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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

大軍穿的還是剛才的衣服，相對于在胡同裏紅眼憤怒的模樣，此刻冷靜許多。

陳正、楊婧互看了一眼。

汪麗敏剛從叮當小超市出來，一擡眼看見大軍，想着大軍近來的表現不想立刻搭理他，因此态度故意輕慢了些。

倒是楊婧先開口說：“大軍來了啊。”

“嗯。”大軍點點頭。

“進來坐會兒吧。”楊婧說，楊婧拉着叮叮當當進大院子，大軍才跟着楊婧走進大院子。

陳正在最後面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把大院子的大門關上，走上去和大軍說：“上樓吧。”

“嗯。”大軍跟着陳正上二樓。

楊婧被叮叮當當纏着，沒能跟去，只好聽叮叮的話進汪麗敏的廚房吃飯。

一見廚房，汪麗敏趕緊給楊婧從鍋裏端出一盤梅幹菜燒肉，一盤白菜燴馓子，一盤土豆燒雞塊。

楊婧忙說：“汪嬸，你這也太豐富了，給我一盤白菜就行了。”

“那哪成？做的就是給你和孩子們吃的，瞧你們瘦的。”

楊婧轉頭看如今趨于圓滾滾的叮叮和當當，暗想哪裏瘦了？不過，汪嬸這麽說，她聽了打心眼裏開心，笑着說：“謝謝汪嬸。”

“再過兩個多月就可以改口了。”汪嬸笑着說。

楊婧向來臉皮厚，但是此刻聽了汪嬸這話外的意思，忍不住還是臉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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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吧。”汪麗敏也覺得自己這話似乎挺讓楊婧難為情的，于是轉移話題，問：“今天咋回事兒啊？”

楊婧邊吃邊把大致情況和汪麗敏說一遍。

汪麗敏摟着叮叮當當，坐在楊婧對面問：“秦可可真和那個利民食品廠的袁生生親嘴又抓胸了？”

“這事兒我沒看到。”楊婧說，所以她不能亂說。

“八成是了，我跟你說，秦可可她就是一個攀高枝兒的性子。”汪麗敏下定論說：“今天這樣的醜事兒在西七裏都傳開了。”

“這麽快？”

“快？西七裏是沒有秘密的，尤其還有人說他看着秦可可被抓胸，能不一傳十十傳百嗎？”汪麗敏話鋒一轉，問：“那袁生生咋樣了？”

“傷的有點重，不躺三個月以上，估計是沒法下床了。”

“這麽重？”

“嗯，要不是陳正去攔着，大軍打紅了眼，真能失手把袁生生打死。”

汪麗敏心驚了一下，脫口就罵：“大軍這個愣頭青，沒有一點腦子，去部隊鍛煉了那麽久，光練力氣不練腦子了，一個巴掌拍不響，光摁着袁生生打，那秦可可是只好鳥？當初在這兒租房子的時候，就……”往陳正身上貼……這後半句話汪麗敏看一眼楊婧，沒有說下去。

楊婧早知道秦可可貼陳正的，她當作沒聽懂汪麗敏的話，問：“秦可可現在怎麽樣了？”

“鬼知道。”

“那大軍媽呢？”楊婧又問。

“還不知道這事兒呢，鄰居們都瞞着呢，大軍上頭有兩個姐姐，大軍爸媽是老來得子，一家子都寵着大軍，大軍爸雖然整天拎起棍子就要打大軍，其實真沒打過幾次，十年還沒有陳正十天挨得打多，疼愛的緊，大家都想着大軍打架這事兒，能私了就私了，不然大軍爸媽氣病了咋辦？”汪麗敏說。

楊婧喝口稀飯說：“估計明天大軍爸媽還是會知道的。”

“為啥？”

“張會計不是那麽好唬弄的人，明天一定會讨說法的。”

“那咋辦啊？”

汪麗敏話剛落音，樓梯上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汪麗敏連忙向外看，看到陳正把大軍送到門口，順手把大院子大門又給上栓，而後才走進廚房。

“快吃飯。”汪麗敏、楊婧一起說。

陳正進廚房找碗筷。

楊婧正好吃飽，放下碗筷，準備坐到一邊給陳正讓座位。

陳正順手拿起她的碗筷，盛了一碗稀飯，坐在楊婧剛坐的位置呼哧呼哧喝了兩口稀飯。

汪麗敏看着潔癖的兒子用“兒媳婦”的碗筷，暗暗發笑。

“叔叔，那是我媽媽的碗，我媽媽的筷子。”聰明的當當指出來。

汪麗敏又笑。

陳正聽言擡眸看向楊婧，眼神暖昧赤.裸，楊婧只覺心髒突然跳的很快。

陳正嘴角上揚，看向當當，說：“是嗎？”

“是的。”當當嘟着小嘴說。

“那叔叔借用一下，好嗎？”陳正看着當當笑。

當當想了想說：“那好吧，你用吧。”

“謝謝當當。”陳正說完，在喝稀飯之前，又看了楊婧。

楊婧這次狠狠瞪了他一下。

陳正更樂了，連喝稀飯時的嘴角都是上揚的。

等陳正大口大口地吃了個半飽之後，汪麗敏才開口問：“大軍找你幹啥來着？”

一提大軍，陳正微微蹙眉。

“咋了？”

“沒什麽，他就是冷靜下來，發覺自己做的不對，問後續的事情怎麽解決？”陳正說。

“解決？現在想起來問咋解決了，為了個女人打架時咋沒帶腦子呢？”汪麗敏不屑地說。

楊婧問：“那你們有沒有讨論出個所以然，比如怎麽解決？”

陳正答：“沒有，這得看袁生生那邊的情況了。”

“張會計不好說話。”

陳正不作聲。

“能用錢解決不？”汪麗敏問。

楊婧接話說：“能用錢解決是最好的辦法，就怕張會計會讓大軍負法律責任。”

法律責任？汪麗敏吓了一跳。

陳正卻是點點頭，過一會兒又說：“也別太擔心了，看明天怎麽樣吧。”

“嗯。”楊婧應。

汪麗敏嘆息一聲。

陳正吃過飯之後，順手将全家人的碗筷都給刷了，然後檢查一下樓下各處的燈泡，接着抱着叮叮當當和楊婧一起上樓，将幾個小房間的燈都拉亮。

這個時代的燈泡是白熾燈，是所有照明燈具中效率最低的，發出的光也是昏黃的光，不像後來的發光二極管那樣節能環保亮度高。

并且這時的開關是裝在塑料殼裏，被釘在牆上，由塑料殼裏垂下一條繩子，繩子的一頭栓着塑料殼裏的開關片，另一頭是垂在牆邊，伸手握住繩子，用力一拉線路閉合燈便亮，再一拉線路斷開燈便滅，遇到停電的話，完全無法從開關上判斷，燈是亮着的還是滅。

盡管白熾燈缺點重重，但這完全不妨礙叮叮當當歡呼，兩個小家夥在小客廳裏嘣噠。

“媽媽，我們家也有電了！”

“媽媽，哥哥，叔叔，好亮哇！”

“太棒了！”

“廚房有電，廁所有電，床上也有電！”叮叮指着各個小房間裏的燈泡，開心地說。

“好多電哇。”當當開心地拍手。

楊婧看着兩個小家夥笑。

陳正來回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問題，才和楊婧一起給叮叮當當洗洗塗塗，把兩個小家夥抱上床之後，兩個小家夥在床上翻小人書，說着話。

楊婧這才轉頭問陳正：“大軍和你說當時的情況了？”

“嗯。”

“什麽情況，和我說說。”

陳正轉頭看一眼叮叮當當，見兩個小家夥玩的專心，他又壓低了聲音把大軍所說的話向楊婧複述一遍。

大致情況是，那次秦可可和楊婧起沖突，然後被降職之後心裏難過，就和大軍一起去喝酒，喝到半夜兩個才踉踉跄跄着回來，兩人都喝了酒，秦可可就纏着大軍不放，纏着纏着兩個人就睡了。

“睡了？”楊婧吃驚地問，楊婧忽然想起有一晚，當當吃肉太多，半夜喊着渴，看到秦可可、大軍相擁着進秦可可房間……

陳正擡眸看楊婧，糾正：“是睡在一張床上。”

“哦。”楊婧恢複平靜，意思就是睡在一張床上，并沒有發生關系嘛。

陳正繼續複述大軍的話，睡在一張床上之後的第二天，秦可可一副沒事兒的樣子，讓大軍不要放在心上，大軍卻為此魂不守舍的幾天，他內疚、自責之後，對秦可可的情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尤其是秦可可越是不在意，他越是擱在心裏放不下。

于是大軍開始依着本心對秦可可好，給秦可可買禮物，把自行車給秦可可騎，帶秦可可下館子看電影等等，秦可可一直接受着，從不拒絕。

“然後大軍就認為秦可可在和他處對象？”楊婧問。

陳正點點頭。

“甚至因為汪嬸不租房子給秦可可，而埋怨你又牽扯到我？”楊婧問。

“對。”

楊婧狠狠鄙視了大軍一把，然後問：“後來呢？”

“後來就是秦可可突然對大軍疏遠了，大軍就發現秦可可和袁生生在胡同裏……”陳正說。

“親嘴。”楊婧補充。

“對。”

“這至于打這麽重？”楊婧問。

“不至于。”陳正說。

“中間還有什麽嗎？”

陳正看向楊婧說：“大軍發現時并沒有動手，推了袁生生一把，要拉秦可可走，秦可可不但不走，還撇清了和大軍的關系，大軍質問時，袁生生說添了一把火，說自己都和秦可可睡了兩次了。大軍一氣之下，就把袁生生往死裏打。”

楊婧聽的目瞪口呆，秦可可和袁生生……這個、這個袁生生怎麽是這樣的，秦可可也太不自愛，楊婧完全無法用語言形容此時的驚訝。

陳正不作聲。

過了好一會兒，楊婧問：“那現在怎麽辦呢？”

“要麽賠錢要麽進牢房吧。”陳正說。

楊婧聽言也無力，一直到楊婧入睡前，她都不敢相信袁生生和秦可可，他們兩個發展也太快，這下大軍算是栽了，哎，楊婧嘆息一聲，轉個身抱着軟軟的叮叮才得以入睡。

第二天一早，楊婧、陳正拉着叮叮當當剛下樓，就見一群五大三粗的人風風火火從大路上走過，後面跟着幾位看熱鬧的鄰居。

陳家大院子的人都驚奇地問：“這是幹啥？”

“這些人幹啥的？”

“這都朝哪兒去啊？”

“……”

“他二伯，這些人都是幹啥的呀？”李彩芸趴在叮當小超市的窗戶口向外看，忍不住抓了一個半生不熟的人問。

“幹啥？”他二伯一副急吼吼的樣子：“能幹啥？大軍昨天打了人，人今天就來找大軍的事兒了！”

這話同時傳入楊婧、陳正的耳中。

楊婧吓了一跳。

陳正面色一凝，轉頭對楊婧說：“我去看看。”

楊婧伸手拉住他說：“他們人多，注意安全。”

陳正笑笑：“我又不是去打架的，再說，我是公安，打我是犯法的。”陳正說完快步朝大軍家走。

楊婧心頭着急想跟去，一看緊拉着自己的叮叮當當，再看看上班時間馬上就到了，只好轉頭和汪嬸說：“汪嬸，我去上班了。”

“嗯，去吧。”汪麗敏應楊婧一句，也往大軍那兒跑了。

楊婧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反饋信息回來，着急卻不得不帶着叮叮當當去上班。

進了財務辦公室，楊婧發現張會計的辦公座前空空的，并且黃姐他們在讨論袁生生被打的事兒。

“袁生生現在還躺醫院呢。”

“為了啥被打？”

“秦可可呗。”

“我剛才還看到秦可可來上班呢。”

“那是因為張會計沒來上班，來上班了肯定收拾秦可可！”

“……”

辦公室的幾個同事叽叽喳喳說着袁生生被打的事兒，說的也都是楊婧知道的，楊婧特別想知道陳正那邊怎麽樣了，趁着大家不注意往陳家打了個電話，結果沒人接，楊婧心裏不免着急。

直到中午下班，張會計都沒有來上班，張叔也沒來，楊婧心裏更急，帶着叮叮當當也沒去食堂吃飯，直奔陳家大院子。

“媽媽，咱們為啥要走這麽快？”叮叮小跑着問。

“因為答應馮叔叔的爆米筒還沒做，因為大軍叔叔出事了，所以我們要趕緊回去。”楊婧說。

“哦。”叮叮邁着小短腿跑着。

可是當當卻是跑不動了，沒辦法，楊婧只好抱着當當，拉着叮叮，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等到了陳家大院子時，楊婧已經滿頭大汗，正巧汪麗敏回來。

“汪奶奶。”叮叮當當一起喊。

汪麗敏看到叮叮當當頓時露出笑容，趕緊走過來，抱起叮叮，看到楊婧問：“怎麽出那麽多汗？”

“抱當當抱的。”楊婧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問：“陳正呢？”

“在大軍家裏。”汪麗敏說。

“事情解決了嗎？”

“沒有。”

“現在是什麽情況？我去看看。”楊婧要去看看。

汪麗敏一把拉住了她說：“別去了，走，進院子我跟你說。”

楊婧沒再堅持，跟着汪麗敏進院子，汪麗敏給她倒了杯溫水，楊婧一股腦的全喝完了，問：“大軍那邊情況怎麽樣？”

汪麗敏向外看了看，才說：“派出所和醫院的人都來了。”

“怎麽醫院的人也來了？”

“大軍爸媽氣病了呗。”汪麗敏說。

楊婧吃了一驚。

汪麗敏繼續說：“早上那群人到了大軍家，二話不說，先把大軍家能砸的都砸了，鍋都給砸了個洞，一下把大軍爸媽氣昏過去了。”

“然後呢？”

“然後不就是醫院來醫生是救人的，派出所來公安是抓人的。”

“抓誰？”楊婧問。

“他們還在協商，聽說袁生生那邊也有關系，說是如果大軍不賠錢，就去蹲牢房吧。”汪麗敏說。

“賠多少錢？”

“兩萬！”汪麗敏伸出兩根手指頭說。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中午12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