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妖與妖女（二）

夏目有些不受控制地望向燈下名喚婠婠的少女，妖怪從不輕易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人類，她應該是……人類吧？！

“哦哦哦，對啊！你的頭發還濕着呢，我去給你拿毛巾擦幹！”夏目突然想起來，直往旁邊的洗漱間沖去。

噗呲，還真是純情的少年郎啊！婠婠不由地笑出了聲，行走間盡是風姿，誘惑個把純情兒郎自然不在話下。她本可以用內力将體表的水分蒸發，甚至她完全可以在雨中形成內力外放免受春雨侵擾，可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夏目盯着鏡子裏臉蛋通紅的自己，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剛才會那麽唐突的去看……，啊啊啊！真是的！

“夏目，你又領了什麽東西回來！”還未等臉上的熱意退去，夏目便聽到了貓咪老師氣急敗壞的聲音。

遭了！

登登登跑過去一把拉開房門，夏目……咦？老師你這個眼神怎麽回事？！

“夏目，春天來了，你這個臭小子竟然也知道三更半夜帶女孩子回家了~~”這賤兮兮的語氣，簡直欠揍！

夏目怒而胖揍老師，才将心中的窘迫壓了下去。

“給，毛巾，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可以去沖個澡。”夏目有些吃不定少女在想什麽，如果對方真的是人類，那他确實有些……唐突了。

婠婠已經收斂了身上的氣質，少年郎若是逗得過頭了就不好了，而且還是這麽純情的少年郎，她怕她撩一撩，對方就受不住了。

方才一路走來，她也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截然不同，包括這些奇奇怪怪的“法器”，似乎并不是用內力或者靈力來驅動的，這個世界……很有趣呢！

沒有了魔門事務纏身，婠婠難得起了幾分活潑之意：“謝謝你，少年郎！”

少女笑靥如花，本就明麗的臉龐更是顯得動人無比，夏目沒來由地覺得有些燥熱，有些羞赧道：“我叫夏目貴志，不用謝。”

真是純情！

貓咪老師來回看了看，怒而飛起壓在了夏目頭上：“夏目，你的眼睛在看哪裏！”

夏目：……老師，我們不拆臺，還可以當朋友！

少女銀鈴般的聲音抖而響起，讓室內的氣氛更加融合起來，婠婠走到洗漱間的門口，學着夏目方才的樣子打開又關上，輔一轉頭，就看到鏡中清晰的自己。

咦？真是好棒啊！

外面，一人一貓已經停戰。

貓咪老師有些懶懶地窩在被子上，吹了個泡泡：“夏目，她是個人類。”

半響，才聽到夏目的聲音響起：“真的嗎？可是她給我的感覺好奇怪。”

但是貓咪老師已經放下了心，它對于人類沒太大的興趣，而且這個人類也不像是要傷害夏目的樣子：“安心安心，她身上有股奇怪的力量，不過并不傷人。”

奇怪的……力量？！夏目喃喃，他再轉頭，老師已經睡着了。

夏目：……

婠婠是個聰明的女人，雖然如今她變小了，但這些設備本就簡單，随意撥弄了幾下，便會使用了。她有些慶幸，幸虧當時與東瀛人打交道學了東瀛話，不然如今可能連語言都不通了。

不過……如果這裏是東瀛，那麽大唐在哪裏呢？

泡在和暖的浴缸中，婠婠自嘲地笑了笑，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操心太多，魔門夙願已償，以後的人生，該是屬于她婠婠自己的了。

第二日，夏目早早的醒來，青春的陽光透過紗窗穿透進來，旁邊便是女孩子好看的側臉，仿佛閃着金光一般。

他一下子有些懵，然後又想起了自己昨晚撿回了一個女孩子。

不知為何，臉忽而又有些熱了。

忽而腹部一陣重壓，随即便聽到了老師熟悉的聲音：“夏目，快點起床！上學要遲到了！”

夏目偏頭一看，已經六點半了！

一陣手忙腳亂地撲騰，夏目看到窗邊悠閑的少女，想到昨晚少女睡在櫃子裏，就有些……：“那個，婠婠，我要去上學了，你……”

少女依然是一派閑适：“我沒有你們這裏的衣服，可能不好陪你出去。我會在家等你的，夏目君！”

夏目臉蛋爆紅，在家……什麽的：“我出門了！”丢下一句話，夏目像一陣風一樣地跑出去了，看的藤原阿姨一陣感嘆，今天貴志又充滿活力呢！

課上，夏目聽着歷史老師講着明治維新時期的重要人物，思緒卻跑得不知哪裏去了，最後望着窗外的白雲，昨天下了一整晚的雨，今天倒是碧空如洗，然後不知為何又想起了臨行前……啊啊啊啊！他到底在想什麽！

終于挨到課間，夏目一腦袋磕在了桌子上，西村有些奇怪地戳了戳夏目，這也不像是昨晚通宵打游戲了呀：“我說夏目，你昨晚去幹什麽了今天一整天都不在狀态？”

北本和西村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西村話剛說完他就有些關心地開口：“不會是感冒了吧？”

好友關心，夏目自然十分開心，但……他總不能說自己撿了個女孩子回家，女孩子還長得漂亮極了吧。

他雙手擺了擺，解釋：“沒事，可能是昨天淋了雨，今天頭有些不太舒服，已經吃了藥，好多了。”

西村立刻一拍夏目肩膀：“我說你真是太弱了，一點兒小雨就變成這樣了，看看本大爺……”

……夏目賠笑。

一到放學，以免好友們追問，夏目第一時間拿起書包沖出了學校，卻在學校門口，見到了——婠婠！

“你……你怎麽……”已經不能表達他的驚訝之情。

“當然是我帶着她來的！”貓咪老師怒刷存在感。

“衣服是我帶着她出去買的，當然……”貓咪老師繼續說：“用的是你的零用錢，将将将将——我們還買了七辻屋的饅頭！”

“老師！”

看着一人一貓追逐，婠婠開口：“夏目君，錢我會還給你的。”有些話必須要說，雖然她知道，對方這種性子可能并不在乎她還不還錢。

“不用，你穿這身衣服很好看。”最簡單的白裙，只有領口有一些裝飾，但穿在婠婠身上卻有些煙波蕩漾的感覺，只是……“為什麽不買雙鞋子？”他記得他的小金庫還是挺富足的，畢竟平日裏他也不買什麽東西，大多都是貢獻給老師買饅頭和酒了。

鞋子……嗎？以前倒是有些送過她，可惜不是她的終究不是她的，既然不是她的，她早就丢了！不穿鞋不過是為了更好的制敵，如今只是……習慣罷了。

一路走來，婠婠也覺得很是新奇，路上的女子有些穿得比她還要暴露，赤足的也不是沒有，看來這裏的風氣比大唐更加開放。

“走，我帶你去買鞋子吧。”幸虧婠婠選了個僻靜的地方攔他，不然他可能就要在校門口被人圍觀了。

婠婠一聽，也沒有拒絕，有人給她買鞋子，總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夏目并沒有給女孩子買過東西，以他的人生經歷，很少有女孩子會理他，除了多軌透這個神神叨叨的同學，他都沒有其他的女性朋友。

所以他按照自己的印象，帶着婠婠去了一家鞋店，憑着自己的感覺拿起了一雙小白鞋遞了過去。

婠婠挑了挑眉，眼睛餘光掃視了一遍店內的鞋子，然後接過了少年手中的鞋子：“夏目君，這雙鞋子……”

夏目一楞：“怎麽了？不喜歡嗎？不喜歡可以換的。”他不太清楚女孩子的審美啊！

貓咪老師表示嫌棄，轉身不再看兩人。

“不是，太長了，我的腳……”說着便露出了自己潔白的雙腳，一雙玉足潔白無垢，竟然不染纖塵，連一點兒瑕疵都沒有，夏目一楞，趕緊讓她把腳收回去，他第一次清楚地明白少女的不同。

以及她……奇怪的遣詞造句。

一般人，便是皮糙肉厚的大人也絕不會走這麽久還這個樣子，難怪剛才他提出将自己的鞋子給她穿，被婠婠一口拒絕了。

他倒是想背，可是……裙子太短了，夏目有些臉紅地想。

晃神的功夫，婠婠已經問店員換了适合尺碼的鞋子，穿在了腳上，順便還綁了一個好看的蝴蝶結，站起來晃了晃，滿意極了！

“好看嗎？”

“好看。”

從鞋子店出來，已是到了晚歸的時候，兩人并肩走在曠野的小路上，腳邊還有一只沉迷于買無數只饅頭的貓咪老師。

婠婠心情不錯，女人嘛，換新衣服總是開心的事情，這裏衣服雖然暴露一點兒都不良家婦女，但她穿得還挺習慣的。而且……這鞋子真的挺舒服的。

看到女子微微笑的臉龐，夏目心情也不錯，雖然兩人并沒有說話，氣氛卻十分融洽。

兩人走到一個拐角，忽而一陣狂風吹過，夏目眼睛尖，一眼就看到旁邊樹林裏有人飛速地略過，那是……妖？而且好像是柊！

她似乎是在慌忙逃竄，就像後面有大妖怪在追擊她一樣。

夏目心中一驚，他……

驚慌中，他聽到耳邊女子驚疑的聲音：“咦？這人臉上怎麽帶着個這般奇怪的面具！”

柊臉上确實常年帶着面具，可是……柊是妖怪，普通人怎麽可能……夏目臉上的驚訝怎麽都收不住，幾乎是脫口而出：“婠婠，你能看到她？”

婠婠有些奇怪，這麽大一個人，若她沒有看到才奇怪，好嗎？她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洪荒宇宙，世事輪轉，十多年來他從未遇到過一個與他一樣的人，卻沒想到……

他微笑着差點流出眼淚，眼睛裏溢滿了說不出的溫柔，看的婠婠都不知該用什麽表情去面對了，她只聽到少年真誠到不能在真誠的聲音：“婠婠，謝謝你！”謝謝你的存在，讓他知道并不只他一人。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婠婠還是開口：“不用謝。”

貓咪老師：……你們有考慮過還有我的存在嗎？愚蠢的兩腳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