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歲晚回到家,剛進門,阿姨輕聲說道:“你媽媽回來了,在房間休息。”
外公外婆都在客廳,說話很輕。
歲晚依稀聽到了,她、爸爸媽媽的名字。
“外公外婆,我回來了。”
老太太滿目慈愛的看着她,“剛送來的蜜桔,口感挺甜的,快來嘗嘗。”
歲晚剝了一個蜜桔,是挺甜的。她準備再吃第二個時,老太太勸說道,“馬上開飯了,別吃了,一會兒吃不下飯。”
她哪裏還有心情吃飯啊。“我去洗手。”
老太太想讓她去叫她媽媽,話還沒有開口。
老爺子拍拍她,“順其自然吧。”
老太太心疼女兒,又心疼孫女。“我去叫雯雯。”
歲晚洗好手,擦幹水珠,坐在餐桌前。
桌上擺了四雙碗筷。
她靜靜等待着,十指不由得握緊。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她沒有回頭。
歲雯穿着一件黑色的針織衫,下面配着黑色的褲子,身上沒有什麽貴重首飾,只在衣服上搭了一個珍珠胸針,整個人知性又溫婉。
她很幸運,車禍只讓她右腳骨折。
歲晚坐在那兒,沒有起身。
歲雯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她皺了皺眉,“放學了?”
歲晚應了一聲。
老太太道:“快坐吧。我們一家人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
歲雯壓下情緒坐了下來。
歲晚安靜地喝着雞枞湯。
晚餐氣氛靜默。往昔,歲家的晚餐總是充滿歡樂氛圍的。
歲晚總會說着學校、同學的趣事。歲家的要求“食不言寝不語”,在歲晚這裏不成立。
歲晚喝完了湯,身體也放松了一些,端坐在餐椅上。
老太太皺了皺眉,“再吃一點吧。”
歲晚搖搖頭。“不餓。”
歲雯也放下筷子,她看向女兒,目光停留在那道疤上。“這疤怎麽還沒有消掉?”
老爺子道:“總需要時間的。”
“你現在每天就這樣去學校?”歲雯語氣有些尖銳。
歲晚不輕不重地問道:“這樣怎麽了?我沒有覺得不好。”
“你是瘋了嗎?你這樣讓別人怎麽看你?”歲雯情緒越來越激動。“歲家丢不起這個臉。”
“別人怎麽看我和我沒關系。我不會因為別人的看法要死要活。”歲晚一字一頓地回道。
“你什麽意思?你就這麽和你媽媽說話嗎?”
歲晚:“外公外婆,我先回房了。”
歲雯:“站住!歲晚,你是我女兒,你今天喊我了嗎?你的禮貌教養呢?”
歲晚深吸一口氣,迎着她的目光。“媽媽,你不累嗎?離婚就那麽讓你生不如死,甚至要拉着我和你一起去地獄。”
誰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兩位老人面色凝重。
歲雯抄起面前的碗就朝着歲晚砸過去,怨毒地看着她。
大概是從小到大,一帆風順,處于一個完美的世界,一旦遇到不如意的事,世界突然分崩離析,人也病态的偏執。
歲晚站在那兒,沒有避開,碗砸在了她的額角。
很痛,痛的有些麻木,但怎麽也抵不上心痛。
她的媽媽病了。
老太太連忙拉過歲晚,“你先回房。”
病了的人要被呵護。
歲晚看了一眼她媽媽,竟有些可憐她了。她回了房間,等到樓下傳來的吵鬧。那一刻,她扯了一下嘴角,冷冷嗤笑一聲。
第二天早晨,歲晚洗臉時,看到額頭腫了一塊,皮膚紫了。
她突然想到了江想,兩個人真是倒黴。
上了車,董臣也看到了她頭上的傷,心裏滿是心疼。“車上沒有藥膏,一會兒我去附近藥店買點藥。”
“不用。過兩天就好了。我沒那麽嬌氣。”
女孩子嬌氣一點沒事。“可學校不是要節目表演嗎?”
歲晚輕笑,“董叔,你忘了我臉上這道疤了嗎?”
董臣心裏堵的難受。“晚晚,會好的。”再多的安慰,他也不會說了。
江想是第一個發現她額角傷的人。畢竟是同桌,一舉一動,都無法避開。
他回憶一下,昨天放學還是好好的。
歲晚嘆口氣,“江想,你不用看了。”
江想臉上一閃而逝的尴尬:“……怎麽回事?”
“哎,月考成績太差,被家人揍了一頓。”她似真似假的說道。
江想臉色沉了。
歲晚笑了,“開玩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桌角了。真是太慘了。這張臉這樣了,還多災多難。”她擡手摸了摸,“像不像長了犄角?”
江想:“別摸,手上有細菌。”
歲晚聽話地放下手,忽而一笑。“江想,你說我們最近是不是撞邪了。你被打,我也……受傷。我們是不是該去寺廟燒燒香?”
江想直接:“我不信佛。”
歲晚心說她也不信。
早讀課後,李子游來找歲晚。“這周末,顧念私人畫展在DJ美術館展示,當天她也會過來。我有兩張票,要不要一起去?”
顧念是當代著名的女性畫家,作品溫馨,為人也相當低調。大概有八年,她沒有公開露面了。
歲晚雖然很久不畫畫了,但是她是顧念的粉絲。“謝謝,不用了。你找別人一起去吧。”
李子游看到她額角,“你受傷了?”
歲晚擰了擰眉。這個李子游這麽執着,她的态度都這樣了,他怎麽還能來找她。
李子游:“等中午我就出去給你買藥膏。”
歲晚感覺頭更疼了。“李子游!”
“在!”李子游笑着,他本就長得好看,加上小心機地剪了時尚的發型,更加英俊了。
歲晚直視着他,男生眼底竟是熱情和坦蕩。有些話到了嘴邊,她說不口了。“趕緊回座位,不要影響我……學習。”
這謊話說的太假了。
李子游忍着笑,“你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歲晚,你再考慮一下,顧念難得親自出來,機會太難得了。”
李子游一走,周圍一圈吃瓜群衆終于不再靜默了。
歲晚輕輕嘆了一口氣。
袁創回頭,一臉誠摯。“歲晚,我有個問題?”
“說。”
“顧念是誰?”
他問完,張星闊也回頭了,連他也在偷聽。
歲晚瞪了他一眼,撇撇嘴角。“當代畫家,擅長工筆人物畫,在業內很有名。”她還收藏了一副顧念的畫作。
“喔——”袁創拖長了聲音,“恕我孤陋寡聞。不過,你喜歡畫畫?”
歲晚抿了抿嘴角,“我也學過畫。”
“你會書法、會畫畫,你們有錢人家的孩子,要學的東西是不是很多?”張星闊難得提問。
“我小學時期,有一年暑假被安排了十項興趣班。”
“十項?這樣太誇張了。你怎麽學的來?趕場子啊!”袁創一臉驚訝。
歲晚:“老師到我家上課啊。”
幾人眼角一臉無語,貧窮限制了想象力。
袁創:“當我沒說。不過還挺不容易的。所以,你學了這麽多東西,幹嘛?為了高考加分?”
歲晚的指尖輕輕敲動桌面,她并不準備參加國內高考。很久以前,她就決定申請美國商學院了。
“可以加分,自然好的。”
張星闊點頭,“去年我家一位遠房親戚的女兒走的體育特長生,被華大提前錄取了。就像江想,他參加奧數競賽,如果能拿到第一名。國內前五的學校都會來要的。”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江想。
江想:“……”
袁創一臉羨慕,“江想你想去哪所大學?”
“現在還早,等到了那一步就知道了。”江想是個實際的人,謙虛又低調。
歲晚開口:“你會繼續學數學嗎?”
江想沉默,這個問題他也考慮過。
袁創:“他是數學天才,數學考試幾乎每次都是滿分。當然要學數學。以後江想成了數學家,我也好吹牛,這是我好哥們。”
“競賽保送學數學專業,以後你想做什麽?研究數學?”那是一條漫長艱辛的路。他還有家人要照顧。
适合他嗎?
江想對上歲晚的眼睛,他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她懂他的憂慮。
不是付出了就有成果。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陳景潤。
“那你呢?你以後做什麽?”江想反問道。
“學商。”她話語堅定。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各位加油啊。”張星闊感慨,“高三畢業各奔東西,以後見一面都難。”
歲晚擡手碰到了額頭的傷,疼的她暗暗吸了一口氣。
課間操排隊去操場時,江想突然要走,他拍了一下前面的袁創,“我有點事,幫我掩護一下。”
袁創還沒反應過來,江想人已經跑遠了。
一中的課間操,一般都是班主任檢查。有一段時間,學校嫌老師運動量太少,還要老師在前面領操。
宋歌和蘇潮站在前方一邊看學生做廣播操,一邊說着話。
宋歌:“我昨天放學看到你們班李星河和張微甜一起從奶茶店出來,你還是注意一點。”
蘇潮:“這兩孩子是青梅竹馬,從小就認識,我見過他們父母。李星河平時會幫張微甜補課。”
宋歌:“那可真好。”
蘇潮:“是啊。大人總是會用陰暗的想法去看孩子們之間單純的關系。”
宋歌:“呵呵,我怎麽感覺你在罵我。”
蘇潮:“不敢!我哪敢。喔。對了,我收到消息,你們班江想和轉學生好像走的很近。”照片的事他就不說了。
宋歌嫌棄地瞅着他,重重地點點手指。“陰暗!真陰暗!江想這孩子絕對是年級最好的孩子。”
蘇潮心裏大罵,這小心眼的男人。
江想來到校門口,和門衛師傅說了,出去買藥,很快回來。
師傅住在附近小區,認得江想,囑咐道:“快去快回。”
好在藥店就在隔壁。
學校有規定,上課時間是不允許出校門的,出去需要老師的簽字的條,江想這次真是靠刷臉了。
他一路小跑,來到藥店,在店員的推薦下買了一只消炎的藥膏。
等他回去時,廣播操做到了最後一節,他直接回了教室。
偌大的教室,歲晚一個人趴在桌上,頭枕在右手臂上,似乎睡得很熟。看來,她昨晚沒睡好,眼下的黑眼圈都出來了。
江想輕輕走過去,将藥膏放在了她的筆袋旁。她沒醒。
随後,他走出了教室。
廣播操結束了,前鋒部隊快速地跑過教室,聲音很大,地動山搖了。
歲晚驚醒,坐起來時,看到了桌上的藥膏。她拿起來細細一看,再看向四周。難道是李子游買的。
她看向李子游的方向,恰好,李子游也在看她。
見狀,李子游微微笑着,沖她點了一下頭。
歲晚內心崩潰,有些嫌棄地把藥膏扔到了一旁。
等江想回來時,見藥膏連盒子都沒有拆。“這藥膏挺好的,鎮痛消炎。”
歲晚探究地看了他一眼,“一中早戀的人多嗎?”
江想臉色一變:“我不知道。老師管得很嚴。”他話鋒一轉,“我……沒有早戀過。”
歲晚煩躁,“李子游這人……有點煩。”她不想被打擾。
江想內心附和,是挺煩的。他又把藥膏放到她桌上。
歲晚皺了皺眉,“扔了。”
“為什麽?”
“我不想用。”
江想喉嚨滾了滾,“是覺得不好嗎?”
歲晚沒說話,眼神裏沒有溫度。
江想起身,拿起藥膏走了出去。
中午時分,李子游又來找歲晚,這回他手裏拿了藥膏。
歲晚:“你怎麽又買了?”
“什麽叫又?這是我剛剛出去買的。”李子游不解。
歲晚恍然,那支藥膏是誰買的?
李子游:“我看額頭腫的挺厲害的,還是塗點藥膏吧。”
江想接水回來,将歲晚的保溫壺給她。同桌相互幫忙接水,也是正常。
但是李子游滿心羨慕江想。
江想看到李子游,表情冷漠。
李子游也有些尴尬,有些話不好說了。“歲晚,這是藥店最好的消炎藥膏,你照說明塗,一天兩次。”他丢下藥膏回了座位。
他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歲晚把玩着藥膏,眼底閃爍着細碎的光。“江想,之前那支藥膏呢?”
江想丢了兩個字。“扔垃圾桶了。”
歲晚皺眉,“你怎麽那麽浪費。說扔就扔。”
江想沒說話。
歲晚嘴角噙着笑意,“也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送的,也沒留名。我都沒有感謝他。”
有些遺憾,可她又不能去垃圾桶撿出來吧。她回頭看了眼,那個裝滿的垃圾桶。
算了。
少年的關愛,默默無聲又小心翼翼。
江想看着面前的語文課本,默背着書。
窗外的陽光明媚,歲晚陰霾的心情一掃而光。她哼起了歌。
“小酒窩長睫毛是你最美的記號……”
江想有一個酒窩在左臉上。歲晚坐在他的右側,并不能常常看到。
許久,江想拿出了那盒藥膏,推到她手邊。
歲晚驚訝:“你去垃圾桶撿出來了?”
作者有話說:
《執念》八年了。顧念出來打個醬油。
蔓蔓是上班族,萬更還真是做不到。我也比較佛,保持日更吧。
100個紅包,麽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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