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帆帆小可愛在哪裏啊？”魏母看到衣櫃邊的小腳笑了笑，慢慢走過去，“奶奶來抓你啦！”

“啊！抓到了！”魏母把藏在小角落裏的小男孩抱起來，放到床上撓他的癢癢。

“哈哈哈……”小男孩白嫩的包子臉笑得開心，“奶奶，不要啦！好癢，哈哈哈……”

鬧夠了，魏母牽着小男孩下樓去吃飯。

客廳裏已經擺好了飯菜，魏爺爺和魏父都已經坐好了。當然最令人注意的還是那個俊美的青年男子。

“太爺爺好，爺爺好，”小男孩很有禮貌地打招呼，最後看向俊美男子，他眨了眨眼，聲音小小的，不仔細聽都聽不到，“爸爸好。”

魏之航根本不理他，冷淡的眉眼寒氣逼人，開始吃飯。

“你這是怎麽回事？孩子叫你沒聽見嗎？”魏父氣的想拍桌子，但看到孫子害怕的樣子又放下手，“你看你這個樣兒，怪不得人家女孩子不喜歡你。”

魏之航黑眸看向他，眉間濃濃的煞氣撲面而來，“閉嘴。”說完，他放下筷子摔門而出。

“真是！你說這個，他能不跟你急嗎？”魏母瞪了他一眼，看到魏爺爺把小孩抱到座位上，“吃飯吧。”

“自己幹的破事兒還不讓人說？”魏父大怒，“你看看他，誰家姑娘會喜歡他那樣的？霸道又偏執，差點兒打死人家弟弟，後來不成又囚禁人家，被關局子裏去了吧？活該！老子恨不得抽死他！”

“這就是人渣！社會蛀蟲！”

“結果呢？人家女孩子寧願捅死他，也不和他在一起！得了，他當時怎麽沒被弄死？啊？死了好，一了百了了。省得整天看見他心煩！”魏父氣得不行，使勁拍桌子，俊美的臉顯得很是猙獰。當時魏之航被抓進去他根本不想管他，但魏老爺子和魏母不幹，最後還是把他弄出來了。要他說，魏之航這樣的就該被關一輩子！

“好了好了，別說了。”魏母護着孫子，捂着他的耳朵不讓他聽。

“行了，”魏爺爺低喝一聲，瞪了一眼魏父，“現在就知道瞎咧咧，你不知道他的性子？那就是個偏執到死的，死也不放手！小時候不好好管，整天忙着你的部隊，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爸，我……”魏父很心虛，在魏之航小時候他和魏母根本就是住在部隊的，小小的孩子整天也不說話，就自己玩。确實是他們當父母的不好。

“奶奶不要哭，帆帆給你呼呼==”小孩用手幫魏母踩着眼淚，抱着她的脖子安慰她。

魏母止住淚抱着孫子，“哎，奶奶就是年紀大了，剛才看了個故事，太悲傷啦！就忍不住哭了。”

小孩撇撇嘴，他不信，奶奶一直跟他在一起，哪來的時間看故事。但是看着奶奶這麽難過，他還是不戳穿她了。

魏爺爺和魏父看着魏母和小男孩，都不再說話。

---

“奶奶，我可不可以看看媽媽？”晚上躺在被子裏的小男孩比着手指，伸出他短短的小拇指比劃着期盼的看着魏母，“就這一小會兒。”

魏母心下一酸，拿出梵音的錄像開始播放。

這個孩子是在那半個月的時間裏，魏之航提取梵音的卵子和他的精子在國外試管出生的。小孩長相和魏之航有八分像，另外的兩分是那雙大大的杏眼，那是他唯一像他母親的地方。

魏之航以為孩子出來會和梵音很像，沒想到和他長得差不多。他不喜歡這個孩子，可以說他不喜歡和梵音有任何聯系的人，但孩子一出生就被送到魏家，當時所有人都在，就這麽留了下來。

魏之航給他取名魏穆帆，然後就再沒管過他，丢給魏母帶，所以小孩對他很陌生。

錄像上是魏之航雇傭的私家偵探拍的梵音國外的生活，有煮茶的，有插花的，也有畫畫彈琴的。後來私家偵探被沈家人發現了，被灰溜溜地趕回國。

沈家甚至特意派人來警告魏之航，再敢偷拍就通過國際法務起訴他。他們在M國可不是什麽沒名沒姓的人家，祖上就移居到了M國，有自己的地盤和木倉彈藥，華人街這一片都歸沈家人管。

魏之航不甘心，被魏父扔到軍隊裏操練，不讓他出去；在給魏之航看了沈梵音穿着嫁衣的圖片後，他才死心，再也不提出去的事情，拼命的做任務，恨不得死在邊境。魏父雖然煩他，但也沒想過他死，把他扔回來，讓他自生自滅。

小孩專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媽媽，時不時地小聲驚呼，“媽媽好厲害！”會這麽多東西，尤其是彈鋼琴，他彈一會兒手就紅了，但媽媽接連彈了三首，眼都不眨。

“好了播完了，要睡覺了。”魏母把自動停掉的錄像拿開，讓他睡覺。

小孩看着魏母，大眼睛突然盛滿淚水，“奶奶，媽媽是不是不喜歡我？為什麽她從來沒看過我，不叫我的名字，也不抱我親我？”

他哭得可憐極了，委屈巴巴地，“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來接他們放學，可我從來沒有。”

“嗚嗚嗚---”

魏母心疼地抱住他，“不是帆帆的錯，”魏母看着孩子哭得這麽傷心，咬牙說道：“都是你爸爸的錯，是你爸爸惹你媽媽生氣，媽媽才會去別的地方。而且她根本不知道這個世上有你的存在，別哭了，寶貝！奶奶心疼！”

小孩抽泣着，小身子一抖一抖的，泛着淚花的杏眼看着魏母，“真的？”

魏母連連保證，“真的！”

“那，那好吧。”小孩擦擦淚，滿臉希翼地看着魏母，“那我能不能去看她？”他很天真，覺得自己這麽可愛，媽媽見到他也會很喜歡他的！說不定媽媽會親親他，哄他睡覺，讓他當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他不貪心，只要親親他就好，一次就好。

魏母滿臉為難，沈家人根本不想見到任何一個姓魏的人。

小孩失落的垂下眼，他雖然才五歲，但生活在時不時就會爆發争吵的魏家，他就已經能看懂大人的臉色了。

魏母看着可憐的孫子，只能狠心地閉上眼。看什麽呢，人家已經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這時候再跑出來一個孩子，這不是喪良心嗎？

更何況，這是魏之航偷偷弄的孩子，人家姑娘根本不知道。

==

魏之航去了易安酒吧，在之前和梵音一起待過的包廂裏瘋狂喝酒，沈博易安宋子文都陪着他。

三個人心裏都很複雜，勸也勸了，罵也罵了，能怎麽辦呢？他就這麽麻木地活着，也就在處理沈氏的事情上才會很清醒。

沈氏當時轉手，魏之航在局裏拜托他們用他的錢買下來，沈博三個人看到他的餘額都很震驚，五百億！也不知道他怎麽賺的。

魏之航也沒說，他爸早就停掉了他的卡。他這十幾年經常去外邊晃蕩，沒錢豈不是要死在外邊？沈氏他買下來就當給自己一個念想。

“你們走吧，我想自己呆着。”魏之航低着頭，沒看他們。

三個人拗不過他，只好出去了。

魏之航趴在床上，那時候和她一起躺在這裏的氣息已經消散了，他沒有任何她的東西，只有記憶。

時隔這麽多年，他知道自己哪裏錯了，不把人命放眼裏，肆意打人，一廂情願地喜歡她，傷害她，他是個混蛋。

他不配得到她的喜歡。

==

“音音，來試試這件婚紗！”一個女人拉着梵音的手指着牆上那件潔白的婚紗。

李嘉耀急了，拽了拽女人的胳膊：“幹什麽呢？音音，她就是這樣不會說話，你別理她！”音音這輩子都不可能結婚了，穿什麽婚紗？

女人瞪李嘉耀兩眼：“一邊兒去，音音才不會介意！”女人是李嘉耀的女朋友，下個月馬上結婚。她和梵音感情很好，也知道她的過往。在和梵音談論的時候，女人能看得出來梵音已經放下了以前，根本不怎麽在乎。別說什麽婚紗勾起傷心事，音音沒那麽脆弱！

梵音上前接過婚紗，走進試衣間。

“幹什麽你？你真以為音音那麽脆弱？音音不在乎了，你們整天挂在心裏，這是讓誰不好過？”女人在梵音進去之後開始教訓李嘉耀。

舅舅和舅媽都很避諱這些，怕梵音傷心。但是越是捂着傷口越是潰爛。而且梵音已經走出來了，幹什麽還整天小心翼翼地？

李嘉耀被訓蒙了，音音不在乎以前了？

“你們看怎麽樣？”梵音走出來讓他們看。

“天啊！好美啊！！！！”女人驚叫一聲跑過去，“太美了！！！”

要知道當初追求她的可不止李嘉耀，看到梵音的時候她才決定和李嘉耀在一起！不是那個什麽嘛，都是親人，以後她生個女兒跟音音一樣漂亮就好了！哈哈哈哈！

沒有人注意到外面一閃而過的鏡頭光。

===

梵音在這個世界一直在旅游，最後死于山體滑坡。

在她死去的那一天，魏之航開木倉自殺了。

===

【我喜歡你，喜歡到瘋魔。他們都不理解，但沒關系，我愛你。--魏之航。】

==

願界缥缈，創始者看着漸漸恢複神智的女人，在她開口前就朝她揮了揮手。

女人眼前一黑，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沈奶奶正帶着梵音走向門口。

這是？！

這是剛開始的時候！

她的孩子就是在今天完全消失了！

重來一次她的音音也過得那麽痛苦！

“媽！”沈母跑過去小心地抱住梵音小小的身子，眼神痛苦，“我跟您一起去！”

沈奶奶神色詫異：“你去幹什麽？”

沈母憐愛地親吻睡着的孩子的臉，“正好去看看小叔和小姑。”

“那……”

“老沈，讓他自己在國內待一陣也沒事！”

沈母眼底滿是堅決。既然一些從頭開始，她要帶音音走，一開始就避開那個人！

沈奶奶無奈，“那今天先不走了，跟音音她爸商量商量。”

“好。”沈母點頭和沈奶奶一起坐回沙發裏。

看着女兒稚嫩安詳的小臉，沈母心中的怨憤慢慢消失了。

那個人替音音重活了一世卻很慘，沈母多麽痛苦啊！她知道那不是她真正的孩子，可是那是音音的身體！她怎麽能不怨恨？！

其實她沒什麽資格怨恨，因為她的孩子本就該在很小的時候就消失了。起碼那個人替音音活了下去。可是她忍不住啊！與其梵音被傷害，還不如在開始就讓她這麽安靜地走！

這一世，她要保護她的孩子！誰敢傷害音音，她就讓誰死！--這是一個母親發自心底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