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夏兒!”

妖冶俊美的白衣青年, 蒼白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暈滿布。

美麗雙目充滿了震驚,随即是深深的痛心之色。

情緒之激烈,顧長夏感覺他可能會暈過去。

她不禁有些好笑, 抿嘴回身,将香爐打開,把安魂丸點燃丢進去。

“我要給你治病, 不願意嗎?”

身後青年一陣呼吸起伏。

顧長夏轉過來。“還是,嫌棄我的醫術?”

白衣青年本來愠怒又痛心之色,聽了這話,忽然就一變。

換成了深深的無奈。

估計着, 心底是一丁點不相信她的醫術的。

但做哥哥的哪能不讓着妹妹呢。

白衣青年偏開臉到一邊,稍稍靜默了一會, 微微重地呼吸一口氣。

還不敢深深嘆氣的意思。

他偏轉臉看過來, 伸出手腕。“你來治。”

話語說的還是很有力度的, 就是眼神無比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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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失去了人生希望,還不得不配合妹妹這點醫術熱情的意思。

顧長夏:“……”看她把人逼成了什麽樣子!

“手腕不行, 你必須得脫了上衣。或者, 我親自動手給你寬衣?”

她作勢向前走了一步。

又一次, 白衣青年一副悲痛的眼神, 深深盯了她兩眼。

最後,他閉了閉眼睛。

這次是真深深嘆了一口氣。

然後放棄似的,雙肩重重下頹, 背轉身去,緩緩寬衣。

那動作磨磨蹭蹭的。

眼看着安魂丸開始起作用,顧長夏給自己吞了一粒清心丹, 她施針的人得保持清醒。

同時催促。“動作麻利一點!”

這一聲催促被白衣青年眼尾發紅地瞪了一眼。

但他動作果然快了許多。

到了裏衣階段, 又開始磨蹭。

顧長夏懶得等了, 直接走過去。

“夏兒!”結果被惡狠狠警告了。

白衣青年紅着臉,到底褪了裏衣。

讓顧長夏無語的是。

他裏衣之下,腰身處還綁了白布條直到胸口。

這有什麽好害羞的!

什麽都看不到。

“布條也揭了。”顧長夏命令道。

“夏兒!”這次白衣青年說什麽也不允許的語氣。

顧長夏盯着他。“你的問題不是出在氣海嗎?你是打算讓我隔着布條,給你調理氣海?”

白衣青年微驚。“你怎知…”

這應該算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最親近之人,旁人應當不得而知。

“因為我有天分!”

不是。因為書中提到過,否則,她也沒透視,不可能一眼看穿問題。

衛安寧到此,微微有些相信了她。

遲疑地目視她兩眼,手放在腰間,解開布條之前,他還是警告一聲。

“夏兒,這種事,除了我,別的外男不行。”

顧長夏盯着他,不說話。

她治病救人時,還在乎這些有的沒的,醫德在哪?

衛安寧與她眼神對視好幾眼,最後慘敗。他絕望地閉了閉眼睛,然後露出種以後一定要更加嚴密監視的堅定眼神來。

總算,這回把白布條都揭開了。

他看着瘦,身材線條其實無比流暢,比例堪稱完美。

身材是真好,尤其那勁瘦有力的腰…

顧長夏不過只是這麽掃了一眼,就被怒氣沖沖的眼神狠狠警告了。

這小子…

要說看別的男子,比如大師兄這種美人,她可能還真有點好‘色’之心。

但是衛安寧,也許是血脈濃香的緣故,她真當他是親人。

除了欣賞,自然沒別的感覺。

手指貼到臍下一寸半的位置,氣海便是在這裏了。

令她驚奇的是,這穴位以靈力試探,竟然沒什麽異常。

顧長夏當時心底就咯噔一聲。按照淩泉公子提及的氣海之症中,疼痛的越厲害的,其實越容易醫治。

反而這種毫無動靜的,乃是頂級難題。

淩泉公子這種高人親自出手,也說了只有六七成把握可以根治。

她如今這點水平,在淩泉公子面前,宛如萬丈高山與山下一根小草之間的對比。

連仰望的資格,都還沒有。

看來。要治好小哥哥,以後還得狠狠鑽研醫術和針灸之術不可,不達到出神入化的水準。

可能就治不好了。

氣海出了毛病,長久之下,對于修真者而言,壽數也會有妨礙。很有可能是個英年早逝的命!

可能她臉上的神色不是很好。

衛安寧安撫的聲音。“無妨,哥哥一定能護住你,兩三百年時間,哥哥能活過去。”

他知道以她的資質,能活過兩百歲便是僥幸。

才有此話。

顧長夏認真臉盯着他。“我能治好你,一定!”

就沖剛剛那話,這小子,她救定了。

随後,她掏出金針擺放在身側,微微閉目一陣。

“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疼,你要忍着點。”

她如此說。

衛安寧嘴唇微動,應該還是想拒絕的。因為這位置動一動,他遭受痛苦是必然,還有可能造成重傷。

但他到底什麽也沒說,沖她默默點了點頭。

顧長夏先是以金針鎖定氣海,了解其內的情況。

結果,讓她驚奇的是。這氣海的壁壘竟然無比堅固,她探測的金針,竟然很廢了力氣,才成功突破。

随後,她感知到了滾滾鬼氣的可怕攪動。

這氣海已經完全淪為鬼氣的汪洋大海,只在正中位置,有一絲靈力橋打通。

想到平時衛安寧就是靠着這一線靈力橋,運轉靈力。這份艱難,是比常人難上千倍萬倍。

而且,每次動用靈力,應該也遭受如蛆附骨般的疼痛。

這小子…這麽些年來,真不容易。

顧長夏憐惜地仰起臉。

白衣青年只是淺淡地沖她笑笑,幹枯玫瑰的好看唇形,此時已經微微發白,額角細細密密爬滿汗水。

“你是吃過什麽靈藥,使得丹田的鬼氣散入到了氣海?”她問。

衛安寧贊許的眼神。“我一出生,丹田便深受污染,家中為我尋來一種秘藥服用,資質的确得到了洗滌。弊端便是,氣海受損,壽數…不會超過三百歲。”

顧長夏:“……”跟她猜測的相差無幾了。

不過,這種情況,比之天生氣海被鬼氣糾纏污染,反而症狀要輕一些。

不是頂級疑難雜症了,但也不過稍微降一個等次。

她醫術還是需要超神入化,才能解決的難題。

但是。

淩泉公子應該見過不少類似案例,光這一個症狀,便有數十種案例記載,每個案例的處理手法也十分詳盡。

這位高人是一個很有科學研究精神的人,數據和症狀都記載十分詳細精确。

衛安寧這個小哥哥比較貼心,他是按照教科書上的記載來生的病。

居然丁點沒有超綱!

顧長夏心底冒出數個驚嘆號。

如此一來,她依葫蘆畫瓢,至少第一關,她目前的水平還是可以完成的。

看一眼衛安寧,顧長夏誠懇地道。

“你很會按照醫書生病!”

衛安寧:“……”

“接下來,你忍着點!”

這話顧長夏說出來,忍不住頓了頓,怎麽就那麽的……

不過,她很快集中精神,專心施展金針之術。

雖然第一次對真人動針…說起來也是大膽。

但是她手很穩,心也很靜。

手法一絲不亂,靈力運用也能絲毫不差。

但覺妙手如蝶,漸漸地,腹部和胸前各大穴位便布滿了細細的金針。

它們如細芒一般,密密匝匝鋪展,金針在數十盞明亮宮燈映照下,點點金光閃爍。

顧長夏擦擦汗,第一階段任務完成。

她又轉去後背,将剩餘部分金針布滿。

如此,半個時辰過去,她面色發白地坐在地上,後背已經整個汗濕了。

衛安寧是個很能忍的人。

至始至終他一聲都沒吭過,此時臉色無比蒼白,冷汗大滴滑落,黑亮雙目如熔岩一般,強烈的痛苦,應該令他有些眩暈。

但為了不吓到妹妹,他強撐着沒有暈而已。

顧長夏見此,又投了一顆鮮紅的安魂丸到香爐之中。

濃郁的香味随着升起的煙圈袅袅散開,她吞了兩顆清心丹,才讓自己不迷糊。

那邊衛安寧倒是面色微松,漸漸眼神開始迷離。

“夏兒……”他擔心自己迷暈過去,喊了一聲。語聲嘶啞低沉,聽起來很讓人憐惜。

“無妨。你昏過去也沒事了,再有一炷香時間,我解除金針之術,第一關就通過了。”

“嗯。”

雖然她這麽說,衛安寧還是意志力無比堅強地撐着,沒有昏睡。

直到她解除金針之術,扶着他躺在椅子上,他才緩緩閉上眼睛。

顧長夏倒了熱水來,給他擦去臉上身上的汗水後,幫他蓋上被子。

他卻忽然睜開眼。

“我得回去。”

顧長夏不贊同的眼神。“不許任性,你現在很虛弱,躺着吧。明天你悄悄隐身而去即可!”

結果,衛安寧給她微微翻了一個小白眼。

這小子!脾氣見長了。

“我躺一炷香時間,便回去,記得叫醒我。”

說完,他實在撐不住,昏昏睡去。

顧長夏自然沒去叫醒她。她洗漱過後,搬了鋪蓋來,就在藥房打了地鋪,好随時照看病號。

然而,大約半個時辰過後,衛安寧卻猛地坐起來。

飛速地穿上衣裳,站起來時,腳步虛浮踉跄。

顧長夏無論怎麽用眼神警告他都沒用。

“你不懂。女孩子的名聲比什麽都重要!”

衛安寧反過來警告她一眼,然後就要扶着門離開。

顧長夏不得不給他吞了一枚養元丹。

他說他也有,他自己還多嗑了一顆。

丹藥當然也不能這麽亂吃,但他卻不當回事。

吃了兩顆養元丹,他面上總算有了些人色。

顧長夏送他到門口。他還不走門,還是跳牆。

“明晚子時,你還得來一趟,我要給你檢查檢查。”

“嗯,你早些睡。”

衛安寧深深看她一眼,融入月色前,他臉頰上帶着很輕很淺的笑意,十分溫柔,又有點幸福的小模樣。

這小子…

顧長夏還是開門,在院子門口站着望了一陣。

凄清月色下,四處一片雪白,什麽影子也看不見,只有對面山林偶爾傳來一聲雪鳥的叫聲,和呼呼吹來的帶着冰屑的寒風聲。

衛安寧用了隐身術,她識別不出來。

只是算計着,他應該已經飛過山坳口。

她還有點不放心,追着飛了過去。

到了林子裏,剛落腳,就被身旁冒出來的白衣青年罵了一聲。

“你追來做什麽。衣衫如此單薄,凍病了怎麽辦?”

罵完又來一句。“我沒事,不用擔心。”

顧長夏:“我看着你回屋,我才回去。”

她十分堅持。

衛安寧見此,深深看她一眼。

這次隐身離開前,他妖冶的俊臉上,淺淺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了。

顧長夏在山巅,看着他解除隐身術,落在墨韻居門前,見他回身來看。

她也稍微露了露身形,就隐身衣一批回屋去了。

恍惚中,似乎見到大師兄的望月居南側屋檐人影一閃。

她仔細去看,卻什麽也沒看見。

她也沒管,此時已經疲憊至極,回身進屋,倒頭她就睡了過去。

卻不知,蒼茫月色下,俊美青年在屋檐倚靠着,出神了好一陣,才在大雪簌簌落下時,閃身進屋。

落楓尊者在對面,看着大弟子回屋,又瞅了一眼,山坳處,隐在林中的某位青年。

他手掌扶住額頭。

這一個個的!

那就是一對親兄妹…

他們這吃的什麽飛醋!

不過,寧兒的這兩個孩子,都是好的。

尤其衛家這小子,這半年兢兢業業守着妹妹。

這份心意,落楓尊者自然看在眼中。

這也是他放心長夏這臭丫頭每晚去聽荷居學醫到深夜的一個重要因素。

有那小子時刻不錯眼地盯着,他多少放心一點。

不過,那兩位這醋吃的…

落楓尊者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

為了寧兒的遺願,他自然不會點破此事。

何況。吃醋了好,吃醋了才更上心。

總要對長夏死心塌地的,他才稍微放心。

此時,他心底還略微有點猶豫。

其實,塵兒那孩子,是真不錯啊。

若是這孩子往後能脫離家族,選擇留在宗門。

他也不是不給丁點機會…

如今,還得考驗考驗。一起考驗考驗!

第二天,因一樁大事已經完成。

半年來的努力,總算有了點成效。

顧長夏渾身放松,在家宅着,一天都沒出門。

晚上子時。

白衣青年如期以來,經過一天修整,他雖然面色仍舊有幾分病态的蒼白,但精神卻好了很多。

美麗雙眼如星子般,亮閃閃的,既有喜悅,也有震驚。

他自然震驚了。

昨晚的針灸之術,她主要是給他的氣海那一線靈力搭了一座更穩固更強大的橋梁。

現在他運轉靈力,再不用像之前那樣忍受煉獄之苦。

當然應該還是會很疼,但是與之前相比,應該有天地之差。

完全到了可以忍受的範圍。

疏通後的靈力通道,還有一個好處,他以後用法術不用每一絲靈力都精打細算的地步。可以比較自由發揮自身實力了!

如此一來,比鬥時,應該可以應付自如。

不過,還得檢查檢查,才知道結果。

這一回,白衣青年脫去上衣,雖然還是磨磨蹭蹭。

面頰和身體皮膚還是微微露出粉光,但沒有之前那樣一副赴死的表情了。

顧長夏給他用金針檢查了一遍氣海。

然後肯定地點點頭。

“這次的金針之術完成度很好,接下來你只要不太折騰,起碼能保你五十年安穩。”

五十年出自淩泉公子語錄。

她自己這點醫術水準,哪能看的這麽遠。她活都還沒活五十年。

“五十年時間,足夠我的醫術有所成就,給你進行第二階段的治療。到時能解除你大部分痛苦,還能消除一半鬼氣!”

顧長夏還是參照淩泉公子語錄下斷語。

白衣青年就靜靜地看着她,嘴角一抹淡淡的淺笑,她說什麽,他都點頭。

一會他穿上衣裳,離去前。

背對着她。“夏兒,有你在,真好。”

這話聲音很低,有些羞澀,但是充滿了感情。

随後,他隐身瞬間消失在暗夜裏。

這回顧長夏沒去送他了。

現在的衛安寧活蹦亂跳的,不可能再暈過去。

至于接下來,只要期待,他在大比之日的輝煌表現了。

小哥哥的對手……不記得叫什麽名字了。那名字十分生澀拗口,還是個生僻字,當時看書就不認得。

顧長夏只記得,那小子是白鶴仙宗的宗子。

孤高傲氣,天資過人,日常獨來獨往。連白鶴仙宗弟子,對他也都只有恭敬,無人親近他。

人稱孤鴻公子。

書中,此人打敗衛安寧時,輕飄飄淡漠一句話。

“長寧衛家,亦不過如此。”

此話便罷了,他還輕蔑冷笑了一聲。

“憑你,也配稱天才。”

書中衛安寧當場吐血,差點暈在擂臺。

就因為這一場,後來作者試圖洗白此人,但是評論洶湧,沒人願意原諒他。

雖然作為喜歡女主的重要男二,但最終作者可能沒辦法,把他寫死了。

也死在了容飛度手中。

很快,三天過去。

三大宗大比之日正式開始。

這三天,顧長夏就在屋子裏懶洋洋躺屍,沒怎麽動腳。

大半年如此辛苦勞累,她得給自己放個假。

最近也不用去上學,因為宗門大比,學裏早放了假。

如此重要的比試,自然要求全宗熱烈參與。

這第一天的比試,宗門弟子,幾乎全都飛上了蒼龍山擂臺圍觀。

顧長夏只覺第一天沒啥看頭。

那就是個群鬥,三大宗抓阄的方式,抽出相同人數到擂臺,一炷香時間打下去的就算失去資格,能站在擂臺之上的便晉級。

這就是個淘汰賽。

書中幾句話交代過去的事。

沒什麽劇情可看,她就懶得去湊熱鬧,照樣拿本書在手中默誦。

然而,師尊可能看不過眼。

等擂臺鐘聲響起沒多久,他老人家派了青羽過來喊她。讓她去擂臺看看,就當散散心,總呆在家中算什麽事。

她就想。

既然如此,就去看看三大宗怎麽打群架的吧。

于是收拾收拾出門。

路上只見滿宗一片白雪皚皚,四處十分安靜。

宗門之中,只要不是職務所在,必須安守原地的弟子,基本都飛上了東北最陡峭高聳的蒼龍山看擂臺賽去了。

顧長夏不着急,她就慢吞吞的飛着,優哉游哉地飛過一座又一座山。

到了蒼龍山山腰處時,已經能夠聽到喝彩聲和緊張的大喊聲傳來。

這激動的聲音,讓顧長夏未免也有了一點期待。

于是加快速度往上飛。

偏偏此時,一陣妖風從懸崖下打着漩渦升騰上來。

雪花冰屑被裹挾其中,她即便靈巧地躲了躲,還是被雪花像扇子般打中。

她用寬大的衣袖擋臉,撲簌簌的雪花唰地撲過來,使得她滿頭滿身的雪,眼中還落入不少冰屑。

她避到一旁,拿帕子擦眼睛時。

又倒黴催。

一只雪鸮鳴叫一聲,翅膀擦着她鬓邊飛過去,把她手中的帕子給一爪子拍落了下去。

當時下意識驅使雲朵降落下去撿帕子。

落到林中上方的瞬間,她猛地僵住。

這怎麽看,都像是書中寫過的情節!

原主就是來尋帕子,見到醉卧雪林間的容飛度,從而被他危險又俊美的容顏所吸引,從此深陷情網之中不可自拔。

想不到這個丢帕子的過程,如此巧合。

而且,她竟然也能遇上。

但那又怎樣?

顧長夏一背手,驅使雲朵上升。

一張手帕而已,丢了就丢了,又不是什麽珍貴之物。

劇情之力,不可能束縛得了她。

然而,她飛起來時,但覺左側莫名刮過來一陣邪風。

不,這是法術使然。

顧長夏被這邪風推着,腳下飛車雲顫顫巍巍穿過樹林,把她降落到了林子裏。

前方不遠處,幾株冰凍的大樹下,厚厚的雪地之中,玄色華美長袍的男子,斜靠着深黑的大山石,修長的手擱着在膝蓋,手中握着的酒盞十分精致。

他正看着她微微露出一抹笑。

烏黑的眼睛,在陰暗的光線中,閃着微光。

那種眼神,如暗夜中閃爍不定的螢火。

危險妖冶,甚至潛藏不住的邪惡。

這是不裝了嗎?

為何到她跟前就不裝了!

顧長夏面色微冷。

“生氣了?”慵懶磁性的聲音,就像挑逗什麽弱小的小動物似的。

顧長夏有點好笑。這什麽霸總畫風!

“我就打不擾九公子的喝酒雅興了,告辭。”

她架起飛車雲,轉身就往上飛。

容飛度若是再強行留下她,信不信她大喊師尊救命,把他臉直接丢光。

她反正做得到。

然而,這人竟然只是低沉一笑,也不攔她,手指輕動,接着那張帕子遙遙飄落過來,落到她跟前。

顧長夏捏住手帕,皺皺眉頭。

轉身利索地飛離此地。

避開容飛度後,她又繞着蒼龍山轉了半圈,将帕子丢入深澗中時。想起林妹妹的一句話,什麽臭男人用過的,她不要。

容飛度碰過的手帕,她也挺嫌棄。

之後,她才駕着雲飛快地攀升上山。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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