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雙标
臨走前, 周景祎看了一眼馮樂柔,對着她笑了笑。
馮樂柔也回了一個溫婉的笑容。
一切都在不言中。
天色不知何時變了, 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太子一走, 場內的人也都三三兩兩散開了。
離開的時候大家還在讨論着意晚剛剛那一箭,不少人詢問她的身份,看起來對她非常感興趣。
“剛剛那小姑娘真不錯, 沉穩大氣,長得還好看。剛剛聽人說她父親是從五品?不知是哪個府上的?”
“好像是禮部一個官員。”
聽着周圍人對意晚的稱贊,月珠縣主快要把一口銀牙咬碎了。她今日的臉面真的是被丢盡了, 而讓她丢臉之人是同一個人,此刻她恨死意晚了。
在衆人眼中喬婉瑩雖然沒丢人,但喬婉瑩自己知道自己今日失算了。她不僅沒能在太子那裏獲得好感, 還成全了馮樂柔, 而她想要把一切都推到意晴身上的計劃也被意晚打亂了。
若沒有意晚的那一番話以及那一箭還好說,如今意晚在衆人心中留下了一個好印象,旁人就會記得她剛剛說過的話。萬一別人因為那一番話聯想到了自己,自己經營的好形象就要毀了。
不僅如此, 還有那件事……
“氣死我了, 這個雲意晚是個什麽東西,處處跟本縣主作對!”月珠縣主罵道。
喬婉瑩看向身側的月珠縣主, 好在月珠縣主橫插一杠, 想必衆人把月珠縣主和雲意晚看成了對立的兩面。要罵, 也是罵月珠縣主。
喬婉瑩見四下無人,低聲道:“那些小門小戶出身的向來不懂規矩,又頗有心機手段, 總想着在衆人面前表現自己。縣主您性子直率待人真誠, 自是比不過那樣的人。您是珠玉, 又何必跟那些石頭計較。”
這些話說到了月珠縣主心坎裏。但是,她心中還是有些遷怒好友。
“你怎麽會有這樣的親戚。”
聞言,喬婉瑩嘆了嘆氣,道:“哎,誰說不是呢。她雖是我表妹,可您剛剛又不是沒聽到她是如何說我的。她母親常常來我們府上,求我祖母和母親為她辦事,可沒想到到頭來卻得到這樣的回報。”
喬婉瑩一臉的無奈。
月珠縣主想到剛剛雲意晚說好友的話,看向好友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的确,雲意晚說好友話更難聽。
月珠縣主握住了好友的手,道:“你也是不容易。”
喬婉瑩:“能有什麽辦法呢,誰家沒幾個這樣的窮親戚?只是像這種恩将仇報的少之又少。”
月珠縣主開始為好友抱不平,說着意晚的壞話。
喬婉瑩話裏在維護意晚,實則在拱火。兩人倒是聊得投機。
冉玠剛剛一直在跟戶部尚書府的公子說話,待問完自己想問的準備離開時,招財跟他說起了意晚那邊發生的事情。
聽到那些事情,冉玠眯了眯眼睛,看來月珠縣主沒把他說過的話放在心上。
“雲姑娘呢?”
“聽說和她妹妹一同離開了。”
冉玠正欲離開,像是想到什麽,擡眸看向了與自家相鄰的馬車。
“那是月珠縣主的馬車?”
招財:“對,原本不在此處。縣主知曉咱們府的馬車停在了這裏,特意跟人換的。”
冉玠嘴角微勾,冷哼一聲。
招財似乎明白了什麽,有些猶豫:“公子,咱們這樣做……不好吧?畢竟那是縣主,萬一被老爺知道了……”
冉玠冷冷地看向招財。
“你不說父親如何知道?”
招財縮了縮脖子,沒敢再勸。
雲家門第低,馬車停在了最遠的地方。前面停着不少馬車,自家的馬車出不來。意晚和意晴只好等在這裏。
等了約摸兩刻鐘左右,陳伯鑒過來了。
意晚朝着他福了福身:“剛剛多謝陳公子。”
意晴見到來人眼前一亮,也朝着陳伯鑒行禮:“見過陳公子。”
陳伯鑒看着面前的意晚,心情頗有些複雜。他終于鼓起了勇氣,朝着意晚施了一禮:“今日是我誤會了表妹,我在這裏向你道歉。”
陳伯鑒對意晚的稱呼又改了回來。
意晚詫異,問道:“嗯?陳公子這是何意,您剛剛幫了我。”
陳伯鑒抿了抿唇。前日在收到意晚的信件時,他非常失望。
府中早已收到了貴妃娘娘的帖子,他也知曉這次秋獵的真正意圖。從五品官員女眷是沒資格參加的,意晚卻求着他要帖子。
此舉為何,不言而喻。
今日見了意晚在圍場的表現,他方知自己錯了。
憑着意晚剛剛射箭的本事,若她上場,定能得到頭名,但她并未報名,而是安安靜靜在一旁坐着。若不是月珠縣主挑釁,她根本就不會出手。想來今日她來此并非是為了太子妃之位,應是有別的事情。
“我之前因為一些事誤會了表妹,總之非常抱歉。”
說完,陳伯鑒覺得非常汗顏,轉身離開了。
瞧着陳伯鑒的反應,意晚隐隐有了一種猜測。或許,他是因為自己求他要了這一張帖子才對她态度變的疏離?如今發現自己并沒有想參與太子妃的競選,又解開了誤會?
若真是如此,她倒是有些欣賞這個少年了。
即便誤會她,他依舊會信守承諾幫她拿到帖子,甚至會在衆人面前維護她。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性格,所以前世在燕山出了事之後才會愧疚一輩子。不知那時究竟傷亡如何,會讓如今意氣風發的幾位公子變得那般頹喪。
意晴看着面前的長姐,垂眸看向了地上。
有長姐在的地方,果然沒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明明她們有一樣的父親,一樣的母親,一樣的出身,可不管是永昌侯府的表哥們,還是太傅府的陳公子,所有人都對長姐熱情,對自己疏離客套。
長姐剛剛在衆人面前維護了她,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想,可心裏就是忍不住會嫉妒。
過了片刻,瞧着擋在前面的馬車都漸漸離去,意晚朝着自家馬車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兩位表妹請留步。”
聽着這個熟悉的聲音,意晚和意晴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來人。
喬婉瑩面色如常,像是剛剛的事情從未發生一樣。
意晚是佩服瑩表姐這一點的,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能自恰。
“見過表姐。”意晚朝着喬婉瑩行禮。
意晴抿了抿唇,垂眸看着地面,并未行禮。
喬婉瑩開口問道:“意晚,你們這是準備回去了嗎?”
意晚:“嗯,天色不早,又快下雨了,我和二妹妹正打算回去。”
喬婉瑩點了點頭,視線看向站在意晚身後的意晴。見意晴一直垂着頭,她擡步朝着意晴走了過去。到了意晴面前,她擡手想要握住意晴的手,結果卻被意晴躲開了。
喬婉瑩不僅沒有動怒,反倒是更加溫和了:“晴晴,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意晴心頭一動。
表姐叫長姐“意晚”,叫自己“晴晴”,可見是與自己關系更近一些。
這一聲“晴晴”瞬間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只是,想到剛剛表姐在衆人面前的所作所為,她的心又硬了起來,往意晚身後躲了躲,道:“沒有。”
喬婉瑩沒有放棄,繼續說道:“你剛剛不是說要同我一起走嗎?我在前面等了你許久都沒見到你過來。聽人說你在這邊,我特意過來問問。”
意晴擡眸看向喬婉瑩。表姐竟然記得剛剛她說過的話,還特意等着她。可她剛剛分明在衆人面前冤枉了她!
見意晴不語,喬婉瑩道:“咱們之前說好的一同來圍場,可你早上卻跟着意晚一同來的。我早上就沒等到你,眼下你又不和我一同走。莫不是還在為剛剛的事情生氣?表姐跟你道歉好不好?都是表姐的不是,是表姐誤會你了。”
意晴眼眸微動,心裏掀起了波瀾。表姐是永昌侯府的嫡長女,跟縣主以及皇子的關系都不錯,甚至能在太子面前說上話。她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竟然會特意等着她。
看着意晴的眼神,喬婉瑩心裏有了底。
“若是晴晴還不願原諒我,那我現在就去跟太子殿下說清楚,在太子殿下面前跟你道歉給你賠不是,好不好?”
這話一出,意晴徹底軟了下來,擡手拉住了喬婉瑩的手腕。
“不……不用……剛剛我确實說了那樣的話,你也不算誤會我。”
其實仔細想來,剛剛是她自己太過沖動了,說了那樣的話。她怎麽能把錯都怪在表姐的身上。
喬婉瑩反握住意晴的手,笑着說:“晴晴,你這是說的什麽話,表姐錯了就是錯了。只要你能原諒我我就很開心了。”
意晴看着喬婉瑩溫柔的眼神,有些慚愧,又有些受寵若驚。
“嗯,我不怪表姐。”
喬婉瑩:“那咱們走吧,侯府的馬車寬大舒适,我在裏面放了好多你喜歡的零嘴兒,還有你愛看的故事書。這一路咱們說說笑笑,定不會乏味。”
意晚看着面前的這一幕,眼神微冷。見意晴要走,說道:“多謝表姐,就不勞煩侯府了,我們姐妹倆一同坐府裏的馬車回去。”
喬婉瑩一臉詫異:“意晚,你為何要攔着我們?呀,可是因為剛剛我沒邀請你一同坐侯府的馬車離開?”
喬婉瑩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只想着晴晴,把你忘記了。可是侯府的馬車只能再安排意晴一個人,坐不下兩個人了。下次好不好,下次我定會邀表妹一同去。”
意晚認真地看向喬婉瑩。
這位瑩表姐可真會挑撥關系,不知她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想到她剛剛的所作所為,她不放心把意晴交給她。
意晚看向意晴:“意晴,馬車來了,走吧?”
喬婉瑩:“晴晴,侯府的馬車在前面等着,你兩位表哥也跟咱們一同回去。”
喬婉瑩可真是太了解意晴了。
意晴在外面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剛剛陳公子只看長姐,壓根兒沒注意到她。如今表姐正好反了過來,只看到了自己,沒看到長姐。不得不說,她很喜歡表姐這樣的态度。
而且,兩位表哥也在,這一路上她定能跟表哥說上話。
意晴看看長姐,又看看表姐,最終把目光放在了長姐身上。
“姐姐,你自己回去吧,我坐侯府的馬車回去。”
意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遍:“你确定要坐侯府的馬車回去?”
剛剛發生的事猶在眼前,二妹妹竟然還敢相信瑩表姐,她真想扒開她的腦子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什麽東西。
意晴瞥了一眼長姐的眼睛,有些心虛,說道:“姐姐,母親說了讓我今日跟着表姐,你就別再攔着我了。”
意晚皺了皺眉。母親到底想要做什麽,明明自己才是意晴的親姐姐,竟然把意晴交給喬婉瑩。
“剛剛的事你都忘了?”意晚再次提醒。
意晴快速看了一眼喬婉瑩,生怕喬婉瑩生氣似的,快速說道:“大姐姐,你說什麽呢。表姐都跟我道歉了,你還計較什麽?難不成你還在生表姐的氣?”
意晚的确還在生氣,但她更氣的是自己妹妹的态度。她怎麽能蠢到這個地步!
意晚還沒說什麽,就聽意晴說道:“你總不能因為表姐沒邀請你,你就不讓我去吧?”
意晚被氣笑了:“你心裏是這樣想我的?”
意晴抿了抿唇,不敢看意晚的眼睛,小聲嘟囔了一句:“反正我今日要跟侯府的馬車一同回去,你自己走吧。”
看着意晴的态度,意晚冷淡道:“好,我知道了。”
喬婉瑩笑了:“晴晴,走吧。”
意晴:“嗯。”
意晚看了一眼兩人離去的背影,轉身上了自家馬車。
上了馬車後,紫葉看着自家姑娘的臉色,小聲道:“二姑娘怎麽這般糊塗,好壞親疏都分不清的嗎?剛剛瑩姑娘那麽對她,她怎麽還跟她走啊。”
意晚沉聲道:“她未必分不清好壞,只是在她心中侯府的榮華富貴更重要罷了。”
意晴當真是像極了母親。臉面在她們心裏不值什麽,只要能攀附上榮華富貴就好。
“我是擔心瑩表姐有其他的算計。”意晚緩聲說道。
紫葉:“啊?二姑娘身上有什麽值得瑩姑娘算計的?”
這也是意晚沒想通的事情。
通過這幾次接觸,意晚基本上了解瑩表姐的性子。對于身份比自己差的人,她向來不會花費心思應酬,當初瑩表姐對她們雲府就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今日更是明晃晃的嘲諷她。
今日見過婉琪表妹後,她大概明白了瑩表姐能容忍意晴在她身邊的緣故。
她應該是利用意晴來襯托自己。
但今日在圍場上發生了那件事之後,表姐當衆誣陷意晴,應該不會再把她帶在身邊才是,怎麽又來安撫她了。意晴身上究竟有什麽是她想要的。
意晚長長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
她該做的事情都做了,既然意晴不想領情,她也不會再多問。她跟意晴已經有了隔閡,過多幹預只會讓她和母親厭煩。只要她的愚蠢不會害了全家,她也懶得管她了。
紫葉觑了一眼意晚的神色,适時地轉移了話題:“對了,姑娘是何時學會射箭的,我怎的不知。”
意晚微怔,垂眸道:“可能是在夢裏學會的吧。”
這時一陣風吹過,馬車上的車簾被吹動了一角,涼涼的。
“下雨了。”意晚喃喃道。
“是啊。”紫葉看了一眼天色,“得快些才好,免得淋在路上了。”
“嗯。”意晚點頭。
見意晚同意,紫葉去吩咐車夫了。
不多時,一輛馬車自己身邊路過了,裏面傳出來熟悉的聲音,像是故意對着自己的馬車笑似的。
是永昌侯府的馬車。
永昌侯府的馬車比雲府的馬車寬大,馬兒也比雲府的健碩,跑得快些。
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前方。
意晚此刻心情有些煩躁,她從一旁的抽屜中拿出來一本書看了起來。翻看了一會兒,外面天色越來越暗,馬車內光線也越來越暗,書上的字有些看不清了。
意晚也不是真的想看書,她是想靜靜。見光線昏暗,便把書收了起來,放在了一旁。她靠在馬車璧上,閉上了眼睛。
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她此刻心裏亂糟糟的,剪不斷理還亂。
此刻閉上眼睛,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來剛剛在圍場上發生的一切。
最先浮現在心頭的是一件小事。
柳老夫人竟然覺得她長得像外祖母。她跟祖母年輕時就認識了,定是記得外祖母長相的。剛剛她在圍場上錯認她時,可是很自信的,說明她的确覺得自己像外祖母。
讓人意外的是,不僅僅是柳老夫人,還有琰寧表哥也覺得像。雖然當時沒人說琰寧表哥,但她還是聽到了琰寧表哥的話。不管是前世今生琰寧表哥都說過她長得像一個人,沒想到他竟然認為她長得像外祖母。
她長得真的很像外祖母嗎?這可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還有一件事令她非常意外。
瑩表姐将來會嫁給顧敬臣,可從剛剛她的反應來看,她分明心系太子。難道是因為她沒能嫁給太子,所以後來退而求其次嫁給了顧敬臣?若真是如此,顧敬臣也真是可憐,娶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她原以為這兩個人是相愛的,沒想到竟然不是。
不過,一想到這一點,不知為何她心裏竟然覺得有些莫名的舒爽,心頭的煩躁也消散了一大半。
前世在嫁給顧敬臣之後的一幕一幕如畫卷一般浮現在眼前。
雨越下越大,一滴雨滴似乎滴落在自己手上,意晚緩緩睜開眼睛。
顧敬臣對她不差,她不該這樣幸災樂禍。
“阿嚏!”顧敬臣打了一個噴嚏。
“侯爺,您是因為剛剛淋了雨染上風寒了嗎?”車外傳來揚風關切的聲音。
顧敬臣沉聲道:“無礙。”
他剛剛只是覺得鼻子突然有些癢,沒忍住。
雨越下越大,瞧着天色,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若是再大些,天色暗了,便不好回去了。
“快些回去吧。”顧敬臣道。
“是,侯爺。”揚風道。說着,揚起馬鞭。
馬車的速度比剛剛快了許多。然而,一刻鐘後,速度卻突然降了下來。
顧敬臣睜開眼,詢問:“發生了何事?”
揚風:“侯爺,前面有人攔住了去路。”
顧敬臣濃眉皺了起來:“何人?”
揚風:“屬下問問。”
揚風停穩馬車,尚未開口詢問,就聽對方大聲說道:“你們是哪個府上的馬車?我家縣主的馬車壞了,快把你們的馬車讓給我們。”
聲音裏充滿了傲慢和無禮。
顧敬臣的馬車頗為低調,通體黑色,沒有多餘的挂件,也沒有露出來府上的标志。一眼看過去倒像是哪個小門小戶的馬車。
揚風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居高臨下地說道:“定北侯府。”
一聽這幾個字,小厮明顯怔愣了一下。
片刻後,再次開口。只是态度與之前相比發生了巨大的轉變:“請侯爺恕罪,是小的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侯爺的馬車,唐突了侯爺。”
月珠縣主原本在馬車裏坐着,聽到定北侯的名字,立馬下來了。
定北侯在京城中的地位非常特殊。他年紀輕輕就在軍中威名赫赫。如今掌管着京城的安危,深受皇上器重。不僅如此,他還是太子的表兄。
太子最喜歡跟在定北侯身後,對其禮敬三分。
京城中的人更是不敢惹他。
他不僅身份尊貴,長相更是英俊,是京城中貴女最想嫁的人之一。
“月珠見過侯爺。“月珠縣主朝着馬車福了福身,“侯爺,我們府上的馬車壞了,侯爺是否方便帶我一程?”
月珠縣主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好。
即便心系冉玠,月珠縣主少女懷春之時也曾肖想過定北侯。只是定北侯如同一朵高嶺之花,高高在上,态度冷淡,她也只敢想想罷了,不敢靠近。
月珠縣主話音剛落,就聽車內傳來三個字:“不方便。”
月珠縣主沒想到會得到這樣幾個字,好大沒臉,一時之間尴尬極了。
只是此刻雨大風急,她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人,只好厚着臉皮又說了一遍:“侯爺,您把我送到城門口就好,我讓府中的人來接。”
月珠縣主說完,車內沒有任何的回應。
揚風冷笑一聲:“縣主,勞煩讓一讓。”
月珠縣主臉臊得通紅,得虧現在天色暗,看不清。她垂下頭,往旁邊讓了一下。
揚風揚起馬鞭,馬車再次朝着前面駛去。
這月珠縣主也真是臉大,他們侯爺可不是一個會憐香惜玉的人,對任何人都是如此。
又過了一刻鐘左右,揚風的速度再次降了下來。
顧敬臣皺了皺眉,眼睛沒有睜開,問道:“又怎麽了?”
聲音裏帶了幾分不耐。
揚風聽出來侯爺這是發火的前兆,心裏一緊:“侯爺,前面有輛馬車陷入泥水裏了。”
顧敬臣沒說話。
說話間,馬車又往前了一些,揚風道:“好像是那位雲姑娘的馬車。”
他記得這輛馬車,上次雲姑娘去京郊大營求救時就是坐的這輛。
顧敬臣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他微微掀開車簾,看向了外面。
恰好兩輛馬車交彙。
雨絲如簾,秋風蕭瑟,身着騎裝的女子正站在泥漿中用力地推着馬車。那一張如玉的臉被雨水打濕,淩亂的發絲散落在臉頰,随風輕輕揚起。
眼神清冷而又倔強。
馬車即将駛離,顧敬臣沉聲道:“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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