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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王三夫人立即喝止了秦氏。她聲音雖高,但心裏卻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秦氏見王三夫人不想承認,也不在乎是什麽大庭廣衆了,把領口往下一扒,露出脖頸上那一道道紅印子來。她也不用再解釋,這等暧-昧的痕跡,哪位成過親的夫人不懂。

一衆姑娘們都害羞的垂下了頭,用帕子遮住了臉。蘇绾怕顯出自己是異類來,自然也掏出了帕子,卻在遮臉的時候聽到身邊的樊離嗤笑了一聲。

蘇绾就不明白了,這是在笑誰呢?笑她?看出來了她不是真害羞?

蘇绾傾身靠過去,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你什麽時候讓團雪再次出場啊?”她可不相信團雪撿到那只肚兜是偶然,這事與樊離一點關系都沒有。

“怎麽?這麽迫不及待的陷害你繼母?”樊離也盡量壓低了他那沙啞的聲音,幾乎是咬着牙說出的這句話。

原來她看見自己往團雪的嘴裏塞香囊了,而且還知道那個荷包是顧氏的。

“我知道你的底牌,你也知道我的,咱們倆扯平了。”蘇绾冷靜道。

“怎麽看都是我幫了你一次,怎麽能算是扯平呢?明明你是欠了我一個人情。”

“你這樣就不厚道了。”蘇绾咬着牙道。

“我看團雪叼着那香囊也挺辛苦的,要不我還給你繼母?嗯?”

“那你告訴我,你是和秦氏有仇呢還是柳氏?”蘇绾一向知道順勢而為,與其現在與樊離鬧翻了臉讨不到好處,還不如拉攏一個敵人的敵人。

“柳氏。”樊離如實回答。

“她怎麽着你了?”

“她說我長得醜,這還不夠嗎?”

蘇绾簡直要被她氣笑了,她醜不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嗎,怎麽就跟柳氏杠上了?大概是柳氏對她說過侮辱性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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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绾不知道的是,前世柳氏也用了這招,最後還成功讓秦氏進入了王家,成為了王雙的妾室。自此王雙的後院就再沒消停過,鬧得他疲态盡現,對修漕運河道的事也有所松懈。

樊離覺得就是前世的這段時間,水路上混進了很多他無法掌握的人,到最後功虧一篑。今生他自然是不能再讓柳氏得逞,讓這件事情發生。

那邊秦氏還在嗚嗚的哭着,團雪也蹿到了她的腳邊,從嘴裏吐出那花團錦簇的肚兜。當然還有顧氏的香囊。

蘇绾不用看都能想象到顧氏如今的臉色。而且最重要的是,剛才她和樊離挨着說話的時候,她親爹蘇大将軍的目光就一直往她們這邊觑。練武的人眼神都好,她不怕蘇大将軍看不到那只香囊。

秦氏拽了手邊的東西就擦眼淚,嗚嗚咽咽的,過了老半天才發現那是自己的肚兜。這才想起自己正辦那事的時候,這只小白狐突然鑽了出來,叼走了她的肚兜。

柳氏則在一邊道:“王三夫人,你看這肚兜香囊都在這裏,秦氏又不是血口噴人。”說完了又覺得,這香囊看着眼生,不像是秦氏的那只。

而顧氏看見那只香囊,又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腰間,臉都要綠了。一定是從花廳出來的時候慌忙掉了,被那只小畜生叼了去。

現在如何是好啊?她可不想和這秦氏扯上一絲一毫的關系。

這只香囊她可不能認下來,也希望沒人看見她的香囊少了。顧氏往人群後退了退,心存僥幸的往亭樓上看了一眼,卻正好和蘇大将軍淩厲的目光對上。

完……要完。顧氏的心裏咯噔一下。

“沒想到這世家望族,也有提上褲子不認賬的事情。”秦氏抹着淚又道。

她剛說完,就看見剛剛和她辦完事的那男子正好才從東院裏出來。

“人就在那裏,容不得你們抵賴。”秦氏伸手指向那男子。她姿色身段都不差,早就受夠了以前那種受窮的日子,哪怕來大戶人家做妾也行。所以她今日死也要賴在這裏。

這時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秦氏口中的提上褲子不認賬的人。可她們大多數人都能認出來,那只是王家外院的一個管事。

柳氏的臉頓時都綠了,扯了扯秦氏,對她擠了擠眼,“你胡說什麽呢?是不是認錯人了?”可她問完了這話心裏都沒有底。秦氏才來康安坊,以前根本就沒有見過王雙王大人。

“就是他。”秦氏又指向那位管家。她記得表姐囑咐過的,咬住了就不要松口。

柳氏聽了秦氏的話,氣得差點沒兩眼一翻暈過去,可人又是自己帶來的,她也不好裝死啊,一個勁兒的給秦氏打眼色。

秦氏此時哪還顧得上思考柳氏給她打眼色是什麽意思,她只知道自己的命運轉折就在此時。沒的道理便宜都讓人占去了,最後什麽都撈不着。

事情發展到這裏,王三夫人倒是看明白了,她冷笑了一聲看向秦氏:“你口口聲聲說我夫君作踐了你,但你可是認得我夫君?”

“都……都在一處了,怎能不認得。”

說來也巧,這時亭樓附近那間為了今日的宴席臨時搭建的淨房裏,王雙大人正好捂着肚子出來。看到外面這架勢,一時竟有些怔愣。

王三夫人心裏更加有底了,“那你倒是說說,哪位是我的夫君?”

柳氏還沒給秦氏做出提示,她就一伸手指向那管家,“不是他還有誰!”

此時的柳氏真想兩眼一閉裝暈算了,她心中埋怨秦氏可真是蠢,這麽好的機會都給弄砸了,想當初陳家主婦的位置這麽難謀,她都能沒有機會創造機會。

可現如今這事到底是怎麽弄的,她都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引那王雙過去東院,好好的怎麽變成了管家?

作者有話要說: 樊離:又給我看小桃子,又往我懷裏撲,這真是要賴上我了嗎?

蘇绾:要點臉,我只拿你當姐妹!

團雪:男主人女主人在那裏打情罵俏了,我苦逼的幫你們虐渣,好辛苦!

☆、味道

“秦氏,你連我夫君都不認得,就敢往他身上潑漲水?”王三夫人冷笑道。

“他……他不是王大人?”秦氏看了一眼剛剛和她辦事的男子,又看了一眼柳氏,有些發懵。

真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柳氏真想一掌把她劈暈算了,她真是後悔選了秦氏這麽個人。這管家無論穿着或是談吐氣質哪一點兒能和工部侍郎王雙大人相提并論,她怎麽就分辨不出來!

她後悔當初沒有找機會讓秦氏單獨見見王雙。可王雙很少出現在坊間,不然她也不能挑定了今日這個難得的機會。

王三夫人卻是已經走到了王雙的面前,對着他道:“夫君,你怎的在淨房裏待了這麽久,差點就讓人潑了髒水。”

王雙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用手捂了捂肚子,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人有三急吶。王雙厲聲問道:“何人要陷害于我?”

“老爺還是回去招呼客人便是了,這些內宅婦人的一些勾當,事情就交給妾身來處理。”王三夫人忙哄了王雙回亭樓那邊去。

“三夫人,這事我看是表妹誤會了。”柳氏忙打馬虎眼。

“誤會?”王三夫人眉頭一挑,眼中怒氣迸發,“剛才秦氏可是口口聲聲要我們王家負責。既然她說是我們家管家作踐了她,那我這個當家主母就替他做個主,讓管家即日納了秦氏為妾。”

聽了王三夫人的話,秦氏的身子搖搖欲墜,兩眼一閉差點沒暈過去。可她此時不能暈啊,暈了就什麽都完了。

她倏然睜開眼睛,伸手扯住了柳氏的衣襟,“表姐,表姐你幫幫我,我不要當一個管家的妾,你不是說……”

柳氏上前去捂住了秦氏的嘴,沒有叫她後面的話說出來。她是說過,會幫秦氏成為王雙的妾室,以後謀算謀算未必不能扶正,那就是官太太了。可如今……

“鬧夠了沒有,還嫌不夠丢人!還不感覺滾回家去!”一個男子暴怒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柳氏聽了再熟悉不過了,還不是她的夫君陳訊正站在不遠處。柳氏也沒想到今日偷雞不成蝕把米。她還不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自己的兒女将來打算。她知道她這個夫君為官剛正不阿,所以想讓秦氏搭上王雙,以後給自己的兒女在京城謀個出路。

好好的計劃,怎麽就變成如今這樣的局面?柳氏扶起秦氏的時候,還是沒明白這個問題。那王大人不是應該出現在東院嗎,怎麽能在淨房裏蹲了那麽長時間?

王三夫人見柳氏扶着秦氏要走,咬着牙在後頭追問道:“怎麽,現在不要我們王家負責了嗎?”

“王三夫人,這都是誤會。”柳氏恨不得趕緊找個地洞鑽進去。

與她一個想法的還有陳言姿,有這樣的嫡母,有這樣的表姨母,她以後還怎麽在坊間做人。真是太丢人了,只能垂着頭跟在柳氏身後趕緊離開。

蘇绾這個時候也不方便與她說太多,只能想着事後再去安慰她。不過蘇绾覺得柳氏的行跡敗露,對于陳家來說雖然是丢人,但也不見得是件壞事。就像身上長個毒瘡,你得讓它潰爛流血,才能有好利索的一天。

蘇绾目送着陳言姿這邊,沒有看到此時亭樓上有個人一直在注意着她們這邊。這個人就是江州知府章大人的獨子章君炜。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一身紅衣的王瑜身上,又追随了往外走的陳言姿一段,最後落在蘇绾的身上。

他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到坊間了,沒想到坊間這幾個小姑娘如今都出落得漂亮又嬌滴滴!

章君炜摩挲了下唇角,突然感覺一道陰冷的目光刀子般的劈向他。他下意識的皺了下眉,便看到了帶着帷帽的樊離。那個相貌醜陋的樊離不是看上他了吧?章君炜十分嫌棄的別開眼去。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讓大家見笑了。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入席吧。”宴席還得繼續,王三夫人陪着笑臉招待。

但因為鬧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家這份心思也都淡了不少。宴席在一種奇怪的氛圍中匆匆結束。

回去的路上,蘇大将軍蘇天崇一直板着臉,顧氏跟在後頭也沒敢言語。

剛回到蘇府,蘇天崇就對着身後的顧氏厲聲道:“你跟我到書房來。”

蘇绾剛想偷笑,又見蘇天崇也扭着頭對她道:“你也來。”

去就去,蘇绾正想跟着去瞧瞧熱鬧呢。

蘇绾對蘇維眨了眨眼,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跟在蘇天崇和顧氏的身後去了書房。

“夫君,那個香囊的事情只是個意外。”顧氏倒是不笨,沒有想過抵死不認,而是一開始就坦誠的認錯,“那香囊妾身一直帶在身上的,可能是從花廳匆匆出來的時候掉了,被那小畜生給叼了去。”

“陳家婦人的事情真的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嗎?”蘇天崇又厲聲問道。

“那個秦氏妾身是第一次見,能有什麽關系呢?我家裏夫君體貼,兒女孝順,還有什麽可求的。沒道理去做那些沒有好處還會惹一聲騷的事情來。”顧氏言之鑿鑿。

顧氏的冷靜應對并不在蘇绾的意料之外,她也沒覺得一件小事就能徹底摧毀蘇天崇和顧氏的關系。但千裏之堤潰于蟻穴。她只讓蘇天崇對顧氏有那麽點不滿,有那麽點膈應就好。

如今離回京還有一年多,她就從一個蟻穴開始,在顧氏的腳下掏出一個大洞,等着她掉進大坑裏去。

“那還不是你莽撞冒失,連個身上的香囊都看不住。”蘇天崇想起剛剛看見那個香囊出現在那樣場合的時候,頓時一張臉又是挂不住。

“哎呀夫君,以後妾身注意就是了,保證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

眼看着顧氏耐心又小意的哄着蘇天崇,已經哄得差不多了,蘇绾故意往她親爹那邊瞧了眼,果然引起了注意。

“還有你……”蘇天崇指着蘇绾,“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讓你離那樊家姑娘遠點。你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和她咬耳朵。”

蘇绾委屈的紅了眼睛,也不說話,只用怯怯的目光看了顧氏一眼。

顧氏知道讨好樊離是她的意思,此時她若是不為這丫頭出頭,以後她怕是有逆反心理,于這件事情上再不肯聽她的話。便上前一步道:“夫君,難怪我們绾兒沒有門第之見,真心交到一個閨中朋友,我們做父母的也不好多加阻攔吧。”

“那你就是說我有門第之見了?”蘇大将軍一甩袖子,“今日的臉面都快要被你們丢光了。”

呵呵!

“今日的臉面都要被你們丢光了。”這也是江州同知陳迅剛剛說出來的話。

如今柳氏正跪在他的面前,低聲啜泣着。

“哭!你還有臉哭?你以後怎麽讓我在康安坊裏擡起頭來?”

“嗚嗚嗚……老爺,我這不也是為了這個家好嗎。”柳氏邊哭邊用帕子抹着眼淚。

“為了這個家好?我看你這是要毀了這個家!”陳迅被柳氏氣得眼眉直跳。

“老爺剛正不阿,不知鑽營,我只是想替這個家替兒女多籌謀一番,又有什麽錯?”

“用這種下三濫不入流的手段?”陳迅氣得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我……”

“你真的是連你嫡姐一分一毫都比不上。”陳迅想起自己的發妻來。

這話後說得柳氏一哽,後面想要軟下來讨好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你的嫡妻好又怎麽樣,如今還不是一副枯骨長眠于地下,而且還是死在了我這個你瞧不上的人的手裏。

“你這副德行,也不配做當家的主母。從即日起,就把管家權叫給姿兒,不準踏出西院半步。”說完陳迅再也不看柳氏一眼,轉身出了屋子。

剝奪管家權并軟禁,老爺你的心也太狠了!柳氏如一灘泥一般癱在了地上。

康安坊相鄰的這幾家,只有樊離回府之後悠閑的在池邊逗弄起了錦鯉。

“我妹妹今日看起來心情不錯啊!”樊家少主樊晔走到了她的身邊。

“哥哥想不想叉魚?”樊離又再次操起了魚叉,吓得她身邊的小丫鬟瑟瑟的。

樊離一副看不慣她們的樣子,“害怕就都退下。”

“是,姑娘。”小丫鬟們不敢違逆。

“妹妹參加宴會還順利。”樊晔問道,雖是詢問但說的卻是肯定句。

樊離便知道樊晔那邊也一切順利,他要的那份河道改造的官員和所有勞工的名單已經弄到了手。這份名單才是他今日在王家弄出這麽大動靜來的最主要所圖。

“還能有什麽不順利,再順利不過了。”接下來,她要按照這份名單一個一個的查。今生可不能再放掉任何一條漏網之魚。

樊晔聽出了樊離的話,也知其意,“那妹妹就好好在這裏賞魚。為兄看看這次他們出海帶回了什麽好東西。”

樊晔走後,樊離便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肩頭。怎麽總感覺有那小姑娘身上的味道,有清淺的香味萦繞在他鼻尖。可是細細聞來,又好似什麽都聞不出。

衣服都被她扯皺了,樊離嫌棄了拂了拂衣裳,準備回自己的院子去換套衣服。

不過那章君炜是怎麽回事?前世的時候沒記得這康安坊有他什麽事!眼睛再那麽不老實就給他挖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蘇绾:不是嫌棄我往你懷裏撲又弄皺了你的衣服嗎?人家就是看了我一眼就要挖眼睛這是什麽操作?關你屁事!

樊離:只有我能嫌棄,也只有我能看!

☆、蔻丹

王家宴會上發生的風波,就像湖面上的漣漪一樣,很快重歸平靜。只除了陳家之外。

陳言姿如今還不到十五歲,在這種情況下要開始掌家自然有些手忙腳亂。

蘇绾告訴她掌家重在用人。陳言姿便借着這個機會先把她哥哥房中的人給換了,其餘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就幹脆遣了出去,把家中的人進行了大換血。

蘇绾在王家宴席上小小坑了顧氏一把之後,也很快就有了意料中的收獲。

顧氏為了哄蘇天崇開心,把放在身邊調-教了兩年的丫鬟玉露給他做了通房。

蘇大将軍不算是個特別重欲的人,這些年只有一妻一妾,妾又留在了平京。

顧氏表面上大度,可蘇绾知道她背後窩着火呢。特別是早上去請安的時候,顧氏心情明顯不佳,眼底下還有些烏青。

沒費一兵一卒而讓顧氏幹吃了一個啞巴虧,蘇绾那叫一個暗爽啊。

而且樊家正好有幾條商船要出海,顧氏和樊少夫人商量,也拿了些銀子出來參上一股。本來顧氏想參股的事是打算瞞着蘇天崇的。但蘇绾不會給她這個機會,悄悄把這個消息放給了廚院。

恰好廚院中做事的姜廚娘,其夫君是蘇天崇身邊伺候的。于是這個消息七拐八拐的就到了蘇天崇的耳中。

而蘇绾把握的時候也很好,蘇天崇知道的時候樊家的商船都已經出海了,根本就不可能提退股之事。

蘇天崇大罵顧氏一頓,而且好幾次休沐回來都沒進過正房,直接住了書房,讓通房玉露過去伺候。

氣得顧氏病了一場,讓杜媽媽去查究竟是誰走漏的消息。廚院是內宅中人多嘴雜的地方,消息早就轉了好些道彎。而且那姜廚娘,平日與蘇绾院子裏的丫鬟冬青最是要好。

冬青是顧氏派來監視蘇绾的,現在讓顧氏懷疑上了冬青,可謂是一石二鳥。所以蘇绾準備再接再厲,先把冬青這個眼中釘從身邊剔除。

所以這日蘇绾在去樊家之前,知道冬青在外間,特意用不輕不重的聲音和夏桃道:“我真的不想再去樊家了,那個樊離真的是人醜脾氣差。”

“四姑娘,不要再說這些了,夫人聽了會不高興的。”

冬青在外頭聽了,趕緊去了正房,将蘇绾的說的話告訴了顧氏。顧氏如今正在懷疑冬青,卻按照往常那樣,在冬青來傳話之後賞了她一塊兒碎銀子。

蘇绾依舊去了樊府,進了院子,她就看到樊離手裏捧着一個小石搗,正在搗着裏頭的什麽東西,有花香味飄了出來。而團雪趴在書案上,小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樊離鼓搗。

“弄什麽呢?”蘇绾好奇的走了過去,就看到那石搗裏都是鳳仙花的花瓣。

她這是又犯病了,不然怎麽會摧殘那麽漂亮的花?

樊離擡眸,便隔着帷帽看到蘇绾那頗為嫌棄的眼神。

她居然還嫌棄他,天知道他為什麽看見丫鬟們幫樊少夫人染蔻丹,也鬼使神差的要了一套工具過來。

“我要把團雪染成紅狐貍。”樊離咬着牙道。

團雪吭叽了兩聲,委屈巴巴的用小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蘇绾,希望她能為自己做主。

“那不如把名字也改成團紅吧!”蘇绾說。

團雪嗚嗷一聲蹿到了書案底下,對于這個結果表示十分不滿。

“坐我邊上。”樊離道,聲音難得柔和下來。

蘇绾習慣性的剛想拒絕,想到那天在王家,她明明看見自己往團雪的嘴裏塞香囊也沒有拒絕。而且那個時候她好像是默認了欠她一個人情。那今天就随她心願吧,也算扯平了不再欠她人情。

于是蘇绾把凳子搬過來坐在樊離身邊,卻聽她道:“想的美!這可不算扯平了!”

咦!樊離如今都會讀心術了嗎,她想什麽都知道?可蘇绾細想想她們兩個其實都是同類人,所以很多事情上都能達成默契。

“手伸出來。”

蘇绾乖乖的伸出手,手心朝上的那種。

樊離咬了咬牙,“翻過去。”

蘇绾笑嘻嘻的把手掌翻過去,露出指甲那邊給她,原來是塗蔻丹啊!她還真的好長時間都沒做美甲了。

樊離開始用花汁給蘇绾塗指甲,她的手白白的就跟嫩藕似的,十指尖如筍,真的很有讓人咬上一口的沖動。

“塗好一點兒,別弄到指甲外面去。”蘇绾又嫌棄的說了一句。

樊離哪做過這樣的事情,可此時也耐着性子小心翼翼的。

可蘇绾還是覺得她笨,幹脆扣住她的手,“我來教你怎麽塗。”

被蘇绾扣住了手,樊離不自在的往回抽了抽。

“別動,別扭什麽呢?”蘇绾又拍了一下他的手。

可兩只手不放在一起比較不知道,樊離的手掌好寬好大啊!

“哎呀不塗了。”樊離縮回了手小聲嘀咕道:“這人怎麽總是占我便宜。”

這人還真是別扭,明明要塗蔻丹的是她。

“你看看你,剛剛才幫你弄好的,現在蹭得到處都是。”

蘇绾這才意識到,這可不是現代的指甲油。這鳳仙花是搗碎了之後加過明礬調成糊狀的,塗好了是要用布包裹,等花汁幹了之後再拿掉的。現在不但沒有上色,而且還弄得她襦裙上到處都是。

“我的衣服很多都是沒穿過的,不如你換一件去。”說完竟然又想起那日,他不小心看見了她的小桃子。樊離輕嘆了一口氣,弄得跟他又想故意看她似的。

這次樊離是讓丫鬟帶她進去的,而且他想那些料子上好的衣服只擺在那裏做樣子也可惜了,便讓人又挑了兩套給她。

蘇绾本來是不想要樊離東西的,但又覺得這機會來得實在是太好了。從樊府回來的時候就讓夏桃提着衣服,直接去了顧氏那裏請安。

“這都什麽呀?”顧氏見了蘇绾不免問道。

“是樊姐姐的衣裳,她都沒有上過身就都送給我了。”蘇绾故意在顧氏面前窮開心。

“樊姑娘對我們绾姐兒可是好?”顧氏又試探道。

“挺好的啊,我們今天還染蔻丹來着,就是染的不好。”蘇绾伸出手指給她看。

顧氏立即眉開眼笑起來,“趕明兒母親教你怎麽染。”

“那就先謝過母親了。”

等到蘇绾離開,顧氏立即陰沉下了臉,對着身邊的杜媽媽道:“冬青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用假的消息來騙我的銀子。”

杜媽媽知道顧氏最近氣不順,便順着她道:“既然她和姜廚娘關系好,那就讓她去廚院做事好了。”

“你安排吧。”顧氏扶了下額角,只覺得最近事事都不順。還好有那載着她希望的商船。等她攥着大把的私房銀子回平京,為兒女謀得好親事和好前程的時候,看看誰還能讓她不順。

蘇绾還想讓顧氏再不順一些,而且她也有辦法。

最近玉露都伺候蘇天崇宿在書房,而且每日清晨,顧氏都會讓杜媽媽端一碗避子湯過去給她服。

顧氏也在提醒玉露,不要得寵這幾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個通房的命運永遠掌握在她這個當家主母的手裏。

這些日子江州連下了幾日的雨,蘇天崇從軍營裏回來的時候染了風寒。請了大夫來給開了幾服藥,留在府中休息,玉露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着。

蘇绾覺得,這又是一個坑顧氏的好機會。

這日早上,從主院請安回來之後,蘇绾并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拉了蘇維和夏桃躲到了從廚院往主院去的路上。

正好顧氏房裏的丫鬟玉屏從廚房裏提了單層的食盒出來,裏頭一碗是給蘇天崇治療風寒的藥,一碗是給玉露的避子湯。

蘇绾輕聲對蘇維道:“阿姐要檢驗一下你的彈弓練得怎麽樣了?”

蘇維:“……怎麽檢驗?”

“看到那個提着食盒的丫鬟了嗎?”蘇绾扒拉開他身前一杈樹枝,夏桃也把腦袋湊過來看。

“阿姐,你說了不讓我傷人的。”

“誰讓你傷人了?”蘇绾不樂意道:“看到她頭頂上的樹枝了嗎?”

蘇維:“……阿姐那你直接說樹枝就好了嗎?”

蘇绾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你急什麽?阿姐看看你能不能把她頭頂上的樹枝打折,然後落在她的頭頂上。”

“阿姐你是不是和她有仇找我替你做主啊?根本不是在考驗我吧?”

蘇绾給了他一個爆栗,“你怎麽那麽多話,一會兒人都走沒影了。”

“阿姐你看好了。”蘇維拉起彈弓,瞄準那丫鬟頭頂上的枝丫毫不猶豫的出手。

“咔嚓”一聲,手臂那麽長的小樹杈應聲而落。

那丫鬟似有感應,擡手一擋,但那小枝杈還是砸在了她的身上。

這一下倒是沒有多重也傷不了人,只不過丫鬟被吓了一跳,手裏提着的食盒險些就被她打翻了,裏頭的藥都灑出了一些。

這時蘇绾看了夏桃一眼,“該你出場了。”

夏桃早就得過自家姑娘的吩咐,忙點頭應是。她手裏提了早準備好的食盒,裝作要去廚院取早膳,走到玉屏身邊,“玉屏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绾:樊離他人醜脾氣差。

樊離:早晚有一天要脫掉衣服驚豔你!

作者菌:好想趕快寫到掉馬的劇情啊!

再跟各位小仙女們求個收藏評論咩~

☆、落水

那叫玉屏的丫鬟趕緊把手中的食盒放下,然後看了地上的樹杈一眼,“最近也不知道怎麽這麽倒黴!”然後踢了那樹杈一腳,再去看自己因為擋樹杈被剮蹭了一下的胳膊。

夏桃就是趁着這個時候,把兩碗顏色差不多的藥給換了一下位置,“那你下次走路的時候小心一些。”

玉屏也确實沒什麽事,拂掉頭上落的葉子,重新提起食盒,将上頭灑出來的藥汁擦幹,往主院去了。

同樣都是夫人身邊伺候的,為什麽玉露就能得了臉伺候在将軍的身邊?玉屏這些天正因為這事心不在焉呢,所以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到了主院就把那碗她以為是避子湯的藥給了杜媽媽,由杜媽媽看着玉露喝下。而蘇天崇的藥則是由顧氏親手端了過去。

蘇天崇看到顧氏端了藥過來,吸了吸鼻子道:“都大好了,怎麽還喝藥?”

“這是最後一碗了,喝了才能好得利索。”顧氏知道蘇天崇身子才好,昨晚就把玉露留在房中,其實心裏正不痛快呢。

蘇天崇接過藥碗,再次吸了吸鼻子,總覺得今日的藥味有些刺鼻。但顧氏說是最後一碗,也不可能是新換了藥。他便試探性的喝了一口,然後又立即吐了出來。

“這是什麽藥?怎麽不是我慣常喝的?”蘇天崇皺了皺眉。

這一問,倒是把顧氏給問懵了,“夫君說什麽呢?”

她話音剛落,外邊杜媽媽就在外間喚了她一聲,“夫人。”

顧氏知道杜媽媽肯定是有急事,不然也不會貿然打擾她。便對蘇天崇道:“夫君先喝藥,妾身去去就來。”

蘇天崇又何嘗不知杜媽媽有事,而且還是想瞞着他的事情。他再次皺眉看了一眼眼前的藥,放下藥碗往門口走了幾步。

蘇天崇是習武之人,耳力靈敏,所以不用貼在門邊偷聽就能聽見她們說話,更何況那杜媽媽說話的聲音在他看來也并不算小。

“夫人,藥弄錯了。”

顧氏眉頭一挑,想起剛剛蘇天崇說藥味不對,恍然明白,“是把給玉露的避子湯弄混了?”

杜媽媽點點頭,“玉露那丫頭還算老實,是她喝了覺得不對,來禀老奴的。”

屋裏蘇天崇聽到避子湯三個字,不由臉色一凜看向那碗藥,所以說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剛才是喝了避子湯?

“真是胡鬧!”蘇天崇大喝一聲:“妒婦!”

且不說他是不是喝了避子湯,如今他又不是沒有嫡子,有妾室通房為他開枝散葉那是好事,顧氏這個妒婦,憑什麽在這件事上替他做主。

避子湯的事,蘇天崇是真的生氣了,她罰了顧氏禁足一個月閉門反思,而且休沐回來再也沒去過正房。

最近蘇绾心情不錯。這日她依舊去了樊家,剛進門不久就看見樊少夫人帶着丫鬟們忙東忙西。

“少夫人。”蘇绾走過去打了招呼。

樊少夫人則主動說道:“今日是阿離的生辰,绾姐兒晚上留下來一起用膳吧。”

“既然是家宴,那我留下來就不方便了吧。”蘇绾禮貌的婉拒。

“你大哥哥他沒在家,只有我們三個女子,沒什麽不方便的。”樊少夫人道:“阿離只你這一個朋友,如今你能留下她會很開心的。”

蘇绾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但面對樊少夫人的摯意的邀請,不知道為什麽就沒繼續狠得下心來拒絕。也許蘇绾一向對樊少夫人這個看起來十分恬淡的年輕女子印象很好吧。

樊少夫人也沒給蘇绾再次拒絕的機會,“家裏的廚娘手藝很不錯的,绾姐兒待會嘗嘗。”

蘇绾也沒在扭捏,擡步進了樊離的院子。雖然一如往常,但蘇绾總覺得今日的樊離有些提不起興致。是因為年紀又大了一歲還嫁不出去嗎?

蘇绾真想良心建議一下,其實以樊家的財力,樊離招個贅婿還是可以的。但是不能有太高的條件要求,最好是哪個剛破産的小商戶家。

想到這裏,蘇绾果然是覺得自己話本子看多了,一天滿腦子的都在想些什麽啊!

晚膳雖然只有三個人,但樊少夫人卻準備了一大桌子的菜。樊離依舊興致不高,連筷子動得都不多。蘇绾倒是想大快朵頤,但畢竟在人家家裏,只能随着興致不高的主人。

“是不是我在這裏你們放不開啊,平日兩個小姐妹不是玩得很好嗎!”樊少夫人看了兩人一眼又道:“我讓她們在園子裏擺上酒菜,再挂幾盞琉璃宮燈。你們兩個小姐妹一邊賞燈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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