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八月的最後一周, 東陽市一中的新生們正式開學。
餘清音起大早背完單詞,這才開始收拾。
第一次送孩子去住宿,範燕玲滿心不舍, 恨不得把家都給女兒帶走。
餘清音只覺得東西越來越多, 最後忍不住:“媽,放不下的。”
一中的宿舍環境很老舊,每個學生就一個鐵皮櫃子, 早上還有衛生檢查,床底下不能随便放行李。
範燕玲很不以為然:“實在不行我再帶回來。”
總比到那兒要啥沒啥的好。
餘清音只好由得她,背上書包:“我好了。”
範燕玲不放心:“通知書、錢、手機、戶口本,都帶了?”
她光聽不算, 還得再檢查一遍才行。
餘清音對住宿這件事的經驗,掐指算也是快十年前的事情。
她其實已經沒啥印象,真正站在新住處前,才覺得陰影撲面而來。
連範燕玲都要講一句:“我年輕的時候在廣東打工, 住的也是這種。”
二十年過去了, 怎麽這社會愣是沒進步,不都講學生們是祖國的花朵嗎。
餘清音從心理上做好的建設都被擊垮, 嘴角抽抽:“媽, 您還是使勁誇誇吧。”
範燕玲欲言又止:“那什麽,也挺好的。”
不如不講,餘清音再次扭過頭:“應該撐不了一個月,我就會出去租房住。”
這事她早就提過,但對父母來講女兒自己在外面住遠不如在學校安全, 他們實在不太願意。
況且還有個顧慮, 就是孩子親大伯一直熱情相邀住到家裏去, 這要是出去租房子, 人家臉上不好看。
大人想得多,範燕玲敷衍着:“看看再說。”
唉,不掙錢的人就是這樣沒有話語權。
餘清音分外懷念自己後來買的小房子,雖然住的時候也有些不如意,不過轉念一想現在可以不用還房貸,整個人長舒口氣。
說真的,欠債仿佛是圈在脖子的上吊繩,随時都會有人拉緊。
那種連請假都不自由的感覺,一輩子餘清音再也不想體驗。
當然,現在也輪不到她考慮這個,畢竟她只擁有十二人間的一個床位。
分給她的是右邊中間的下鋪,離前後的兩個風扇都不遠不近。
範燕玲耐心地擦着床板:“挺好的位置。”
餘清音抱着自己的被褥站在邊上,很難講出什麽好話來。
這種前後左右都有人的集體生活,對她而言陌生又熟悉,鑽心窩的還有點尴尬在。
沒人規定年紀大就要善于社交,餘清音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宅女。
她現在看着是面帶微笑,其實用腳在摳羅浮宮。
不過大家都差不多,十幾歲的少女們都有一種羞澀,倒是家長們還聊幾句。
言語之中很快繞到孩子們的中考成績,好像想立刻分出個高低來。
餘清音感覺她媽的尾巴都快翹起來,當作沒聽見繼續鋪床。
等收拾好,她迫不及待:“媽,我餓了。”
哦哦哦,該吃午飯。
範燕玲拍拍身上的灰:“問問你哥好了沒。”
男女宿舍樓兩棟比鄰,看上去是差不多的破舊,據說裏面也差不多。
不過餘景洪的表情還不錯,湊到妹妹邊上:“你猜我跟誰一間?”
餘清音能想到的熟人就一個,幾分篤定:”徐凱岩。”
沒錯,餘景洪手在大腿上一拍:“你說巧不巧。”
運氣真好,還有個認識的,餘清音多少羨慕:“那你們還是一個班。”
不像她,孤零零的五班人。
餘景洪其實也願意跟堂妹一個班,老覺得自己要罩着她。
可惜本事沒大到可以左右這個,只能無奈嘆口氣:“有點黏人了啊小朋友。”
說誰呢,餘清音踩他一臉:“滾!”
怎麽跟哥哥講話的,範燕玲瞪一眼女兒:“要懂禮貌。”
她二嫂可不是個心寬的。
餘清音乖乖巧巧哦一聲,背在身後的手擰一下。
殺人了這是,餘景洪倒吸口涼氣,在心裏叫救命,一張臉皺得跟苦瓜差不多。
餘海林很願意看哥哥們的熱鬧,在旁邊捂着嘴偷笑。
餘景洪毫不留情扯着他的臉:“找打是不是?”
餘海林躲閃不及,只能往右跳一大步。
也不怕撞着人,餘清音喊他:“別亂跑。”
公共場合,還以為是在自家呢。
餘海林怕姐姐,兩只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身前,左耳進右耳出聽着唠叨。
開學就六年級的人,還跟小孩一樣。
餘清音重複着:“作業要按時做,上課認真聽講,看電視……”
一長串的話,餘海林都會背了。
他點頭之餘說:“姐,想吃肯德基。”
面包片夾肉,有啥好吃的。
範燕玲蠢兒子一下:“你看我像不像肯德基。”
那不太像,人家肯德基老爺爺是多麽的慈眉善目。
餘海林撇撇嘴:“不吃就不吃。”
餘清音哄着他:“周末回家給你買。”
也不看看自己手裏幾個錢,範燕玲:“你該花的花,三頓飯要吃飽,不該買的東西別買。”
她叮囑得還算和善,李虹華對兒子可沒有半點客氣,直接說:“讓我知道你不吃飯拿錢去打游戲,我打斷你的腿。”
天地可鑒,餘景洪的網瘾還沒到這份上。
他雙手一攤:“這點錢也就夠我吃飯。”
十六歲的少年,一天吃四頓飯才将将填飽肚子,哪還有餘錢可以玩。
落在李虹華耳朵裏就是嫌錢少,她沒好氣道:“你以為你爸掙錢容易嗎?他平常連……”
餘景洪心裏有數,但聽着也不高興。
他肩膀垮下來,吃完午飯就催着父母回家。
下午是正式到教室報道的時候,餘清音在樓下的公告欄前又确認一遍,這才找五班在哪。
教室空了一個暑假,呼吸中都有股粉塵味,裏面零星坐着幾個人。
餘清音看其中兩個女生有點臉熟,覺得是上午在宿舍見過的,微微笑算是打招呼,自顧自在最後一排找個位置。
她掏出包濕紙巾擦桌椅,坐下來後看着人逐漸多起來。
大概大家都不喜歡臨時組隊,快坐滿才有人問:“這兒能坐嗎?”
餘清音仰頭看,是個短頭發的女生,長得頗有幾分英氣。
一看就好相處,她點點頭:“可以的,沒人。”
短發女生便從包裏拿出一塊破布,礦泉水大咧咧往上倒,認真地擦起來。
怪有意思的,餘清音不知怎麽有點想笑,怕被人誤會有惡意只能憋着,先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餘清音,你呢?”
短發女生很直爽:“陳豔玲。”
餘清音笑着表示知道,對寒暄也沒什麽想法。
大概是她心理年紀大,總覺得交朋友有點累人,更願意固步自封。
偶爾邁出一步,很快就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要這麽做,更快的又改變主意。
此刻,餘清音的內心其實很矛盾。
她想想還是趁着老師沒來玩貪吃蛇,一次一次的把蛇撞死。
但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舊友,聽得出來大部分都畢業于市區的幾所中學。
跟縣中可憐的升學率不一樣,像市實驗中學是整個年級三四百人能考上一中,即使分布在高一的十七個班級裏,也不是小數字。
更何況這些人大概率也是市區的小學校友,聊起來好像個個有交集。
此刻顯得格格不入的,大概就是小鎮做題家們。
真是初來乍到貴寶地,茫然得像小鹌鹑。
餘清音倒是自在。
她兩生之中比這更尴尬的次數太多,此時此刻完全排不上號,甚至還有閑情逸致支着耳朵聽別人唠嗑。
沒辦法,八卦是人性的共同之處。
餘清音聽得津津有味,直到講臺上有動靜才回過神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一直在下雨,人也很郁悶。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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