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在得知江英住在市裏的第一人民醫院, 林惜趕緊坐車趕到市醫院。因為怕王家人找到江英,連村支書都不知道江英住在哪個病房。
只知道現在是林惜姨媽在照顧江英。
林惜路上給姨媽江梅打電話, 一直到醫院的時候,才打通。
江梅剛接到她電話,還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等聽到林惜已經回市區, 馬上到醫院,氣得在電話裏罵了她一通,但最後還是把江英所在的病房告訴了她。
林惜到了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 天黑了下來,醫院裏都比白日安靜。
她到了住院部三樓, 沿着走廊一路找病房。
突然在她跟一個穿着白大褂醫生擦身而過的時候, 她的手被人拉住。林惜轉身,看見這個女醫生拉着自己的手腕。
她剛要問什麽事情, 但在看清楚對方的時候, 她怔住了。
女醫生朝林惜微微淺笑, “看來你還記得我。”
“我叫随然。”女醫生指了下自己的工作牌。
林惜當然記得她, 因為她曾經給這個随然遞過一包紙巾。那時候,随然正站在季家門口哭。
她是季君行小叔叔生前的女朋友。
“你好。”林惜沖着她淡淡點頭,她用了下力, 想将自己的手抽回來。
但是随然問道:“你是來病人的?”
林惜嗯了一聲, “我媽媽住院了, 我現在要去看她。抱歉, 不能跟你聊了。”
随然沒松手,她下巴朝林惜脖頸點了點,問道:“你打算帶着一身傷去看你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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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惜沒懂,随然從兜裏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讓林惜看清楚自己脖子上的抓痕。好幾道血口子,一看就是被人指甲摳出來的。
之前場面混亂,林惜手裏雖然拿着刀,但是自己還是吃了點兒虧。
“這個得消毒。”随然對着她的脖子看了下,直接拽着她的手臂,往自己辦公室去。
林惜掙紮了下,“我還得去……”
“看你媽媽不急在這一時。”随然打斷她,直接說:“你媽媽已經在住院,她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還能好好養病嗎?”
終于,林惜沒在拒絕。
到了辦公室,随然去護士站拿了消毒藥水和棉簽。
她一邊給林惜消毒一邊問:“你媽生了什麽病?”
林惜沉默了下,倒是随然微笑道:“我是這裏的醫生,說不準還能幫點兒忙。”
“我媽叫江英,她是被人打傷入院的。”林惜聽到這個,立即說道。
随然一愣,眉頭微皺,“你媽媽叫江英?”
“你知道我媽?”林惜有些激動,她問:“我媽媽現在嚴重嗎?她要不要緊?”
“你媽媽肋骨被打斷了,需要住院修養。”随然說。
林惜手掌拼命地握着。
随然看着她,心底嘆了一口氣。江英的事情,這個科的醫生和護士都知道。因為前幾天警察來問過話,她丈夫涉嫌殺人。
後來江英姐姐跟警察理論的時候,全病房都聽到了。
大家這才知道,原來他家孩子被人撞沒了,肇事者逃出去幾年,以為躲過了風頭,又回來。沒想到自己喝酒又什麽都說出來。
随然算得上冷心冷情,又加上是醫生,在醫院看多了生死。
聽到這件事,心底都有些唏噓。
她沒想到,江英的女兒,居然是面前的小姑娘。
“你爸爸的事情,我聽說了。有什麽我能幫你嗎?”随然問道。
林惜茫然地望着牆壁,“我想去看看我爸爸,可他們說,現在家屬不能見他。”
“我有個律師朋友,在本市還算有名。要不我幫你打電話聯系他?”随然提議。
林惜一怔,立即點頭,但是點完頭之後,她問:“您能跟這位律師說一下嗎?我暫時身上沒多少錢,但是我會回去湊的。”
“錢不是問題的。”随然看着她有些驚慌的模樣,有些心疼。
之後随然出去打了個電話。
林惜緊張地坐在辦公室裏等她回來,直到她回來,輕輕點頭說:“他待會過來。”
“謝謝你。”林惜望着她,充滿感激。
随然輕笑:“當初,我也沒跟你說謝謝。”
林惜知道她說的是那包紙巾,立即搖頭:“那只是件小事,跟這個沒辦法比。”
“你們家跟季家……”随然想了想,還是問出口。
林惜看着随然,想了會兒,還是把自家和季家的淵源說了出來。
聽完,随然怔了半晌,許久才輕聲說:“時間過去真快。”
“阿行在你跟前應該沒說過我的好話吧?”随然朝林惜看了一眼。
林惜搖頭,“他不是那種喜歡背後說別人壞話的人。”
随然輕笑地看着她。
沒一會,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進來,他一進門,随然給兩人介紹。男人點頭,他直接說:“我來的路上已經跟朋友打聽過了。我只能說,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死者有個姐夫就在咱們市司法系統,而且職務不低。”
“什麽意思?”随然皺眉,“難不成他們還能把黑的弄成白的?”
男人搖頭:“這個不能,但是在量刑上,很可能會有影響。”
“不可以,不可以這樣的。”林惜渾身發抖,整個人像是一下子掉進冰窖裏,剛才期盼着律師過來的那份欣喜和開心,徹底煙消雲散。
林惜面色如紙,神色凄惶地說:“我爸爸他是個好人。他不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林惜,別怕,情況還沒到最壞的時候。”随然立即安慰她。
随然看向律師,低聲問:“你不能想想辦法嗎?”
“我盡量吧,但是我希望家屬也要努力,畢竟這是一條人命。故意殺人和誤殺都存在着極大的可能。”
聽到這裏,随然讓律師先出去。她跟林惜談談。
等律師出去之後,随然看向林惜,低聲說:“林惜,去北京吧。”
林惜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她,就聽随然說:“我知道年輕的時候,尊嚴比什麽都知道。我年輕的時候,也這麽覺得。所以我失去我最愛的人。林惜,你去求求季家的人,這樣能救你爸爸。”
年少時的尊嚴,比什麽都重要。
可是重要得過,父親的性命嗎?
林惜點頭。
随後她帶着律師去了江英的病房,律師需要一份家屬委托書。江英得知律師的來意,躺在床上拼命掙紮起來,想要感謝人家。
等簽好字,出來之後。
律師看向林惜,問道:“有什麽需要我帶給你爸爸的嗎?”
林惜張了張嘴,想到林耀華,嗓子一哽。
許久,她輕聲說:“我爸是個很老實的人,一輩子連架都沒跟人打過。現在被關進那種地方,一定很害怕。”
她擡起頭,望着對方,聲音堅定地說。
“請你,一定要告訴他。”
“林惜長大了,會救他,會照顧好這個家。”
因為太晚了,林惜沒辦法回北京,只能等明天。晚上,她去了林政的房間,把他的相框擦了又擦。
這一天,即便有哽咽的時候,可是她一滴眼淚都沒流下來。
她會撐住的。
第二天,她早早趕到機場。
到了季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林惜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她一進門,在客廳玩的季路遲最先發現她,開心地蹦過來,“林惜姐姐,你來啦。”
林惜雖然沒心情陪他玩,但還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遲遲,阿姨在家嗎?”
季路遲歪了下腦袋,“林惜姐姐,你是問媽媽?她和爸爸在書房呢,爺爺回來了。”
林惜愣住。
此時溫璇從樓上下來,看見林惜,立即笑道:“林惜,你來了。”
她笑得有些勉強。
“溫阿姨,我……”林惜張嘴想說,可是二樓出現噠噠地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敲在地板上。
直到林惜擡頭,看見一個白發蒼蒼但精神矍铄的老爺爺站在那裏。
“這就是林惜?”老爺爺開口。
溫璇立即點頭,她低聲對林惜說:“林惜,這是君行和遲遲的爺爺,你也叫爺爺。”
“爺爺。”林惜喊了一聲。
誰知爺爺點了下頭,溫和地說:“林惜跟我到書房裏來。”
“爸爸。”溫璇喊了一聲。
此時季文慶看着她,淡淡道:“你以為我老頭子是要吃了林惜嗎?”
林惜不知道季爺爺要跟自己說什麽,但還是跟着上樓,進了書房。此時書房裏,季選恒還在,他見林惜進來,震驚地剛要說話,被季文慶一拐杖給哄了出去。
“林惜,坐。”季文慶溫和地叫她坐下。
林惜惴惴地坐下,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見季文慶,之前他一直在瑞士修養身體。
季文慶看着她,柔聲問:“還有幾天該高考了吧?我聽說溫璇說,你的成績很好。”
林惜想了下,“還算可以。”
“可是你溫阿姨說你清華北大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老人語氣和善,讓林惜放松了下來。
她說:“我會争取考上的,不讓阿姨失望。”
“清華北大确實是咱們國家最好的大學了。”季文慶點頭,直到他說:“可是如果MIT給了offer,有人不去,要選清華,你覺得這人是不是傻子。”
林惜愣住。
她呆呆地望向季文慶。
“看來這件事,你是不知道的。”老人目光如炬,一下看出林惜的迷茫。
他說:“我只是沒想到,這樣的傻子,居然出在我們季家。”
林惜半晌,才回過神,她說:“您的意思是,季君行他放棄去這兩個學校?”
季君行之前申請這兩個學校,她是知道的。當時他說是季選恒一定要他試試。況且每年國內被這兩所大學錄取的高中生,人數僅以個位數計。他安慰林惜,自己未必會被錄取。
後來他什麽都沒提,林惜以為他是沒被錄取。
她還怕季君行自尊心受挫,從來不在他面前讨論這些。
“你家裏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很同情,你放心,這件事季家一定會幫忙的。”季文慶望着小姑娘無助的模樣,嘆了一口氣。
林惜此時心髒,像是被兩根絲線拼命扯着。
勒地她喘不過氣來。
“但是我希望你和阿行以後,能保持距離。”終于,老人再次開口。
林惜擡起頭,麻木地望過去,這兩天她已經聽到了太多太多的壞消息。她問:“這是條件嗎?”
季文慶看着她眼眶中的淚,搖搖頭,低沉地說:“這是請求,一個老人的請求。”
林惜終于忍不住,她哭着問:“為什麽我跟他不可以呢?”
是因為她家窮嗎?
季文慶這一生遇到過太多的事情,他一下看透面前這個少女的心思,他問:“如果我說,我們季家願意花錢讓你也出國,讓你跟阿行一起去美國,你願意嗎?”
願意嗎?
不但能救爸爸,還可以讓別人花錢送她一起出國。
“只要你願意,剛才那句話,我也可以當作沒說過。”
林惜坐在椅子上,渾身血液一下沖進腦門。她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掌,有一個聲音拼命在她心底叫嚣着。
我願意。
快告訴爺爺,我願意,我願意啊。
她坐在那裏,整個人像是被撕扯成兩半,心底的那個聲音不斷地喊着。
可是如果她說出這句話,公平嗎?
剛才季爺爺用那樣的話跟她說,他說不是要求,是請求。
因為他知道,自己什麽都給不了季君行,她只會成為他的拖累。今天她求了季家的幫助,她還能心安理得地再接受季家的資助,讓她出國?
她不能。
終于心底那個聲音消失了。
季文慶望着少女如石像般僵硬在椅子上,他站了起來,拄着拐杖望向窗外,他說:“你看,你的自尊都不允許你這樣選擇。可是你不去,你覺得君行會去嗎?”
“你這樣的孩子,把自尊看得太重。而阿行那樣的孩子,把你看得太重。曾經我也是一個開明的父親,想着只要我的兒子開心就好。可是到頭來,只落得一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結果。”
林惜離開的時候,溫璇緊張地問她,季文慶跟她說了什麽。
她搖搖頭,居然還能笑着跟溫璇說:“爺爺只是問了問我成績的事情,還有過幾天要高考了,爺爺讓我別緊張。”
溫璇似乎松了一口氣。
季文慶站在樓梯上,聽到她這句話,半晌,只是嘆了一口氣。
林惜這次是跟着季文慶的秘書一起趕回家鄉。
律師讓她在村裏征集了一個全村人的聯名上書,說是要給法官求情用的。
林耀華是個好人,村支書說了這件事的時候,同水村七十三戶人家,一一到村支書家裏簽字按手印。就連村裏八十幾歲的老奶奶都來了。
每一個人按下手印時,林惜就給人家鞠躬。
她三天沒回去,季君行又提出來要看看她。
他說:“不行,我明天去找你。”
“你別來。”林惜拔高聲音,她說:“我馬上回來了。”
“你回來我也可以接你啊,正好我陪你一起回來。”季君行毫不在意地說。
林惜終于急了,她說:“你不要來,你聽不聽我的話?”
她從來沒這麽強勢,這次難得,聽得對面突然笑了起來。
直到他輕聲說:“聽,我聽你的話。”
林惜在高考前的第四天回去了,她知道爸爸還沒出來。但如果爸爸知道自己為了他放棄高考,即便他以後出來,也一定愧疚不已。
她要回到她的戰場去了。
她終于回到北京,季君行來接她。
一看見她,伸手在她臉頰上捏了下,“現在滿意了吧,我聽你的話。”
她望着他飛揚肆意的表情,心底是那樣的滿足。
這幾天心頭上壓着的巨石,在這一瞬,似乎真的輕了許多。
他在機場,直接拉着她的手。林惜居然懶得沒松開,兩人緊緊握着。
就這樣,高考終于在所有人的期待和畏懼下來臨。
季君行不用考試,但是他每天都來送考,林惜出來的時候,總是能第一眼看見他。他給她遞水,替她擦汗。
班主任孫麗如就站在不遠處,可這時候,連老師都理解地看着他們。
終于,考到最後一門。
當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林惜望着面前的試卷,卷子上出現一片濕掉的地方。
還有半個小時,她就要走了。
她出來的時候,特地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好在季君行沒看出她哭過。
林惜的考場在本校,她拉着季君行說:“我們拍張照片吧?”
前幾天拍集體照的時候,林惜因為家裏的事情沒來。江憶綿大呼小叫可惜,還說讓林惜單獨再照一次,然後把她PS上去。
她想了下,自己居然一次都沒跟季君行照過照片。
“孫老師,能幫忙照個一下嗎?”季君行找了下,直接拉着孫麗如給他們照。
林惜有些窘迫。
但是孫麗如居然比他們還淡定,直接指揮說:“林惜,你站地近點兒,近點兒。”
畢竟是當着班主任的面啊,她還是不好意思。
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輕輕一帶,帶進自己的懷裏。
她仰頭,季君行低頭,這一幕,正好被定格。
周圍是此起彼伏,學生在交流地聲音。
夾雜着哭泣。
三年了,他們的高中三年,這近乎苦行僧般的三年,徹底結束了。
季君行望着周圍又哭又鬧的考生,淡定地在她頭上摸了摸,輕聲說:“林惜,咱們清華見了。”
半個月前。
陳墨他們是最先得知季君行拒了MIT的人。
謝昂驚訝地張大嘴巴。
高雲朗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皺眉問:“是為了林惜?”
“嗯。”季君行直言不諱。
陳墨憋了半天,終于怒道:“阿行,你這是美色迷心啊。”
“滾蛋。”季君行怒了一聲。
不過随後,他說:“我想等林惜一起出去。她肯定能考上清華,她又是學理的。到時候從清華申請出國,她肯定能拿到全額獎學金。”
“你這規劃挺美好啊。”謝昂點頭。
陳墨拍了謝昂一巴掌,認真地看着季君行說:“你真不後悔?說真的,這機會太難得,MIT一年才錄取幾個中國學生。你就給這麽放棄了。”
“有什麽後悔的。不就是遲幾年出去。”
陳墨嘆道:“你這是喜歡林惜,喜歡瘋了吧。”
這次,一向很少和他們林惜的季君行,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
“不是瘋了,是喜歡到想跟她走過一輩子。”
所以在他規劃的未來裏,一定要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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