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不是好人

沈雲煊最後是叫了代駕還是叫了出租車, 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陸欽從酒吧出來, 時間已經很晚, 華燈初上, 從來都不負夜色的喧嘩。

此時此刻, 卻顯得有些安靜。

街上三三兩兩的人群，還有空着拉客的的士, 倒是顯得寂靜非常。

陸欽沒有叫出租車, 慢慢的踱步行走, 他的思緒很混亂, 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想起了葉翩的小時候，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

有些愛情總是不知所起。

它找不到可以追溯的源頭，因為想起來的時候, 愛情已經悄然而至，它滲透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所以……

陸欽怎麽知道, 所謂的愛情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非要說出一個時間來, 那大概是自欺欺人。

他想起在大學的時候，有一天聚會, 一群人再聊八卦, 可是話題越來越偏, 不知道什麽時候聊起了前女友和初戀。

也許是酒精上腦，或許是酒後吐真言，一個個争先恐後的開始說起前任和初戀。

大概在這些人的眼裏, 前任大多都是渣女，初戀全是白月光。

一個個的白月光全部悼念過去，他們還嫌不夠，挖八卦挖到了陸欽的頭上，問他對初戀和前任是什麽看法。

他公開的前任是程思琦，他也只有這麽一個女朋友，所以大家都自然而然的以為，他的前任就是初戀。

陸欽從來都對這些活動不屑一顧，一群狐朋狗友都清楚得很，見陸欽沒有多說什麽，也都識趣的岔開話題。

可就在那個時候，陸欽卻出乎意料的開了口：“我的前任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初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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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那麽多年，陸欽還清晰的記得自己當時的回答，他說：我的初戀，那是一個非常非常，可愛的小姑娘。

柔軟的，可愛的，溫柔的小姑娘，那是一個只要他想起來，就會讓他的心情變得很好的小姑娘。

所以，他的初戀，還真的不是程思琦。

陸欽回到家裏的時候，小姑娘睡得香甜，陸欽卻是什麽睡意都沒有，只是一個勁的看着小姑娘，動手戳了戳她的臉頰，“還好情敵比較笨。”

他當時做了那個決定也不是不後悔的，這世上哪有那麽純粹那麽無私的愛。

他不過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罷了。

成人之美是什麽東西？

那東西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陸欽曾經無數次的後悔，後悔自己的行為宛如一個傻缺，幸好，情敵比較笨，也幸好，小姑娘并不是很聰明。

或者……

小姑娘并沒有那麽喜歡那個人，無論如何，這對于陸欽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

陸欽緩緩的，緩緩的把人擁抱在懷裏，“你看，你果然是一個，我一想起來就會覺得開心的小姑娘。”

葉翩對此一無所知，卻很自覺的往陸欽的懷抱裏縮了縮，秋天的季節，晚上會有些涼。

陸欽享受着葉翩的懷主動，不禁莞爾。

之後的日子，葉翩又開始了備課，因為小寶對于鋼琴的興趣已經是越來越濃郁，全然不是之前需要哄騙來上課的模樣。

自己主動的很，主動的葉翩都有些害怕，不知道小寶是不是中邪了。

她把這件事情告訴陸欽之後，陸欽只覺得小姑娘的想象力是非常豐富的，他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能建議葉翩自己去問問清楚。

等到上課的時候，葉翩終于找到合适的機會問了。

小寶卻是淺淺的笑了起來，“這是秘密，我不告訴你。”

葉翩：“……”

對于這樣有欺師滅祖嫌疑的小孩子，能不能直接打死？

小寶當然不會說，這是心裏的秘密，“葉翩姐姐，你要是實在想知道，你要不繼續問問我，我說不定就會告訴你了。”

葉翩：“……”

我這是有多想知道？

“不！我不想知道。”葉翩毫不客氣的拒絕，免得這小鬼又要做什麽幺蛾子，吃什麽蛋糕。

“好好練琴，你不是說要考音樂學院？音樂學院可不要你這樣半吊子的。”葉翩努力擺出一副為人師表的模樣，好讓小寶信服。

哪裏知道小寶只是瞅了瞅葉翩，“可是，音樂學院不是收了你嗎？”

霎時間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小寶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捂住嘴，“我什麽都沒說，我什麽都不知道。”

葉翩冷冷一笑，“這些，這個，還有這個，家庭作業，知道了嗎？”

小寶：“……”

果然，古人說的話，是非常正确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等到家教結束之後，小寶顫抖着走出葉翩的家，看着琴譜上面的那些曲子，只覺得腦袋有那麽一點點的痛。

可他卻沒有任何要偷懶的意思，他的确是慢慢的，越來越喜歡鋼琴，因為彈鋼琴的時候會很快樂很快樂。

葉翩的心情很好，小寶每次過來上課，總能帶來歡聲笑語，不過今天陸欽沒有準時回來，就在葉翩想打電話過去問問的時候。

陸欽回來了。

臉色有些慘白，看起來不是很好。

“陸哥，你怎麽了？”葉翩有些疑惑的開口，他已經很少看到陸欽這麽挫敗的模樣，好像有什麽不能解決的事情一樣。

陸欽搖頭，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也不知道解釋之後會怎麽樣，仰躺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五光十色的模樣，絢爛多彩。

明明是很漂亮的景色，可這一瞬間，他卻覺得了無生趣。

“翩翩。”陸欽轉過頭喊她的名字。

葉翩原本就在全神貫注的觀察陸欽，此時此刻聽到他的聲音，忙不疊的跑過來，“陸哥。”

跪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擔憂，“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陸欽點了點頭，“發生了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麽和你說，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

葉翩不懂，以為是陸欽在工作上出了什麽事情，她對考古沒有什麽天賦，也沒有什麽興趣，雖然還在努力的學習，可對于有天賦和興趣的人來說，到底是有一點差距的。

“陸哥，我覺得你會這麽難受是因為你很想去做，你既然想去做，那你就去做吧。”葉翩真誠的開口，那雙漂亮的眼睛裏，一如既往的是對他的信任和依賴，明晃晃的眼睛裏好像有細碎的流光。

看的陸欽的心都要化了。

他把葉翩抱在懷裏，貪婪的攝取葉翩身上的溫度，不想放開，也不願意放開。

“翩翩。”陸欽喊着她的名字，把她抱得更緊了，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說，只是告訴她，“我要出差一段時間，還是和季曉葉，因為上次的考察項目出了一些問題。”

葉翩乖巧的點頭，這并不是什麽大事，陸欽不喜歡季曉葉，季曉葉也不會讨到什麽便宜，“我知道，我不會胡亂吃醋的，更何況，你喜歡的人是我呀，你的妻子也是我呀，我有什麽好吃醋的？”

陸欽的愛，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底氣。

他卻什麽都不想多言，只是把葉翩抱得更緊了，緊的好似要嵌入自己的身體，再也不要分離。

陸欽這一次出差非常的着急，當天晚上就開始整理東西，第二天一早就走了，據說要趕最早班的飛機。

葉翩強撐着起來送他，然後去睡回籠覺。

等到徹底清醒過來，就看到手機上陸欽發來的消息，一路上都是報告行程的。葉翩才想起自己已經睡了那麽久。

走到陽臺上看到一地的煙蒂，她後知後覺是陸欽抽的煙，陸欽很少會在她面前抽煙，卻不代表陸欽不抽煙。

依稀記得那天早上，陸欽胡亂的摸索，大概是想找香煙。

葉翩有些失落的掃掉地上的煙蒂，只覺得心裏有些惆悵，應該更加了解陸哥才對。

應該，更加明白他才好。

不然遇到事情的時候，自己只能如同一個笨蛋一般，惶惶不安，卻不知道要從什麽地方下手。

她只能慢吞吞的收拾好屋子，做什麽都是恹恹的。

看着雜亂的客廳和廚房，一點都不打算自己動手，平生第一次，不需要陸欽的示意，她就自己給自己找了個鐘點工。

之後就開始了度日如年的望夫石生涯。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葉翩覺得，古代大禹治水，大禹他老婆，真的很能忍，這麽能忍，要麽是個狠人，要麽，壓根就不愛她老公！

不然為什麽，葉翩是一天都不想等下去了？

唐婉打電話給她的時候，葉翩覺得自己已經半條命都沒有了，接到電話也是有氣無力，“我不想說話，我哪裏都不想去，我要在這裏等着我的陸哥回來。”

唐婉：“……”

她還什麽都沒有說。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家裏的沙發上躺着，你還別說，沙發真的是人類最忠誠的夥伴，不管你橫着躺，豎着躺，斜着躺，沙發都是不離不棄的，一直在這裏。”葉翩覺得自己要愛上沙發了！

唐婉：“……”

腦子是愈發不好了。

“你前幾天說，人類最忠誠的夥伴是狗。”唐婉面無表情的戳穿葉翩的虛僞，還不等葉翩反駁，就自顧自的開口，“在更早的時候，你說的是燒烤。”

葉翩：“……”

她有這麽說過嗎？

“哦，人生在世，需要多幾個朋友的。”葉翩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唐婉在心裏猛地翻了一個白眼，她可不是過來跟葉翩說這些有的沒的的，“我不是跟你說這些東西的，程思琦回來了你知道嗎？”

“誰啊？”葉翩漫不經心的開口，手機放着擴音，她躺在沙發上揉腦袋，“我認識嗎？”

“廢話，你不認識也要認識，你知道她是誰嗎你！她是陸大哥的前女友啊！”唐婉在一旁恨鐵不成鋼的開口。

葉翩的大腦有那麽一點點的短路。

迷迷糊糊之間好像想起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那是一個下雨天。

她等陸欽回家。

卻看到陸欽和一個女孩子站在一起躲雨，然後……

陸欽對着那個女孩子笑了起來。

很溫柔很溫柔的笑容——

葉翩很長一段時間才知道那個女孩子的名字。

也知道了那個女孩子的身份。

陸欽的女朋友——程思琦。

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