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砰的一聲, 程小樹被時讓的一擊撞在牆壁上,原本就被破壞的牆壁上的水泥土塊再次紛紛墜落, 可見時讓出手之重。
程小樹捂着胸口咳嗽了兩聲, 雖然知道這種情況下時讓并不認識她,可自己被他這樣對待, 她還是很生氣的,也許潛意識裏, 她是希望他能認出自己的。
“你打我?”她生氣的看着他。
她這樣一問, 大家都有些愣住,尤其是年紀最大玉成, 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眼前的這個女嗜者是在質問時讓嗎?而且, 隐約還有情人間吵架的意味。
“不打你打誰, 你這個吃人的惡魔。”希兒說着也化出兩只大鳌,剪刀一般就要向程小樹沖去。
“退下。”時讓攔住她:“你們去上面追其他嗜者,這裏交給我。”
玉成擔心時讓一個人在這裏會發生什麽危險, 雖然他知道時讓的能力有多強,但對面的女人一直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于是他對陵景和希兒說道“你們兩個上去追吧,我在這裏幫着。”
時讓身影一閃, 下一秒他已經欺身到程小樹面前, 眼看着就要刺中程小樹,但一道殘影閃過,原本倚着牆的程小樹已經不見了, 随後,他感覺到身後一股強大的熱氣襲來,心道一聲不好,下意識的就轉身避開。
他雖快,但身後的人更快,他只覺得胳膊一痛,低頭看去,只見袖子已經被劃開,胳膊上一條血口橫着,正絲絲往外冒着鮮血。
此時,程小樹拿着自己羽毛做的匕首往後躍了幾步,這裏空間太小,她施展不了翅膀也用不了火,而且也不能用,畢竟全世界就她這麽一個鳳凰細胞擁有者,一旦展示出來,身份就暴露了,好在這一年的時間裏,她也沒有閑着,打架的功夫還會學了一套,雖說不及時讓的正宗,但因為鳳凰細胞的緣故,所以反應還算迅速。
守着電梯口的玉成也看的驚訝不已,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時讓受傷了,不禁也跟着擔心起來。
看見傷口的那一刻,時讓的眼神變得興奮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對手了。
“很好。”他吐出兩個字再次發動攻擊,兩人再次纏鬥在一塊,兵器相撞,火花四濺。
高手過招,拼的是經驗,程小樹經驗顯然比不上時讓,眼看着時讓又一劍刺過來,她堪堪才避過,重劍直直插進牆壁裏,只餘劍柄在外面。
看來,他是真的想殺了她這個所謂的“嗜者。”
然而,就在她準備反擊時,走廊卻一陣晃動,緊接着牆壁開始滲水,原來,時讓剛剛那一劍竟然将牆壁震裂,導致河水滲了進來。
“糟了,這裏要塌了,時讓,快走。”玉成大叫一聲。
時讓看了眼程小樹,手一用力将劍拔出,只聽咔嚓一聲,牆壁徹底裂了,湖水瞬間就湧了進來,程小樹趁機返回大廳并弄壞了鐵門讓時讓不能跟過來,然後從另外的逃生通道逃出,時讓和玉成則破開電梯,從電梯井游上岸。
岸上,時讓和玉成來來回回将湖周圍搜索了一遍,并沒有發現程小樹任何蹤影,兩人只好在岸邊修整一下。
時讓擰着衣服上的水,玉成則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班長,剛剛時讓插進牆壁的那一劍讓他很不能理解,他和時讓出生入死多次,知道時讓的反應能力有多快,剛剛那一劍刺空後,時讓明明可以迅速回劍再刺的,可他不但沒有,反而用盡全力将劍插入牆壁導致牆壁裂開湖水湧入。
“沒想到嗜者裏竟然有這樣的高手,就連班長你都沒辦法拿下,我們得盡快上報總部加派人手過來。”玉成打開話題。
“不用。”時讓打斷他:“今天發生的事我不希望有別人知道。”
玉成有些猶豫:“可知情不報會不會……”
時讓看了看手中的長劍,然後回頭對玉成說道:“出了事有我擔着,玉成,我怎麽感覺你最近膽子越來越小了。”
玉成笑了笑:“可能是年紀大了吧,人也敏感些。”
“你也只比我大了五歲而已,別說這種老氣橫秋的話,走啊,去看看陵景他們。”時讓說完幾個跳躍就消失在夜色裏,玉成看了看已經拿出的手機,最終還是塞回口袋跟了上去。
程小樹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用自身的火焰将濕漉漉的衣服烘幹,然後趕去第十二處避難所,本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第十二個避難所就在她所經營的手工店的地下層。
“人都到齊了嗎?”她問良序。
良序悲傷的搖了搖頭:“只到了三十一個,剩下的十三個為了攔住追上來的兩個移植者都死了。”
程小樹看着屋子裏這些驚魂未定的面孔,心裏也有些不好受,這些人,都是自願而來的實驗者,他們都厭倦了被追殺的日子,想要融入人類世界正常生活,所以參加實驗的這一年來,幾乎都在吃藥,即便是為了維持生命吃人,吃的也是自殺的或者是警方抓不到的罪大惡極之人,可現在PCD對他們窮追不舍,她擔心這些人最後會放棄實驗重新回到吃人的日子。
“阿土,你跟我過來。”她臉色凝重的看向那個将時讓引來的瘸腿男子。
阿土以為她是要責怪他,進了房間後,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人息怒,一切都是我的錯,大人要殺要剮,我一人承擔,還請大人放我的嫂嫂和侄子。”
程小樹搖了搖頭:“你做事不周全的确有錯,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問你,那個掠奪者都問了你大哥一些什麽問題?”
阿土回憶了一下,詳細的将當時的情況說了,程小樹聽完很是詫異,時讓竟然找到了殺害他父母的仇人,而且從阿土說的來看,時讓明顯是懷疑嗜者的動機并非殺人,他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懷疑?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藥物的制作,她得去問問未北他的那些實驗最後結果如何了。
“衛周良序,這裏交給你們倆看着,我去一趟北都,天亮前趕回來,還有,幫我準備一張仿真面具,高貴冷豔型的,我明天要用。”她吩咐道。
莊周有些疑惑:“大人好端端的為什麽要用面具,那東西戴時間久了對本身皮膚不好。”
程小樹回道:“反正我的臉已經成了這個樣子,還在乎好不好麽,記住,一定要做的好看點,颠倒衆生的那種。”
“是。”莊周雖然不解,但還是立刻着手去辦。
北都王城。
剛從夢中驚醒的卞成召來自己的四弟卞風。
“阿風,我又做那個奇怪的夢了。”卞成疲憊的揉着額頭。
卞風眼神微動:“您又夢見那個女人和小男孩了?”
卞成點了點頭:“是啊,又夢見他們了,可是,怎麽也看不清面孔,但感覺卻越來越真實,就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阿風,我過去是不是失憶過啊?”
卞風接過侍者端來的熱茶遞過去:“大哥你是最近操心的事太多了,所以才做些莫名其妙的夢,你要是失憶過,怎麽連未北小時候犯過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錯都記得,來,喝杯茶緩一下。”
卞成喝了一口茶說道:“也是,未北人呢?”
卞風回道:“剛處理完政事,現在回去休息了。”
“那你也下去休息吧。”
“好。”卞風回到自己房間,拿出手機給林蓁發了一條信息:“藥效不足。”
很快,手機就收到回信:“三天後邊境取。”
北都西方三百裏。
“你好不容易來見我一次就為了問這個?你還在做你那個根本就不可能的實驗?”未北有些生氣的問道。
程小樹狗腿為他捶着背:“未北大人,你行行好就告訴我吧,我實驗就差這最後一步了。”
未北看着她戴着口罩的臉:“你臉怎麽了?”
程小樹大方的将口罩揭下:“不知道長了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別打岔,你快說啊。”
未北見她面上全是藍色斑點,雖然也不知道是什麽,但她既然有鳳凰細胞,再怎麽樣也不會傷及性命吧,于是心軟的回道:“實驗全都失敗了,沒有一個胎兒能活着出生。”
“你有沒有查過是為什麽?”
未北點了點頭:“查了,那些胎兒太能吃了,在母體肚子裏就吃掉了母體所有的營養,母體死了,他們當然也活不了。”
程小樹不由想起蘇簡的孩子,小家夥現在雖然出生已經六個月了,但回想起當初自己還在PCD的時候,也是因為胎兒吸收了蘇簡太多的營養,所以自己獻了那麽多的血,而且,蘇簡一直在喝一種聞起來有些腥的湯藥,估計也是為那個孩子補充營養的吧。
現在看來,超級嬰兒和未北的實驗其實是如出一轍,只是,超級嬰兒是移植者與移植者,未北的實驗是人類與嗜者,這不同點真的是種族隔離嗎?
“你當初究竟是怎麽想要做這個實驗的?”她好奇問道。
未北躺在草地上,看着滿天的星辰:“因為我聽我母親有一次喝醉酒說,我其實還有一個弟弟,是我父親和人類女人的孩子。”
“什麽?”程小樹驚的差點跳了起來:“我沒聽錯吧,你父親和人類女子在一起過。”
未北咳嗽一聲:“也是我母親醉酒說的,當不得真。”
“當不得真你還做實驗?”程小樹毫不留情的反駁,“那你母親現在在哪裏,你帶我去見她好不好。”
未北眼神有些悲傷:“她已經死了,那句醉話說完後,她就從宮殿的最高處跳下,摔的粉身碎骨。”
程小樹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她愣了半響才愧疚的說道:“對不起啊,我不該問的。”
未北搖了搖頭強笑道:“沒事,反正我那時候還小,也不怎麽記得了。”
程小樹知道他在說謊,如果他真的忘了,怎麽會還記得母親說的那句醉話。
兩人又默默的坐了一會兒,未北從草地上坐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程小樹雖然有些不忍現在麻煩他,但事情迫在眉睫,她只好點了點頭:“恩,還真有件事,你能不能幫忙調查一下,十五年前良玉巷事件是誰做的,原因是什麽。”
未北回道:“好,我調查一下,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不過,我聽說你以前那個配育者最近可是赫赫有名,我們好幾個得力幹将都折在他手裏,據說,他的能力已經比肩前代超級嬰兒,你一定要小心點,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你都還有我。”
程小樹看着他認真的臉龐,心中自然感動,一年前和天狼的大戰後,她原以為他們會成為敵人,但沒想到現在還是朋友。
“謝謝你,我最好的朋友。”她也認真的回答,只是,自己終究不屬于這個世界,還是不要給人太多希望了。
“朋友。”未北嘆了一聲後催促道:“走吧,天快亮了,要是我們被發現可就糟了。”
“保重。”程小樹揮翅急速離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裏。
未北則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良久才向北都走去。
上午九點。
叮咚一聲,拾間長廊的門被打開,一身黑衣的時讓獨自走了進來。
“歡……歡迎光臨。”良序雖然面上微笑,但內心已經緊張到極致,這個人為什麽突然來了。
時讓瞧了她一眼:“你們這裏能教繪畫對吧。”
“是的。”
“我沒有繪畫基礎也可以嗎?”
良序愣了一下,她想借此幾乎說不可以然後讓時讓離開,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程小樹就從裏間走了出來。
“可以,當然可以,我們都會專業指導的,保證您當天就可以完成一幅繪畫作品。”帶着高冷美豔仿真面具的程小樹微笑說道,面具做的很逼真,也和她的皮膚很貼合,所以幾乎看不出破綻。
“好,那我要畫一個人。”時讓說着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靠着欄杆站着的年輕女子,她笑容燦爛,長發随風揚,很是鮮活。
程小樹看着相片中的自己,想起是自己在第七區比賽休息期間安安幫她照的,只是沒想到這張照片竟然到了時讓手裏。
“您要畫人啊,畫人的話會很難哦,沒有素描基礎幾乎是不可能畫出來的,你要不要考慮換一張?”她臉色不自然的說道,好在有仿真面具在,為她隐藏了一切情緒。
時讓卻很堅持:“可我就想畫這一張,如果需要素描基礎,我現在就可以學,錢不是問題。”
程小樹本就是等着他來,所以不再拒絕,但還是忍不住故意問道:“您這麽堅持畫她,是您女朋友吧。”
時讓回道:“前女友。”
程小樹想了想,這個“前”字,有點微妙啊。
然後又聽時讓補充了一句:“她把我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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