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們三個人趁着櫻井的車跟她到了她家。

下車之後，我揉了揉脖子，看着這裏的環境。

這裏算是小別墅區，我們面前是獨立的一棟樓房，應該就是櫻井居住的地方了。

櫻井将車窗搖下，将門打開，然後說道，“你們先進去吧，我去停車。”

靈幻揮手和她道別，在看着櫻井開車離開後，他感慨了一聲，“啊，真是有錢啊，居然能買下一座獨立的小樓房。”

我說道，“也有可能是租的。”

與我這句話同時說出口的，是靈幻的下一句——“早知道就多要點錢了。”

我：......

我揉了揉頭，越來越覺得靈幻像是那種網上被扒的騙子了。

和那些騙子唯一不同的是，他帶着一個有着真實力的徒弟，以及，他長得帥。

我将視線從靈幻臉上收回來，再次在心底肯定了這一點。

是的，長得帥。

不考慮他其他附加的優點，單就這一點來說，如果真的被他騙了，那麽在想要讨回公道時，看着他的這一張臉，罵人的話可能有點稍微的說不出口了。

靈幻側頭問影山，“怎麽樣，龍套？”

影山情緒淡然到有些面無表情的臉上微微露出疑惑的神色，“有些奇怪，師父。”

“怎麽了？”

影山：“我看不到惡靈的存在，也沒有感覺出來惡靈的氣息。”

靈幻揉了揉頭發，毫不在意，“可能只是在哪個屋子裏藏着吧，我們進去吧。”

我跟在他們後面，就在我要進去的時候，忽然聽到後面一聲奇怪的聲響。

我停在那裏，轉頭看去。

有些像鈴铛的聲音，又有些像某種金屬碰撞發出的響聲。伴随着這道聲音的，還有輕輕的木屐聲，以及逐漸傳來的藥味。

“真理？”我聽到靈幻在喊我。

我不由伸出手摸了摸鼻尖。

在醫藥界已經逐漸西化的現代社會，還會有人用着傳統的藥物嗎？

藥味逐漸濃郁了起來。

我看到從拐角走過來一個奇怪的男人。

他穿着以藍色為底、印着花花綠綠圖案的華麗和服，腳下踩着木屐。他的頭發是一種非常淡的淺金色，發絲略長，左側的一縷頭發用藍繩束着垂在身前，頭上戴着一塊紫色的頭巾，身後背着一個大木箱。

我想裏面應該裝着藥材，這也是為什麽我會聞到藥味的原因。

而令我格外注意的，不是他奇怪的裝扮，也不是他背着的藥箱，而是他那雙比常人略大，但又尖尖的耳朵；以及他臉上像是化了妝一樣的奇怪彩繪。

妖怪......？

“這是誰啊？”靈幻走回來，站在我旁邊問道。

我搖了搖頭。

于是我就看着背着藥箱的妖怪走了過來。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我們的方向。

看着他走到了面前，我出聲問道，“妖怪？”

不能怪我有這麽個猜想，在見到了巴衛之後，我當然會下意識認為尖耳朵的是妖怪。

不然你給我找出一個尖耳朵的人類出來？

與我同時出聲的，是他的一聲打招呼。

“真理，好久，不見。”

哦豁。

又特麽是個熟人。

我摸了摸鼻子，久違的略感尴尬。

同時他說出了第二句話，“不是妖怪。在下，只是個，普通的，賣藥郎。”

聽清了他的聲音後，我下意識的将視線放到了我旁邊的靈幻新隆上。

靈幻低頭看過來，“看我幹什麽。”

啊。

這倆人的聲音是真的像。

我看向這位自稱是賣藥的妖怪，很顯然，他也是神秘人+N，而且他奇奇怪怪的，不僅是裝扮，行為也奇怪，說話很緩慢，并且時不時的停頓，就像是初次學說話的人一樣。

我着重看了眼他的耳朵，“有着這樣的耳朵你确定你還是個普通的賣藥郎嗎？”

他冷靜的微微颔首，“我不是，妖怪，只是個人類而已。”

？

人類？

還而已？

請你立刻向人類道歉好嗎。

同樣是人類為什麽我就沒有尖尖耳朵，是我的血統不夠純正嗎？

雖然內心這樣吐槽着，但是我目前懶得暴露自己失憶，尤其是一暴露就暴露給了三個人。

雖然我覺得...

結合之前靈幻的表現，我認為像他這種社會人應該看破了我的僞裝。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揭穿我，但是他既然配合了我的演出，那我也樂意繼續演下去。

于是我将這個話題跳過，問他，“你來這裏做什麽？”

賣藥郎微微擡頭，看着面前的樓房，“在下，感覺到了，存在于這裏的，物怪。”

聽他說話好累。

但是聽久了，居然莫名覺得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不過——“物怪？”我有些疑惑，“是妖怪嗎？”

他搖了下頭。

靈幻站在了我的側前邊，有意無意的擋住了賣藥郎。“真理，進去了。”

我“嗯”了聲，然後看到那個賣藥郎居然也舉步跟進來。

我疑惑擡頭看他，“怎麽了？”

他低頭看着我。

通過近距離的觀看，我這才認真的看清了他臉上的彩繪。

他眼周和鼻梁上是紅色的圖案，看起來給人一種...貓的感覺。而他的上嘴唇上則染成了淡淡的淺紫色，兩邊勾起，就像是笑起來一樣。

有點...妖豔。

“在下要，消滅這裏的物怪。”

“你們還沒有進去？”櫻井走了過來，她奇怪的看了一眼賣藥郎，“他是誰啊？”

賣藥郎轉身看向櫻井，“在下是賣藥郎。”

櫻井目露疑惑。“謝謝，但是我不需要藥。”

賣藥郎：“這裏，有物怪。”

櫻井沒有出聲。

眼看氣氛這就僵住了，我說道，“這是我熟人，也懂得除靈，一塊跟來沒關系吧？”

櫻井點了點頭，目光停留在賣藥郎的耳朵上，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出聲。

走在路上的時候，靈幻無語的跟我抱怨，“你還招了一個搶生意的來。”

我沒搭理他，而是看向賣藥郎背着的藥箱。

注意到我的視線，賣藥郎回過頭，“怎麽？”

我指了指他的藥箱，“裏面真的裝了藥材嗎？”

他點頭，灰藍色的眼睛看向我，“在下，以前，給你看過。”

......行吧。

進到了屋裏的時候，我忽然聽到了一聲響。

那是和門關上的聲音同時發出的，也是我在見到賣藥郎時候看到的。

我的目光鎖定在他的藥箱裏，“你這裏面裝了什麽？”

他将藥箱卸下，沒有回答。

靈幻四處打量了下，沒有發覺什麽異樣，然後低聲問影山，“怎麽樣，龍套？”

影山微微搖了下頭，“我沒發現，師父。”

靈幻疑惑的皺起了眉。

“此為物怪。”賣藥郎說道。說實話，他那和靈幻無比相似的聲音總是讓我出戲。

“什麽是物怪？”靈幻轉頭問他。連帶着影山和櫻井也看了過來。

“物怪，由人心幻化而來。”他将藥箱的抽屜拉開，掏出了一柄刀鞘上綴滿了珠寶的奇怪短劍。

“妖怪與人之真與理相呼應，便可得其形，将幻化成，不得存在于人間的，物怪。”

他看向櫻井，“而在下的職責，就是鏟除物怪。而在此之前，必須得知其形，真，理。”

形，我大概能猜出來，指的是形态，外形。那麽...

“真，理？”我問道。

賣藥郎回頭看了我一眼，眼底透露出微微的笑意，連帶着唇角也一動。我看着他上唇的彩繪一動，就像是彎起了唇角一樣。

“是，真與理。不是，真理。”他說話還是一停一頓的。

我無語的看了他一眼。

我當然知道。

“真，即事件的真相；理，即當事人真實的想法。”他的聲音低沉柔和，“得知形、真、理，便可拔出退魔劍。”

他的手指握着那個華麗的刀劍。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指甲也是同色的淺紫色。

“那麽。”他的手一轉，将退魔劍正握在手中，看向櫻井，微微眯眸，“請讓在下聽一聽，你的，真與理吧。”

櫻井明顯的一愣，“什麽？我不懂，什麽真與理？”

我摸了下下唇，“簡單來說，就是要聽你身上發生的故事，對吧？”我看向賣藥郎。

他看着我微微點頭，“也可以，這麽理解。”

靈幻揉了揉頭發，“...完全被搶生意了啊。”他看向影山，“龍套，你确定之前的感覺沒有錯？”

影山點了點頭，“是的。”

靈幻打量了下賣藥郎，“那就難辦了。”

我直接坐在了沙發上，然後喊了影山一起坐下，随後看向靈幻，“師父，坐不坐？”

他眨了下眼，猛的一愣，然後和賣藥郎一起看了過來。

“師父？”

“師、父？”

兩道聲線相似但語氣語調卻完全不同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一瞬間，我仿佛像是看到雙胞胎一樣産生了迷惑感。

我揉了揉太陽穴，“你們倆別一起說話。”

靈幻瞥了眼賣藥郎。

我指了下對面和我旁邊的位置，“随便找位置坐吧。”

然後我就看到他們兩人一起走了過來。

我：......

“這邊只能坐下一個人。”我友好提醒道。

然後我就看到了靈幻一把拉住了賣藥郎的胳膊，然後拉着他轉身，把他推到了對面的沙發前面，“作為除靈的，你當然是要和當事人坐一起啊是不是。”

然後他就把賣藥郎按在了沙發上，同時看了眼櫻井，“那麽，櫻井小姐，請落座吧。”

在看着櫻井坐下後，他收回手，整理了下西裝外套，用手輕掃了下頭發，走了過來，落座在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