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相親
酒會順利結束,江北城後續并未出現宋時舒私會男子之類的新聞。
告了兩天假,宋時舒回歸舞團,這段時間被家裏的事情纏身,想到背後還有人陷害更覺心煩,不免專心于訓練中,只有高強度訓練到汗流浃背的程度,大腦分泌的內啡肽足以抵消身體的疲倦。
剛換完衣服聽到同隊女生隔着窗口喊道,“時舒,穆老師找你。”
路過的時候大家神色都不太對,宋時舒沒放在心上,過去後看到老師為難的表情心裏似乎有一種預感。
“忘了和你說聲,你不在的時候,《吉賽爾》女主角已經敲定。”穆老師和宋時舒認識很久了,說這話的時候嘆了口氣,“不是我們隊裏的人,是空降的,美國國際芭蕾比賽金牌選手林知璇你應該聽過,去年因腿傷暫時休養,脫離原先舞隊後,暫時來江北城訓練。”
“本來想在你們之間挑個合适的,這麽多天你們訓練都不容易,但是……她顯然比你們都合适。”
穆老師原先十分看好宋時舒,無奈不論是水平,知名度還是和舞團的關系,那位選手都有空降的能力。
宋時舒遲疑地點頭,“我知道了。”
“別太難過,以後還有機會。”
“沒事,我剛好這段時間比較忙。”
面對新劇本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排練,多多少少有些吃不消,而對方已經參演過很多次,不僅熟悉劇本還有豐富的出演經驗。
失落歸失落,宋時舒并沒太沮喪,舞團裏的其他姐妹并不完全這麽想,她回訓練廳的時候已經議論紛紛起來了。
空降不論在什麽地方都不受歡迎。
“聽說是團長的親戚,怪不得老師這麽偏心。”
“又不是沒有自己的團隊,幹嘛來找我們,而且直接空降,誰知道她真實水平怎麽樣。”
“水平倒是還行,人長得一般般,化了妝也很難看,比我們差遠了。”
畢竟人家是拿了國際獎項的,無法抨擊水平,叽叽喳喳地抨擊起外貌來。
宋時舒過去的時候她們還沒個消停,有意拉她一塊兒讨論,替她打抱不平。
平時姐妹們的關系普通,因為來了個空降人物,團裏變得莫名團結,七嘴八舌讨論宋時舒其實也很合适,舞跳得好,臉長得漂亮,每次演出都大獲成功,就差個國際獎。
“好了。”宋時舒扶着松木把杆,伸展腰身,“各練各的吧。”
作為當事人,她比她們淡定多了。
明明之前都在努力排練,現在反而無所謂的态度,讓不少姐妹面面相觑,有人上前小心詢問:“時舒姐,你是不是因為失戀備受打擊?”
“?”
“我們都看到新聞了,你男朋友好像出軌了。”
這樣一來一切都說得通,向來專注訓練的宋時舒因為男人提不起精神,演什麽都無所謂了。
宋時舒實在佩服她們的腦洞,不在的幾天裏,自己早就成為她們的飯後談資。
有人還注意到宋時舒空空如也的無名指,“戒指沒了,看來是真的分手了。”
“對,分了。”宋時舒這次沒否認,“他出沒出軌我不知道,分手是因為我看不上他。”
“啊?”
秦氏公子不論家境相貌都是女孩們想嫁的對象,連新晉小花夏黎都和他傳出那麽大的緋聞,這要是看不上的話還能看上誰。
下午,老陳電話突如其來。
宋時舒用毛巾擦着額頭的汗,聽到宋歸中昏迷的消息汗意一冷。
宋歸中因為身體原因繼續在醫院住院,情況并不好,昨天晚上還昏迷被送入搶救室,這些事情宋時舒一概不知,老陳怕宋總挺不過去才和她說的。
酒會上的宋歸中已經拿出最大的精力應對,結束後的狀态一直不佳,再加上心病,精神很差。
過去的時候他人還沒醒,只有老陳在旁邊探望。
看了眼監護儀上的數值,宋時舒鎖眉,“我爸怎麽樣?”
“昨晚差點沒搶救過來。”老陳嘆息,“還好這裏醫生專業,不然……哎……”
“這麽嚴重嗎?”
“醫生說随時都可能離開。”
宋時舒看着病床上蒼老枯瘦的人,上回看老父親精神不錯,還以為好轉,沒想到只是強撐。
“不是說有機會去國外治療嗎?”宋時舒問,“怎麽沒過去?”
老陳搖頭,“大小姐你說現在這情況,誰能放心過去?”
宋歸中要是離開,無人接應的宋家就垮了,只要把公司接洽完畢才能放心治病。
饒是在病床上也惦記公司的事情,一旁桌臺上經營和報表資料,A4紙中,一張手寫的特別突出。
宋時舒一眼掃過去,是名單表。
是江北城名門望族的名單,更詳細一點是家族裏未婚的少爺們,關于他們的職業,年齡以及作風都有一些了解。
老陳解釋:“這是宋總之前熬夜做的标記,想給大小姐你找個合适的夫婿。”
酒會後,想做親家的人還不少,宋歸中連夜從中挑選,列出名單想供宋時舒挑選。
有些人的名單後備注“作風極差,有過很多女朋友”,以及一個大紅叉。
這不免好笑,宋爸自己作風濫情,但擇婿時毫不留情pass同類人。
明明好笑又笑不出來,宋時舒心裏反而堵得慌。
旁邊的老陳絮絮叨叨:“如果大小姐聽從宋總安排,早點相個合适的夫婿,有人扶持,宋家的局面就能穩住了。”
但那天酒會,宋時舒一個都沒看上。
“大小姐,我聽說你和秦家公子在一起過,前陣子剛分手。”老陳苦口婆心,“是不是因為你沒放下他,才不願意接受別人?”
“怎麽可能,我這不是還沒看對眼嘛——”
壓根就沒這回事。
不知道從哪裏傳來這些謠言。
想起父親的良苦用心和叔叔們的陷害,挑個聯姻對象确實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宋時舒最終在父親打勾的名單裏挑了個順眼的,“這人條件還不錯,先和他相親看看吧,不行的話我再換下一個。”
“所以,那杯酒不僅濃度超标,還加了鎮定昏睡的成分。”
午間日光透過擋風玻璃,暖暖照進車間,謝臨扶正藍牙耳機,将通話那端的話複述一遍,向來平緩的音調多了幾分陰冷。
“應該沒錯。”電話那端的淩徹陳述,“你和我說了後就讓人第一時間連同酒杯一起拿去化驗了,兩次化驗結果相同,那不是一杯普通的酒。”
“我知道了。”
“誰給你下藥的嗎?”那端哂笑,“居然不是情藥,謝少爺的魅力不如當年啊。”
“……”
聽到嘟的一聲忙音,淩徹才意識到那人一句話都懶得反駁,直接給挂斷了?
春日午間陽光燦爛溫暖,右側商業街的路口,梧桐樹下站着的人影影綽綽,謝臨凝視許久,扔開耳機,随着車子移動,視野越來越清晰。
溫度回暖,她身上只套了件奶茶色針織衫,款式寬松,不影響纖秾合度的身形,領口U形,若隐若現出清瘦細白的天鵝頸。
将車落在停車線,謝臨瞥了眼側面的後視鏡,破損依舊,和留在車裏的字條保持那天的原樣。
過去之前,謝臨撥了上面那串熟悉的號碼。
宋時舒在原地等待許久,對于第一次相親就遇到對方遲到這件事感到疲憊,本就沒啥耐心的她差點想一走了之,又等五分鐘後,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總算打來了。
她沒打算溫言以待,免得對方以為遲到是理所當然的,接聽後直接劈頭蓋臉地問:“嚴少爺你是不是太沒禮貌了,讓一個女孩子等這麽久好意思嗎……”
罵完後那邊歇火了,一直沒動靜。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愧疚了。
過了許久,才聽到一道熟悉的男聲:“我車的後視鏡壞了。”
她一愣。
“是你留的號碼嗎?”
“……聲音好熟悉。”宋時舒遲鈍,“你好像我一個認識的人。”
“那你再聽聽。”那邊尾音拖長,“宋大小姐?”
謝臨正經說話時字正腔圓,疏離陌生,直到那句宋大小姐,熟悉感撲面而來,宋時舒驀然想起自己之前撞車的事情,而倒黴的車主人,就是謝臨。
在老城區把大G停在那邊的,除了謝臨還能有誰。
“原來是你啊。”她讷笑一聲,立馬轉移話題掩蓋自己罵錯人的尴尬,“你車沒事吧,修好了嗎?”
“你字條上寫說聯系你。”
“哦……”
是這樣寫沒錯,但時間過去這麽久才聯系,早就過了保險期限。
“剛好中午了。”謝臨淡淡問,“要一起吃飯商量嗎?”
“這個,不行……”
“嗯?”
宋時舒沒法說自己今天中午要相親,低頭漫不經心數着地上的小石子,遲疑地編了個理由:“我在練舞呢,中午沒空,下次再說吧。”
“……”謝臨,“确定嗎。”
“嗯。”
“要不你回頭看看?”
“?”
宋時舒一愣,下意識回了下頭,眼簾已經落入男人的身影。
謝臨骨節修長的指間握着手機,長腿慢條斯理地走過來,微風拂過,衣角輕輕曳動。
神不知鬼不覺地降臨。
簡直跟做夢似的。
還有什麽比當面戳穿謊言還要更難受的嗎?
如果有的話,那就是,對方很給面子地沒戳穿。
“宋大小姐。”謝臨眉眼微微眯起溫和的弧度,俊美的面龐十分淡定,“現在方便了嗎。”
“……”
宋時舒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再找個理由編織下被戳穿的謊言,轉而又見前方,有個陌生男子大搖大擺地過來,穿得十分正規工整,臉蛋也夠看算個街邊帥哥,沒料錯的話,這位就是要和她相親的嚴公子。
“不好意思,路上堵車,我來晚了。”
比起其他的富家子弟,嚴家這一位還算過得去,很有禮貌地為自己的遲到道歉。
就是來得不太是時候。
謝臨已經聞聲回了下頭。
高挑出衆的人想不注意到都難,嚴公子乍然沒想通宋大小姐約會時怎麽還帶了個男人,再一看,這不是謝家那位祖宗嗎。
是他爸托好幾層關系都沒能見到的爺。
嚴公子頓時驚到不行,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套近乎:“謝少,哎呀,好巧啊,居然能在這裏碰見。”
謝臨回應淡然:“你們是去吃飯?”
嚴公子幹笑二聲,“是啊,我和宋大小姐今天相親,準備去吃飯。”
“相親?”
“是啊,我們是……”
嚴公子笑着笑着,後面的話在捕捉到對方身上無形之中若隐若現的冷氣之後給咽掉了,糾正道,“不是,不是相親。”
宋時舒疑問:“不是相親嗎?”
“不是……是……不對……”
到底是不是。
嚴公子生怕自己說錯話得罪那位爺,又不能無視宋家大小姐,指着側邊的餐廳,強顏歡笑,“我和宋小姐只是普通約個飯,謝少不介意的話,要一起嗎?”
謝臨面色平緩,慢條斯理收起車鑰匙,“那多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能請謝公子吃飯,是我莫大的榮幸……”
嚴公子狗腿的客氣話還沒說完,那位不好意思的人,已經比他們先邁開去餐廳的步伐。
作者有話說:
有點臉
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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