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得救
馬車行了不到半刻鐘,便隐約能看到京北大營,接着,意晚聽到後面傳來了馬蹄聲。
兩匹馬朝着這邊駛來,很快便到了他們身邊,超過他們,攔住他們的去路。
“什麽人,來此處做甚?”
這裏是京北大營,除非有要事,一般人不得靠近,否則格殺勿論。
車夫連忙停下了馬車,看向二人。這二人所騎之馬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馬,自家的馬跟這兩匹馬相比顯得非常瘦小。不僅馬膘肥體壯,騎馬之人更是人高馬大,身形健碩,讓人心生畏懼。車夫一時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意晚卻覺得外面這個男人的聲音有些耳熟。
“問你話呢!”揚風再次問道。
車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哆哆嗦嗦道:“我們……我們是禮部員外郎府上的。”
揚風輕嗤一聲,看向馬車裏面:“禮部?來此作甚?又準備挑我們侯爺什麽刺?”
這些文官們最是讓人厭煩,動不動就挑他們侯爺的錯。
話音剛落,意晚掀開了車簾。
揚風以為裏面坐着的是禮部員外郎,沒想到竟是一位姑娘,還是一位樣貌出衆的姑娘。他頓時語塞,收斂了剛剛的氣勢。
意晚看着面前熟悉的侍衛,沖着他微微一笑,點點頭。
想到自己剛剛的态度,揚風有些不好意思。
旋即,意晚又看向旁邊。一人一馬,馬是黑色的駿馬,駿馬上的男人正是她想要找的人。
顧敬臣正欲離開,身後傳來一道女聲。
“侯爺!燕山那邊要出事了,請您去救救百姓。”意晚一句廢話沒多說,直截了當表明來意。
顧敬臣勒住缰繩,回頭看向馬車。看着這個熟悉的面孔,面上難得有些錯愕。這位不是永昌侯府的姑娘麽,怎得又變成禮部員外郎家的了。思及這位姑娘剛剛的話,他收斂了思緒,沉聲道:“說清楚!”
“太傅府公子、禮部尚書府公子、陽明郡主府公子等今日去爬山,不知消息怎麽走漏了,數百人正朝着燕山湧來。”
聞言,顧敬臣想到今日出城時人似乎格外多,再想到這幾人在京城追捧者衆多,面色一沉,冷聲吩咐揚風:“去調人!”
剛剛還兇巴巴的侍衛立馬嚴肅起來,朝着大營方向而去。
顧敬臣深深地看了意晚一眼,夾起馬腹,朝着燕山而去,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意晚松了一口氣,吩咐車夫:“去燕山。”
雖然顧敬臣去救人了,但她得親自見着兄長無礙才能放心。
普通的馬車果然不能跟軍中的馬相比,意晚還未到燕山,揚風已經帶着上百名兵士到達了燕山。這些兵士訓練有素,一部分封鎖山腳,一部分去了山下準備救援。
意晚和晚到的追求者們一同被攔在了山外。而有那路過的人好奇這邊發生了何事,也前來一探究竟。一時間山腳下人山人海,很是壯觀。
山上時不時有人下來,嘴裏嘟嘟囔囔的,看那樣子很是不滿。
被攔在山腳的人好奇地問道:“發生何事了?為何不讓上山?”
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說道:“誰知道呢,我攜妻兒剛剛上去一段路,結果被一群黑臉的兵爺攆了下來,說什麽他們京北大營今日要在這裏演練,閑雜人等不得上山,也太霸道了!”
這話很快就在人群中傳開了,衆人議論紛紛,說着對這些武将的不滿。
意晚秀眉微蹙。
又過了兩刻鐘左右,兩個十七八歲書生打扮的男子臉色慘白地下來了。
衆人調侃:“小哥們,你們這是被那些粗魯的官兵打了嗎?莫要怕他們,你們一會兒去把狀紙遞給禦史,明日就能參他們一本。”
青龍國重文輕武,武将地位不如文官,武将被參更是家常便飯,一個月總有那麽二十幾次。
白面書生嘴唇哆嗦:“出……出事了,山上出事了。”
衆人大驚。
“有人從山上掉下去了。”
意晚心裏咯噔一下,前世兄長就是從山上掉下去了。
紫葉知曉大少爺上了山,連忙在一旁寬慰:“姑娘,大少爺是和那些世家公子哥在一處的,應該沒什麽問題。”
意晚面色依舊沉沉的。跟他們在一處又有何用,前世兄長還是掉下山去了。
只是,雖知曉前世的結果,她也做不了什麽了。她并不知前世兄長出事的具體位置,也不知他掉落在何處。整個燕山重巒疊嶂,地勢陡峭,山底地形更是複雜。她若是貿然去找只會添亂。
顧敬臣已經去救人了,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說清楚,怎麽回事?”
“山上人很多,幸好官兵來了,把我二人救了回來。”
……
場面漸漸安靜下來。
看着從山上下來的人,随着時間的流逝,意晚心裏越發忐忑不安。
約摸過了一刻鐘左右,意晚終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那日意氣風發的陳伯鑒此刻看起來狼狽得很,他身側的幾個華服男子亦是如此。看了一圈,意晚終于在人群最後看到了兄長。此刻兄長被兩個營兵扶着,很明顯腿腳受了傷。
意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難道,兄長的腿……
顧敬臣瞥了一眼山腳的人群,濃眉皺了起來,他對一旁的人說了幾句。立時,便有幾個身着铠甲的營兵過來疏散人群,攆人離開。
意晚不想離開,緊緊盯着山腳處。
許是意晚的目光太過熱切,顧敬臣似有所覺,再次朝人群看了過來,這一次他發現了意晚。順着意晚的目光,他看到了一個受傷的年輕公子哥。
原來山上有這位姑娘牽挂的人。
顧敬臣頓了頓,叫過來一個營兵,附耳說了幾句話。
意晚聽到營兵讓她過去,心裏頗為感激。待到了裏面,馬車停下,顧不得禮儀,跳下馬車朝着兄長走去。
“大哥,你的腿怎麽樣了?”意晚的聲音顫抖着。
意亭失笑,擡手想摸摸妹妹的頭安慰她,想到此處人衆多,又收了回去。
“我的腿沒事。剛剛不知被何人推搡了幾下,腳下一滑,差點跌落,幸而侯爺拉了我一把,把我救了回來。”說着,意亭看向顧敬臣。
意晚錯愕,竟是顧敬臣救了兄長。她側頭看向顧敬臣,真誠地道謝:“多謝侯爺!”
顧敬臣看着意晚,正欲說話,這時,一個營兵快步朝着顧敬臣走了過來。
顧敬臣看向營兵。
“侯爺,揚風大人讓屬下來報,從山上掉下去的十二人都已找到。”
這話一出,那一群公子哥全都看了過來。
陳伯鑒更是激動地朝着這邊走了過來,沒等營兵說完,就插嘴問道:“人怎麽樣?有沒有人受傷?有沒有人丢了……丢了……”
性命。
後面兩個字像是卡在了喉嚨裏一樣問不出來。
顧敬臣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營兵:“可有傷亡?”
營兵:“回侯爺的話,十人輕傷,一人摔斷了腿,一人摔斷了胳膊。郎中已經診治過,都沒有性命之憂,養幾個月就能好。”
“那就好,那就好。”陳伯鑒喃喃道。
此刻他才終于安了心,險些沒站穩,靠一旁的小厮扶着才沒摔倒。
今日要不是定北侯及時趕來,不知要死多少人。想到剛剛那混亂的情形,就如煉獄一般,他心頭一陣後怕。
李尚書府的四公子李司忱和明陽郡主的兒子梅淵互看一眼,眼底滿是慶幸。
想到今日來幫助他們的人,幾人上前朝着顧敬臣行禮。
顧敬臣擡手阻止了他們。
“今日之事并非本侯之功,是這位姑娘率先發現問題,讓家丁去京北大營通知的本侯。”
這番話既指出了意晚的功勞,又全了意晚的名聲。
衆人的目光落在了意晚身上。
陳伯鑒這才發現意晚過來了,他沖着意晚深深鞠了一躬:“多謝雲姑娘。”
李司忱和梅淵看到意晚的容貌,兩人皆是一怔。暗道,這位姑娘生得好生漂亮。見陳伯鑒鞠躬,他們也彎下了身子。
“多謝姑娘。”
面對幾位身份尊貴的少爺的感謝,意晚并未表現得手足無措,她自然地側了側身子,沒有受禮。
“雖然是我最先察覺,但若沒有侯爺出手相救,一切也是徒勞。”
陳伯鑒性子向來舒朗,聞言,笑着說:“侯爺和表妹不必如此謙虛,你們二人都是功臣。”
李司忱笑着道:“伯鑒說得對,都是功臣,都是我們的恩人。”
這時,梅淵轉身回望燕山,悠悠說道:“幸而今日只是虛驚一場,若真有人因我而死,我這一生都難以恕罪。”
李司忱也斂了笑:“可不是麽。我以前自恃自己追逐者衆多,常洋洋自喜,沒想到今日卻差點因此事而傷了人。這是我的罪過啊。”
陳伯鑒:“兩位兄弟何必這樣說,要說罪過,我的更大一些。我邀請各位前來登高,卻未做好安保措施。”
三人互看一眼,面色沉沉的。
意晚看了一眼這三位才子,眼眸微垂。她大概明白為何前世這三位才子都是那樣的結局了,因為愧疚,因為自責,因為死去的亡靈。
作者有話說:
本章評論區留評繼續發紅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前,愛你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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