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姬大俠是被林子裏的鳥叫聲吵醒的。

天光尚未大亮，尚有幾點星光在天上閃爍。而遠處的天幕卻已泛白。

姬大俠懷裏抱着一個人。是的，是夜公子。

至于怎麽抱到懷裏去了的……姬大俠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昨夜二人吃完了烤魚，去河邊洗漱了一番，便幕天席地打算睡了。

河灘上的草很柔軟，姬大俠從馬背上的行李裏找出了一件薄毯鋪到了地上，對夜公子道：草間有蟲，小白你還是睡上來吧。

夜公子不會客氣，有舒服點的地方可以躺着，誰還去別處受罪？

然後……然後似乎是兩人随便說了會話，鬥了下嘴，看着星星，就睡着了？

那時候兩人之間尚有半尺多遠，怎麽如今就變成美人在懷了？

不過不管過程如何，結局姬大俠是很滿意的。

姬大俠也睡不着了，頭稍稍靠後，拉開一點點的距離，看着懷中人安靜的睡顏。

然後姬大俠就發着呆想了些有的沒的。

比如，睡着的時候比醒着可愛，比如睫毛真長啊，比如原來眼角還有這麽小小的一粒痣，以前都沒看仔細……

然後不多時，夜公子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似乎也是被林間的鳥叫吵得，要醒來了。

姬大俠安然以待。

夜公子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一窘境——自己被姬大俠抱在懷裏，手還抓住姬大俠的衣襟，至于腿腳麽……交纏得有夠緊的。總之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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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公子習慣性地皺眉，瞪向姬大俠。

姬大俠表示很無辜，自己是真的不知道怎麽睡着睡着就抱到一起了的。

大概是夜間涼，所以睡着睡着就抱到一起，覺得這樣暖和吧。姬大俠解釋說。

的确是有點冷，夜公子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把自己的腿抽回來，放開了姬大俠的衣襟，爬起身來，去溪邊洗漱。

夜公子昨天從溪裏爬上來之後，就一直是披頭散發的。這回因為睡覺弄得頭發有點亂糟糟的，所以顯得……有點迷糊的感覺，夜公子也不甚在意，随便攏了攏，便綁在了後頭。

于是姬大俠看着那有點像雞窩的頭，忍不住笑了出來。

然後在夜公子惱了之前，他拉住了對方，說，別惱，我幫你把頭發梳理好。

夜公子往常發飾梳得十分簡單，就是用發帶綁在腦後。

姬大俠仔細地為夜公子打理好每根毛，馬尾梳得高高的，劉海也弄得整體，感覺就像誰家出門玩耍的小公子。

姬大俠不禁感嘆，這種替人梳理頭發的感覺，好像老夫老妻每天早上的必修課啊。

各自都洗漱梳理完畢了，也該上路了。

昨晚聊天的時候，姬大俠已經得知了夜公子是要去黃山。

姬大俠問他去黃山幹嘛，因為他實在想不出黃山那邊有什麽值得夜公子折騰的，難道把那顆迎客松挖回去麽？

夜公子說，去看風景。

姬大俠感覺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夜公子。

夜公子笑了，緩緩地吐出後面半句話：這你都信？

夜公子不是沒有笑過，而是很少笑，被姬大俠看到就更少了。如此良好的氣氛，皎皎明月習習清風，美人一笑恍若谪仙。姬大俠用了很大的毅力才不讓自己親上去。

然後夜公子說，聽聞黃山紫石峰上有位天光居士，善煉丹。

姬大俠接過話問道，你去偷丹藥？

夜公子說，我去弄些火器回來。

火器？姬大俠疑惑，小白要弄火器幹嘛。

夜公子說，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在趙家脫險時候我扔出去的那個彈丸麽？

姬大俠問：冒煙的那個？

夜公子點點頭，說，對，我這次打算再去弄些過來，不僅要會冒煙的，還要會爆的。

姬大俠：……你要這些玩意幹嘛？

夜公子說，當然是為了以後做壞事方便了，逃不掉的時候扔一個出去。哦對了，我還可以讓他在裏面加些迷藥或者散功粉……

夜公子說起做壞事這個話題來，果然話多了很多，那種神采奕奕的樣子，姬大俠不知道自己是該黑線呢還是該黑線呢。果然以後阻止他做壞事的時候，自己還是注意點小心別被這些火器傷到了吧。

——所以姬大俠，你現在為什麽不阻止他去弄那些火器呢？

只有一匹馬，卻要馱兩個人。

馬兒覺得自己的馬生很痛苦。誰叫它是匹好吃懶做的馬呢。

姬大俠讓夜公子先上去，夜公子沒上去，因為……他不會騎馬，所以也就不會上馬。

于是姬大俠就忍着笑意，自己先上去，然後再拉夜公子一把。于是夜公子就這樣像個女人一樣被他抱在懷裏坐在馬上了。

不過夜公子因為第一次騎馬感覺很緊張，所以姬大俠的某些壞壞的小心思他就沒有注意到了。

姬大俠說，我們得快點去前面的城鎮，也許還能趕上午飯。

然後就快馬加鞭了。

夜公子有點被這種感覺吓到，怕從馬上掉下去，于是就牢牢地抓住姬大俠摟着自己的那只手。

姬大俠表示，很享受。

馬兒表示，卧槽。

如此這般的，二人一馬行了幾日，終于到了黃山地界。

二人在離紫石峰較近的一處小縣城裏的客棧裏住下，休整一晚，備好了幹糧和水，第二天進山。

山路崎岖，行馬不便，于是那懶馬就被那樣留在客棧馬棚裏了，待出了山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