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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什麽東西,從心裏的那道口子裏溢出來了。
祁湛的喉結動了動,嗓子也不自覺地啞了下來:“扭到腳了?”
楚妧點了點頭,小巧的鼻尖上還挂着幾滴細膩的汗珠,在火光下一閃一閃的。
祁湛輕輕擡手将它抹去了。
“還能站穩嗎?”他問。
“……能。”
祁湛微微松手,楚妧的身子晃了晃,到底是勉強穩住了。
楚妧擡頭望着祁湛,輕聲問:“這次要在俞縣留很久嗎?”
祁湛眸色深了深,他不确定楚妧是來找他的。
他凝視着她的眼,道:“要将銀兩分配給俞縣百姓,是要多留幾天的,你……”
要不要,和我一起進城呢……?
他後面的話沒有問出口,他知道楚妧明白他的意思。
只要楚妧開口,他就會帶上楚妧。
祁湛眼睛裏映着楚妧小小的身影,似是那一片濃黑中唯一的亮。
楚妧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目光,小聲道:“世子胳膊上的傷還沒有痊愈,記得按時換藥。”
那淡淡疏離的語氣,讓祁湛的手指瞬間收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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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肯跟他一起去。
周圍的空氣霎時凝固住了,連那跳躍的火光都随之一顫。
略顯壓抑的氣息讓楚妧本能的想要逃離,她往後退了一小步,輕聲道:“世子一定記得換藥啊,我…就先回去了……”
祁湛直勾勾地凝視着她,一動不動,也沒有出聲。
楚妧被他看的心底發慌,正低着頭要走,一旁的傅翌按捺不住了,忽然道:“長公主的腳扭傷了,還是進城請個大夫瞧瞧吧。”
“我沒事的,我……”
楚妧剛想拒絕,耳邊卻忽然傳來祁湛清冷的聲音:“去瞧瞧吧。”
“過了俞縣,就不會再停軍了,若是傷治不好,恐會耽擱行程。”祁湛道。
很正當的理由,楚妧不好拒絕。
可下午發生的事依然讓楚妧心有餘悸,每次都是和他獨處時出的事,祁湛眼中的欲.望也一次比一次明顯,楚妧很害怕那一天提前到來。
她有意識的想避開祁湛,可傅翌又趁熱打鐵的說了一句:“世子說的沒錯,腳扭傷了不好耽擱,屬下這就去通知劉嬷嬷收拾東西。”
“嗯。”祁湛應了一聲。
楚妧忽然覺得自己上了傅翌的當。
她還一句話沒說,事情居然就這麽定下來了。
楚妧半咬着唇,眼見着傅翌轉身要走了,忙補了一句:“那……我想把劉嬷嬷也帶上,我習慣了和她待一起。”
微涼的晚風拂過,祁湛面色冷白,眸底的黑卻愈發濃郁了。
她在防他。
傅翌觀察到祁湛面色的變化,忙打圓場道:“劉嬷嬷若是走了,留下的丫鬟就剩了靜香一個,這荒郊野嶺的也沒個伴,呆久了,恐會害怕。”
楚妧小聲道:“夏、夏雲也在我這,她們可以做伴……”
楚妧每說一句話,祁湛的眸色就冷一分,到最後已是冰寒徹骨,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周圍的風都安靜了下來,篝火直直地竄到天上,楚妧就站在那火堆旁邊,動都不曾動過。
祁湛将她的緊張懼怕都看在眼裏。
“那就将劉嬷嬷帶上。”祁湛淡漠地開口,聲音冷的像深秋遲暮下的雨,凝結成顆顆透骨的寒釘,直釘到楚妧心裏去。
楚妧微微擡頭,祁湛已不再看她,轉頭對傅翌道:“通知下去,即刻進城。”
“是。”
由于俞縣連年被馬賊擄掠的緣故,驿館早就破敗的不能住人了,整個俞縣又只有一家客棧,雖然沒什麽客人,可空房确實少了些,即使士兵三五人擠在一起,也還是少了一間房。
店小二認出了祁湛是兩天前來過的那位爺,從周圍士兵對祁湛恭敬的态度,也猜出了祁湛身份的不一般,他不敢提議讓祁湛與旁人擠一起,只能試探性的問了傅翌一句:“客官何不将女眷安置在一起?”
話音一出,祁湛的面色就冷了下來。
傅翌捏了把冷汗。
這次同行的女眷只有楚妧和趙筠清了,雖說楚妧與祁湛鬧了些矛盾,但祁湛到底是不願意委屈楚妧的。
傅翌忙問:“可還能騰出房間?”
店小二思索了片刻,答道:“倒是還有間庫房,不過擱置久了些,小的還沒收拾出來,只怕是要委屈了客官。”
“無妨。”傅翌道:“簡單收拾一下,我住庫房便可。”
“好嘞!”
店小二急匆匆的跑去收拾庫房。俞縣的縣令正巧從客棧外面趕了進來,一見祁湛便弓身行禮道:“卑職李峰于見過世子,不知世子深夜造訪俞縣,卑職準備不周之處,還請世子見諒。”
李峰于頭一次接觸身份顯赫的王公子弟,難免有些緊張,又被祁湛那冷淡的目光一瞧,更是連肩膀都打起了顫,那穿着粗布麻衫的身形便愈顯瘦小起來。
堂堂縣令都是這樣,百姓的日子就更不必說了。
祁湛淡淡道:“回去統計下俞縣人口,明天開始發放糧款。”
李峰于一愣:“什麽糧款?”
傅翌道:“世子已奉懷王之命将馬賊全部剿滅,懷王不忍百姓受苦,便傳書要世子将這次繳獲的糧款悉數發給百姓,你回去準備一下吧。”
李峰于驚的合不攏嘴,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磕頭道:“懷王仁厚,真乃不世之臣,真乃俞縣百姓之福!”
祁湛唇角浮起一抹譏諷般的淡笑,未再說什麽,徑直上了二樓。
傅翌又與李峰于交代了幾句,便去門外引楚妧下了馬車,安置好楚妧後,才去了祁湛住的客房,向祁湛彙報道:“世子,長公主安排在您隔壁房間了。”
“嗯。”祁湛淡淡應了一聲,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沒什麽事了,你去休息吧。”
房門被輕輕關上,隔壁偶爾傳來一兩聲細微的響動,可沒過多久,便什麽也聽不到了。
屋內只剩了燭火燃燒的噼啪聲。
來的還是上次那家客棧,住的也還是上次那間屋子,一切都這般湊巧,湊巧的讓人不得不想起那晚的事。
每想一次,祁湛的心就冷一分。
她對他從來都是有所防備的,只是他以前未曾注意過她罷了。
既然這般防備,那又何必一次次的關心他?
既然不願意來,又何必去找他?
祁湛的眸色冷淡下來,垂眸瞥見了左臂衣袖上鼓起的小結,羽睫顫了顫,忽地将衣袖掀開,扯開了那層層包裹着的紗布,剛剛凝結的傷口因為他略顯粗暴的動作而撕裂,殷紅的血瞬間流了出來。
他靜靜地站起身子,走到屋內的水盆旁,細細地将傷口上的藥洗淨,直到那皮肉翻卷開來,傷口也被洗的發白,他才将手收了回來。
就當她不曾管過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楚妧仗着有外人在,就小小的反抗了一下,然後祁湛就越想越心塞,就自閉了……
會很快和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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