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chapter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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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尉帆看到溫汀的那一刻,垂在身側的手有些發抖,片刻後,他站起來,緩緩走到溫汀身邊,蹲下,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聲音卡在喉頭,“寧寧...”

這個稱呼已經闊別八年,溫汀擡頭,淚眼朦胧的撲進他的懷裏,“叔叔...”

汪尉帆抱住她,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寧寧,叔叔來了,不怕了...”

沈懷景倚在門口的牆上,聽着院內壓抑的哭聲,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了起來,眼睛看着院外忽閃忽閃快要壞掉的路燈,臉隐在夜色中,看不清神情。

沈懷景在外面抽了三根煙,等到裏面聲音漸漸消散,才起步進了去,溫汀已經止住了哭泣,扯過溫以南推到汪尉帆面前,“叔叔,這是小煜。”以南原來的名字叫做唐煜,媽媽希望他人如其名,人生可以是明亮的。

汪尉帆憐愛的看着他,伸手想要抱他,最終還是收回了手,“小煜都這麽大了。”他怕是早已忘記他是誰了吧。

溫以南對汪尉帆的記憶是比較模糊的,媽媽帶着兩人認識汪尉帆時,他才兩歲,五年後分開,他也不過才七歲,所以他只模模糊糊記得有這麽一個人,卻不記得長相,但是這些年在溫汀的敘述下,汪尉帆已經成了他們的一個精神支柱,所以此時看到他,并沒有什麽陌生感,反倒很親切,很踏實。

溫以南彎腰,輕輕抱住汪尉帆,“叔叔。”

汪尉帆愣了一下,忍住眼角的淚水,回抱住他,溫汀別過頭擦了一下眼淚。

沈懷景進來,輕咳一聲,打斷了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面,汪尉帆看到沈懷景,本來儒雅和善的臉瞬間變得有些冷淡,“沈總,舍得出現了?”

汪尉帆今年不過才四十一歲,身材剛勁瘦削,眉眼很俊美,帶着些讀書人的儒雅,臉一冷下來時,便多了一份商人的睿智。

沈懷景走過來,伸手将坐在汪尉帆身邊的溫汀拎起來,扔到旁邊的座位上,然後在她原來的位置上坐了下來,與他對視,語氣淡淡,“汪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不是很懂。”

汪尉帆冷笑一聲,“沈總何必敢做不敢當,若不是你,我跟小寧應該不至于到今天才能見面吧?”

溫汀聽得雲裏霧裏的,伸手扯沈懷景,“怎麽回事兒?”她剛剛哭過,聲音甕聲甕氣的帶着嘶啞,沈懷景看她一眼,拿起暖瓶倒了一杯水塞進了她手裏,沒說話。

汪尉帆将沈懷景的動作盡收眼底,面上不動聲色,“小寧,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其實前幾天我就找到你們了,可是一直有人在阻撓我見你們,你猜這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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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尉帆的語氣擺明了這個人就是沈懷景,溫汀看了一眼旁邊的人,沈懷景面色寡淡,垂眸不語。

溫汀好像是有些明白了,好像是又不明白,一頭霧水。

汪尉帆站起來,“小煜...不,小寧小煜已經是從前了,我還是叫你以南吧,以南,去收拾東西,你跟你姐姐現在就跟我回家。”

溫以南看了一眼溫汀,又看了一眼沈懷景,猶豫着沒動。

連軒站在一旁,摸了摸鼻尖,上前一步,打着哈哈,“汪總,何必弄得這麽尴尬,是不是?咱也算是老朋友了,有什麽誤會坐下來談一談...”

“談?你這話說的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連先生前幾天見我時,不是還威脅我不準我見溫汀嗎?”

連軒急了,“汪先生,咱說話可是要憑良心呀,我什麽時候威脅你了?我可是心平氣和跟你談的...”

溫汀算是聽明白了,就是汪尉帆找到了她要見她,被沈懷景攔下了。

“叔叔,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溫汀有些納悶。

說起這個,汪尉帆嘆了一口氣,“自從知道你帶着小煜走了以後,我就千方百計想找到你們,可惜一直查不到你們的下落,直到前段時間,我們公司搞了一個珠寶活動,我偶然看到了一段視頻...”汪尉帆頓了一下,才道,“視頻裏的人看起來很像你...”

視頻?珠寶?溫汀臉一紅,應該是上一次姜淮茵要手鏈,她跟沈懷景上臺接吻的那件事兒。

“于是我就讓人找你,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兒線索,我想親自去見你們,誰知道你們就不見了...”

溫汀心思轉了一下,帶着小小的期待,“上一次跟着我的那個男人是你的人?”

汪尉帆點點頭,“是。”

溫汀覺得心裏的一塊大石一下子落了地,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汪尉帆話鋒一轉,“不過,這之後沈總的阻撓我就很不理解了?”

溫汀忙解釋,“他有可能以為你是會傷害我們的人,所以...”

汪尉帆笑了,眼中帶着精光,“是嗎?我認為沈總應該不是被動的人吧,難道沒找人查過唐家?沒查過小寧的身份?怕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不露聲色而已吧?”

沈懷景坐在那裏,依舊沒開口。

“知道小寧的身份,卻不說,阻撓我們見面?沈總在打什麽主意,我還真是猜不透呢。”汪尉帆眯眼看着他,帶着審視與戒備。

溫汀此時差不多已經明白了,對汪尉帆的話,沈懷景并沒有否認,那就是默認了,所以并不是她告訴他唐家的事情,他才知道,他來見她之前就已經把她查了個清楚明白,在知道所有事情的前提下,他不讓汪尉帆見她,所以,他的目的何在?

“好了,天很晚了,溫汀,以南,跟我回家吧,司機在外面等着我們。”汪尉帆再一次開口。

沈懷景身形有些僵硬,冷着一張臉,周身環繞着一股陰郁的氣息,他垂着眼眸,看不清什麽表情。

溫汀看他一眼,轉開眼睛,又看了他一眼,沈懷景終于擡頭,對上她的視線,溫汀神色淡然的與他對視了三秒鐘,然後不再看他,挽住了汪尉帆的胳膊,“叔叔,今天太晚了,我們還有許多東西要收拾,而且麻煩楊阿姨這麽長時間,也要跟她好好道個別,所以,今天晚上我們再住最後一晚,明天早上跟您回去,好不好?”

汪尉帆想了想,低頭看她,“小...汀,這一次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們,叔叔現在有能力可以保護你們了,我們一家人再也不要分開了。”

溫汀又有些淚目,強忍住淚水,“好,叔叔,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

汪尉帆一手扯着她一手扯着溫以南将兩人帶出院子,才開口,“小汀,沈懷景這個人...”

“不簡單。”溫汀笑着接話。

汪尉帆愣了一下,眼中帶上了一抹小小的詫異,“所以呢?”

溫汀仰頭看他,笑容恬淡,“叔叔,當年媽媽也說你很不簡單。”

汪尉帆這次怔怔然了很久,才恍然回神,輕輕抱了抱她,“我和你媽媽的小寧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但是記住,叔叔永遠是你們堅強的後盾。”

溫汀點點頭,“我知道,叔叔。”

将汪尉帆送上車,汪尉帆放下車窗,“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們,不管怎樣,要先回家。”

溫汀點點頭,“好。”

将汪尉帆送走,溫汀回到院中,沈懷景已經不在那裏了,連軒看到溫汀回來,眼睛就一直盯着她,觀察着她的臉色,溫汀斜了一眼過去,連軒站直身體,“那什麽,我還有事兒,我先走了...”九哥,您老自求多福吧。

溫汀看了一圈,才看到沈懷景正在廚房裏做飯,他們回來的晚,大家都已經吃過晚飯了,他高大的身影在有些狹窄的廚房裏顯得有些不搭調,卻又異常的和諧,燈光照在他身上,在牆上投下一個狹長的身影,燈影搖曳,讓人心裏湧起一股俗世煙火的暖意。

溫汀看着他的身影愣了一會兒神,去楊阿姨那裏跟她告別。

在楊阿姨那裏呆了挺長時間,溫汀出來時,沈懷景正站在院子中抽煙,不知是她對他太過熟悉的原因,還是他自身氣息太過強大,溫汀明顯感覺到他很煩躁。

溫汀走過去,直接抽了他手中的煙碾滅扔進垃圾桶裏,“你平常不是不抽煙嗎?哪兒學的這些臭毛病?”

沈懷景沉默幾秒,“你。”

溫汀,“...我餓了。”

沈懷景做了簡單的面條,溫以南晚上也沒太吃好,所以三人一起吃的,沈懷景向來話少,不說話,溫汀也沉默,氣氛有些凝滞,溫以南抱着碗飛快的吃完了,然後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吃完飯,溫汀刷了碗,然後回屋收拾東西,沈懷景坐在**上沉默的看着她走過來走過去,黑眸随着她的來去也不停的轉動着。

溫汀将衣服一件一件疊好收在行李箱內,起身時,沈懷景突然伸手扯住她,溫汀詫異的看他,“怎麽了?”

沈懷景眉頭微微皺起,似是下定了決心,“你沒有什麽想問的,或者想說的?”

溫汀對上他的眼睛,“你想讓我說啥?”

兩人對視十秒,互相沉默着,沈懷景松了手,沒好氣,“繼續收拾吧。”

溫汀對他做了個不屑的表情,長籲短嘆,“也不知道是誰逼着我說相信他,真到了相信他的時候吧,他自己又不信了...”

沈懷景垂在身側的手一緊,眼睛驀然一亮,仿佛黑暗中的星光。

他站起來,走到正在收拾雜物的溫汀身後,将她擁進了懷裏,溫汀被他吓了一跳,“你做什麽?”

沈懷景抱緊她,頭擱在她的肩頭,偏頭親了一下她的臉,溫汀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卻故作嫌棄的推開他的臉,“紮死了,對了,我跟楊阿姨借了剃須刀,我給你刮刮胡子吧。”

沈懷景應着,卻并沒有放開她的意思,溫汀用力掙開他的懷抱,出去打了一盆熱水進來。

要沈懷景坐在椅子上,溫汀将整張熱毛巾平鋪在他的臉上,給他熱敷,毛巾蓋住了他的五官,也蓋住了他能看透人心的桃花眼。

溫汀站在那裏想了想,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俯身趴在他耳朵上,語帶威脅,“說,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她百思不得其解,先不說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的事情,即便不知道,在她告訴了他之後,他應該知道叔叔對她的重要性,為什麽要阻撓他們見面呢?

沈懷景閉着眼睛,感受着毛巾上微醺的熱氣,沒說話。

溫汀見他沒反應,伸手按着他臉上的毛巾洩憤似的往下壓了壓,順手在他臉上抹了兩把給他擦了擦臉,才将毛巾拿起來扔在一邊。

溫汀拿起剃須膏往他下巴處抹着,沈懷景閉着眼睛沒有睜開,聲音有些黯啞,“如果你叔叔來了,你是不是早就跟他回去了?”

溫汀專注的抹着剃須膏,順口道,“當然了。”既然那不是唐家的人,而且還是叔叔,她自然就沒有這麽多擔心了,想到這,溫汀手下不由有些用力,他一直瞞着她,害她如此糾結,費了這麽多的心思。

沈懷景沉默了幾秒,聲音冷了幾分,“溫汀,你記住了,我們倆才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人,無論任何時候,你最相信的都應該是我,我不喜歡你對別人的信任在我之上,你明白了嗎?”

溫汀一頓,手上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這話是什麽意思?

溫汀看着他緊閉的雙眸,思索片刻,突然了然,今天她之所以能見到叔叔,是因為她承認了自己對他的心思,她答應了要相信他,答應了要跟他在一起。

如果早早便見了叔叔,她便不會逼着自己看清自己對他的感情,不會對他如此信任,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他毫無保留。

他要的是她因為相信他而跟他回去,而不是因為叔叔。

沈懷景這個人,心思之深,是她萬萬所不及的,上一次徐泾的事兒,這一次的事情,所有的事情他都清楚明白,都在他的掌控當中,他卻不動聲色,然後一步一步達到他所想要達到的目的。

沈懷景睜開眼睛,對上溫汀清明的目光。

溫汀站在那裏沒動,沈懷景坐在那裏也沒有動,氣氛有些凝滞,連帶屋內的空氣都冷了許多,本來熱氣騰騰的水已經沒了熱氣。

也不知過了到底多長時間,溫汀擡手,擠了滿手的剃須膏往沈懷景臉上胡亂的抹着,宣洩着她的惱怒,沈懷景的臉上瞬間被白色的泡沫覆蓋住了,連眉毛都成了白的。

沈懷景眯着眼睛,抓住溫汀作亂的手往懷裏一扯,便吻了上去,他的吻雜亂無章,臉上的泡沫蹭到她臉上,兩人都糊了一臉的剃須膏,

溫汀拍打着掙紮着,撲棱着,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盛着水的臉盆,平冷乓啷,臉盆掉到地上,水灑了一地,連帶着将椅子也帶倒了。

溫以南在外面聽到聲音推門進來,看到兩人抱在一起一身一臉的白色泡沫,還有一地狼藉,愣了一下,尴尬的咳了兩聲,迅速轉身出了去。

溫汀沒好氣的推開禁锢着她腰的人,端起臉盆往外走,“自己刮吧,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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