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毒發之夜

殺戮血腥的夜如常的過去，太陽重新升起時，玉長生和尹半夏帶着才賺到的大筆銀子，重新坐上馬車開始‘逃亡’。

馬車慢悠悠駛出青山城時，讓全府護衛守着自己，一晚上沒敢合眼的大人老爺們，一個個虛脫的瞪着通紅的眼珠子，去祠堂給祖宗上香，感謝祖宗保佑，自己好歹留下一條小命了。

揮別了青山城，又有錢了的尹半夏自然不會再冒着被大批殺手追上的風險停下來行醫。

事實上，尹半夏現在很有危機感——在青山城暴露了行蹤，就意味着去往雲州剩下的路途，怕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畢竟一個小小的青山城是不可能短時間內湊出那麽多波分屬于不同勢力的殺手的，也就是說，其實在得到玉長生獨自離開雲州的消息後，跟他有仇的人，全特麽把殺手派出來，到處搜索他的行蹤了。

現在好了，盲目搜索的殺手們有目标了，這會兒肯定像嗅到鮮血的鯊魚一樣，開始往他們的所在拼命彙聚而來了。

尹半夏猜的沒錯，離開青山城後，他們就受到了連綿不斷的追殺。

一連五日，沒一天是消停的。

路過的茶亭是殺手埋伏僞裝的；進城找客棧休息，晚上必定會有殺手從門、窗、甚至房頂闖入；連路上看着半死不活的難民隊伍都不純潔了......

被追殺的日子很煎熬，但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很鍛煉人。

尹半夏從一開始的擔驚受怕，發展到後來，已經能在玉長生抽刀子砍人的時候有條不紊的用飛針配合，并在結束之後無視一地的殘肢斷臂，繼續該吃吃，該睡睡了。

沒辦法，再跟一開始那麽戰戰兢兢的害怕，她怕自己睡眠不足，精神衰弱的猝死了。

嘛，死人見的多了，也就那樣吧，仔細想想，還沒某些喪心病狂的限制級游戲的畫面恐怖呢，人游戲可是有詭異配音的。

就這麽麻木的到了第六日，為了少來點兒殺手而選擇露宿野外的兩人在車廂裏睡到自然醒，麻溜的梳洗過後，玉長生吃着幹糧睨了尹半夏一眼。

“今天只趕路半天，早點兒找個隐蔽的地方歇下，我得花些功夫把留下的痕跡抹去。”

尹半夏反應了一下，才呆呆的道：“掩去蹤跡，殺手就追不上咱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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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順利，今夜後半夜之前應該能安穩些。”玉長生保守的估計道。

能被派出來的殺手都是各大豪門權貴手裏的精銳，精通搜捕的不在少數，即便是他，也沒有太大把握能徹底瞞住所有殺手。

尹半夏微微皺眉——如果只是為了晚上能好好睡一覺的話，沒必要這麽折騰。

心裏‘咯噔’一下，尹半夏掐指算了算日子，臉色一變，“你感覺今夜可能會毒發？”

玉長生平靜的點頭，“有點感覺，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今夜毒發。”

“你一毒發就服下我的血不行嗎？”尹半夏皺眉追問。

“不行。”玉長生低嘆一聲，“有得必有失，此毒對武功進益極有幫助，但一旦毒發，就必須承受冰凍炙烤的痛苦，等毒性發作接近頂峰時，飲用鮮血才能起效。”

看着尹半夏，玉長生補充道：“從毒發開始，到可以飲血的時間，約莫半個時辰。”

也就是說，最少有一個小時，他們是處于沒有多少自保能力的危險中的嗎......

尹半夏腦海中忍不住浮現一個特別操蛋的名詞——墨菲定理。

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她覺得今夜怕是有點懸了。

想到這裏，尹半夏幽怨的睨着他，“你在青山城的時候不就留下了什麽記號召喚援兵了嗎？這援兵不會要等咱們到雲州了才姍姍來遲吧？”

白她一眼，玉長生慵懶的道：“你以為本座是你嗎？援兵趕來的速度我心裏有數，按速度，他們今夜就會趕到了。”

尹半夏忍不住用崇拜的眼神看了過去。

合着他早就推算出今夜自己可能會毒發，所以掐着時間讓援兵趕來護駕啊！

早說嘛，害她瞎擔心半天。

知道援兵今晚就能趕到，尹半夏淡定下來，照常趕路到用過午膳後，兩人開始深入山林間，找可以隐蔽躲藏過夜的地方。

此處離雲州已經不遠了，所以地形也漸漸拔高，大大小小的山脈開始頻繁出現。

龍炎國肯定是沒有那個國力去修建盤山公路的，所以他們的馬車只能在最近的小鎮裏直接賣了。

連寄放都不行，怕給好心讓他們停放馬車的人家惹來殺身之禍。

賣了馬車，玉長生簡單收拾了兩床被褥捆好背上，尹半夏也帶足了兩日的幹糧，兩人這才徒步進山。

山高林茂，在完全沒路的山林中埋頭走了一下午後，兩人尋到了一頭熊瞎子的洞穴。

玉長生出馬，三兩下料理了黑熊後，尹半夏捏着鼻子用大量香葉把山洞裏裏外外熏了一遍，清理了裏邊兒亂七八糟的骸骨垃圾，等夜幕降臨，兩人才進了山洞，并在洞口處用樹枝做了遮掩。

為了隐藏行蹤，在黑暗中太過顯眼的火是不能生了。

坐在用被褥和落葉簡單鋪就的地鋪上，尹半夏看不清玉長生的臉，怕他像上次那樣自己忍着不出聲，便整個人的趴在他身上，手幹脆的捧着他的臉一動不動。

玉長生反抗了幾次後，只能沒轍的任由她随時監控自己的體征了。

黑暗的山洞中感覺不出時間流逝的快慢，也不清楚現在月亮幾高，是何時辰。

但就是這樣的環境下，尹半夏的注意力才越發的集中，視覺之外的感官越發的敏銳起來。

十指緊貼着他的臉，她恍惚間仿佛能感覺到他肌膚下血液的流動。

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那麽的清晰。

“你的手好燙。”玉長生突然出聲，讓尹半夏心跳都漏了一拍。

剛想害羞，她就感覺出不對勁，飛快半披着棉被緊緊抱住了他。

“燙你個頭，你開始毒發了！”

幾乎剎那間，玉長生的體溫就開始不正常的升高，可他抱着她的力道卻越來越大，身體不斷顫抖着，頭完全埋進她頸間，拼了命的想從她身上汲取溫暖。

......

十五裏外，五個身着勁裝的殺手，正借着天上明亮的月光，在林中摸黑搜索。

二十裏外，一個身高駭人的漢子背着一柄長刀，循着殺手們留下的痕跡，快速追來。

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