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飯足
林滿烤完三波才喂飽了衆人的肚子,最後一波烤完了她才上了桌子和大家一起吃。
不知是有意無意,景賦生右邊坐着景大娘,林滿要上桌的時候她下意識的讓了讓,而坐在景賦生左邊的馮大山,也被周氏扯着讓了些位置,于是林滿端好菜後就只剩景賦生左右的位置可選了。
林滿沒看見景大娘和周氏的動作,但景賦生能看不見?自家娘什麽意圖瞬間就明白了,他這下是真的無奈了,但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只能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好好跟自己娘說道說道。
林滿倒沒想那麽多,就算邊烤邊吃也沒幾口,一番忙碌下來再加上香味兒的折磨她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現在滿眼滿腦都是桌子上的菜,哪有那麽多思緒想事情?她來了有多久,就多久沒有這麽爽快的吃過肉了,集上吃的肉包子不算!
她剛挨着景賦生坐下,一只修長的手便遞過來一個杯子,裏面散發着果酒的醇香。
林滿順眼看去,只見景賦生滿臉溫和的看着她,見她望過來便對她道:“這是周嫂子帶來的果酒,給你留着的。”
這話乍一聽起來像是周氏特意為林滿留的,只有桌山的幾個人知道,這不是。
周氏的果酒只有一小壇,她們幾個女人喝不了那烈的高粱酒,都分着這小壇子果酒喝,小壇子就本就分不了幾口,就在這時景賦生拿起面前的未動過的杯子也要了一杯。
景大娘起先以為自家兒子也想嘗嘗果酒的滋味,畢竟他們早已經不是官家之人,就算這樣普通的果酒也許久不曾喝到了。她還勸了自家兒子一句當心身體。
當時景賦生只答了一句心裏有數,而後就把杯子留在面前,也沒動過。
周氏本來是給林滿留了一杯的,結果馮大山那大老粗以為是給他斟的,一口就飲盡了,完了還砸吧嘴說沒味兒,周氏當場差點兒氣得沒拍當家的兩下,其他人的杯子都沾過唇了,自然不能再留給林滿了。
現在景賦生這一出手,桌上的人才反應過來,景賦生這是怕酒不夠分給林滿留着的呢。
景大娘十分欣慰,覺得有戲。
林滿聞着果酒香,開心給周氏道了謝:“嫂子還記得給我留一杯真是太好了,我還沒有喝過這種果酒呢。”
這個功周氏自然是不會攬的,她一邊無奈的朝當家的飛了個白眼一邊道:“我确實給你留了一杯,不過被我當家的一口給悶了,你那杯是景家小子給你留的。”
林滿一愣,心尖像是被誰撩了下。
來到這個地方,林滿受到了不少的照顧,景大娘和周氏沒少幫她,但和景賦生這種的不太大一樣。
景大娘和周氏是在她困難的時候施以援手,景賦生是在她不需要任何幫助下還記得她,這果酒周氏本就留了一杯給她,景賦生卻還是怕她沒得喝留了一杯,仿佛是如果她有什麽意外了在她需要的時候他就出現了,時刻準備着。
在這個地方她一直是一個在走,景大娘福娘和周氏是幫助她的隊友,她其實也不能算孤單的,只是有時候還是覺得有點單調了。
景賦生這一舉動,在孤單前行的精神路上,突然多了一個陪她的人。
林滿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不過一杯果酒,她無端起了諸多情緒。
她斂起心思,對他輕聲道:“謝謝呀。”
景賦生微微一笑:“這有什麽值當的?你看大家都吃的好喝的好,你辛苦了。”
林滿覺得這話有點兒不對味兒,她在心裏跟着念了一番,捕捉到了幾個重要字眼。
你看、大家都、你辛苦!
這不拐外抹角說:你看除了我都吃的好,這都是拜你所賜,我謝謝你吶!
剛剛升起的那丢丢感動和感性一下消散的無影無蹤,林滿呵了一聲,當着景賦生的面拿起味好噴香的烤肉,一口、一口,慢慢的吃進嘴裏,而後抿一杯果酒,發出滿足的贊嘆,可憐道::“景大哥,你吃不了這樣的絕味,我深表痛惜。”
景賦生絲毫不受影響,四平八穩的回道:“你辛苦自然是該吃點的,我不過一個将……久病纏身的人,看你們吃自然也是好的。”
這人說話露半點遮半點,林滿敢打賭,他剛才絕逼是故意這麽說的,将什麽?将死之人呗!故意不說出來引人遐想,還有什麽叫“看你們吃自然也是好的”?就是說她故意吃給他看咯?總之那句話的中心思想便是:
呵,你不過就是欺負我一個将死之人罷了。
林滿:……你牛逼!
男人裝起可憐來,就沒女人什麽事了。
一桌子的人就看他們兩人鬥嘴,林滿嘴炮威力不及景賦生,率先敗下陣來,她一口飲完杯子裏剩下的果酒,打了碗幹飯就着燒烤吃了,懶得再理他,填飽肚子才是要緊。
景賦生也不再和她鬥,他許久沒這麽玩過,精神雖好但大病過後的身子卻有些累。
這一頓飯衆人吃的酣暢,馮大山和周氏在回去的路上都還回着味兒,酒香不怕巷子深,林滿這手藝放哪兒都是個進銀子的。
景大娘幫着林滿收拾了桌面洗了碗筷才離開,她想得遠,兩個孩子雖然八字還沒一撇,但關系不嫌打的早,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林滿把竈屋掃了尾,今晚熏了一身鹽味兒,盡管身子已經有些累了,她還是堅持燒了熱水簡單洗了下,小蒼村冬夜冷,她不敢給平平洗,只把全身給她好好擦了遍。
母女倆收拾完就合着一起躺倒暖暖的被窩裏,新被子還散發着新棉花的味兒,林滿還沒來得及給平平講個什麽小故事就睡過去了。
地裏的菜都熟的差不多了,明兒個還得早起收了,趕在當集前送到集上去。
十畝地不算小,盡管林滿和景家母女起了個大早就忙活,但勞動力也是遠遠不夠的,還好在飯桌上她就跟馮大山和周氏說好了請他們做幫工,還是十文一天包中午。
現在已經入了十月底,馬上是深冬了,麥子也在前月底和這月初就播完了,現在正是農閑的時候,村裏的體壯的人都去集上或者鎮上找散活兒做,婦人就接些縫補的輕巧活兒,不過這時候需求活兒的人多,接不到活兒的人也多。
林滿便在村裏問了哪家有閑的,她要找幾個幫工收菜。
消息傳的快,能在村裏就接活兒許多人求之不得,不少人跑來問情況,林滿家裏找不到人就去找景家,景家沒人就去荒地裏,村子一時間熱鬧不已。
有些人是真找活兒做,畢竟就收個菜對他們來說哪是難事?都是地裏刨食的哪個不是天天做這些?
有人是來看熱鬧的,林滿這地又邪乎又神奇,這地才種了幾日就能收啦?看看這些菜個個都長得喜人,那些這個季節種不出來的都有,人群裏羨慕的眼紅的都有,衆人議論紛紛沒個停歇。
林滿見來人多,就幹脆說了兩句:“都是鄰裏鄉親,來看熱鬧可以,想吃兩口新鮮也可以來找我和福娘要,不收分文。”
這一開口,就有人忍不住起了些別的心思,隔幾天要一次,攢一攢可不也有得賣?
但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就聽見林滿繼續道:“不過我這菜畢竟是拿來賣錢的,大家夥兒也得給我留個活路,可別把我們地裏給搬空了,到時候我們母女倆又只有餓着肚子過年了,辛辛苦苦種了沒收成,只有找衙門裏的青天大老爺做主咯。”
林滿說這番話也沒有用什麽重語氣,就像聊天般随意說了出來,給有點想法沒說出來的人留了些臉面,但來的人都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林滿和景福卿合買的這地村裏多少人眼紅?現在誰家閑聊時候不心痛一下自己怎麽沒早下手為強?
想方設法湊銀子想高價買的人又不是沒有,這麽神奇的地兒大蒼村那邊都傳過去了,這路上的青苔都被來看新鮮的人磨沒了,為啥不敢下手?這地突然說靈就靈,有些人怕犯了神明,不敢輕舉妄動罷了。
林滿自然也知道外人的心思的,她不得不感謝古人對神明的畏懼讓她省了不少事,買了地後她讓景大娘和村裏婦人閑聊的時候放出去了些話,這地據說有神仙看着的,她閨女和林滿都得規規矩矩的種菜不敢做其他用途,不然為啥百年前這地靈了最後又荒了呢?指不準那輩人做了什麽,犯了神明了。
最後那段兒是景大娘自己加上去的,越說越覺得是這麽回事,自己都快信了。
不過這段說辭好歹有了些作用,地裏确實是安生到了現在沒鬧出幺蛾子,但有些人只要有利就沒做不出來的事兒,等這地裏的東西都換成了大把的銀子,安穩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林滿對這個問題也想了許久,為啥會見利忘義?那是因為她有的賺別人沒有,只要想辦法把村裏人都帶起來,大家一起和氣生財,人人都過上好日子,都忙着賺錢哪還有閑工夫去想別的?
況且她買地的時候也答應過村長,機緣合适就帶帶村子。
這個事兒林滿也沒少琢磨,可惜她不是什麽農業專家,頂多小時候幫爺奶插過秧挖過地,後來父母離婚了她跟着自己媽走了就再也沒碰過這些了,簡單農作還行,要想做出什麽大事業來可沒那個本事。
她翻來想去只能想到一個辦法,鄧爺爺的先富帶後富!具體怎麽做她腦子裏面已經有了雛形,後面再一步一步慢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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