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四個爸爸
這一手秀的很漂亮啊,姜眠不由自主落在祁先生重新拿起筷子的手上,白皙修長,指骨分明,像藝術品。
混混們見有幫手,不再搭理姜眠,紛紛沖向祁先生:“一個瞎子還敢出頭! ”
領頭的冷笑。
“等等。”姜眠出聲,她扯了扯剛才動手弄的有些皺的衣服,她淡然的氣勢讓領頭混混莫名一怵,倒也真的停下動作。
姜眠道:“讓你們來堵我的人出價多少?”
領頭混混臉色微變,姜眠仿佛沒有看到他的神情變化,見他不說話,繼續說了下去:“不管出多少,我出三倍價格,告訴我,是誰讓你們來的。”
領頭混混沒什麽反應,倒是其餘幾個,包括那個撲通向姜眠行大禮已經站起來的,臉上下意識露出喜色。
三倍價格!
“強哥。”有一個扯了扯領頭混混,“三倍啊。”
姜眠從随身包包裏拿出支票——原主包包裏随時帶着空白支票,這個習慣影響太深,姜眠下意識的也繼承下來。
她撕下一張支票,夾在指尖:“這是五萬,說了,就是你們的了。”
領頭混混還有些猶豫,行大禮的那個揉着疼痛不已的腿彎,他能感覺自己腿已經腫了,去醫院看還得花錢,而且是五萬啊!
他想也不想的說:“不知道叫什麽,是一個女人,給我們打電話,說你在這裏,讓我們來堵你。”
“然後呢?”姜眠聽的饒有興趣。
領頭混混見小弟已經抖出來,也不再堅持,接過話說了,眼睛不停往姜眠手中的支票瞄,閃爍着垂涎之色:“她的意思是讓我們教訓教訓你,不用打太兇,打到一半的時候打電話給她。”
姜眠拉開椅子,重新坐下去:“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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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們:“?”
這是讓他們繼續打她?
姜眠:“……”
“我讓你們給對方打電話。”
強哥拿出手機準備打,又停住:“支票是真的吧?”
姜眠朝他瞥了一眼,強哥莫名有點讪讪的,把電話撥出去,響了一聲挂斷,并解釋:“她說這是信號。”
姜眠點頭,餘光看到祁先生已經坐了回去,拿着筷子慢慢夾菜,置身事外中。
不到半分鐘,門口進來一個人,果然是林菲菲。
大概是發現不對勁,林菲菲愣了兩秒,轉身就跑。
姜眠屈指敲了下桌面:“愣着做什麽,把她給我拉過來。”
她還注意了用詞。
幾個混混條件反射往外跑,跑了兩步又覺得不對勁,感覺自己好像太聽話了些,但支票還沒給……
而在這個空隙中,姜眠揚聲對周圍受驚的食客道:“各位不好意思,讓大家受驚了,今晚你們的費用都算我賬上。”
圍觀一場鬧劇的食客大概腦補完一場完整劇情,既然不會再有打鬥事件發生,也都放下心來重新坐回去。
餐廳負責人吓的都快報警了,姜眠對他道:“朋友之間鬧點小矛盾,用不着驚動警察,你看也沒發生什麽,就杯子破了個小口,多少錢你等會兒一起算進我賬上,大家和氣生財嘛。”
負責人也不想鬧大,警察來了的話,勢必會影響店裏生意,于是借坡下驢,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只不過多叫了幾個男服務員在遠處站着。
幾分鐘後,林菲菲被幾個混混拉了進來。
“放開我,我要報警!”她大聲喊着,眼看着離姜眠越近,內心居然害怕大過慌亂。
以前的她絕對不會害怕姜眠的。
“報警?報啊。”姜眠示意混混放開林菲菲,“我等着。”
林菲菲滞了下,抓着包包,左看右看,眼圈兒紅了:“眠眠,你這是做什麽?你為什麽讓這些人把我拉進來。”
強哥不樂意了,拿出手機,撥通電話,林菲菲的手機響了,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眼中慌亂,下意識朝強哥推去:“你、你怎麽有我的電話?眠眠,我根本不認識他,你別相信他們說的話,他們是在污蔑我。”
強哥一巴掌呼在林菲菲臉上:“不是你打請我們來打這個女人嗎?別不認賬。”
林菲菲猝不及防被強哥一巴掌扇暈了,臉立刻腫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往祁先生那兒倒:“哥哥救我。”
姜眠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祁先生起身,準确的坐在旁邊的位置,也就是姜眠旁邊,林菲菲倒在椅子上,腦袋磕的咚一聲。
強哥望向姜眠:“你說的我們都做了,錢給我們。”
姜眠爽快的把支票遞過去,沒遞成——手腕上多了一根手指,力量透過指尖壓迫在她手腕,令她一時無法動彈。
姜眠:“?”
祁先生淡淡道:“這錢不該你出。”
姜眠立刻懂了,她把支票放回包裏,強哥冷笑:“想賴賬?”
“向她要。”姜眠托着下巴,指了指林菲菲,“她會給的。”
強哥将信将疑,伸手把林菲菲扯起來:“你給我們一萬,加上她出的五萬,一共六萬,拿來!”
林菲菲還在想用什麽辦法來解決自己現在的困境,下午放學的時候,姜眠對她說的那句話,初始确實吓住了她,但很快反應過來,姜眠已經不相信她,她得找個方法讓姜眠重新信任她。
于是她重施以前讓姜眠接納她的那一招——找幾個混混去堵姜眠,然後她及時出現,可因為心中有怒氣,她決定讓混混對先姜眠動手,中途她再出現。
她一直悄悄跟在姜眠身後,所以才能掌握姜眠的行蹤,只是沒想到姜眠不僅識破她的計謀,還将她請的這幾個混混策反。
“你們這是敲詐!”她尖叫,知道姜眠已經徹底不相信她,也不再僞裝,“是她給你們錢,你們找她去要!想要我給錢,做夢!”
姜眠看着她,笑了:“我提醒你一句,他們手中掌握着你買他們來打我的證據,我報個警,将證據提上去,再花錢打點打點,你猜你會在裏面蹲多久?三年?五年?”
坐牢兩個字如同大山朝林菲菲壓下來,她整個人呆滞的看着姜眠,好一會兒喃喃出口:“姜眠,你變了,你變得好可怕。”
姜眠:“……”
她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不是我變了,是我以前太蠢,傻子似的成為你的提款機。”
“哦對了。”姜眠微微一笑,“本來我不打算追究,但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不要再打我主意,你偏偏不聽。現在你聽好了,這些年你在我身上刮了多少錢,我也不細算,折合下來一百萬,給你一周的時間準備好。”
一百萬對原主來說和一塊錢沒有區別,但花在這樣的人身上,姜眠心中膈應,她要回來再捐出去,還能得到感激。
“我錯了,眠眠對不起,我真的錯了。”林菲菲終于明白姜眠不再是她能随便忽悠的,一百萬她上哪兒找去,可她更不能去坐牢!
她不明白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但她現在明白,如果再不求饒,她真的完了。
“是我豬油蒙了心,我不該受別人掇蹿來傷害你,是、是關欣,是她讓我這麽做的!”到最後,她還要挑撥一下姜眠和關欣。
“他們的錢我給,我馬上給。”她慌裏慌張的拿出手機直接轉了六萬給強哥。
強哥收了錢,大概知道姜眠不好惹,他對姜眠道歉:“對不起了,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我們也不是有意要打你,是這個女人讓我們來的。你說給我們三倍價錢,多出的兩萬還給你。”
這人身上還揣了不少現金,直接拿出兩萬放到桌子上,招呼着小弟們離開了。
“眠眠,你原諒我好不好。”林菲菲這次是真哭了,她臉上是被強哥打出來的浮腫指印,披頭散發,甚是凄慘。
不知道的還以為姜眠對她做了什麽。
回想原主記憶中對林菲菲還挺喜歡的,姜眠垂眸,看着哭的梨花帶雨的林菲菲,目光幽幽,好一會兒才道:“這是最後一次。”
林菲菲大喜,知道姜眠饒過她了,抓着包包跌跌撞撞的走了。
丢的臉已經夠多了,她得找個地方好好收拾一下,同時明白,以後再也不能得罪姜眠。
……
姜眠看向祁先生,後者已經慢條斯理的吃完了,盛了碗湯慢慢喝着。
“剛才謝啦。”姜眠說。
“無妨。”
姜眠不再說話,她還沒吃飽呢,拿起筷子繼續吃,吃完後,她如約将在場所有食客的餐費付了。
回到小區,電梯一打開,就聽到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他眼睛受傷,出行不方便,能去哪?我讓你寸步不離的照顧他,現在人不見了,我要你何用!”
“老爺子,我……”面對盛怒的老人,羅家樂有苦說不出,他倒是想寸步不離的跟着老板,問題是老板不讓啊。
腳步聲讓祁老爺子的聲音頓了頓,回頭一看,祁先生走近,平靜的喊了一聲:“爸。”
“晏書,這麽晚你去哪了!”見到完好無損的兒子,祁老爺子長長的舒了口去,急忙迎過來,“手上這是怎麽了?誰傷到你了?”
“是我……”姜眠剛出聲,電梯再次打開,寒旭走出來,看到這一幕,愣了兩秒,立刻将姜眠拉到懷裏護好,“你們什麽人?”
祁老爺子在寒旭臉上打量片刻:“寒旭?”
寒旭:“祁歸禮?”
祁老爺子的目光落向寒旭懷裏的姜眠,以為是寒旭養在外面的人,此女剛剛又和兒子在一起,兒子看不到……他的眉頭頓時皺起,看向姜眠的目光不免多了幾分不愉。
“你這什麽眼神。”寒旭自然注意到祁老爺子的目光,冷笑兩聲,“別仗着你年齡大我就不敢罵你,你祁家我還沒放在眼裏。”
“放肆!”祁老爺子用拐杖拄了下地面,“你爹也沒資格這麽和我說話。”
寒旭指了指腳下:“不好意思,我爹已經下去了。”
“我聽說你那個出家當和尚的兒子還俗了。”寒旭看向祁晏書,“就是這個?啧。”
語氣相當不屑。
祁老爺子:“……”
姜眠:“……”
她算是明白,原主那暴脾氣,應該繼承了這位土豪爹。
不過這信息量有點大啊,沒想到這位祁先生居然是和尚還俗,難怪總覺得他身上有股不一樣的感覺。
以及,這個祁家,應該就是書裏的祁家。
原書中關于祁家的戲份可不少,祁家是傳承上百年的豪門望族,家底兒不比寒氏低,最重要的是,男主顧栖文是祁家的子嗣。
這個劇情得到書後期才發展出來,顧栖文的母親年輕的時候,和祁家的長子在一起。但因為身份不匹配被拆散,然而這個時候顧栖文的母親已經懷孕,最後生下顧栖文,獨自将孩子養大,一直沒有告訴顧栖文真相。
到得後來病重在床,臨終時才告訴顧栖文的親生父親是誰,顧栖文縱使知道自己是祁家的子嗣,也沒想過回祁家。
直到後來被逼着和姜眠結婚,逼不得已找上祁家,與祁家聯合,寒旭去了之後,迅速吞食寒氏企業,導致原主最後一無所有。
姜眠看向旁邊的祁晏書,這人似乎沒在書中出現過,或者出現過,她看漏了。姜眠開始在腦海裏扒書中劇情。
扒到了,書中的祁晏書只有一段介紹。
祁家掌權人祁歸禮有個小兒子,五十歲生下的老來子,當寶貝疙瘩一樣,從小身體孱弱,經大師指點,必須送到道觀生活才能活下來。
于是送到道觀帶發修行,可惜還是死在了道觀,時年三十歲。
姜眠:“……”
所以,祁晏書是男主的小叔?!
不過按照書中劇情,祁晏書這個時候應該死了,現在不僅沒死,還還俗了,劇情已經和書中有了變化。
姜眠摸不清是怎麽回事,她只想了一下便沒想了,反正跟她又沒關系。
只要四個爹好好的,未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寒旭又對着祁老爺子冷哼一聲,寒家與祁家向來不對頭,雙方各自看不慣,寒旭懶的再搭理這些人,攬着姜眠進屋。
發現兒子往對門看去,祁老爺子知道他是在“看”姜眠,臉色微變:“晏書,我們先進屋,你告訴我,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你現在眼睛不方便,不要随便出門,誰知道那些幫你的人是不是別有用心。”祁老爺子說,“就剛才那姑娘,當着大家的面和寒旭摟摟抱抱,能是什麽好姑娘?多半是被寒旭養在這裏,年紀輕輕的不學好,你可千萬別被騙了。”
祁老爺子還想再說什麽,祁晏書忽然轉向他,說:“你的話很難聽。”
祁老爺子:“……”
祁晏書往屋內走,氣壓變得很低:“以後不要随便過來。”
祁老爺子動了動嘴唇,什麽話也沒出來。
*
“眠眠,爸爸在別的地方重新給你買套房,你搬過去好不好?”這是寒旭進屋後對姜眠說的第一句話。
姜眠還在琢磨腦海中的原書劇情,聞言“啊”了一聲:“為什麽?”
“因為對面住了姓祁的人,祁家沒一個好東西,你一個人在這裏住,爸爸不放心。”寒旭冷哼,“你看剛才那個老頭是不是兇巴巴的?這老頭焉兒壞,他兒子能好到哪去,眼睛還蒙着布,裝深沉給誰看吶,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姜眠覺得自己應該替祁晏書說句話,畢竟在餐廳的時候對方幫了自己:“……那位年輕的祁先生眼前蒙布是因為他眼睛受傷了。”
“我管他是不是真受傷,反正姓祁的……”寒旭忽然覺得不對勁,“眠眠,你怎麽知道他眼睛受傷了?”
見他這樣,姜眠覺得若是自己說出和祁晏書有過接觸,土豪爹估計得跳腳炸起來,于是委婉道:“一個正常人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在眼睛上蒙布吧,而且昨天他搬過來的時候,我不小心遇到,眼睛上蒙的布還有血呢。”
她小小的撒了個謊。
寒旭哼了一聲,又把話題拉回來:“管他怎麽回事,咱們搬家好不好?爸爸給你買個大別墅。”
“我覺得這裏挺好的。”就沖她打坐一晚上比之前在醫院一周效果都好這一點上,她就不能搬。
她換一個角度勸土豪爹:“爸爸,我若是搬了,豈不是代表怕了祁家,要搬也該是祁家人搬,對不對。”
寒旭想了想,覺得女兒說的很對,但還是不放心,小心翼翼的提議:“要不爸爸派個女保镖來貼身保護你?”
以前四個爹擔心寶貝女兒一個人住不安全,除了保姆照顧生活外,還要派女保镖,被原主一通發脾氣,只得罷了。
姜眠:“……”
親爹,您這是防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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