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輕淺的一聲嘆息宛若一塊巨石猛地墜落在了玉心蓮的心湖,剎那間翻起了滔天巨浪。
她怔怔地盯着蓮女,任由她輕柔地撩開散落在眼角的發絲,将自己的眸光盡數地暴露在夜空之下。
“因為……我們欠了天下一個公道。”玉心蓮一字一句,冰寒冷冽的眸在沉寂了許久之後,終于又有了淚,那麽清,那麽冷,“而于界城來說,玉心蓮更是欠下了他們數十條人命!”
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更不會有人理解她心裏沉積已久的愧疚與傷痛。
不過是第一次相見,蓮女卻能一眼看清她所執着的宿命。
她已不知是該欣喜還是該悲痛,眼裏的水意越積越濃,而她的唇角卻始終勾着一抹微笑,那笑容裏有一絲悲哀至極的意味,就像一朵即将開到荼蘼的花,盡情地綻放後,便是調零,隕落。
不遠處,無卿孑然獨立,玉心蓮他們三人的身影同時映入他的瞳孔,穩了穩自己的呼吸,他無聲地斂了斂眸,靜靜地看向玉心蓮,不惹凡塵俗世的雙眸,第一次,眸色深深。
“你這是何苦?”蓮女輕喃了一句,如嘆息般,随着微風飄渺至遠,最終沒了蹤跡,卻落了人心。
玉心蓮側身向界城的方向看去,臉上帶着波光潋滟的笑意,靜逸、清麗、渺然,“其實心蓮所求不多。”
“你想要什麽?”蓮女牽過她的手,問得真摯。
聽到這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詢問,無卿卻不禁渾身一震。他的視線再次落在玉心蓮的身上,這一次,他将自己的眸光收斂的很好,如玉溫潤,平淡無波。
玉心蓮擡頭看向天上的那輪玄月,清麗的容顏帶着一抹笑意,很淡,卻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蘆花兩岸雪,江水一天秋。”
她的聲音很輕,很淺,如風一許,卻帶着無盡的悲涼。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再次傳來,點點的鮮血在白色的僧衣上不斷化開。
玉心蓮猛地回過神來,難以抑制的心疼浮上心頭。
她迅速地掠至他的身側,攙扶着他,聲音裏隐隐地含着些許的忐忑,“無卿……你坐下,我替你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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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卿面無表情地将玉心蓮的手從他的手臂間拉下,而後擡眸看着他,眼波幽幽,猶如古潭清波,“貧僧身上的傷并無大礙,有勞玉施主挂心。”
他垂頭斂眸,聲音好似一縷和風悠然地拂過河面,溫雅中卻透着淡淡的冷澈。
玉心蓮心下微沉,神色開始變得不安,“無卿……”
他生氣了,是因為她再次殺生的關系麽?
方才的蛇妖是五年前在界城山林中遇見的血煞女魔,只有當着越王的面親手殺了蛇妖才能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何況若再放縱蛇妖流連在人世間,為了躲避天界諸神的追蹤,指不定她還會剝下多少張人皮以掩蓋自身的妖氣。
血煞女魔的确有些手段,竟能破除當年施在她身上的術法。
思及此,玉心蓮的眼裏驀地迸射出一股寒芒,轉瞬即逝。
“眼下之事,不知玉施主該如何處理?”無卿開口詢問,聲音醇厚溫雅,卻帶着一絲令人無法忽視的疏離。
寬大的衣袖下,玉心蓮的手一點一點地收緊。
月色仿佛在一瞬間凝重了起來,陰冷至極的風就像是收到了指令一般,嗚咽四起。
玉心蓮輕垂下頭,将眼底的一抹懊惱隐藏在陰影之下。
她不舍他因她涉險,故而想将他氣走,然而僅僅只是一道咳嗽聲便已令她手足無措,接下來,她要如何做才能讓他回轉萬佛殿?
夜,一如既往的黑。
從玉心蓮的沉默中,蓮女似有所覺,她走至他們身側,輕柔地說道:“此事非同尋常,需從長計議。”
“嗯。”玉心蓮還未多加深思便已下意識地附和,當察覺自己再次錯失讓他離開的機會之時,她的臉色不由地一僵,腦海裏已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她擡眸迎向無卿平靜中卻帶着審視似的目光,嘆息道:“我們先回界城。”
話落,她牽起他的手,如水般的靈力綿綿不絕地湧入無卿的體內,不容他拒絕。
緊接着,他們二人化作一道光影消失在黑夜裏。
蓮女見狀,似有若無地微揚起唇線,回過身,漠然地向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冥滅看去,那張美麗得令人心顫的臉上,是那樣的平靜,平靜的一如死水。
“冥滅太子,不妨随我一同入城,如何?”輕緩的聲音宛若拂柳的清風,輕輕地撩過冥滅的心弦。
深邃的眸光一接觸蓮女清麗的眼波,眸光頓時深了幾分,仿若冰冷晦暗了多年的心,第一次透進了一縷帶着暖意的陽光。
蓮女微微挑眉,手腕輕轉間,數片花瓣從天飄落。
夜風拂過,花影搖曳,就連月色也似乎蕩漾起來,令人在不知不覺中迷醉。
冥滅表面依舊維持着不動聲色,将眼中的波瀾藏在冷靜的背後。
他漠然一笑,拱手道:“姑娘此言何意,莫非是要與那花妖一同違背天道?”
“太子言重了。”蓮女不驚不懼,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清雅的笑意宛若月光流水一般寧靜悠然,“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她轉身面向界城,淡淡的月光下,隐約可見被火焚燒後的斷壁殘垣已然搖搖欲墜,“如果界城注定有此一劫,太子又何須多慮?”
她靜靜地站在天幕之下,一雙眼眸似水般的清澈,平靜遼闊,不帶一絲漣漪。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玉心蓮雖然心系天下蒼生,然而她的諸多想法卻違背了當今六界所制定的律法。
如果她一意孤行,只怕命途多舛,難得善終。
就在蓮女微微斂眉的當下,站在她身後的冥滅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一身的陰霾戾氣在不知何時已經全然淡去,深邃的眼底,只剩下或許連他自己都尚未察覺到的柔和與驚豔。
夜色越來越深了,上官雲相府中的一間廂房裏,玉心蓮安靜地站在窗側,床榻上,是正在打坐療傷的無卿。
她收回遠處的目光,側身向無卿看去,那不太明亮的燭光跳躍着,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長。
悄然地逸出一抹嘆息,她提步向門外走去。
“天色已晚,不知玉施主欲往何處?”
那一道纖細的身影緩緩地行走在幽深的回廊之上,室內卻忽然傳來無卿的聲音,如玉溫雅,如風清潤。
玉心蓮下意識地頓足,并未回頭,沉默了片刻,方道:“只是想出去走走,天亮之前便回。”
“嗯。”低低的一聲,似是默許。
玉心蓮在原地伫立了良久,久到無卿徐徐地睜開眼時,她方拔地而起,如一縷輕煙般躍上高牆,向上官府外的街道翩然飄去。
她的姿态輕盈妙曼,雪色的長裙在風中飛揚開來,端的是缥缈若仙。
黎明前的這一刻,最為黑暗。
空氣中還散發着木頭以及布料等被燒焦的惡臭味,破敗的屋檐下,躺了不少再也無家可歸的無辜百姓。
玉心蓮緩慢地走着,不染一絲灰塵的白衣被風輕輕揚起,飄逸的猶如鬼魅。她的臉隐在月光的陰影裏,讓人看不真切。
忽然,一間倒塌的廢物裏猛地鑽出一道人影。
玉心蓮心下微震,擡眸向那人看去,只見那是一位五十來歲的老婦人,她的懷裏正抱着一位酣睡中的小女孩。
老婦人瞠着目仔仔細細地将她打量了一番,半晌之後,她匍匐着向玉心蓮靠近,撕心裂肺般地怒喊,“殺,殺人兇手,你是當年的那位殺人兇手!”
老婦人的手腳似乎有些不靈便,但是她哭天喊地的聲音頓時驚醒了她懷中的女童以及那些本就深陷絕望中卻無處訴說的鄰裏。
哭喊聲,怒罵聲驟然四起,黑壓壓的人群瞬間将玉心蓮圍困其中。
殺人兇手!
玉心蓮的心陡然一沉,纖細的身影慢慢地向後退去。
“八年多前,就是她,就是她殺了我的兒子,她,她她殺了很多人,殺了很多人哪……”老婦人嚎啕大哭,抱着女童跪在了玉心蓮的面前,聲嘶力竭的嘶啞哭聲令所有人都驚愕非常。
後續的,不知是誰又認出了玉心蓮的身影。
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向後退去,驚恐、憤怒在衆人的臉上、眼裏顯露無疑。
玉心蓮擡着頭,将他們的表情一一地收入眼底,漠然的神情掩飾了她內心的愧疚以及悲痛。
“原來是你殺了我的爹爹。”一道哭泣的童心驀然響起,玉心蓮垂眸向老婦人懷中的女童看去,恰見她拾起一塊碎石從老婦人懷中掙紮着起身,本應清澈純真的眼瞳充滿了恨以及戾氣,“我要為我爹爹報仇,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她手中的碎石被奮力扔出,恰好擊中玉心蓮的額角,鋒利的石塊劃破了玉心蓮的皮膚,一抹鮮血從她的傷口出冷然滑下。
玉心蓮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低垂的眼睑遮住了她眼底的痛楚。
這是她罪有應得,理當她來承受。
見玉心蓮并未反抗,不少的人開始從遠處向她扔碎石,後來越來多的人加入了這個行列,甚至于有人一拳将她擊倒在地。
玉心蓮并未施法治愈自己身上的傷勢,她只是默默地重新站起身。
一縷鮮血從她的嘴角逸出,豔紅而凄厲的顏色,襯得那張蒼白美麗的容顏,竟如鬼魅一般。
“打,打死她,打死這個殺人兇手!”
就在新一輪的攻擊再次降臨之時,一道綠色身影倏然憑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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