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目标二十九：放下

弗蘭無法理解地攤開手聳肩，表示他也愛莫能助。斯誇羅也沒打算讓弗蘭做什麽，說出這句話本來就可笑至極。

他壓下眉頭，企圖按耐住心中的惴惴不安。

“這裏交給你們了。”擡頭看了一眼那邊埃德蒙多和莫妮卡的對峙，他抱着沈安轉身準備下樓。

“啊！斯誇羅隊長……”

斯誇羅動作頓了頓，沒有回頭。

“你也留在這裏。”

他對想要跟上來的部下羅瑞說道，伸出腳踩在臺階上，往下走了一步。

不想有人跟着，讓他覺得空間狹隘，氧氣稀薄，難以呼吸。

他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麽感受。

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像是海浪接連不斷的拍打着岩石，一浪随着一浪，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他手臂收緊，将懷裏的人緊抱着，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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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的月光通過緊急逃生通道的窗戶灑進來，照在沈安瓷白冰冷的臉龐上，她緊閉着雙眼，毫無生氣的蜷縮在懷中，當斯誇羅走過轉角，繼續往下，那張沉睡的面容便又隐入阒黑幽深的陰郁中。

機械地重複着下樓梯的動作，周而複始中，斯誇羅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周圍安靜得吓人。離頂樓越來越遠，看到地面越發靠近，他在這樣的循環中突然有一點害怕結束的時間到來。

這樣想着，他停下了腳步。

身側正好是一米寬的窗戶，還沒有安上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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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借着月色，輕而易舉看清了沈安眉間的褶皺，她緊閉着雙眼，胸前幾乎沒有呼吸的起伏。

意識到某個可能，心猛竄起來，他呆了一瞬，下意識張開嘴想說什麽，發出一聲短促的聲音後，又一下閉上嘴，清了清嗓子，同時讓自己冷靜——

“……安？”

對方沒有回應，但斯誇羅看到了她的眼皮不住地顫抖。

“安。”

眼皮下的眼珠快速地動了動，斯誇羅看到睫毛那裏微微閃着晶瑩的光芒，然後下一秒，眼睛的主人幹脆睜開了雙眼。

淚水從眼角滑下，順着臉頰，落到幹涸的嘴唇上，褐色的眼瞳是水洗後的清透，她面無表情迎着斯誇羅的視線，輕輕颔首。

“謝謝你來救我。”

聲音低低柔柔的，像是輕紗拂過臉頰，卻讓他的心髒一下下抽痛起來。

她被綁在椅子上毫無生氣的樣子浮現在腦海中，以那樣恥辱的形式。不甘和悔恨的情緒來來回回，他沉默了幾秒，想不到該說什麽，只是幹巴巴地回答：“不用客氣，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對不起……添麻煩了。”沈安半垂下眼睑，露出似哭非笑的神情，“真是抱歉。”

“沒有。”

斯誇羅沒有看她，望向樓梯，将她抱起來些，繼續往下走。

他聽到懷中的人有氣無力地哼笑了一聲，開始碎碎念叨起來。

“從小我就知道父母的身份。我哥第一次到家裏來，我母親砸碎了她最心愛的一套茶具。”

“她想要我接任那個位置。”

她停了一下，艱難地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但我只想做一個普通人……因為我膽小，怕痛，也害怕死亡。”

“我也很讨厭來家裏的那些人。他們會做一些傷害他人的事情。”

斯誇羅沉默地聽着，面無表情地看着腳下昏暗模糊的道路，緩慢而遲鈍地繼續動作。

“我很懦弱，也很無能。”

“我不知道如何勸說我的父母。”

“所以我只是想要躲得遠遠的，不扯上任何關系。我總覺得你們是多麽的可怕。”

“對不起……”

她打了個哆嗦，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

“可是真的很可怕啊——”

她抻起脖子，努力地看向他。

“斯誇羅……”

她喚道。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沒有低頭去看。

“斯誇羅，放過我好嗎？”

帶着哭腔的尾音在空氣中顫抖了不過一瞬，就融入一片死寂中——他停了下來，在沈安細碎的抽噎聲中感受着心髒連綿的鈍痛。

很短的一瞬間，他想了很多。

從最開始緣起，到他讓沈安一個人跑走。

舌尖苦澀起來，他眨了下眼睛，抿了下嘴，搖頭。

“不好。”

他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将她抱緊。

沈安能感覺到擁抱着自己的雙手越發用力，難受得讓人雙眼湧出淚水來，連綿不絕。

“斯誇羅……”她抽泣了一聲，越發的難過了，“我們不适合，我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我。”

他哼了一聲，重複了那兩個字：“不好。”

懷裏人哭聲漸大，她感覺豁了出去，哇的一聲哭了一起來。

“嗚嗚嗚嗚，嘤嘤嘤，嗚嗚嗚嗚……”

揪緊手裏的布料，沈安埋在他胸前，嚎啕大哭。

單薄的襯衣很快被淚水浸濕，斯誇羅感覺到一股刺骨的涼意，不适地将她抱着坐起來，右手按着背部，像是哄小孩一般，他輕輕拍着哭得打嗝的沈安。

等到她漸漸冷靜下來，才安慰道。

“沒事的。”

他停了一下，向她保證，“安，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斯誇羅……”哭過之後，知覺也慢慢回來了，她覺得很冷，打着嗝，渾身發顫着往後靠，看着斯誇羅的眼睛，可笑又嚴肅認真地搖頭。

“我知道了……嗝……你對我的感情。”

“嗝！我很感謝！”

她拉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挺可笑的，但斯誇羅沒心情取笑她，他難受着又疑惑，挑起一邊的眉，不懂沈安話裏說的自己對她的感情是什麽意思。

“我也曾在不知不覺間，将你放在心尖上。”

她說完，悲傷得不能自已，抽噎着垂下頭，剛好又打了一個嗝。

“這種情況真是的……”她羞愧難耐地捂臉，哭笑不得，“為什麽會，嗝，打嗝啊！”

“安——”斯誇羅按着她的頭，把她緊緊抱在懷裏，又是難過又是好笑，看着她別扭的模樣，很想伸手揉一揉她的腦袋，“沒關系的。”

他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沒有關系啊。

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好了。

顯然他沒有get到中國妹子含蓄的示愛方式。

憋着一堆話在心裏，沈安沒有閑心去管他懂不懂自己的意思，她忍了一會兒等到不再打嗝，就掙開他的手，哆嗦着開口：

“有關系。”

她擡起頭，露出滿臉的淚痕，“我想明白了。”

她的臉上還帶着決絕和篤定，眼睛中有着不可動搖的堅決，“我不能成為你的妻子。”

“我會将你從心尖上放下。”

她慢慢松開抓着斯誇羅的手，柔下眉眼，無聲又釋然的嘆了一口氣，像是真的放下了似的。

“不管因為什麽，沒有與我締結姻緣就會死——這樣的理由不該成為我們必須結婚的原因。我想你們也可以找到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她抿了下嘴，迎着月光，擡眼看着斯誇羅。

那雙曾經像馴鹿一般溫柔的眼眸中盛下了星河，卻沒有映出他來。

“我愛你，但我拒絕你。”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Sadness 沒寫出那種虐心的感覺。還是繼續逗比吧。

修改完成！兩千三百字~其實我覺得這章挺甜的。。根本沒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