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大師，我有病7

【番外1：眼前人不在眼前】

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封瑤玲穿着輕薄的衣裙，走進了宮廷一隅的宮殿之中。

月光下，雪中腳印深深，翠竹随風搖擺，掉落一地白雪。

佳人雖年過四十，卻依舊明眸善睐。

“清心，你為何就不看我一眼？你以前不是最愛畫我嗎？”

封瑤玲從身後抱住那個跪在佛像前，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僧人。

清心一動不動，依舊閉眼念着經文。

封瑤玲見她如此，淚水滴落在他的脖頸處：“你好狠的心，我和那個冷酷的男人虛以委蛇多年才等到今天。你我再也沒有阻礙，可以安心在一起。可是，你卻變了。”

不知是封瑤玲的話，還是她的淚，剛才還沒有反應的僧人，睜開了眼，嘆了一口氣。

曾經清潤的聲音，如今帶了絲沙啞，面容雖依舊年輕，但眼角已經生出細紋。

“貧僧從未變過，是太後誤會了。”

封瑤玲不敢相信，不斷搖頭：“不，我沒有誤會。如果你不愛我，為何當年在望山寺中多次助我？如果你不愛我，為何總在斷崖三生石前為我作畫？如果你不愛我，為何幫我回宮，甚至讓我皇兒坐上了皇位？”

為何？

清心苦澀一笑，只因為，有一人如果沒有來到景陽寺，那麽也可能會擁有這樣跌宕的一生。

他總想着，如果她那樣落魄，他肯定會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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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一次次幫助封瑤玲，在心中期盼，如若來生有人能夠遇到他的小師弟，也能伸出援手。

他希望她的來生，能夠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她驚，免她苦，免她四下流離，免她無枝可依。

哪怕那人，不是他。

之所以畫她，也是因為封瑤玲和那人擁有一模一樣的容顏。

他筆下的人，與其說是封瑤玲，不如說是他想象中的她。

至于讓封瑤玲所生之子繼位，理由更簡單，只因為他是最合适的。

僅此而已。

“太後，夜深了，回宮吧。”

殿外。

雪，更大了。

——

【番外2：這樣我就不讨厭你】

“大師，朕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華榮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一副得道高僧的架子。

她沒看沈徐安，只看着禦書房臺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缭繞得她有些暈。

“既然不知，陛下就別講了。”

沈徐安：“……”

沈徐安輕咳一聲，繼續道：“還是要講的。大師拯救了千萬秦國百姓，讓秦國得以安泰，功勞之大，往後秦國子民都不會忘記。”

“朕亦感念，所以想要嘉獎大師，以表朕之心意。”

華榮擡頭看着他，認真嚴肅的道：“小僧并沒有做什麽，再說小僧也是秦國子民，這一切都是小僧應該做的。”

“更別說小僧還是一個醫者，醫者救命，天經地義。陛下也說了，秦國子民都不會忘記小僧，如此，就已經足夠了。”

沈徐安搖頭：“要的！”

他眸光幽暗了幾分，目光落在華榮面容之上：“朕想要封大師為國師，與朕一般，享萬民供奉。”

華榮面上并沒有笑容，目光仿佛能夠刺透人心一般，落在沈徐安臉上。

沈徐安心裏緊張，手緊緊握着，但是卻依舊目光灼灼的看着華榮。

華榮道：“小僧答應的話，可要遵守些什麽？”

沈徐安聲音沙啞，低沉：“永居宮中……”

他頓了頓，補充道：“陪着朕！”

華榮站起身：“如此，小僧只能拒絕陛下好意，畢竟小僧喜歡自有，不想被約束。《醫經》還有待小僧進一步完善。”

她擡頭看着沈徐安，目光柔和：“陛下在宮中，有後宮中各位娘娘陪着，其實不需要小僧。”

“不，朕……”心悅你！

沈徐安這句話沒有說出，就自己頓住了。

他雙手蒙住雙眼，仿佛有淚滴落。

最後，他孩子氣般趴在書桌上：“大師你走吧，朕想自己靜一靜。”

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回話，他來擡起頭，結果愣住了。

他聞到了她身上的藥香，清清淡淡的，很好聞。

她站在他身旁！

他恍惚想起，這一年多時間，她似乎第一次主動靠他這麽近。

他還沒轉頭，雙眼之上就覆上了一只手，耳蝸有灼熱的氣息，“陛下，當個好皇帝，像……高祖一般。”

他有些暈，竟開口問道：“那樣你就會喜歡我嗎？”

她似乎被他問住了，久久沒有回答。

就在他有些失望的時候，她的聲音再次響起：“當然，小僧希望天下太平，國泰民安，陛下能做到，小僧自然不會讨厭陛下。”

她對他玩了文字游戲，不會讨厭，從來不等于喜歡。

可是那時的他，卻信了。

“好，朕會做一個好皇帝的！”

——

【番外3：我會聽她的話】

“咳咳——”

丞相府書房之中，塗子俊正在夜讀。

不過一年時間，他就已經與以往的不學無術完全不同。

他以前憊懶，所以顯得愚笨。

而如今勤奮起來，天資竟是難得的聰穎。

塗丞相這一年來的笑臉，比以前十九年還要多。

書房門被推開，一明眸善睐的女子走進來，關上窗後，嬌嗔道：“夫君，不是說了嗎，把窗戶關上讀書，都說好幾次了，你就是不聽。”

塗子俊擡頭看着燈下的美人，眼神有些恍惚，很快又恢複清明。

他放下書，走過去握住她的手：“不是還有夫人嗎？”

封瑤玲撒嬌的捶了他胸口一下，“就會說些好聽的哄騙人家。”

“為夫說的是心裏話，咳咳。”

封瑤玲聽到他的咳嗽聲，有些焦急的擡頭看他：“夫君需要請太醫嗎？”

說着又像是剛想起一般，将一旁親手炖的燕窩端到他面前。

“這是我親手炖的，聽說對咳疾很有效，就是味道可能——”

封瑤玲頓住，因為她還沒說完，塗子俊就已經喝完了。

她鼻子有些酸，突然抱住他的腰，低聲道：“真好，我能嫁給夫君，真好。”

封瑤玲一生願望很簡單，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塗子俊回抱她：“能娶到你，也是。”

他睫毛垂下，在漂亮的臉上映下一片陰影。

就在昨日，清風病逝。

她給他留下一句話：好好對封瑤玲。

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