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童言無忌

充實，虛空……一時間，兩種迥然不同的感覺在同一刻充斥于他的身體之內。

丹田內的真氣瘋狂的吸納着體內的熱氣，讓他有着一種充盈般的強烈快感。

但是，體內龐大的生機卻被那仿佛是永遠也不知足的真氣所吸納，就讓他感到渾身乏力，整個人如同虛脫了一般。

這種極為矛盾的感覺甚至于讓他的精神都為之震動不已，差點兒就無法保持絕對的冷靜了。

不過幸好的是，在一刻鐘之後，這種奇特的感覺終于過去了。

體內的龐大生機終于被真氣吸納殆盡，而就在此刻，真氣卻是陡然間茁壯成長了起來。

它們帶起了原先的熱氣，重新的沿着經脈進入了身體各處。

這是一個不受控制的過程，因為在這一刻，他的真氣達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讓整個身體都在感受着這種強烈的變化。

也唯有在産生真氣的第一次，才能夠讓真氣自行的運轉到身體的所有地方，讓真氣對身體進行強力的改造，使得體質變得更加強大。

而從此以後，當修煉者主動的運轉真氣之時，就再也享受不到這種待遇了。因為真氣能夠達到的地方始終有限，除非是再度進階到更高層次，否則這種體會也就是唯有一次而已。

片刻之後，鄭浩天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他那緊閉着的雙目睜了開來，眼中的精芒一閃而沒，恢複了正常。

他眨了兩下眼睛，身體剛剛動彈了一下，就聽見一連串噼哩啪啦的骨骼爆響聲從身體中傳來。

他的動作頓時就是戈然而在，小心翼翼的感受了一下，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接着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他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在他的體內，已經擁有了真氣，這并不是以前的熱氣，而是貨真價實的真氣，是無數熱氣積累下來并且最終轉換的結果。

當真氣取代了熱氣進入了身體各處之後，他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似乎再度有了一大截的提高。

雖然還沒有與餘威華和林廷比試過，但他已經可以肯定，兩個夥伴在單純的力量上肯定已經比不上他了。

除了力量的增加之外，身體的柔韌性和協調性似乎也有所增加。而且，他的五官感覺愈發的清晰，遠非以往能夠比拟。

正如此時，他的耳中就聽見了父親在廚房中活動的聲音，這在以前根本就是無法撲捉到的。

邁開了腳，他快步來到了廚房之中。

鄭成廉剛剛将爐竈中的火壓滅，擡頭就看到了兒子如風似火的趕了進來。

他笑道：“一晚上沒吃飯，餓了吧。”

“一晚上？”鄭浩天莫名其妙的道。

“是啊，你昨晚盤坐了一宿，連晚餐都沒用吃。”鄭成廉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道：“勤練武功是一件好事，但不能太過。我知道你在嘗試凝聚真氣，所以不敢打擾你，可以後不許這麽拼命了。”

鄭浩天睜圓了眼睛，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剛才凝練真氣竟然花了整整一晚上的時間。

不過，縱然是一整晚不睡，他的精神依舊是亢奮之極，沒有半點兒的疲倦感。

鄭成廉将鍋中的肉粥添了起來，道：“現在少吃一點，練武回來再說。”

鄭浩天應了一聲，将半碗肉粥一口喝幹，與父親打了個招呼，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餘建升，并且詢問一下，自己究竟是否真的擁有了真氣。

雖然他自我感覺良好，體內那一縷能夠清晰感覺到的暖流應該就是真氣，不過在沒有得到村長的确定之前，他始終都不敢徹底相信。

天色依舊漆黑，不過如今的鄭浩天走在黑夜裏已經變成了習慣，這樣黯淡的天氣并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了。

隐隐的，他也有些明白，為什麽獵戶們要在天未亮的時候就起來鍛煉。因為他們要入山狩獵，一去就是數日半月，甚至于是一月之久。在這段時間內，起碼有一半的時間是處于黑夜之中。那時候的危險遠比白天要可怕的多，所以獵戶們都是主動的去适應這樣的環境，以求在叢林中能夠獲得更多一點的生存把握。

來到了操場上，餘建升三人已經來到了，并且在各自練習拳術。

大林村的操場絕對是村中最大的空地，不過在這一片區域中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其餘的獵戶們都是絕不踏足其上。

因為這塊區域是給獵師和日後有可能成為獵師的孩子們準備的，所有人都是相當自覺的遵守着這個規矩。

“餘叔。”鄭浩天并沒有如同以往的那樣直接開始練習入門長拳，而是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餘建升不動聲色的縮腹收拳，他練拳幾十年，早就到了收發自如的境界。雖然被鄭浩天打擾，但卻并不會造成任何影響。若是換作餘威華和林廷在練拳中途被打斷，多多少少都會覺得氣血有些翻騰不适。

“浩天，你昨天嘗試氣機感應了吧。”餘建升微笑着問道。

鄭浩天一怔，狐疑的道：“您怎麽知道，難道您來過我家。”

餘建升啞然失笑，道：“我們這些人一旦學到真氣的修煉密技，哪一個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嘗試一下，若是還要到你家才能夠确定，我這數十年的經驗也就白搭了。”

鄭浩天擾了擾頭，嘿嘿的笑着。

餘建升揮了一下衣袖，道：“你急匆匆的趕來，應該是遇到什麽問題了吧，說說看。”

鄭浩天重重的一點頭，道：“餘叔，我好像練出真氣了。”

餘建升笑眯眯的臉龐突兀的僵住了。

“撲通……”

正在練拳的餘威華剛剛打到一個金雞獨立，聽了他的話之後，心神不穩，腳步微晃，竟然是跌坐于地。而他身側的林廷也好不到哪裏去，目光狐疑的看着他，裏面充滿了不信。

餘建升的臉皮子扯動了一下，道：“你說，你煉出真氣了？”

鄭浩天應了一聲，不過他的心中随後就有些忐忑，道：“我好像練出了，但沒有把握。”

餘建升默默的看着他，片刻之後，伸手貼住了他的丹田，道：“你運行一下看看。”

鄭浩天微閉雙目，精神頓時就是高度集中，體內丹田處立即變得活躍了起來，那一縷并不算強大的真氣開始輕輕的顫動了起來。

雖然真氣并沒有通過經脈而到達四肢百骸，但餘建升還是輕易的就感應到了對方丹田內的那奇異變化。

他的雙目頓時亮了起來，看向鄭浩天的眼眸中充滿了驚喜交加之色。

餘威華和林廷已經顧不得練拳了，他們早就收起了拳架子，靜靜的等待着餘建升的檢查。不過在見到他臉上的表情之後，他們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浩天，你是怎麽練出來的？”餘建升收斂了那有些躁動的心情，沉聲道。

鄭浩天想了想，認真的說道：“我修煉了一晚上，就練出來了。”

餘建升三人膛目結舌，他們相視無語。

鄭浩天獲得真氣修煉密技僅有一天的時間，可就是在這短短的一天之內，他不僅感應到了氣機，而且還更進一步提煉出了一縷真氣。

雖然餘建升三人體內的真氣強度都比鄭浩天要強大，可是他們修煉真氣的時間卻也遠非鄭浩天能夠比拟。

輕輕的嘆了一聲，餘建升道：“我曾經聽人說過，那些大世家子弟中天賦卓越者，也有在一月之內凝練出一絲真氣的，但一日間，嘿嘿，你絕對是第一人了。”

鄭浩天眨着眼睛，一臉掩飾不住的笑意。

餘建升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道：“浩天，我現在傳你真氣的運行和積累之法，你繼續努力吧，若是能夠晉升第一層，我就讓你進城入武館學藝。”

鄭浩天驚喜交加的重重點頭，真正強大的獵師并不是在城外的山村中，而是在城市之內。對于山村的獵師們而言，他們若是想要獲得更高的修煉技能，那麽去城內武館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了。

只是，去武館的代價極大，而且進入那裏學習的，起碼也是達到了真氣第一層的初階獵師。在大林村中，除了餘建升和林廷在城內謀生的叔叔之外，就再也沒有第三人有此資格了。

餘威華上前，繞着鄭浩天轉了一個圈子并且上下打量着，許久後，道：“浩天，你究竟是如何才能做到在一個晚上凝練出真氣的？”

鄭浩天考慮了一會，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其實，我有一個辦法。”

餘建升三人不約而同的凝神細聽，不肯缺漏一點。

“只要你們堅持吃一年的熊肉，就一定能夠輕易練出真氣。”鄭浩天一本正經的說道：“只能是熊肉，不能是豬肉。”

餘威華忍住了強烈的翻白眼的沖動，道：“你是說，只要吃熊肉就肯定能夠凝練出真氣？”

“是啊。”鄭浩天重重的點着頭，理所當然的道：“吃了熊肉，只要你不是笨蛋，就一定能夠凝練出真氣。”

餘建升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哭笑不得之色，他們看着鄭浩天那矮小的尚未成年的身體，仿佛是此時才想起他年僅十一而已。

吃熊肉就能夠修煉出真氣？

三人不約而同的搖着頭，心中暗嘆。

童言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