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替大堂兄委屈

女兒慘死,柳夫人神智本就有些崩潰,又被甘露罵得疲倦,這會兒見是太子殿下發話,她哪裏還有心思争吵,想帶着女兒的屍體回了柳家。

可案子還沒有結束,柳小姐的屍體得留在大理寺,但柳夫人豈會願意。

如今是太子殿下管理大理寺,柳夫人心中不舍,可也願意找到殺害女兒的真兇,便同意讓大理寺帶走了屍體。

等柳家的人一走,大理寺的官爺也跟着走了,牡丹坊倒是忽然恢複了安靜。

羅瑤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朝着羽兮走去,真心感謝地說。

"今日多謝孟小姐,若不是孟小姐,我只怕得有牢獄之災。"

羽兮含笑說,"羅小姐不必客氣,我不過是說了幾句真話,你又非真兇,這大理寺的牢房,你便是想進,孟大人可沒有這麽大度,讓你清清白白地進去。"

"呵呵--"

"孟小姐這話,說得倒是有趣。"

太子殿下聞言,望了一眼神情古怪的孟澤希,失笑出聲。再回頭見羽兮和羅瑤說話,挑了挑眉,不知想到了什麽,勾唇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交代手下幾句,便回了大理寺,連工部侍郎的千金都出事,兇手若再不歸案,事情只怕會鬧大。

畢竟,他那幾位皇兄,也并非安靜之輩,明日早朝,倒是會熱鬧一番。

牡丹坊既然是自家堂妹的,孟澤希自然會關照一二,手下的人問完後,便讓他們撤走了,并未耽誤牡丹坊多久。

牡丹坊一開張就鬧出人命,這往後的生意,她得好好思量,安撫住了掌櫃,羽兮便也回府了。

只是沒有想到,會被老夫人身邊的林婆子攔在門外,想來她鋪子鬧出人命的事情傳到了老太太耳邊。

林婆子說她剛從命案現場回來,帶有污穢。

瞧着家丁手上裝有雞血的大木盆,又望了一眼地上的火盆。

這老太太倒是會趁機折騰她,一點能羞辱她的空隙都不願意放過。

羽兮不氣反笑了。

"四小姐,您若是想進來,得除去您身上的邪祟,不然萬一連累家宅,鬧得不安寧,可不好。"

羽兮神色未變,甘露氣得發抖,張嘴想罵,卻被羽兮攔住了,只聽羽兮淺笑說。

"嬷嬷這話,我有些糊塗,這從命案現場回來,身上便染上了污穢?"

林婆子前幾日被曬得皮都脫了好幾層,想到火辣辣的刺痛感,她看向羽兮的眼神,沒有半分對主子的尊敬,只有不屑。

"四小姐,老婆子可聽說了,這柳家小姐好好的人,進了四小姐新開的鋪子就出了事,可不是因為沾染上了不祥之氣。

越往下說,這語氣便多一分得意刻薄,"不過,四小姐也莫怕,這雞血都是我老婆子特意為四小姐宰的,可新鮮了,能除晦!"

羽兮望了望孟家大門的門檻,擡頭望着禦賜的牌匾,上面的寧安侯府在陽光下格外耀眼。

她緊了緊握住遮陽傘的手,清澈的眼眸瞥了瞥氣味正濃的雞血,睫毛顫了顫。

她覺得作為晚輩,對府裏頭那位老太太的尊敬耐心,差不多可以耗盡了。

搖了搖頭,看向一旁的婆子,挑了挑秀氣的眉毛,嘴角勾了勾。

"柳家小姐因為我染上了邪祟而死,這話,我擔不得的,嬷嬷也擔不起,寧安侯更加承受不得。"

"這話傳出去了,是我一人倒黴,還是整個寧安侯府一起倒黴呢?"

"嬷嬷,你覺得呢?"

明明輕飄飄的幾句話,卻聽得李婆子心口一顫,呆滞了幾秒,笨拙的腦子轉了轉,忽地臉色煞白。

這老太太縱然不喜歡四小姐,可四小姐卻是寧安侯府的人。

柳小姐是怎麽死的,她不知道,可柳家這會兒正找兇手呢。

她卻說自說害死柳小姐的是她們四小姐。

這不是眼巴巴讓柳家上門找麻煩嗎?

到時候連累的,難道不是寧安侯府?

這還不算嚴重的,會惹禍端的,乃邪祟二字!

當今太後娘娘還是皇後的時候,因為被棋王的母妃污蔑不祥,惹來邪祟,才克得先皇身體受損。

當年太後娘娘和聖上險些被賜死,好在太子殿下出生有五彩祥雲。

否則,當今坐在龍椅上的,只怕得是造反的棋王。

所以邪祟一事,乃太後娘娘痛恨,也是禁忌。

若是剛剛她污蔑羽兮身上有邪祟傳出去,別說她這條老命,便是寧安侯府,說不定都有滅頂之災。

想到這裏,林婆子腿腳發軟,臉色煞白,後背蹭起一層冷汗,冷得她心肝都痛。

望着靜笑的羽兮,嘴巴哆嗦,險些咬到舌頭。

"四,四小姐,老奴,不過是憂心四小姐,染上了不好..."

林婆子如今不敢說話,想了想,才挺起彎曲的後背,說,"這死人的地方,總是陰氣重,四小姐,還是淋了雞血,大家都圖個心安。"

"嬷嬷這麽說,我就得替大堂兄委屈了。"

林婆子一驚,有種不好的感覺,怎麽又扯到世子了?

"大堂兄乃人人稱贊的大理寺少卿,為了破冤案,替無辜之人洗清冤屈,踏了多少案發現場,見了多少屍體。"

羽兮說着,臉上帶着委屈,一副為兄長打抱不平的好妹妹,"大堂兄為了辦案,不得已穿梭屍體的地方,雖說是查明了冤案,卻不曾想讓家人這般提心吊膽,生怕惹上不祥之氣。"

"老奴..."

"哎,要是知道祖母每日害怕,我想大堂兄智孝,想來會願意給祖母一份心安,辭去大理寺少卿一職。"

"撲通--"

羽兮話音一落,婆子腿軟得一塌糊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上的汗水大把大把地流,臉上毫無血氣。

因着世子爺當上了大理寺少卿,老夫人引以為豪。子孫的前途一直都是老夫人最為看重的。

若是因為她的話,耽誤了世子爺的前途,老夫人非得将她千刀萬剮不可。

何況,還有大夫人呢!

後面的丫鬟家丁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早沒有先前仗勢欺人的氣勢,紛紛低頭退後,不敢招惹這位四小姐。

羽兮瞧着她們都不說話,望着那盆依舊鮮紅的雞血,似笑非笑,"這血我還得淋麽?"

衆人不敢回話,有一個小丫鬟趕緊往老太太院裏跑去。

羽兮也不攔着,只是嘆氣說,"看來,這寧安侯府的門,我也進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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