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下路(1)
王折把六六濕漉漉的毛發裹幹了一點後,蹲下來把六六放在了地上。
“吹風有嗎?”王折看着六六抖了抖自己的毛,在她要踩着貓步離開的時候留住了她。
“在房間裏。”陳留也跟着蹲了下來,把六六拎到面前來揉了揉。
王折看着陳留的手在六六頭頂來回摸了幾輪,完全沒有要去拿吹風的想法,而且陳留那雙眼一直不離自己左右,他疑惑地看着陳留,陳留的目光裏卻變得莫名的坦蕩。
“我是……怎麽了?”王折問向陳留。
陳留其實是在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看得過火了,他那情至時的坦蕩被王折的一句話,化開了。
他撤了目光,低低地否認了一句:“沒有。”
王折又試探地問道:“那……去拿下吹風?”
陳留仍然無動于衷地看着六六,王折又不好說我去拿這樣的話,畢竟他已經搬離基地好幾年了。
陳留仍在糾結着什麽,而在他腦海外什麽都也幫不上的王折正束手無策地摳着六六的下巴,和六六正面地進行大眼瞪小眼活動。
沒多久王折突然聽到了一聲邀請,不算大聲的邀請。
“一起上去?”
王折的手頓了頓,連去确認的目光都不敢給,只看着六六的發頂,答了個“好”字。
陳留聽完就拎着貓往他們之前住的那一間屋子去了。
王折跟着陳留後腳進了屋子,看着陳留把貓放在了床上。六六極為熟練地窩到了陳留枕邊,她的老位置。
王折的目光卻被陳留床頭櫃上的相框吸引了過去,那張照片和他家桌上放着的那張一模一樣,都是他們奪冠時,陳留舉着獎杯望着王折的那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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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們的當時的最後,也是陳留眼裏情意最濃的時候;是他們最輝煌的一刻,也是他們之前那場相互之間沒有明言的情感的輝煌時刻。
王折選這張,就是因為這張是,在這份他一直沒有說出來的情感裏,他唯一可以找到的來自陳留的回應。
陳留選這張又是為了什麽,王折猜不準,但萬變都不離自己。
不過後來聽陳留說,這張有回應。
只是王折回應的是更不舍,而陳留回應的是更熱烈。
“把衣服換了,我來吹。”
陳留的聲音響起,王折匆匆回了神。
他看着陳留從櫃子拿出了一件白襯衣,而後又拿着吹風,走到自己床邊,将六六拎到門邊的插座邊,還不忘數落一句六六:“你這一身濕,還想蹭枕頭?”
王折看着陳留那件白襯衣并沒有動,陳留也發現了,他擡頭看着那個一開始為了看他床頭櫃上的照片而坐在他床邊的王折,迅速找了個王折拒絕不了的借口:“那個……六六把你衣服蹭髒了。”
王折經他這麽一說,才想起了六六剛剛在自己來的時候,撲到自己懷裏,把自己衣服蹭濕一片的事。王折低頭看着白T上的痕跡,手牽了衣角,抖了抖。
想着陳留的衣服對他來說一直有點大,而且他不太喜歡穿襯衫,一會兒還要去指導江一淮,他穿這襯衫确實讓陳留不太好在人前解釋,所以他認真建議道:
“其實可以一會兒叫江一淮拿件隊服過來?”王折說着回頭看向門邊的陳留。
陳留的嘴卻撇了撇,低頭看着六六,不滿地說了一句:“随你。”而後打開了吹風機,對着六六已經快幹了的毛身,按照以前王折說的,把吹風機拿遠了些,遠遠地吹着六六。
王折抿了抿唇,還是将手中的襯衫鋪開了,一顆扣子一顆扣子地解開,做好了前面準備,才沒什麽覺悟地将自己的T恤脫了下來。
陳留的床對着窗,王折有了動靜,陳留的餘光就瞥到了。
他擡頭時正好看着王折的窄腰,和這四年裏反複在夢境裏的身影完全重合在了一處。
陳留當時怕王折熱,拿的是件薄的襯衣,所以等王折将白襯衣穿了起來,沒有那麽貼身的襯衣衣料下依稀可辨王折的腰身。陳留的眸光不可抑制地黯了黯。
連給六六吹毛的任務都忘了,眼裏只有他肖想了幾年的人。
王折低頭扣着扣子,陳留的喉頭跟着他低頭的動作微動了動。
吹風機的“嗡嗡”聲掩蓋了王折換衣服時的窸窣聲,也掩蓋了陳留悄悄調整着呼吸的聲音。他深呼吸了幾次,才壓住了那股子沖動,那之後就再不敢看過去。
背對着陳留的王折不知道陳留心裏的那點小九九,仍然不緊不慢地扣着扣子。
直到被毛毛躁躁沖上來的江一淮打斷了,他才加快了手下扣扣子的速度。
“小王哥,師父!”江一淮的腳步聲重,“噠噠噠”地,只差沒把樓踩塌了,但江一淮的腳步卻突然在陳留的門口剎住了車,略有些驚訝地看着屋裏穿着白襯衣的人,有些失語地“這這這”這了半天。
陳留皺了皺眉,關了吹風,放六六自由活動後,才回身睨了江一淮一眼,沒有解釋什麽。
倒是王折走過來,将自己的T恤挂在身邊,替陳留解釋了一句:“我衣服被六六蹭髒了,怎麽了?”
“中單和小AD,想問,今天他們有特別指導嗎?”
“中單……我是沒法特別指導的。”王折略顯尴尬地挑了眉,“我蛇女有個別稱,你想聽嗎?”
“什麽啊?”
“菜花蛇。”陳留冷聲回答着,目光又重新回到了王折身上。
這不回到王折身上還好,不不不,應該說看個背影還好……
他的目光徘徊在王折那因為江一淮的到來匆忙扣上扣子還漏扣了的最上面的兩顆之間——是他夢境裏經常流連的地位,是和他的唇纏綿過的鎖骨,是他的吻落在的那片肌膚。
他莫名起了意,想将王折剛剛一顆一顆扣起來的扣子一顆一顆地解開,想聽他在自己耳邊承諾再不會走的話,想将他真正地攢進骨子裏,揉進血肉裏,想……
他莫名地清了清嗓子,倉皇地移開了目光。
王折仍然在和江一淮說着什麽,似乎沒注意到陳留剛才的變化,只在陳留莫名的一聲咳後看了回來,看到了陳留莫名紅起來的耳根,王折皺了皺眉。
他以為陳留是因為自己剛才那句“小AD,找陳教練指導就好”的話而害羞,也跟着勾了嘴角,順便補誇了一句:“他比我會教人,是吧,陳教練?”
陳留聽見王折叫自己,陡然正經起來,點了點頭。
“那我們可以六點訓練賽前,可以和您和師父約一場嗎,就下路組。”
王折詢問着陳留的意見。
陳留咬了咬牙,故作不以為意地吩咐道:“那你們在二樓,我們去一樓找兩臺機子?”
王折點了頭,跟着陳留走了下去。
王折坐在陳留給他找的那個鍵盤手感和他之前用的那個鍵盤差不多的電腦前,看着陳留開了他旁邊的電腦。
“TBD要沖今年的四強嗎?”王折問。
陳留看向了王折,指甲輕輕地敲着鍵盤,認真地回問:“TBD今年只能沖四強嗎?”
“如果今天上單有成效的話……”王折沒把話說死,畢竟上單能不能有成效,又能有多大的成效,和最後上比賽都不一樣。
就像陳留,現在可以跟王折雙排,但真要是和王折一起打比賽,他會不會再犯病,出現四肢僵硬,他一樣一點都不敢保證。
“我想,”陳留頓了頓,才揚眉說道,“MSI。”
“嗯?”
MSI是春季賽之後的冠軍邀請賽,由每年每個賽區的春季季後賽冠軍隊伍參加。每年官方都會在五大賽區範圍內最終選定一個城市作為主辦城市,承辦冠軍邀請賽。
而陳留想要去沖MSI,就意味着他想TBD拿到春季賽冠軍。
王折沒想過陳留的志向這麽遠大,畢竟沒有什麽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小AD和江一淮都是才從青訓上來的,即便能力夠了,在大賽經驗上是遠遠不夠的。
就連當初他和陳留這樣高起點的,都是積累了一年才将TBD送去MSI,也是在MSI之後,才迎來巅峰的輝煌和榮光。
“今年MSI在歐洲。”陳留的目光看向了屏幕,語氣盡量平緩地問道,“那年我們拿msi的冠軍,也是在歐洲?”
王折聞言,握着鼠标的手一抖。
他悄悄地瞟了陳留一眼,看到了還有點發顫的左手。
“歐洲……”
“歐洲,那年,真好。”陳留搶話補充道。
無論是那年發生的事,還是那年站在他身邊的人。所以他才無比希望今年能再去一次MSI,再去一次歐洲。
“對我,也是。”王折的手慢慢地挪了過去,卻在能覆上陳留手背的時候,轉了向,握住了陳留微顫的手腕。
陳留的目光看了過來,他才笑開來,故意開着玩笑,模仿着游戲裏一個英雄的語氣,念出了一道應景的臺詞:“見識一下我的力量?”
陳留眼裏藏着笑意,手一點也不舍得移開,只是嘴上仍舊怼着:“你的電棺材……還是不見識了吧。我還是怕被拉去墊棺材。”
王折感受到陳留的手腕放松下來,沒有那麽顫了,又立馬拍了拍他的手腕,把手收了回來:“去去去。不要福将的力量算了。”
說完兩人都看着屏幕,心照不宣地偷笑起來。
作者有話說
遠古巫靈 澤拉斯 有句臺詞就是:見識一下我的力量 這個英雄又被叫做電棺材 據說是因為很久不動他,他就會變成一具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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