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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了一圈的鄰居品出楊婧話語間的意思，紛紛點頭，因為家醜不可外揚，而韓淑琴一而再再而三的鬧，分明就是不想過日子。

韓淑琴看着大家似乎紛紛倒戈，也顧不得臉面，倏地站起來，指着楊婧說：“你有啥資格說我？你自己做的那些髒事兒爛事兒，還不讓人說了是嗎？你做的時候咋不嫌棄丢人？”

髒事兒？爛事兒？

鄰居們聽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虎也驚了一跳，畢竟這話對于一個姑娘來說，已經很難聽了。

楊東頓時憤怒，欲上前，楊婧伸手攔住他，小聲說：“哥，我不怕。”

哥，我不怕。

簡短的一句話，令楊東心裏五味雜陳，是什麽時候楊婧變得這麽堅強了，是什麽時候他的隐忍成了她的負擔，他又愧疚又心疼，眼睛泛酸，再看向楊婧時，楊婧已經坦坦蕩蕩地問韓淑琴：“我做什麽髒事兒了，什麽爛事兒了？”

“你自己知道！”韓淑琴氣勢漸漲。

“我不知道。”楊婧繃着臉說。

韓淑琴伸手拍着臉說：“小小年齡就跟男人睡，睡出兩個孩子，我都替你沒臉！”

原楊婧未婚生子的事兒，曾經楊東以各種方式想要掩蓋，然而韓淑琴、孫大紅一次次撕出一個小口子讓山灣村的人看着談論着唾棄着，此時更是把整個事情醜陋的面目呈現出來，鄰居們一陣驚駭。

大虎、楊東臉色都變了。

楊婧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替原楊婧承擔這一切，她不怒不氣反而嘴角勾出一抹笑，異常的明豔也異常的詭異，令氣勢高漲的韓淑琴心中一寒，連孫大紅也在心底生出了懼意。

楊婧目光一寒，看着韓淑琴，說：“你是應該替我沒臉！”

韓淑琴一怔。

楊婧了一圈鄰居然後盯向韓淑琴，拔高聲音說：“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去世，爸爸娶了韓淑琴，沒幾年也去世了，那時候我還很小，我哥楊東早早地出門打工供我上學，我在家割麥、放羊、喂雞喂鴨、淘麥打面換面，哪一樣我沒幹？韓淑琴你到處和別人說你把我跟楊東帶大，到處說把我們當自己的孩子帶，可是我問一問你們，我幹活供你吃，我哥賺錢供你花，算什麽？你待我這麽親，為什麽沒有告訴我女的要自尊自愛，我十四五歲的時候，你把我往你傻侄子那裏送，讓我和你的傻侄子睡在一起，你要不要臉？”這些是楊婧昨晚做夢的時候夢到的，她堅信這是真實而非夢，果不其然，韓淑琴臉變了。

楊東駭住。

鄰居們嘩然一片。

孫大紅低頭不說話。

楊婧指着韓淑琴說：“還有，我哥在南州處對象處的好好，都已經見了家長，準備結婚，你為了讓我哥娶孫大紅，和那姑娘說孫大紅懷孕了是不是？是不是？你還去沈家鬧了是不是？”

韓淑琴頓時冷汗直冒，臉色煞白。

孫大紅身子開始發顫。

楊東右手握拳，青筋暴出。

鄰居們也被楊婧說出的信息震驚了。

然而楊婧還沒有說完，聲色俱厲地質問：“這就是你說的把我們帶大嗎？我要是你的親閨女，你會把我往傻子身邊送，讓我跟傻子睡。我做了錯事，你不護着我反而會唯恐天下人不知道的宣揚？楊東要是你的親兒子你會同意他娶孫大紅這樣的潑婦？你會縱容你娘家的親戚打的他住院？”

楊婧拉過楊東，指着他綁着夾板的胳膊，問韓淑琴、孫大紅：“你們不瞎吧？”

韓淑琴、孫大紅臉色蒼白，幾次想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麽，被楊婧一句又一句話震的雙手發抖。

周圍的鄰居從開始對楊婧、楊東的不滿，轉成不解，現在俨然是同情了。平時裏他們都知道韓淑琴潑的，但是這無關事件，沒想到韓淑琴做的事情居然這麽惡心。

氣氛在此時凝住。

原楊婧的個人行為是有些傷風敗俗。

但是韓淑琴、孫大紅絕不僅僅是傷風敗俗，已經到了傷害他人貪婪無恥令人作嘔的地步。不少人已經對韓淑琴、孫大紅生了厭惡。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楊婧問韓淑琴：“有我冤枉你的地方嗎？”

韓淑琴已經收到鄰居投來看輕、厭惡的目光，此時慌亂無比，又無從反駁。

“那麽分家離婚吧。”楊婧說。

韓淑琴、孫大紅同時駭然。

鄰居們也驚呆了。

韓淑琴半晌反應過來，撐着一口氣說：“楊婧，你一個姑娘家憑啥胡說八道？”

“憑我是她親哥，我願意讓她做主。”一直不說話的楊東，此刻力挺楊婧，說：“離婚是我提出來的，非離不可。楊婧說的就是我說的。”

韓淑琴沒了底氣。

孫大紅臉上沒了血色，她不想離婚，她喜歡楊東的，楊東真要和她離婚了，昨天韓淑琴和她說，如果楊東真要離婚的話，那麽就狠狠敲楊東一筆，除了房子、地、錢，還要讓楊東賠她三千塊錢，拿着三千塊好嫁人，以後日子也過的滋滋潤潤的。

可是，孫大紅不想和楊東離婚，她不想，此刻她的眼珠亂轉，多種想法激烈碰撞，最終孫大紅擡起頭來，看向楊東說：“我不離婚，是媽她做壞事，我又沒做，為啥你要跟和我離婚，你們和她分家就分家，以後你們各走各的，不對，是我們和她劃清關系，她死活跟我們沒有關系，我們還是夫妻。”

韓淑琴一怔。

楊婧、楊東、大虎以及在場的所有鄰居都怔住了，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孫大紅突然反水，直接反了韓淑琴，站在楊東這一邊。

韓淑琴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一樣，全身都在顫抖，接着一把扯過孫大紅，就往她身上打：“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瞎了！你敢這樣對我！”

孫大紅被打的啊啊啊叫，頭發還被韓淑琴拽掉了幾撮，她一把将韓淑琴推開，站到一旁說：“媽，是你做了壞事，為啥要連累我？是你把楊家的東西都往娘家拿，是你出主意讓傻子睡楊婧的不是我，楊婧不願意，你就不給她飯吃，然後把楊婧趕到洪村，不是在洪村她就不會被困在洪水裏懷孕了，你後來還要把楊婧嫁給一個糟老頭換錢，這些都是你想的點子，不是我。”

如果說楊婧剛才說的那些話讓人質疑的話，此時從孫大紅口中說出來的這些，無疑是讓大家夥确信不疑了。

一直都沒有開腔的鄰居們，此時都小聲議論起來。

“韓淑琴做這麽多壞事啊。”

“天啊，如果楊婧當時真被韓淑琴的傻侄子睡了，現在生出來的就不是叮叮當當，是兩個小傻子了吧。”

“缺德，真缺德！”

“楊東都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楊東一年到頭在外面打工賺錢，楊婧以前都是悶不吭聲的。好像叮叮當當兩歲的時候才被楊婧從南州帶回來的吧，因為南州那邊消費高，楊婧想把孩子帶回來養大一點，再出門賺錢的。”

“真缺德，原來楊婧未婚生孩子還是後媽害的，就這樣後媽還到處說楊婧不檢點，我看不檢點的是她，楊婧那會兒也就十六七歲吧，沒有親媽教能懂啥？估計等到肚子大了才知道是懷孕吧？沒媽的孩子真可憐。”

“後媽就是後媽，外表做的再好，也掩蓋不住黑心！”

“……”

輿論一下子出來，韓淑琴頓時無主意了，此時只想堵住孫大紅的嘴，讓她別再說了，忙不疊地上前要捂孫大紅的嘴。

孫大紅不想和楊東離婚，把所有的事兒都往韓淑琴身上推。

韓淑琴急了，也罵着：“你個小賤人，你個白眼兒狼，你沒使喚那兩孩子，剛歪歪會走，你就使喚他們撿豆子放羊喂小雞攆鴨子，你都忘了嗎？當着楊東面是一個樣，背着楊東又是一個，以前喊那兩孩子小野種小野種不是你，還是誰？”

孫大紅被韓淑琴戳中痛處，急了起來，不再憑由韓淑琴推打，轉而主動還擊。

一刻鐘前，姑侄裏還盤算着對付楊東、楊婧，一刻鐘就扭打在一起，嘴巴裏污言穢語直往外蹦。

簡直讓鄰居們大開眼界。

楊東幾乎氣炸，他沒有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妹妹居然受了這麽多的委屈，而他作為哥哥，自以為自己對楊婧已經很好了，沒想到……他愧疚難過憤怒，看着扭打在一起的韓淑琴、孫大紅更是反胃作嘔，突然他轉身，直直往小院子走。

“哥。”楊婧喊一聲。

楊東不作聲，氣沖沖地往小院子走。

“舅舅。”在茅屋裏玩耍的叮叮當當，看到楊東進小院子，高興地喊一聲。

楊東轉頭，語氣還算溫和地說：“在那好好玩兒，一會兒媽媽就過來了。”

“好。”叮叮當當一起點頭。

楊東風風火炎地進到堂屋，到東屋裏噼裏啪啦一陣之後，拽出一個半舊不新的皮箱，走到小院子，扔到泥路上，随即皮箱裏的衣服、鞋子等等全部滾落，楊東厲聲喝：“滾！都滾！現在就滾！”

此刻還扭打在一起的韓淑琴、孫大紅一怔。

楊東滔天的怒氣幾乎達到極限，整個人雙目赤紅，盯着韓淑琴韓淑琴頓時兩腿發軟，看向孫大紅，孫大紅幾乎窒息。

“分家！離婚！”楊東狠狠地說。

韓淑琴傻住。

“楊東，我不離婚，我不要離婚，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以後我對楊婧好，疼叮叮當當，楊東我不離婚。”孫大紅撲過來抓住楊東的右胳膊。

楊東厭惡地甩開孫大紅，孫大紅一個踉跄，沒有站穩，“撲騰”一下坐到在地上。

楊東指着孫大紅說：“好說好講，你不願意離婚，行！我現在就去法院起訴！你不離也得離！還有你，韓淑琴，你等着！”

韓淑琴？楊東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韓淑琴全身一僵。

楊東轉頭對大虎說：“大虎，你騎楊婧的自行車，載我去縣城法院，要是縣城法院沒開門，咱們就去南州法院，反正我材料齊全，不怕離不了婚。”

“好！”大虎立刻響應，轉頭和大虎媽說：“媽，我和楊東辦點事兒，你幫忙顧着點楊婧和兩孩子。”

“行，你去吧。”大虎媽有些地域情懷：“放心，我們山灣村的閨女，還能讓外面人欺負了不成？”

“好。”大虎說完，三步兩跑進小院子推楊婧的自行車，剛到泥路上，二話不說跨上去，楊東立刻就要坐上，這時孫大紅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伸手要去拉楊東，大虎媽搶先一步“啪啪”的幾聲，拿着手中未納好的鞋底，使勁兒地往孫大紅手上打，孫大紅疼的縮手。

楊東此刻已坐到車座上，大虎奮力一蹬車镫子，自行車立刻向前行駛而去。

“楊東！楊東！”孫大紅邊喊邊去追，大虎媽還要攔住孫大紅，楊婧阻止，說：“嬸兒，沒事兒，讓她追，追上也不是壞事，如果能今天離婚更好。”

大虎媽這才沒去追孫大紅。

“楊東！楊東！”孫大紅已經追到了大土路上，雖然沒有追上楊東，但是她仍舊繼續追。

楊婧看着孫大紅消失在大土路上，才轉回頭看韓淑琴。

韓淑琴此時臉上無一絲血色，癱坐在半舊不新的皮箱前，目光呆滞。

完了，都完了！全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