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電梯樓層顯示在一樓, 她連電梯都沒有等,直接走樓梯快速的下樓。

蘇父連忙追出來, 蘇星陽也連忙要追, 被老太太抓着衣服,蘇母雖然被抓着蘇星陽, 卻也鐵青着臉喝了一聲:“不許追!”

蘇星陽看看老太太, 又看看蘇父,轉身跑回到屋裏, 穿上褲子,拿上外套, 連忙跑了出去。

蘇星辰真想走, 腳步極快。

蘇父是緊跟着追下去的, 明明女兒走的也不快,可就是特別快,他這樣追居然都沒有追上, 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的身影一直向前,直到消失在蒙蒙夜色當中。

他追的急, 出來的時候也沒穿外套,就珊瑚絨的睡衣。

此時被冬日的夜風一吹,已是手腳冰涼。

對于二女兒這犟脾氣, 他也是有些惱的,但無論怎麽惱她,還是憂心占了上風,看着路的盡頭, 連忙跑回小區,正好和蘇星陽撞上。

“爸,二姐呢。”

蘇父按着電梯:“你趕緊回去,明天還要上課呢,你感冒剛好,別又加重了。”

他回家拿了大衣披上,去地下車庫拿車。

平時不趕時間的時候,車子發動前熱一下發動機,覺得時間很快,可到這個時候,就格外懊惱,連忙發動車子,開車車子追出小區,朝着蘇星辰走的方向開。

蘇家所在的小區在城西,從小區開出來,往左走就是外國語學校的方向,往又走,則是個十字路口。

他之前是看到蘇星辰的身影往汽車站方向去的,也連忙開車追,可開了一路都沒有找到。

他怕她是走了人行道,是不是被馬路兩邊的綠化帶擋住了視線,才沒有看到她人,于是開了幾公裏後,本是要往車站那裏去的,又覺得這麽短的時間,她不可能走到這裏,又掉頭回去找,想着是不是走了這邊人行道,找不到,再掉頭找。

不是沒想她可能會打車,可她手機是老人機,打車軟件都沒有,現在沒有打車軟件你在路邊攔車,人家基本都不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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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找了好幾圈,都沒看到人,蘇父就以為她是不是覺得自己走錯路,又折返往另一個方向去找。

這個方向有條路可以通往外國語學校,他考慮着,她也有可能去那裏。

于是又開車回去,一邊找一邊給蘇星辰打電話,打了也沒人接。

只是這條路上的岔路多,兩邊綠化帶的書郁郁蔥蔥,夾竹桃的樹枝垂在地上,投下大面積的陰影。

他先是沿着去外國語學校那條路找,找了兩趟沒見着人,再回來往離市中心更遠的反方向找,再往商業區去找。

三條路都找遍了,都沒見着人。

此時蘇父真的是又擔心又生氣,氣她脾氣怎麽這麽大,她媽只是說了她幾句就往外跑,這麽冷的晚上,她一個小女孩在外面多危險!

冷就不說了,假如遇到壞人呢?

找了好幾個小時,眼看着都夜裏一點多了,還是找不到人,蘇父急的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盤,紅燈的時候,他将胳膊頹然的搭在方向盤上,開車回家。

蘇星悅和老太太已經回房間睡了,客廳裏只有蘇老頭和蘇母在。

蘇老頭看只有蘇父一個人回來,“人沒找到嗎?”

蘇父有氣無力的搖了下頭。

蘇老頭也有些惱,不好直接說媳婦,就說兒子:“也是你們嫡親的閨女,人都接回來了,不要總是你罵,天天這樣罵誰受得了?”又道:“那孩子也是,回來後是要好好教導一下,吵架歸吵架,離家出走算怎麽回事?現在外面壞人不知道有多少,她一個小孩子,沒經歷過危險,不知道!”

說的蘇父更擔心了。

蘇星陽聽到動靜也連忙出來問:“二姐人呢?沒跟你回來嗎?”

蘇父耷拉着肩膀,垂着頭,看了兒子一眼:“人沒找到。”

“沒找到?”蘇星陽有些詫異。

蘇母穿着夾棉的長袍睡衣,雙手抱胸板着個臉坐在沙發上不作聲,聽他們說完,放下翹着的二郎腿起身:“找不到就找不到吧,這麽大人了,丢不掉!”

氣的蘇父差點沒和她打起來,指着她的鼻子就罵:“你這說的也是人話!丢不掉!你知道現在一年有多少人被拐賣?新聞上天天放你怕是忘了!別說是拐賣了,像這麽大的姑娘,學校門口搶人的都有!”

蘇父越說越生氣:“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險?她一個小姑娘,才十六歲,這麽晚跑出去,你不說去找,還說這樣的話!要不是你好端端的出來罵她,她怎麽會走?上次上次也是,這次這次也是,你沒事為什麽要罵她?你不知道她脾氣嗎?你這當媽的不願意教她,你就說!我自己來!”

蘇母冷着臉倒吊着眉眼倒豎着,冷笑一聲:“行!你教!以後她的事情都別來找我!”說着就往房間走。

蘇星陽看着兩人又吵起來,頭疼地看着蘇母:“媽,你也是的,老是這樣罵二姐,你都沒看到這段時間二姐都不說話了嗎?”

蘇母走到門口,回頭脫口就怼:“她哪天不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

蘇星陽又勸他爸:“明天要不去學校看看,她總要去學校的吧?”

蘇父聽到兒子的話,心裏總算有了些方向,點點頭:“你也去睡吧,太晚了。”

且不說蘇父一個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蘇星辰一路疾走到汽車站,望着即便是熱鬧的汽車站,夜裏也有零星幾個人,去售票處問了才知道,這時候汽車站已經不發車了,而且,買票也要有身份證。

沒有帶身份證可以去旁邊開個臨時身份證過來,但開臨時身份證的工作人員早已下班。

也就是說,沒有身份證,就是想買個票都買不到。

可即使買到票,她又該去何方呢?像小時候一樣,再回到舅舅舅媽家嗎?然後再回來?

舅舅舅媽已經負擔了大表哥和二表哥兩個人,大表哥正在讀大學,每年學費不菲,二表哥已經高三,現在舅舅舅媽全家人心思都在三表哥身上。

她已經這麽大了,還要回去給他們添加負擔嗎?

她坐在汽車站冰冷的金屬長椅上,一時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倒也不是不可以找個深山老林藏起來修煉,以野物和野果為食,等修煉有成再下山。

但這到底不是修真世界,且不說這個世界的靈氣匮乏,她不知道要修多少年才能算是修煉有成,只說她沒有身份證這一條,難道多年後,她再下山頂着一個黑戶與人打交道?

她身上只有三百多塊錢,一百多是之前剩下的,還有兩本是昨天蘇父剛給她的,這點錢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裏,連個最小的房子都租不起。

她在長椅上坐了許久,望着窗外墨色中閃爍着的霓虹燈,最終決定,繼續把書讀完。

目前來說,考上大學,離開這個城市,對她才是最好的出路。

蘇星辰拿出手機,翻找了一圈,最後手指停留在程慷堯的名字上,按下他的電話。

程慷堯還沒睡,他正在房間打游戲。

這幾天他爸跟發癔症了一樣,他媽也一樣,對他好的有些不對頭,不僅每天讓司機接送他上下學,居然還會晚上等他一起吃宵夜,每天都打電話關心他,快要煩死他了。

看到手機響,他接都懶得接,直接瞄了一眼,準備任它響着的時候,看到上面的名字,懊惱的對BOSS發了個大招,然後連忙操縱角色跑開,抽空按了接聽鍵,被他身後的隊友一陣臭罵。

因為他的分心,游戲裏的人物已經死了,團滅!

他摘下耳機:“這麽晚找我什麽事?”

此時游戲也沒興趣了,隊友們罵他也懶得回,直接說了一聲有事,就下了線。

蘇星辰靠在冰涼的金屬長椅上,仰着頭:“我離家出走了。”

程慷堯:……“艹!”

他拿起外套一邊穿一邊下樓:“你現在人在哪兒?我過來找你。”

“方便嗎?”

程慷堯咚咚咚下樓,滿是不耐:“你哪兒那麽多話?地址!”

“汽車西站。”

“你等着,別亂跑。”頓了頓,又補充道:“裏面有肯德基吧?找個肯德基喝點東西等我,誰和你說話都不要答應,我馬上就到!”

程父聽到動靜出來,見他這麽晚還跑出去,不高興的叫住他:“這麽晚還去哪兒?”

程慷堯換着鞋子,擡頭瞥了他一眼,“我一同學來我家借住一晚了,我去接她。”

“借助?”程父看了眼鐘,皺着眉頭,腦中冒出和兒子一樣,吊兒郎當七彩頭發,化着漆黑的眼線的殺馬特貴族。

心裏很不樂意,又不敢阻攔的太過,怕引起他的逆反心理。。

“太晚了,我叫老張送你。”

程慷堯拿着車鑰匙:“我自己去。”

他深吸一口氣:“給我回來!你連駕照都沒有,去什麽去?”

程·殺馬特·慷堯正值叛逆期,哪裏管得了這個,直接拿着車鑰匙去車庫裏開了輛低調的車走了。

他才十七歲,車子倒是很早就會開了,車技方面都沒問題,就是年齡沒到,沒有駕照,所以一路上都要避着點交警。

這個時間有好幾個路段,都有交警在查,他一路上都低調的很,既不飙車,也不闖紅燈,安安靜靜的,很快就到了西站。

西站坐落在本市一個着名風景區旁邊,他把車子停了,就給蘇星辰打電話:“我到了,你在哪兒?”

一邊說着,一邊跑下了車,大步從階梯往上跑,就見到寒風凜冽中,蘇星辰穿着寬大的校服,背着個書包站在露臺上,手裏還拿着羽絨服,汽車站昏暗的路燈下,薄薄霧氣中,她皮膚宛如冷玉一般,身姿缥缈,仿佛随時都能羽化仙去。

“艹!”他低罵了一聲,連忙跑過去接過她背上的書包,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你就不能把羽絨服穿上?”

程·殺馬特·慷堯十七歲就已經有了一米八的大個頭,尚帶着他體溫的大衣套在她身上宛如一個長款風衣般,直接暖到了腳踝。

獨屬于他的少年氣息瞬間将她籠罩,路燈下,她擡眸看向他,清冷的眸子帶着絲絲笑意,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程慷堯看的一愣,眼睛連忙避開她,看向遠處,不自在的搓着手臂。

他走得急,出門也沒換衣服,除去外套後,裏面就剩一套絲質的灰藍色睡衣,整個人凍的瑟瑟發抖,“冷死了,你這書包裏都裝了什麽?這麽重。”

說着跟有狼在後面追似的往車上跑,跑到車上傻傻的把書包抱在懷裏,臉頰發燙。

蘇星辰開車門的時候,他還吓了一跳,燙手似的把她書包往後座一扔,哆哆嗦嗦的把空調打開。

見她手裏還拿着羽絨服,他直接拿過來往後座一扔:“你這衣服早就可以扔掉了,袖子都短了一截。”

平時裏面衣服不多的時候,還能穿穿,裏面穿了毛衣,又有校服外套,就根本穿不進去。

他倆同桌,很多別人注意不到的,她狼狽的模樣,他都看在眼裏。

他知道她輕易不向人求助,能給他打電話,說明已經到山窮水盡的時刻了,所以看到她電話,他幾乎是二話不說馬不停蹄的就趕了過來。

空調溫度直接打到最高,他才覺得暖了點,手放在空調口吹着暖氣,也不問她為什麽離家出走,直接打着方向盤:“幫我看着點交警。”

蘇星辰眼神奇異的笑看了他一眼,他瞬間就意會到她眼神裏的意思,炸毛道:“笑屁啊!殺馬特貴族怕交警怎麽了?”

蘇星辰就笑了一下,“你家附近有沒有空的房子,我借住一晚。”

程慷堯一打方向盤,“行了,去我家吧,我已經和我爸媽說了今晚有朋友來借住。”他注意着前方路口:“房子倒是有,太久沒人去,也沒打掃,裏面東西齊不齊全都不知道……”

“沒關系。”她有個可以打坐的地方就行。

“你沒關系我有關系?去我家我還能吃了你不成?”他嫌棄的看了眼蘇星辰,“就現在的樣子,我可不想搞基!”

說着臉又迅速紅了起來,為掩飾這個不自在,他裝作十分專注的開車,不再和她說話。

他家離汽車站很近,就在景區的別墅區內,很快就到家。

程父程母都坐在沙發上,對于兒子的這個過來借住的狐朋狗友,夫妻倆心裏都是有些不喜的,他們已經預想到,待會兒要見到的,所謂的兒子的‘朋友’,該是一個怎樣辣眼睛的殺馬特造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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