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1)
陸眠走出教室,許嘉澤就站在走廊邊上,周圍站了不少看熱鬧的同學,陸眠冷着臉直接朝着樓梯下走去,許嘉澤跟着她也下了樓,來到一處僻靜的轉角,他走過去想撩起陸眠的頭發看看她的臉,陸眠退後了幾步,沒讓他碰到,面無表情地開口質問:“到底怎麽回事?”
“那女的叫王琦,高二的,一小太妹,無法無天,追了我快三個月,昨天又來班上堵我,我被她搞煩了,就順口胡謅說我有喜歡的人,她不信,我就說了你的名字。”許嘉澤目光柔了下來,心痛地看着她:“真的對不起,沒想到會給你惹這麽大的麻煩。”
“這事兒你最好澄清,我不想再有什麽麻煩。”陸眠生硬地說完轉身上樓。
“嗯,我會澄清的。”許嘉澤在後面喊了一聲:“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去過了。”陸眠頭也沒回。
“那醫藥費...”他還沒說出口就滞住了,意識到陸眠還真不差這點錢,于是改口道:“那要不我請你吃飯,算是賠罪吧,不然我良心不安。”
“許嘉澤。”陸眠回頭看了他一眼,用極其生硬的語氣說道:“我真的沒時間寬慰你的良心,只要這件事能解決就行,高三了,大家都別被其他的事分散精力,我也沒怪你。”說完她頭也不回噔噔噔上了樓。
放學後,夏驕陽三步并作兩步趕上了徐沉,對他說道:“你讓我打聽那女的,托朋友找到了,高二六班的,叫王琦,家住三裏胡同巷。”
徐沉點點頭:“走吧。”
“去哪啊?”
“三裏胡同巷。”
……
三層高的爛尾房一排一排密集分布,小巷子幽暗昏惑,散發着泥土和穢物的腐臭味,天空中偶爾掠過一兩只飛鳥,轉眼便消失在了樓房與樓房相對的一線天外。
王琦将口香糖從嘴裏拿出來,捏了捏,粘在了黝黑的牆上。
走入一個小巷,一米八五的男孩穿着一件黑色毛衣,站在牆角落邊上,手裏一根煙緩緩燃到盡頭。
王琦走進小巷的時候,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他的臉部輪廓因為消瘦,顯得尤為鋒利,略微有些蒼白,他的五官不算精致,甚至有些狂野,但是組織起來,卻異常的好看,甚至比她追了這麽久的許嘉澤還有味道。
王琦路過他身邊的時候,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口哨聲回蕩在空曠的小巷,回聲傳出很遠。
在她經過他的一瞬間,徐沉将煙頭往牆上一碾,淡淡開口:”喂。”
他的嗓音嘶啞低醇,王琦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回頭看着他,嘴角揚起一抹輕薄笑意:”帥哥,有事啊?”
“王琦是吧?”
王琦目光射出一絲驚訝,緊接着泛起一陣欣喜,沒想到帥哥是來找她的。
“是,我就是王琦。”她話音未落,就注意到身後的巷子裏,又有一個高個子的男生走了出來,站在了她的近旁,兩個人面色不善。
王琦有點緊張了:”你們,找我幹什麽?”
徐沉直接朝着王琦走過來,王琦連連後退,身後夏驕陽攔住了她的的去路,拉住她的衣領将她重重按在牆面上。
王琦一聲尖叫,後背吃痛,沒想到這兩個男人真敢對她動手,她驚慌失措叫罵了一聲:”他媽的,你們活膩了敢惹我!”
徐沉從包裏摸出煙,點燃,緩緩抽了一口,然後将煙頭湊近了王琦,王琦睜大了眼睛,黑色的眸子往下移,眼睜睜地看着那燃燒的煙頭落到自己的臉頰附近,她的皮膚甚至能夠感受到煙頭貼近的高溫。
“不...不要!”王琦被吓破了膽,眼淚從眼眶裏滾落,聲音也低了下來,抽泣着:”求你們放過我。”
“去跟陸眠道個歉,以後再學校見到她,繞道走。”徐沉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能做到?”
王琦驚慌失措,連連點頭。
徐沉将煙頭移開,在了王琦耳邊的牆上用力杵了杵,發出“滋”的一聲,王琦睜大眼睛,被吓得魂飛魄散。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盡頭,王琦才全身癱軟地跪倒在地,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剛剛我還擔心你真把煙頭燙她臉上。”上了公交車,夏驕陽對徐沉說道。
“我真想燙。”徐沉面色冷峻,如果王琦不是哭成了那樣,他真的不會輕易放過她。
“咱們這樣對女生,是不是很沒風度啊?”夏驕陽摸了摸腦袋,蠢蠢一笑:”我長這麽大還沒欺負過女生。”
徐沉悶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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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陸眠剛走出教室,就看到王琦站在教室門口等她,她沒有化妝,褪去鉛華之後顯出了小女生的模樣,陸眠腳步立刻頓住,下意識便站得離她遠了些。
“對不起。”王琦看着陸眠,咬着牙,很不甘心的樣子說道:”昨天是我不好,不該對你動手。”
陸眠有些猶疑地看着她,沒想到一夜之間她态度會變化這麽大。
周圍聚了不少看熱鬧的同學,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陸眠看了眼周圍的同學,然後走近了她,聲音沉而冷:”我不需要什麽道歉。”
見陸眠不接受,王琦擡頭,驟然提高了音量:”那你想怎樣!你叫人來搞我,不就是...”她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陸眠的巴掌重重落在了王琦的臉上,打出了五道巴掌印,陸眠的手都有點麻了。
王琦微微張着嘴,難以置信的樣子,完全沒有料到她會動手。
周圍的同學也看得懵了,陸眠平時從不與人争辯,連說話聲音都不大,沒想到居然會打人,而且還打得這麽幹脆利落熟能生巧,打出了年級第一的霸道和氣勢。
“現在扯平了。”陸眠吃痛地甩甩手,冷觑了王琦一眼,轉身走回了教室。
上課鈴響起來,同學們也都紛紛回到了教室,低聲讨論着,陸眠的形象在他們心裏簡直天翻地覆,過去老師同學眼裏的優等生竟然還有這樣的爆發力,他們甚至暗自慶幸過去沒有招惹過她。
唯有徐沉,看着陸眠波瀾不驚的背影,浮光一瞥,他嘴角微微揚了揚,這才是她,面具背後的她。
放學後許嘉澤又來找了陸眠,唐酥看他似乎是有話要說,于是跟陸眠告了別,先行離開。
“我已經找過王琦,跟她澄清了我們的關系。”許嘉澤和陸眠一起朝着校門走去:“她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
“嗯。”想來也是不會了,陸眠對許嘉澤說道:“她今天過來道歉了,态度還不錯,不過我沒有接受。”陸眠的手現在還有些酸痛。
“那…那我們算沒事了吧。”許嘉澤有些忐忑地看向陸眠。
“我們本來也沒什麽事。”陸眠回答。
校門口,許嘉澤的司機遠遠站在一輛黑色轎車前等着他,他轉身對陸眠道:“上車吧,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反正順路。”
“不用麻煩了,我等公交。”陸眠婉拒。
“現在是放學的高峰期。”許嘉澤堅持:“一塊兒吧,我還有題想請教你呢,咱們車上說,回去就不用浪費打電話的時間了。”
陸眠看了看公交亭,密密麻麻擠滿了學生,終于還是同意了。
遠遠地望見了陸眠上了許嘉澤的車,徐沉松開剎車,自行車駛上車道,夕陽下,天際處的紅線隐入黑色的天幕,并沒有變得更暗,反而有一種亮,使天色變成了一種鋼藍,籠罩着他的情緒。
十二月末,寒風凜凜,新的一年即将來臨,距離高考僅剩六個月。
同學們都穿上了厚重的棉衣和羽絨服,外面還必須罩着校服,所以每個人都顯得格外臃腫,當然,冬日的教室上空,也彌漫着一片暖烘烘的慵懶狀态,空氣中二氧化碳的濃度上升,同學們自然而然地昏昏欲睡。
為了改變在冬日裏同學們的精神面貌,一班和二班這兩個尖子班的班主任商量着,幹脆在元旦前夕,組織一場班級間的友誼籃球賽,讓成天窩在教室裏學習的同學們走上操場活動活動禁锢,以更好的狀态迎接高考。
老陳剛剛宣布完這個消息,班上的歡呼聲差點沒把屋頂都給掀了,在無比忙碌緊張的高三複習中,能夠偷得浮生半日閑去操場上打籃球,對于男生們而言簡直是天大的恩賜。
下午,天公也格外做美,在小雨連綿了好幾日後,太陽竟意外地破開了雲層射出金光。
高三二班的主力是夏驕陽和陳澤,還有方開禹他們幾個,而高二一班有幾個高個子的男生,包括許嘉澤,正在球場做着熱身,看樣子也是來勢洶洶。
雖然徐沉只是替補隊員,不過陸眠依舊很興奮,和唐酥兩個站在中場最好的位置觀看。
“加油啊!”唐酥興奮地沖夏驕陽揮手,要不是陸眠及時捂住她的嘴,差點老公就喊出來了。
夏驕陽也沖唐酥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自信滿滿,張揚跋扈。
球賽的上半場開場前十分鐘,兩邊旗鼓相當,分數緊追不舍,開始了無比緊張的拉鋸戰,一班和二班的女生分別站在球場的兩邊,也開始了加油吶喊的比賽。
陸眠遠遠看着徐沉,方開禹的體力快不行了,運球和跑步都有些吃力勉強,徐沉應該馬上就會上場。
“我去給徐沉買水,要不要給你老公帶啊?”陸眠附到唐酥耳邊小聲問道。
唐酥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從裏面拿出一瓶礦泉水,微微一笑:“我早有準備。”
陸眠一路小跑去了奶茶店買了一杯檸檬水,又忙不疊地跑了回來,剛好趕上中場休息,徐沉已經脫下了外套,穿着運動服,露出精壯的胳膊,正在原地做着熱身運動。
陸眠正要朝他走過去,這時候許嘉澤卻朝着陸眠跑了過來,他臉色顯出運動過後特有的緋紅,額前劉海綴着汗珠,頭發已經完全濕潤。
“陸眠,我打得還可以吧。”許嘉澤走到陸眠身邊道。
“呃,還可以。”陸眠随口說道,她根本沒注意到許嘉澤,全程都盯着坐在籃板下候補區的徐沉呢。
“這是給我買的嗎?謝了。”許嘉澤說着就要接過陸眠手裏裝水的口袋,而陸眠卻往後退了退,有些尴尬地說道:“抱歉,我只買了一杯。”
拒絕的意思很明顯,許嘉澤的手在空氣中頓了頓,收回去的時候他臉色很難看,不過依舊保持着風度:“沒事兒,那我先去準備了。”
“嗯。”
許嘉澤跑回了自己班級的籃筐下,不少女生都湊上去,給許嘉澤遞水和遞紙巾,他随便接了一瓶礦泉水,打開,咕嚕嚕地喝了幾口,然後扔進垃圾桶,表情疏離冷淡。
陸眠走到徐沉邊上,低聲問道:“要上場了,緊不緊張啊?”
“打個球,緊張什麽?”徐沉活動了一下手臂,目光掃向了陸眠手裏的口袋:“給我的?”
“嗯。”陸眠遞過去。
徐沉接過,拿出吸管插.上,喝了一口,微微皺眉:“太甜了。”
“補充身體糖分。”陸眠連忙補充道:“特意讓老板多加糖的。”
徐沉又咬着吸管喝了幾口,陸眠露出了心悅的笑意,中場結束的哨聲吹響,徐沉将杯子遞給陸眠:“幫我拿着。”
陸眠心滿意足地接過了奶茶杯,然後又指了指他的外套:“一并給我吧。”
徐沉點點頭,脫下了外套遞給陸眠,陸眠接過,珍重地抱在了懷裏。
遠遠的許嘉澤朝他們投來淡漠的一瞥,瞬間也明白了很多東西。
下半場徐沉上場勢頭很足,連着幾次帶球攻入對方籃板下,直接上籃進球,将上半場欠下的分數全部追了回來,兩班又打成了平局。
而許嘉澤似乎是對上徐沉了,将他卡得非常死,許嘉澤和他身高差不多,技術也不錯,兩個人這一對上,徐沉再想進球得分就不是很容易,于是他将球傳給了陳澤,陳澤又是個愛秀的,拿到球就不願意丢手了,被兩個男生圍堵,最終導致帶球走步犯規,對方贏得了一次投籃的機會。
許嘉澤輕而易舉拿下了兩個三分球,全場歡呼一片,全是一班迷妹們的叫喊聲。
夏驕陽不願意再傳球給陳澤,于是和徐沉開始打配合,許嘉澤似乎是扣死了徐沉,不管他如何假動作,傳球接球,他盯緊了他,不給他任何上籃的機會,就算徐沉手裏沒有球,他也追着他堵着他不放,搞得徐沉很煩躁。
看着徐沉有點沉不住氣了,許嘉澤露出狡黠的一笑,在他拍球而他堵截的間隙,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陸眠的胸,發育得真他媽的好。”
徐沉身形猛然一頓,許嘉澤輕而易舉順走了徐沉手裏的籃球,帶球朝着對面球場跑去,徐沉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幾秒過後,徐沉挪動了步伐,跟着隊員們一起朝着對面籃筐下跑去,卻在許嘉澤正要上籃的時候,一躍而起,直接将他手裏的籃球給重重地拍了下去,許嘉澤被徐沉的力道一壓,一個趔趄險些跌倒,緊接着徐沉并沒有去接他脫手的籃球,而是猛地抓住了許嘉澤的衣領,怒視着他,将他往上重重一摔。
許嘉澤被自己的隊友穩穩接住沒有摔傷。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想要阻止兩個人發生進一步的矛盾。
“嘉澤,沒事吧!”一班的隊員們關切地詢問許嘉澤,幾個男高個子生也沖了上來,想教訓徐沉:“他媽的打球還是打人啊!是不是輸不起啊!”
而二班的隊員們,以夏驕陽為首,擋在了徐沉前面:“你再他媽的說一句老子揍死你!”
兩個班的班主任也立刻走上前來。
“幹什麽!都反了不成!”老陳生氣地吼道:“都不準說髒話!不想好好打球就回教室上自習!”
班主任站出來,隊員們也都噤聲了,只是惡狠狠地看着對方,低聲咕哝着。
一班的班主任關切地詢問着許嘉澤的情況,有沒有受傷,許嘉澤完全沒理會他,遠遠地看着徐沉,眼角揚了揚,沖他挑釁地笑了笑。
所有人都以為是許嘉澤搶了徐沉的籃球,所以徐沉心裏不爽才動的手,在許嘉澤耳邊憤憤不平地抱怨:“真是沒素質,這樣的人,活該當替補,怎麽讓這種人上場啊!”
“不用和垃圾一般見識。”許嘉澤冷哼。
休息十分鐘。
“老徐,你真是太沉不住氣了。”夏驕陽走到徐沉身邊:“怎麽也不能動手啊,至少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動手,不過那家夥也夠讨厭的,一直追着你不放。”
徐沉坐在籃板下,一言不發,額間一顆顆汗水滴落,陸眠蹲在他的身邊,将檸檬水遞給他,徐沉接過喝了一口,放在了邊上。
陸眠又掏出紙巾遞過去,徐沉接過,擦了擦臉上的汗珠,還是沒說話。
等夏驕陽走後,陸眠湊近徐沉低聲問道:“他剛剛跟你說了什麽嗎?”她覺得徐沉這人,肯定不會為了球被搶而動手,他沒這麽沖動。
徐沉搖了搖頭,他的确是沖動了,現在想來,那些話明顯是許嘉澤故意說了激他的,他怎麽就上鈎了呢?扭過頭看了看陸眠,結果目光情不自禁落到了她的胸前,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掃,然後立刻別過頭去。
徐沉被罰下場,陸眠也就沒有了看球的興致,全程都蹲在徐沉的邊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唐酥這邊喊得嗓子都啞了,但最終結果不盡如人意,終場哨聲吹響,二班被一班給甩了十幾分。
回到班上,幾個隊員們都有些垂頭喪氣,班主任說了幾句安慰鼓勵的話,然後就讓各科的課代表上講臺來布置老師留下的元旦作業,輸掉比賽的頹喪心情很快就被元旦假期的喜悅所代替,夏驕陽更是約着幾個籃球隊員們一塊兒去吃火鍋,當然也邀請了陸眠和唐酥。
夏驕陽特意打電話定了市中心那家生意很好的洞子老火鍋,然而趕到的時候,卻在喧嚣的大廳裏看到了一班那幾個籃球隊員,包括許嘉澤,他們也在這裏吃火鍋。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對方注意到了夏驕陽他們,原本熱烘烘的場面瞬間有些冷。
“要不,換一家?”方開禹低聲提議道。
“憑什麽換啊?”唐酥站出來說道:“倒顯得誰怕他們似的,不換!”
“媳婦兒說得對,不換。”夏驕陽攬過了唐酥的肩膀,帶着大夥走進了火鍋店,服務員給他們安排的位置,剛好就在一班那桌的正對面,遙遙相望。
雖然兩邊相互看不慣甩冷眼,但許嘉澤還是率先站起身來,問候陸眠:“小眠,你們也來了?”
這一聲小眠叫得溫柔極了,連唐酥都忍不住抖了抖雞皮疙瘩。
陸眠愣了愣,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能點了點頭,悶悶地應了一聲。
“那行,這頓飯我請客,你們随便點。”許嘉澤對他們說道:“今天的球賽,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下了球場都是朋友。”
“用不着。”夏驕陽直接說道:“一頓火鍋而已,我們還付得起。”
“嘉澤,甭理他們,都是些吊車尾的差生,沒什麽素質。”邊上另一個男生走過來拉許嘉澤。
“誰吊車尾啊!咱們這兒還坐着一位年級第…”唐酥還沒說完,陸眠拉了拉她:“算了,咱們是來吃飯不是來吵架,不理他們就是。”
夏驕陽安撫唐酥,坐到了她的邊上,陸眠當然也就挪到了徐沉邊上坐着。
“要蒜蓉嗎?”陸眠拿着蒜蓉碟子,問徐沉。
“要。”
陸眠給徐沉油碟裏加了蒜蓉。
“鹽呢?”
“要。”
“味精。”
“不要。”
陸眠用自己的筷子蘸着鹽,一點一點灑在徐沉盛着晶亮香油的小瓷碗裏。
方開禹看着殷勤的陸眠,微微張了張嘴,又阖上,顯然不是很懂他們的關系,但又不好多嘴,怕是自己想太多。
陳澤倒是早就能看出了端倪,不過他什麽也沒說,陸眠要是和徐沉在一起了,學習肯定顧不上,到時候班級第一妥妥就是他了。
徐沉心情的确是不大好,也不怎麽說話,縱然如此,他還是幫陸眠燙了一塊嫩牛肉放她碗裏,導致這塊嫩牛肉全程都被她擱碗裏沒舍得動筷。
吃飯的中途徐沉去了一趟衛生間,在水槽邊洗手的時候,剛好遇到同樣在洗手的許嘉澤。
許嘉澤抽了一張紙巾擦拭濕潤的手心,從鏡子裏打量着徐沉:“喜歡陸眠啊?”
徐沉沒有說話,抹了洗手液,然後打開水龍頭沖洗,嘩啦啦的水流聲拂過耳畔,很吵。
“不敢承認?”見徐沉不說話,許嘉澤又道:“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咱們都是九零後,不扯什麽門當戶對的陳詞老調,就單憑你這人的水平,你配不上她。”
徐沉依舊沉默不語,看也沒看他。
許嘉澤也不在意,繼續說道:“知道什麽是嗎?不僅是興趣愛好相投,還要思想,高度,受教育水平,以及學識涵養的契合,陸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可以花一整個下午耗在一道思維發散的數學題上,在思維的碰撞中交流靈魂,只有我能做到。”他的語調很是傲慢,神情也足夠自信:“因為我們站在同一個高度。”
徐沉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然後扔進了垃圾桶,轉身離開的時候淡淡瞥了許嘉澤一眼:“你說的很對,只可惜說反了,不是我喜歡她不敢承認,是她,喜歡我。”
簡簡單單三個字,輕而易舉擊敗了勝券在握的許嘉澤。
“怎麽去了這麽久,還以為你掉廁所裏了。”陸眠順勢給徐沉碗裏夾了剛燙好的毛肚。
“有人向我宣戰,把他修理了一頓。”徐沉話剛說完,就看到許嘉澤黑着臉從洗手間裏出來。
陸眠抿嘴淺笑:“你把他打啦?”
“沒有,我是文明人。”徐沉看了她碗裏的牛肉一眼:“你吃不吃,不吃還給我。”說完筷子伸到了陸眠碗裏,陸眠連忙将碗端起來,笑罵道:“你這人怎麽這樣。”
許嘉澤遠遠地看着兩個人的互動,臉色越沉越深。
吃完火鍋,一群人熱熱鬧鬧走出火鍋店,卻看到之前離開的一班那些家夥等在外面,似乎是在等他們。
“幹嘛,想打群架啊?”夏驕陽率先撸起袖子站出來。
許嘉澤冷笑一聲,沒理他,而是看向徐沉:“好歹叫你一聲大神,有沒有膽,跟我去網吧solo。”
他話音剛落,夏驕陽和方開禹他們就都笑了起來。
“哈哈,他敢跟老徐約solo,這世上還真有這麽和自己過不去的人啊!”夏驕陽嘲諷地笑說道。
夏驕陽身後幾個玩英雄聯盟的男生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見識過徐沉的操作,絕對的神級水平,就算是整個夏中,恐怕也找不出一個人能跟他相比。
許嘉澤毫不在意,覺得這些家夥是在故作聲勢,他又不是沒見識過這徐沉的水平,也就一般般的中下等罷了:“怎麽樣?敢不敢比啊?”
徐沉淡淡一笑:“好啊。”
英雄聯盟solo,俗稱就是單挑,英雄的符文天賦全部清空,淨身出門,同時也不許帶治療術、清晰術以及複活這三個具有回複能力的召喚師技能。單中對打,不許去別的線路,也不能打野怪,以殺掉對方3次或者推倒兩個塔定輸贏。
網吧裏,兩個人開了面對面兩臺電腦,一群人圍在兩人周圍,神情都是自信滿滿,不過相比起來,夏驕陽他們這邊,更多的是帶着點嘲諷和看好戲的心态。
進入開局界面,徐沉選的英雄是皮城女警,一個傷害很高的遠程adc,在solo的時候主要是利用射程優勢去點人,特別是有被動技能的時候,然後可以用q磨血
而許嘉澤用的是詭術妖姬樂芙蘭,是一名高機動性高殺傷力的ap刺客,她擁有超高的瞬間傷害和優秀的生存能力。
相比之下,徐沉的女警在solo方面對妖姬可能還要略遜一籌。
陸眠有些擔憂地看向夏驕陽,夏驕陽信心滿滿,示意她安心。
兩個人選好了出門裝備,同時出現在中路,等小兵全部到齊之後,開始了對打,兩個人都是遠程型,擊殺小兵獲取金幣,時不時地點對方一下,磨血,徐沉的女警一直在推線,同時時不時在周圍放上能夠控制妖姬的w夾子。
前期妖姬的勢頭很猛,一個eq技能的傷害,耗掉了女警近乎一半的血,那端一班幾個男生不由得歡呼了起來:“好樣的,嘉澤,幹他丫的!”
徐沉這邊,男生們沒說話,認認真真看比賽。其實妖姬的solo是非常強勢的,許嘉澤選擇這個英雄,很明顯是想狂虐徐沉。
只剩三分之一血量的女警在新一波小兵過來之後,躲到了塔下準備回城,而妖姬直接沖上來用了一個we技能打過去,女警反應非常快,迅速e過,就在妖姬退回兵線的時候,女警一個q,一個暴擊,擊殺了只能半血的妖姬。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殘血的女警居然還敢殺回來,完全沒有給妖姬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接擊殺,這一段非常考驗走位和被動計算,而徐沉在此時,在算是真正露出了他神級操作的冰山一角。
許嘉澤屏幕那邊暗淡了下來,他愣愣地看着被原地擊殺的妖姬樂芙蘭,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技能全部充足,血量也夠,但是…他死了!被一個殘血的女警擊殺!
許嘉澤那邊的同學原本高漲興致也消沉了下來。
妖姬重新複活,買了加持法術強度的惡魔法典,徐沉也重新回城,讓自己的血量重新充盈,然後出門。
“徐沉,你忘了買裝備了!”方開禹在後面提醒。
徐沉充耳不聞,操控女警重新回到塔下。
夏驕陽抱着手,冷笑了一聲說道:“老徐不用裝備,單憑技術,完虐這小子。”
對面許嘉澤也看到了徐沉并沒有買裝備,還是用的初始裝備出門,他的心裏燃起了一簇火焰,手指重重地點擊這鼠标,憤怒難忍,這家夥,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後面的幾次正面交鋒,簡直不忍再看,憑着精湛的走位和冷靜的意識,初始裝備的徐沉将許嘉澤全方位吊打,2次塔下強殺,他想跑都跑不掉,女警的遠程攻勢實在迅猛,最終許嘉澤以solo0/3的戰績敗給了徐沉,而徐沉,贏得非常強勢。
這是在陸眠意料之中的,許嘉澤絕對不可能是徐沉的對手,兩個人的實力根本不在一條水平線。
從網吧出來之後,夏驕陽低聲對陸眠解釋道:“其實老徐這樣子還算溫柔了,姓許那小子的操作實在不入流,根本沒把樂芙蘭這個英雄solo的強勢和優勢發揮出來,兩個人能打十五分鐘都是老徐在給他面子,這種水平,按老徐平時對我們的打法,最多八分鐘,能把他打趴下。”
一行人在十字路口道了別,徐沉和陸眠同路,朝着最近的公交亭走去。
“明天元旦,你有什麽安排嗎?”陸眠問徐沉。
“好好睡一覺。”徐沉回答,陸眠擡眸看他,他的睡眠一直是讓她比較擔心的問題。
“睡醒之後呢?”
“去給母親幫忙。”
陸眠點點頭,他真的是很忙啊,呼之欲出的話又被咽了回去。
公交車遠遠地駛了過來,陸眠從包裏掏出了公交卡。
“我有兩張電影票的優惠券。”就在陸眠即将上車的時候,徐沉突然說道:“拿四殺網吧送的,元旦就到期了,不用怪可惜。”
陸眠回頭沖他粲然一笑:“那我只好舍掉學習時間,幫你用了它。”
“嗯,回頭給你電話。”
陸眠上了車,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手放在胸前,對窗外徐沉輕輕揮了揮,目送她的車走遠了,徐沉才轉身,手揣在褲兜裏,邁腿離開。
當敵人沖上高地,威脅水晶,在野區游蕩的他才後知後覺,班師回城。
驕傲和自尊,卑微如塵土。
第二天中午,陸眠接到了一個未知的座機電話。
“想看什麽電影?”電話裏傳來了他熟悉的低醇嗓音。
“随便,不是恐怖的都可以。”
“嗯,考慮到你的動機不是很單純,那我就訂我喜歡看的了。”徐沉說道。
“……”
她的确并不是單純想看電影。
“下午三點半,可以午休之後再過來,我在福州路的萬達影城等你。”
“這個電話是你家裏的嗎?”
“嗯。”
陸眠嘴角微揚:“好。”
挂斷電話之後,陸眠将這個號碼存進了自己的號碼簿裏,備注的是:我未來老公家。放下電話,她一個人在床上滾來滾去,傻樂了很久,看一眼手機,然後捂住被子咯咯咯地笑起來,再看,再笑…
下午陸眠如約達到了萬達影城,徐沉一個人站在影院門口,手裏拽着兩張電影票,另一只手揣在兜裏,普通的黑棉衣長褲都能讓他穿出肅殺的感覺,陸眠迫不及待一路小跑過去,徐沉見她過來,手從包裏拿出來,正面迎她。
“沒遲到吧?”陸眠花了兩個小時換衣服,為了避免公交車的人味染到衣服上,她坐了出租車一路奔過來。
徐沉搖了搖頭:“你很準時。”
“什麽電影?”陸眠接過徐沉手裏的電影票:“《從你的青春裏路過》。”
這名字,夠文藝啊!
陸眠看着名字和邊上的海報簡介,是一部青春愛情片,她睜大眼睛回頭看向徐沉:“你喜歡看這種啊?”
“我以為你們女生會喜歡這種。”徐沉的心意其實更偏向邊上的一部燒腦科幻片海報,不過他怕陸眠看睡着。
陸眠嘴角淺淺揚了揚,她并不是很喜歡這種國産青春電影,沒關系,反正她又不是來看電影的。
陸眠買了一盒爆米花,和徐沉一起走進了放映廳。
這類青春系的國産片,如果沒有明星或者微博宣傳加持,一般而言票房不會很高,小小的放映廳稀稀拉拉坐着幾對小情侶,徐沉非常正直地在買票的時候,選的是正中間的位置,其實陸眠更願意和他坐到邊上去。
電影開始了,兩個人都是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開始看電影。
情節實在老套惡俗,很快,陸眠開始有些心不在焉,爆米花擱在兩個人的中間,她的手從爆米花的盒子裏拿出來,頓了頓,沒有收回來,而是開始滑向了徐沉那一邊。
她想去握一握徐沉的手。
哪怕只是碰一下,這兩個小時的無聊電影,就算沒有白看。
“你的手,在往哪裏摸?”徐沉聲音壓得很低,陸眠被吓了一跳,剛剛她摸到了他的大腿,長褲的質地很細致很光滑,一碰到,她就跟觸電似的,猛地收回了手。
“我吃爆米花我…”陸眠笨拙地解釋,微微側眸,用餘光看向徐沉,他的兩只手都揣在兜裏,大長腿交疊而坐,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着陸眠。
陸眠洩氣地回過頭,不再理他,專心看電影。
就在這時候,一雙溫熱的大掌漫了過來,将她冰涼的小手握了個滿懷。
陸眠的心猛地一滞,緊接着心跳的速率就不由她控制,看向徐沉,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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