足你麽?”
這又是從何說起?
嘴巴被他這一通狠吸,立時便腫得老早,我眼睛轉了幾轉尋思着要怎麽說才好将眼前這個尴尬的局面混将過去。
“我·····喝得多······”
話未說完嘴巴便又給封住不放,喘不上氣的我沒多大會子便腦中一片空白,本就不大清明的腦袋立時化作一團團的漿糊,糊了我一頭一臉,只聽得一聲聲清脆的響聲,我那件頂頂歡喜的男裝便化成一條條的布料,被他随意的扔在地上。
“你到底在這裏纏了幾圈?”
兩眼迷離的某人在撕掉我衣裳之後,對着胸前那裹成一圈又一圈的白棉條子發了難,沒錯,為了讓我這扮相更加像個英偉的美男子,我自是要想辦法将那胸前二兩肉給弄平喽。
突然身上的重量一輕,那斯以風一般的速度沖出去,又風一般的沖了回來,恩,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把閃着寒光的剪刀!!!!!!
“你·······你······你想幹什麽?”
當真被我料中了麽?這是要一刀了解我?
天老爺啊!我不過就那是心猿意馬,調戲了一把美人,莫不是要将小命交待在此?
還不如叫我浸個豬籠喲!
“想幹什麽?哼!你馬上就會知道!”
那剪子咔嚓咔嚓利索的将我那胸前纏了十幾圈的白布給從當中剪斷。
終于得到解放的兩座山峰很快又淪陷在他唇舌之下,我那吊得老高的一顆心這才将将放下!娘親哎,好在他不是要用那把刀來了解我!小命得以保全,其他的什麽都是浮雲啊浮雲!
這回實是被修理得很慘,不知何時,窗外的月亮已悄無聲息的挂在樹上,我腹中饑餓,全身無力,暈了又醒,醒了又暈之後,還是聽見那床架子吱噶吱噶的撞擊牆頭的聲音,腿早便麻得沒甚知覺,身上那人不知疲倦的将我翻轉過去,折成各種平日裏想都想不到的姿勢,發狠的撞來······
拿同樣的月錢,卻多幹了許多不可與人道來的活計,這個月小姐我是不是可以申請個加班費?
“夫君······受·····受不住了,您快放過我罷。”我嘤嘤流着淚求饒,心底一片哀嚎,這人是不是被色情狂魔之類的上了身?
“可知錯了?”身上動作不停,他随手扯來我用來藏胸的白布抹一把那一頭一臉的汗,聲音起伏。
我毫不猶豫的狂點頭。
“錯了,我錯了,再不敢了。”
“錯在哪裏?”
“我不該垂涎流風公子的美色。”
“還有呢?”
“我不該挑他下巴。”
“還有呢?”
“我不該那樣瞧他。”
“還有呢?”
“還有······”我絞盡腦汁,還有什麽了?還有我不該有出牆的念頭麽?這事除了我自己別個不曉吧?
“反正就是錯了,哪裏都錯了。”
“往後再敢給我出來勾三搭四麽?”
“不敢了······再不敢了!”我蚊子似的輕聲說道,恨不能立時便死将過去。
說罷,他便快速動作起來,幾個來回總算交待出來,我想我終是親身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做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什麽叫做冰火兩重天!
極致的快樂與極致的疲憊折磨并行,直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陸慶之一翻身,從我這廂滾過去,軟倒在外側,喘着粗氣眼睛直直盯着賬頂瞧。
“聰明的女人會知道安守本分才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我相信你明白這個道理。”
這是要鬧哪樣?罵也罵過,修也修理過了!硬是不懂得翻頁,老巴巴念着這點子破事有幾個意思?您心胸裏不是可以撐船麽?這般小,撐的是折紙船不成?不敗之地?可惜自進你家門與你為妾那日開始,我便敗了!
雖然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但也扛不住了一陣陣蒙蒙的睡意,我沒再理他,頭一歪便睡死過去。
恍惚之間似是聽見有只手輕輕扶在臉上,嘆息着說:“我要拿你怎麽辦才好?”
第二日醒來,只見陽光自窗棱穿透過來,在那紅木板子上撒下許多斑駁的光點。
恩,好吧,午時已過!
空蕩蕩的那一側表示昨夜那人已然離去,望一眼身上穿戴齊整的裏衣,床頭那疊得正正方方的衣裳,我不由得感嘆一句,阿梅那姑娘何時想通的?竟也會這般貼心的為小姐我準備衣裳?真真叫人窩心!小姐我果真沒白疼你。
我拖着那無力的身子,手腳發軟的爬起來,将那床頭的衣裳往身上一披,待得下得榻來,差點沒在榻前摔個大跟頭,這兩條腿~不大肯聽我使喚!
屋裏的小幾上擺着幾盤子點心,我顧不得那顫顫發抖的雙腿,跟八百年未曾吃過飯似的,快速的撲了過去,一塊塊直往嘴裏塞來。
“額······”噎死小姐我了!尋着着水壺,謝天謝地,這裏頭滿滿當當全是茶水,直接往嘴裏灌,咕咚咕咚一陣牛飲。
待得喂飽肚子,我喚了幾聲阿梅,卻只聽得自己的聲音在這院裏久久回蕩,這庭院靜得有些吓人,推開房門,隐約尋着來時的那條路慢慢跺着小步出去。只這小徑叉路頗多,七彎八拐的,我立時便分不清東南西北,搞得自己不知身在何處,四處靜得只聽得那小蚊子嗡嗡的叫聲,唉······沒事将個院子搭得跟個迷宮一般,這有錢人的心思你別猜呀你別猜!
☆、九:故人
繼續往前走去,只覺得小徑越來越窄,兩旁的樹木越來越茂盛,歡快悠長的蟬鳴聲此起彼伏,給這不聞人聲的地界添了些許生氣。
我走了許久,也不見得半個人影,便想在那大槐樹底下的石凳上坐下休息會子,大滴大滴的汗珠子順着臉頰落下來,我扯了衣袖抹了一把,折了一小片芭蕉葉子扇起風來。
“啊······”突然一個不明物體自頭頂上落下來砸在我肩膀上。
這突然而至的襲擊将我吓得跳起來,低頭一看,竟是一塊小小石子,我四下一望,全無人影,心裏難勉開始打突,這大午的,還能鬧鬼不成?
想到這裏,不覺頭皮發麻,暗自壯了壯膽,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更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才不怕呢!
大仙,你找別人去吧!我雙掌合十,嘴裏念念有詞,一陣壓抑的悶笑自頭頂傳來,我擡頭一望,心頭頓時一松。
“你是誰?做甚拿石頭砸我?”我擡起頭瞧着隐在樹陰中那個怪人,只樹太高,陽光又過于刺眼,瞧不真切,也不知他是何方神聖。
忽然一陣風自頭頂而來,那人竟是直接從幾十米高的大樹上一躍而下,我往旁邊讓了讓堪堪避過。
只見他着一身黑青底色繡灰白祥雲長衫,長相俊美,面帶三分笑意,目光灼灼的看住我,我腦中不由得浮現一首那個誰寫的詩:“乘鶴吹笙想俊游,醜聞宮掖擅風流。身膏斧踬終塵土,若比蓮花花亦羞。”真真一個上好的美男!
“夭夭?”美男叫我乳名,自打我一年多前進了陸慶之府裏,就再沒人叫過這名來。
當下十分奇怪,這種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我從前若是識得,定是不會忘的,素不相識的話他又怎會知道我的小名?
“你是?”
“夭夭,你不記得我了麽?我是江江啊?”
“江江······?????”我努力回想記憶中所有與江江相關的事情,奈何除了一個個大寫的問號外,別無他物。
他嘆一口氣,微笑着在我腦門上彈了一下,立時我耳根便紅了起來,所謂男女有別,如此動手動腳也太過不拿自己當外人了罷?
“你果真不記得我了?”
“······”我茫然一片。
“笨!”腦門上又挨了一記爆粟。
“你瞧瞧這個,還不能記起?”他撸起衣袖,手腕上赫然是個月牙形小傷疤。
我這才恍然大悟,這小子原是小時候住我家隔壁的尹江哥哥,卻說5歲那年我終于學會上樹,一日趁着家裏人不在的空檔爬上了後院那棵大松樹(枝丫多,好爬),那松樹有一大枝條直接越過圍牆延伸到尹江家院子裏,哪裏曉得上樹容易下去難,我腳下一滑小胖手扒在那粗枝條上,就那麽懸在半空中,沒多會子就掉了去。
這一摔自然是摔得七昏八素、眼冒金星,待緩過勁來便見眼前一張放大的臉----賊漂亮一男娃娃,瞧怪獸一般的瞧着我:“你是天上掉下來的麽?我給你吃糖,你陪我玩兒!”
說完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往我嘴裏塞了一大塊桂花糖,幼時的我便是個十足的傻大妞,對于那些個桂花糖、粟米糕一類是絲毫抵抗力也無。
便是如此,在他一塊桂花糖的召喚下,我見天的溜出去陪他玩,從此我又學會了些新技能,例如上房揭個瓦、下河摸個魚,所謂技多不壓身嘛!
話說這人手腕子上那月牙形的疤痕也是有個了不得的緣由,彼時我将将八歲,尹江小朋友卻是大我兩歲,經過漫長的三年革命友誼,我倆已然熟到可以共穿一條褲子的地步,(呃······我是說我兩個有一回下河摸魚我衣裳全濕,便将穿他的褲子穿在身上這件事情)。
有一天我倆又溜出去,玩起了過家家,我扮小媳婦,他扮小相公,正在拜堂之際,一條大黃狗猛的沖我們吼了起來,原來是我倆拜堂的地方本是大黃的老窩,占了那大黃的地盤!大黃這才拼死奔回,于是危難之時尹江拉着我小胖手就跑,我們越是逃跑,那大黃越是追得起勁,末了他手腕給它咬了一口,而我就慘一點了,屁股給咬得鮮血直流······那之後我那爹爹便将我關在屋裏胖揍了一頓,而我傷好之後他一家早從那小院裏搬離,我也再未見過他。
“江哥哥,你是江哥哥?”
我兩眼放光,十年之後這斯怎會變得如此······如此俊美?
唉,歲月果然是把雙刃劍,将我削得平凡無奇,卻讓他個大男人貌比潘安。
“呵呵······自然是我!”尹江微微笑着從懷裏掏出塊小帕子将我額上的汗珠子抹了個幹淨。
“快說說,這些年你是怎麽過的?怎的我屁股上的傷好了之後你就不見了?你不知道你們搬離之後我哭過多少回!”
我拉着他在那石凳子上坐定,雙手支着小腦袋笑眯眯的瞧他,怎會有男子長得這般好尼?啧啧!
“哈哈······那時我本來去同你話別的,可突生變故······都過去了,不提也罷,如今你過得可還好?怎的來了我家?”那小子不光人長得好,聲音也十分好聽啊,清脆還富有磁性。
“你家?這裏原是你家麽?我只道這是那個流風公子錢少楓家的院了哩。”
“錢少楓是我二弟,現在我喚作錢江。”
“?????”我睜着眼瞧他,待他與我解惑,這當中必是有所曲折,
他卻不欲多言,問我道:“我以為這輩子再難見到你,可見,上天待我不薄!”
“夭夭怎的在此?”
“我······我和······我在這裏卻是與流風公子慶生,沒想到喝得有些多,住了一晚,又在這園了裏迷了路。”
叫我如何說得出口,我新近做了人家的第三房小妾,跟着自家男人來此,卻對主人家犯了花癡,又被自家相公狠狠修理?
“呵呵,你還是同過去一般迷糊。”
錢江說話風趣,我們一路聊起過往一起幹過的傻事,又說起成長的煩惱,仿佛分離的的這十來年,不過一夜之間,我們一夜長大,全無別離的疏遠之感。
談笑間已是日落西山,起來之時肚子裏也只塞了幾塊糕點了事,這會子我那空空的肚子便不合時宜的唱起了空城計,叽叽咕咕一陣響。
我尴尬一笑,正待解釋一番,錢江便哈哈笑開了,“夭夭,你還是這般可愛,走,江哥哥帶你吃好吃的去,我記着你小時候最愛吃桂花糖。”
我站起正欲與之離開,那廂陸慶之便忽忽而來,見我同錢江聊得甚是歡暢,面上便不大好看,一把将我往撈進懷裏,有那麽幾分宣示主權的意味。
“怎的一會子沒盯住你,你便又迷了路,真真是個小迷糊!”
陸慶之袖子下的手将我手腕緊緊扣在掌中,擡起另一只手輕輕柔柔的拔弄了幾下我額間的發。笑語盈盈道。
“我家三娘頑劣,多有叨擾之處還望錢兄莫要見怪,陸某改日再備下酒席陪罪。”陸慶之面上一派詳和,脖子上卻青筋盡現。
錢江臉上暮然一白,“這······???”
“乃是陸兄第三房妾氏!”流風公子端着一臉笑意,緩緩道。
而我卻恨不能立時鑽進地洞,消失個幹淨。
誠如臉皮厚如城牆的我,再站立不得,拉着陸慶之頭也不回的走掉,與其不尴不尬傻子似的立在一旁任人折辱,還不如腳底抹油,一走了之。
哪個曉得若幹年後小姐我會以如此不堪的模樣再見昔日發小?顏面什麽的,早在一年多前便丢去十萬八千裏,同我再無幹系了。
一路上陸慶之都黑着面不與我說話,而我也似是做夢一般,後背滿是冰冷的汗水,癡呆呆的望着那飛快向後退去的街道、行人。
馬車飛快從喧嚣的街市穿行而過,引來後面一通罵娘的吼聲,陸慶之毫不理會,只吩咐徑直回府便是。
許是注意力不在此,回去的途中我即沒腰酸也無背痛,稀裏糊塗的被怒火中燒的陸慶之直直押進書房。
這地方平日裏我是絕跡不會踏足的,所以對裏頭的陳設也是完全不熟,他拉着我往前一推,我磕磕碰碰間撞向那個楠木書臺。
“哎喲······我的腰喂。”
我揉着撞得生疼的腰,心想這下子非起個大烏青塊不可,可疼死人哩。
“你也會痛?嗯?怎麽,做我陸慶之的小妾很讓你丢人?這般不情不願的,作給誰看了?錢江?哈哈,你以為你還是個待嫁的黃花大閨女?人家錢江會瞧得上你麽?啊!!!!”
陸慶之腥紅着雙眼朝我面上猛噴着口水,他這一吼,我立時從那混混沌沌的夢中回了魂,才将将被這渾球一通修理,便又忘了傷痛,傻傻的撞在他槍口之下。
唉,風雨欲來之,我慘哩!!!
☆、十:通房的日常
“爺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誡于你,安守本分!可你吶?在爺眼皮子底下也敢去給我招惹野男人,一瞧不見你,你又去同人家私會!你家爺娘便是這般教育你三從四德的嗎?”
又來了!又來了!動不動哭爹喊娘!動不動三從四德!你先人個棺材板板!
“敢情我陸慶之一不留神,這頭上的帽子便綠得發亮啊?”
在下不才,您老頭上那頂綠帽着實不是在下所為,雖然我也有想過一二,可畢竟還未曾實現!
那厮陰森森的瞪着我,我早被他吼得小心肝兒都發顫。
“我······”
“你錯了是嗎?你再不敢了是嗎?叫我消消氣是嗎?”
我那套路竟也被他摸熟了!
可見,小妾實在不是那麽好當!
“你以為你說的話我還會再信嗎?哪一回你不是這麽說的?”
關鍵不在于如何說,而在于效用如何?您說吶?
“我不過同他說幾句話,幼時他住我家隔壁的,打小一塊玩來着,真沒什麽事!清清白白的。”
我說的不過是事實,同他講幾句話便是私會?那算上小時候過家家那時,我還叫他做過我相公哩,如此算來估摸着可以浸八百遍豬籠!
“青梅竹馬啊?那敢情大爺我這叫做棒打鴛鴦?”那厮怒吼着啪的一掌拍在書案上,小姐我驚得一顫,娘親喲,我的小心肝都叫他吓出來了!
“真的只是多年不曾見面,碰巧遇見說說話罷了。”
還是您老人家親自帶我去的,不然我們這輩子遇不遇得上還真是不大一定。
陸慶之終于放開我,面目不善的瞪我。
“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在你面前,我總歸······失控,三娘,我要拿你怎麽辦才好?”
“······”
此事我确是有些想不大通,我與人說說話他便發這一通大火,那陸曉曉洞房之夜叫人搶了,順帶着将老二也一同拐了,怎不見他發過一絲怒火?
可見這渾球也是個欺軟怕硬的,若是那姓裴的一沒實權二沒門路,他是否會如同對我似的發這般大的火氣?所以說,這世道有門路有後臺才是硬道理。
這一通大怒沒讓他消了心頭怒火,倒是叫他憶起了當時在我娘家時說過的話,轉頭去給他做通房!故而小姐我一回府來,便從他陸慶之三房妾氏變成個普通通房丫頭。
便叫那後院滿院子的嬌花們瞧了個大笑話,陸慶之一走出院子,她們便成群結隊來路過,一日非得路過十回八回,個個笑得花枝亂顫。
本來阿梅要過來與我一道,不過陸慶之不允,還叫她守着我那院子,半步不得離開!是故,我在這陸慶之房裏給他當牛作馬之時,阿梅半點也幫不到我,好在粗活到也做慣的,并無甚不适。
收拾一身大丫頭的衣裳穿着身上,我便如那戲文裏的木偶人一般立在陸慶之跟前,含胸垂首,雙手交握在腹,瞧他眼色行事,端茶倒水,侍候筆墨、打掃衛生,片刻也不得閑。
“去吩咐廚房,今晚上燒幾個好菜,再擺一壺好酒,爺今晚上要在這裏與小四兒樂上一樂。”
“是,小的馬上去辦。”
我邁着小步去到廚房,照着陸慶之的吩咐重說了一遍,廚娘面無表情對着我稱是,眼裏卻迸射出些許不屑。
端茶倒水的飼候陸大爺一天,日斜山頭之時,小姐我累得腰都直不起來,忙碌心酸的一天總是過得特別漫長,夜幕降臨之時,我将一桌子好酒好菜盡數端上桌來。
那陸慶之懷裏摟着老四,二人你喂我一口酒,我喂你一塊肉,你侬我侬好不情深。
我立在一旁,時不時給遞個碗,倒杯酒,蒙心自問,當真是做得滴水不露,盡心盡職,全府上下,打着燈籠再尋不到第二個比我更叫人貼心的丫鬟。
酒足飯飽,我引着小丫頭将那一桌子飯菜給撤了下去,小姐我腹中饑餓!
可惜那桌子美味只給小姐我看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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