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姜歲：世事難料

姜歲坐回座位上，第一件事就是給燦燦發微信。

“拍到了嗎？”

後者秒回——“放心吧歲姐，你剛才掀裙擺的角度鏡頭感堪稱完美，現在我聯系了好幾個公衆號正和他們談着，争取把這個視頻賣個好價錢至少給你把禮服錢補回來！我會小心的，麽麽！”

姜歲給她隔空點贊。

臺上還在繼續開獎，她深吸一口氣，眨眨眼。

與在攝影機前不一樣，當衆表演難度果然更大，早知道需要這麽大場面的表演，她就應該先去接部話劇鍛煉一下。現在想起來，似乎自己某些表情掌握的還是不夠完美。姜歲陷入沉思，是不是如場悲憤地當場哭出來效果更好呢......

陳佑宗看了她一眼，“心情不錯？”

“我在反省我的演技，認為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姜歲老實地說，“不過那麽漂亮的裙子因為我的大意毀了，秦主編之前還說要我穿着這條裙子上去領獎，你說這是不是什麽不好的兆頭？”她拍拍他的手臂，“哎你們香港人不是比較信這個，你幫我算算，我到底能不能得獎？”

這地圖炮開的可以。

可惜從小家裏養着風水師算命師甚至連名字都是算出來的香港男人陳佑宗不幸中招，他認真地想了想，“不一定。”

“啊？”姜歲皺起眉頭，“她們可提前告訴我可了，這獎今年就給我呢！”她繞繞手指。

男人的手背輕輕擦過深紫色的緞面，“穿着這一件上去領獎不好嗎？”

“你說的也是。”她捏住他的小手指，“畢竟是男盆友給的第一件禮物，當然要小金人才能配得起啦～”

陳佑宗失笑，“這是我借的，頒獎典禮結束別忘了還。”

姜歲：“tat！”

馮熙薇回到座位上的時候，鄭志豪正作為表演嘉賓在臺上跳來跳去，現場的氣氛很嗨，攝像機也都對準臺上的男人，她坐回座位的時候很少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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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許越身前的時候，男孩接着舞臺上得強光看了她一眼，女人表情如常，只是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白。

天知道她剛才在後臺用了多少遮瑕膏才勉強把臉上的紅手印蓋住，但臉頰火辣辣地灼熱感還是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不過好在回來之前呂偉安已經給她打過電話，公司那邊的緊急公關正在運作，畢竟觀衆們看到的并不是她真的把墨水潑到姜歲身上，這件事沒有切實的證據想找個借口搪塞過去一點不難。

想來她姜歲再嚣張也只不過是個出道三年的新人，不像她早就打通了各方媒體。他承認今晚這種意外是她大意，這種錯誤她不會再犯第二次。

想到這裏，她臉上的冰霜融化了少許，縱使心裏再不舒坦，也對着移動過來的鏡頭展露出完美的笑容。

許越收回目光，嘴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

“!”

随着鄭志豪的退場，姜歲也迎來了今天晚上自己提名的第一個獎項——最具潛力新人獎。

她剛才對陳佑宗說的不是玩笑話——在頒獎典禮開始之前，确實有工作人員已經向她提供了一份名單，也是為了保證所有的得獎的演員都能到場。她确實會是新人獎的獲得者。

姜歲看着自己身上的禮服，覺得自己确實可能穿着這件禮服，會更加有意義一些，畢竟這意味着，她距離他又近了一步。

開獎人也是兩個老戲骨，在上面照例互相調侃一番後，熒幕上就開始播放出入圍的六部電影的片段節選和人物介紹。榮秀獎的慣例是每個獎項都由兩位獲獎者共同分享，姜歲猜想除了她之外另一個獲獎的演員應該是去年票房最高的喜劇電影《下海打漁》的女二號周自苒。

看完vcr，屏幕上出現了包括姜歲和許越在內的六個人的臉。姜歲微笑着朝攝像機擺擺手，認真地等待着結果。

開獎人打開一個信封，念道：“獲得第二十一屆榮秀獎最具潛力新人演員獎的第一位演員是——《風華也不再》，許越，恭喜。”

鏡頭給到許越身上，他很驚訝，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在旁邊人地提醒下才如夢初醒般起身朝大家揮揮，鞠躬。

姜歲不動聲色的蹙眉。往年榮秀獎并沒有一個獎項頒給同一部電影兩位演員的先例，難不成今年要破戒？

另一位開獎人抽出下面的第二個信封，打開，眉毛挑了挑，湊到話筒前，“第二位獲獎人是位美女，而且我很欣賞她的演技，她進入娛樂圈的時間不長，但是擁有非常豐富的表現力。”他清了清嗓子，“獲得第二十一屆榮秀獎最具潛力新人獎的這位新人演員是，《下海打漁》周自苒，恭喜！”

音樂聲響起，六個人的鏡頭消失切換成大畫面，許越紳士地扶着周自苒走下樓梯，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上領獎臺。

鏡頭從觀衆席上掃過，姜歲正微笑着鼓掌。

馮熙薇看着屏幕上的女孩，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眼裏閃過一絲恨意。

陳佑宗看向女孩，燈光中她的側顏線條流暢，笑容完美無瑕，像是一個假人。

掌聲落下，許越開始說自己的獲獎感言。

“老實說，我真的沒有想過自己會獲得這個獎。”是每個第一次上臺領獎的嘉賓必說的一句話。

“在拍《風華》之前，我的理想一直都是成為一名歌手，所以當進入《風華》劇組的時候，我還有點迷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繼續走這條路，拍戲的時間越來越長，距離我的夢想好像越走越遠......”男孩才二十二歲，站在臺上手裏握着獎杯，笑得腼腆，“在拍戲的過程中，有一起我和歲姐一起聊天，她對我說，她聽過我唱歌，在我還是大學的時候。”

鏡頭切到姜歲臉上，姜歲一愣，傻傻地咧開嘴，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我不會放棄唱歌，也不會放棄演戲，謝謝《風華也不再》劇組，謝謝薛導，謝謝歲姐，謝謝我的公司，我會繼續努力，讓你們看到一個更好的許越！”男孩鞠躬下臺，臺下抱以熱烈的掌聲。

姜歲也在鼓掌，但是心裏難免有些悵然若失。

掌聲落下，陳佑宗把她的手抓過來，和她十指相扣。

“我沒事。”她說，“以前也不是沒陪跑過，許越在電影裏表現的也很好，兩個人得獎都是實至名歸。”她不在乎獎給了誰，現在她只想知道那個給她打電話的工作人員究竟存了什麽心思，還是他原本就不是什麽工作人員，只是被人授意，要傳遞給她錯誤的消息。

“你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嗎？”男人有一搭每一搭地撥弄着她細嫩的手指，“不是相信了那個告訴你名單的人，而是你一心想要把別人比下去的念頭太過強烈。”

姜歲如同被一盆水潑醒一般，腦子裏有個死結瞬間被解開。

是啊，她從一開始逼着自己節食，為了把自己塞進禮服而運動，在紅毯上因為衣服出問題而産生的慌張，還有錯失獎項時候的憤懑——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她的內心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贏過馮熙薇”這幾個字占據了全部。

她應該為了健康而運動，紅毯上即使失誤也會自信地挺胸擡頭，每年那麽多電影節丢掉一個新人獎又有什麽重要......這才應該是她姜歲應該有的狀态！

陳佑宗看到姜歲臉上不斷變換的表情，知道她已經想通，眼中滑過欣慰。

“我這段時間都在幹什麽啊！”姜歲捂着自己的臉看向男人，“我太沖動了。”因為沖動，所以次會被利用，才會粗心大意，一而再再而三被人用小動作打亂心神。

陳佑宗捏捏她的手心，“其實你大可不必和她比的。”他的腦袋微微湊向她，一本正經的給她分析，“你演技不輸給她，比她伶牙俐齒，公司比她的好，老板比她的優秀，最重要的是，男朋友又這麽完美......”

姜歲看着他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自戀。”她揚起下巴，撅撅嘴，“不過說得也對，我男朋友多好！”她翻手握住她的手，目光投向臺上，身子舒展開來——從這一刻，她才開始真正享受這次頒獎典禮。

什麽馮熙薇，讓她見鬼去吧，人賤自有天收，她和她鬥只會拉低自己的檔次。當然，她還是原來那個不會悶聲挨揍的姜歲，之前馮熙薇欠她的，她還是會一樣一樣讨回來，只是不是為了贏她，而是為了——教她做人。

轉眼頒獎典禮進入後半程，燦燦給她發過來了信息。

“歲姐，視頻我已經處理好了，網上現在都在讨論直播內容，剛才有人放上來的直播片段現在已經消失了，我們這段發上去正好可以補上這段空白。”

“找個小號把視頻私信給渣浪的小編。”姜歲低下頭在手機上敲敲打打，“順便幫我查查那天打電話來工作室通知咱們獲獎的那個電話是哪兒的，我總覺得是馮熙薇搞得鬼……不過這事兒也不急，查不出來就算了。”

“好！”燦燦回了個拳頭過來，對于對付賤人，她一向鬥志高昂。

姜歲忍不住笑了笑。

常年跟着陳佑宗這種悶葫蘆還能這麽活寶，這個工作室真的有毒。

“歲歲，歲歲？”

陳佑宗拍了拍她的手臂，她回過神來，問，“怎麽了？”

“看來我們的獲獎者是激動的緩不過神來了啊。”臺上有聲音傳來，姜歲看過去——這不是江明信嗎，他在臺上幹什麽？

“真是難得看見歲歲這麽傻的表情，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們今天晚上請不要客氣把剛才那張臉做成表情包吧，對了，別忘了發給我，今晚九點我會在微博收圖不見不散。”江明信打趣完，伴随着臺下的笑聲在姜歲一臉懵逼的表情中又俯下身對着話筒重新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獲得二十一屆榮秀獎最佳女配角的演員是，《風華也不再》，姜歲！”

鄭志豪湊熱鬧的探過身子來拍了她肩膀一下，大聲提醒她：“嘿，女神，你得獎了！”

在全場的掌聲中，姜歲下意識地看向左在她左前方的馮熙薇，她和其他人一樣正回頭朝着她的方向微笑。

世事有的時候就是這麽無常，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